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笛声声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听着这动听歌声，透过那纷飞的柳絮，仿佛又回到了我童年的家乡，看到了家乡的春天薄薄的烟雨，听到了悠远的柳笛声声。

“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 漫步荆河岸边，春风剪剪，风中婀娜的柳丝，不时拂过我的脸颊。柔软的枝条，吐出嫩绿的细芽，开着枸杞般大小鹅黄的柳花……我知道，用不了几日，细长翠绿的柳叶儿，便会在和煦的春风中婆娑起舞。

家乡的春天是从荆河岸边柳枝开始的。春风似一把剪刀，裁出鹅黄嫩绿的柳叶挂在柳枝上时，田野、村庄就被这一抹新绿妆点得生机盎然。几场春雨过后，柳树换上了翠绿色的新装，秧苗也染绿了田地。春天多风，时而料峭，时而柔和。柳枝在春风中飘荡，风细柳枝斜，风吹柳枝柔；柳絮在春风中飞舞着，像洁白的雪花，将家乡的春天装点得诗意而浪漫。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春天是孩子们最快乐的季节。被禁锢了一个冬天，脱去了厚重的冬装，个个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在金黄的油菜花间奔跑，捉蝴蝶，放风筝。儿时的乡村，孩子们是不敢奢望有玩具的，柳笛便是我们春天里最好的玩伴。做柳笛是孩子们最擅长的，猴子般攀爬上树，折一枝柳条，去掉根梢用手轻轻地扭动，把枝条的树皮扭松后，抽出里面白色的木质，再把树皮管剪成两三寸长，掐去一截绿色的外皮做成吹的嘴儿，一只柳笛就成了。每当这时候，我们总会边掐边念叨：“喇叭喇叭吱吱哇，要是不响再掐掐”，说来也怪，这么一来，柳笛果然就能吹出音色各异的曲调来。

做柳笛的枝条粗细不同，柳笛的声音也不同，细柳条做成的柳笛声音高亢，粗柳条做成的柳笛声音低沉。手巧的大孩子还会把柳笛作的更长，在柳笛上开出像笛子一样的孔，能吹出简单的韵律。不管是做怎样的，在一番忙碌后，大街小巷里都响起了各色的柳笛声。有时候，就是大人们也会在忙碌之余信手作支柳笛，吹上两声以示对春天歌唱。

柳笛浅浅地衔在嘴里，鼓足了一口气，气流适中的那么一吹，一声清脆悠扬的笛声就在耳边回响。长柳笛的声音亮亮的，像长号在奏乐；短柳笛的声音脆脆的，像小鸟在唱歌。于是，一声接一声的柳笛，奏响了春的交响乐，让整个的村庄增添缕缕生机。我们从村东头吹到西头，从柳芽儿冒吹到桃花开……柳笛声声，吹出的是童年的快乐，乡村的希望。悠扬柳笛声，滑落到田埂上，飘洒在碧草间，那份快乐在“嘟嘟”、“嘀嘀”的柳笛声中相互传递。哪里有我们，哪里就有柳笛声；哪里有柳笛声，哪里就有止不住的欢乐……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在声声柳笛中，童年的我就这样悄悄地走着，走村穿巷，乐此不疲。有时高兴起来，光着脚丫在春日里草地疯跑，如天边匆匆而过的朵朵白云。一把柳哨，一声柳笛，唤醒了我心中多少童年的记忆……

当年的小伙伴已开始教自己的孩子做柳笛儿了。今天，当淡淡的绿色一点一点在枝头萌发，风拂柳动，那柔曼的枝条似乎一夜之间变得纤弱窈窕。嫩嫩的柳芽儿也不甘寂寞，纷纷绽开它矜持的芽苞，烟花三月里的柔枝嫩条呀，你是否还会记得我儿时的柳笛呢？我折了根柳枝，做了一支柳笛，也吹了起来，让柳笛声送去我对家乡的思念，对朋友的祝福吧。

2013年4月13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