秋水长（上）（荥阳市第一初级中学 郑开明）

北方的深秋，十月中旬，庄稼就收割完了。嗖嗖的泠风中，阳光暗淡的田野，空旷凄凉。下午五点多了，小强还在自家地里捆玉米杆。忙了一下午，累得直直腰的小强，抬头间，看见湖边坐着一个人。这么泠的天，坐在那里干什么？小强没多想，弯下腰又忙起来。突然，湖边响起了水声，小强下意思的抬起头。哎，这个人怎么往水里走？疑惑不解的小强，眼看着这个人，还是不停的往湖里去。不好，这是要自杀。扔下镰刀的小强，拔腿就往湖边跑。

小强跑到湖边，水已经到了那个人的胸口。小强大声地喊，站住。可是，那个人头也没回，继续往湖里去。这时的小强，几步蹿到了水里。喘着粗气的小强，在水即将到了那个人脖子的时候，把她拽住了。冰泠的湖水中，小强拼命的把她拉回到岸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强，看着被冻的瑟瑟发抖，已经倒下的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浑身湿透了的小强，伸手去拉女孩，可是，女孩已经瘫软在地。小强急得大声地喊，再不走，咱俩都得冻死，女孩眼睛都没睁。情急之下，小强抗起女孩就跑，一路跑一路走的小强，二里多远，一气就到家了。

一脚踹开家门的小强，把家里的人吓了一跳。看着两个水淋淋的人，小强爸爸妈妈目瞪口呆。小强把女孩放到炕上，气喘吁吁的说，妈，快给我找衣服，爸，快烧炕，冻死我了。

看着炕上闭着眼睛的女孩，小强的爸爸叨咕着，这是怎么回事？小强的妈妈说，一会再问吧，你先把火点着烧炕，我把这孩子的衣服脱了。

屋子很快的暖和起来了，女孩的脸上露出了红晕。缓过来的小强，穿好了衣服，站在妈妈面前。妈，你说，我怎么来了那么大的劲，干了半天活，抗着人，一气跑了二里多地。妈妈笑着说，虎小子是有急劲，你们认识吗？小强摇摇头说，她要自杀，四处都没人，我看不好，才拼命地把她拉回来。

昏暗的油灯下，迷迷糊糊的曲欣，看着眼前慈祥的老人，眼泪簌簌的流下来。一看女孩清醒了，小强妈妈喊道，老伴，快把粥盛来。喝了点粥的曲欣，看着小强家的三口人，颤抖着说，谢谢你们。

夜已经深了，听了曲欣的讲诉，小强妈妈落泪了。小强爸爸感叹的说，多好的孩子，怎么如此的不幸。看着曲欣悲痛的哭泣，小强妈妈亲切的说，曲欣，我有四个儿子，就是没有闺女，以后，你就叫我姨妈，我就把你当做女儿。曲欣擦擦眼泪，点点头。小强妈妈又亲切的说，小强的三个哥哥都结婚了，家里就我们三口，你就安心的在这里住几天吧。说着，小强妈妈指了指小强，曲欣，小强比你小两岁，他应该叫你姐姐。小强妈妈乐呵呵看着小强，叫姐姐。小强羞答答的说，姐，小强爸爸在一旁说，大点声。看着小强稚嫩的面孔，纯真可爱的样子，曲欣感动的又落下了眼泪，弟弟，谢谢你给了姐姐又一次生命，弟弟，坐到姐姐跟前。

曲欣躺在热呼呼的炕头，一棵冰泠的心，一个要离开世界的人，一个无助的女孩，得到了父母般的关爱，得到了兄弟般的拼死相救，她，温暖的睡着了。曲欣睡的很香很甜，家的感觉，令曲欣年轻的心，迸发出新生的活力，我要活着，我要好好的活着。

太阳照进了农家的草屋，小强妈妈做好了早饭。看曲欣已经醒了，老人把在炕稍烘干的衣服拿过来。看着老人像妈妈一样的体贴，就如一股热浪滚动在曲欣的心里。炒菜的声音惊醒了西屋的小强，朦胧中的小强问，妈，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小强妈妈应道，给你姐姐做的，没有你的份。四口人坐在炕头，热乎乎地吃了早饭。小强妈妈说，闺女，今天叫小强去青年点，告诉一声。再有，小强妈妈对着小强嘱咐到道，你告诉她们，就说曲欣找到姨妈了，多年没见面，在这住些日子。听了小强妈妈说话，小强的爸爸从外屋进来。曲欣，你们青年点到红星公社几里？听了曲欣的回答。小强爸爸喃喃自语的说，从六水湖到红星，再到青年点，加起来得有十三四里。好，有些话我得去说，让他们知道，曲欣的姨妈是本地人，曲欣不是好惹的。说到这里，小强爸爸愤怒的说，不论是谁，如果再敢欺负曲欣，我找他们算账。小强也攥着拳头说，谁敢欺负姐姐，我就和谁拼命。。

曲欣，是一九六八年天津的下乡知识青年，插队到红星公社二道岗大队三小队。曲欣的爸爸，是一家中型国有企业的厂长，文革中，有人举报他解放前是国民党员，已经被专政快二年了。母亲因为出身资本家，也有所谓的一些历史问题。不堪痛苦与折磨，曲欣下乡半年后，妈妈自杀了，唯一的哥哥远在南方。

身材高挑，白白净净，气质高雅的曲欣，下乡就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但是，一看他家的历史，谁都不愿关照。青年点有两个彪悍的女生，不知出自于嫉妒，还是什么阶级路线，总是找茬和曲欣过不去。

最可怕的是，生产队的政治队长，几次的找曲欣谈话，色迷迷的眼神，令曲欣直打泠战。在一次收拾仓库时，政治队长抓住了十几分钟没人的机会，强暴了曲欣。曲欣羞于耻辱，又惧于恐吓，几次的想告，又强忍着把泪水咽下去。可是，得寸进尺的队长，觉得曲欣软弱可欺，无人知晓，在曲欣寻死的那天上午，居然去青年点，把刚做完午饭的曲欣，死死的用手娟堵住嘴，胁迫着又奸污了她。

人生，在顺境的时候，往往好事接连。人生，在逆境的时候，往往坎坷不断。曲欣家庭的变故，令曲欣受到了严酷的打击。下乡的曲欣，又遭遇厄运。这对于一个没有涉世的女孩，就是绝望。农民的朴实善良，拯救了曲欣的心，曲欣，得到了人间大爱。曲欣，无限感激地走出小强家的院子，目送着小强父子，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模糊中，曲欣的眼睛湿了。

小强父子到了青年点。青年点做饭的女知情，听说是曲欣的姨夫，疑虑的打量着小强父子。看在眼里的小强爸爸，哎了一声说，孩子，农村和你们城里不一样，没有电话，没有邮局，曲欣说，她妈妈给我们来过信，可是，我们压根没接到。也是多年没来往了，曲欣妈妈死了，曲欣也不知道我们的详细地址。曲欣这次来，在六水湖公社，,因为姨妈和她母亲是两姨姊妹，姓氏不同，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点信息。报着试试看的想法，还真的找到了。曲欣还是八九岁时，她姨妈去的天津，多年没见面了，曲欣对她姨妈已经没有印象了，还是姨妈认出她的。亲戚不来往，年头·多就断啦，站在屋里的饲养员感慨地说。那可不，另一个老社员说，我的外甥，现在也联系不上了，到沈阳看病，去了两趟，怎么也找不到。

农村人和农村人，唠到一块了，聊着聊着就晌午了。队里的社员，听说青年点来人了，都凑了过来。一肚子怒气的小强爸爸，看着进来的几个人，压着火问，那两位是队长，我是曲欣的姨夫。政治队长一听是曲欣的姨夫，脸顿时变了色。生产队长说，我是-----，生产队长的话刚说完，一个知情指了指政治队长，青年点由政治队长主抓。这时的政治队长，才缓过来。看着刚才政治队长的狼狈样，小强爸爸想，话不能说的露骨，这种事张扬出去，对曲欣不好，况且，老伴还再三嘱咐，千万别提那事。想到这里，小强爸爸平静平静了心情说，我外甥女曲欣，家里的情况你们都清楚，孩子挺可怜的，请两位队长照顾照顾，就当给我面子了。说这话时，小强爸爸有意的看了看政治队长，政治队长连声说，好，好。这时，小强站起来，大声的说，谁要是敢欺负我姐姐，我可和他没完。小强的这句话，是给政治队长听的。可是，那两个欺负曲欣的女知青，却吓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强直发呆。小强的爸爸接着说，我们六水湖公社和你们红星公社挨着，要是细唠起来，还兴许是亲戚哪，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日后，请各位对孩子关照点，也请知情小伙伴们相互照顾点，我，先谢谢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