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无常态 莫言沧桑情

近日，许多国人惊奇或惊疑于莫言给华夏民族的惊喜，那就是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诺贝尔文学奖，终于光临神州了。评委感慨，观众感慨，莫言更感慨！山东高密人莫言，他向世人验证的不是“梦想成真”，而是“没想成真”，也应验了那句老话：该有的你总会有，不该有的，你就是碰上一百零八回，还是没有！
       于此，我忘却了林立眼前的名人大家，想到了自己这个小人物，如今也是天命之年了，虽生于六十年代的一个虎年，却没有虎虎生威，但半生的变数还是让人唏嘘人生的无常。也许我们涉及不到历史的沧桑，但我们内心的沉淀，会使我们细心把摸命运的脉络，耐心品味冷暖人生。
       我的童年是在寒冷与饥饿的煎熬中度过的，为能喝上几片红薯干煮的汤水，我们哥弟三人在母亲无声的陪伴下，熬到天亮，终于等到了风雪夜归人，欢喜地看到了父亲在百里之外换回的红薯干。我们一边烧着火，一边用热灰掺和土沫给父亲暖脚。那一夜，我领教了父亲给我的第一个人生规划：你们弟兄几个，能长大成人，冻不着、饿不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到了七八岁时，父亲给了我两毛钱，让我到村子里一座小土屋里上了学，大概过了十多天，父亲“调查”出我能认识几十个字，写到一百个数时，就叫我在家哄孩子看门户了。直到十来岁，我才正式上学，可缺课也成了家常便饭，为了能去学校，有时不得不带着弟弟或妹妹，因而，到了后来读师范去实习，一听孩子们背拼音字母和九九乘法口诀，我就感到模糊，几乎损伤到了我的那点自信。这一阶段，我觉得我是有学问的人了，不在满足于父亲的愿望，于是，我斗胆地产生了一种欲念：我要读高中。
       高中毕业，那是七十年代民间的高学历啊，想想而已，不一定实现，但初中还是读上了，就在我们的肖屯村小学，直接把两个五年级班升为初中，可是我自绝生路，就在还有半学期就考高中的一天，我为同桌打抱不平，给了另一位同学一拳，就这一拳差点要了同学的命，为给人治病，我们家连一口瓦缸、一张席子就换钱了，最后还欠了许多债。那是我十几岁的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我一连几天躲在屋后的野麻地里不敢出来，饿了就吃几个野麻的蒴果。直到我听到了姥姥的叫喊，我才爬出来，姥姥喊我父亲把我背回了家，父亲没有打我，还给我做个他平生唯一的一次手擀面，端给我吃，那时，我非常感激父亲，以至于我放弃了种种欲念，在家好好干活。因此，跟着父亲学农活、挣工分就成了我现实的选择。   

于是，在农业学大寨的浪潮里，我成了年轻的一员，大人们一天工记13分，给我记10分，因为我才15岁，为了能吃好点，父亲托村支书把我推荐到“铁姑娘队”里干活，就是在一个修桥的工地上，因为我小，又是唯一的“男铁姑娘”，就是干些扶车把，平平土的活，这样一干就是几个月。一个星期天，村里几个上了高中的回来了，我也恢复了社员身份，继续一天三次上工放工。一天晚上，月光清冷，我和父亲在门前的空地上编苇席，编了一会，父亲停下，吸着自卷的纸烟，团团烟雾缓缓地在我眼前盘旋。许久，父亲让我停下来，并端来清水让我洗洗手，大声说：“不编了，我也让你上高中！”
       从此，我便有了高中生涯，虽然是一个村办的高中，但却改变了我的命运。那正是中国社会变革的初期，失去理想的很多人在找回理想，怀揣梦想的很多人在实现梦想。记得老师很有预见地出了一个作文题：《我的心飞向了——》，我写了《我的心飞向了2000年》，结果成了在黑板报上让全校学习的“名篇”，现在看来，那篇作文中，也只不过是“机械生产代替了人力”几处给现在对应了，谁能想到“手机”、“电脑”、“多媒体”啊。不过，那时我的理想就有了一次飞跃：高中毕业后，努力钻研，成为一名农业技术员。可是，我的写到书面上的理想才“想”了不到一年，1980年，我幸运地考上了师范学校，从此，从来没有的理想成了现实：我成了一名人民教师。
       30年来，我的家庭生活和工作情景虽然有喜有忧，但人生给我的精神财富却从不曾缺失，命运对我的眷顾也从不曾错过。我想起一生悲苦的父亲，我知足了；我看看一生操劳的母亲，我满足了；我谈谈春夏秋冬的妻子儿女、兄弟姐妹，我幸福了！是啊，人生无常态，莫言沧桑情！我们这些凡人，求的就是活在现在，活在当今，这就够了，那还奢望什么闻名遐迩，风光无限啊！至于那些诺奖啥的就是离我们再遥远多少次也就无妨了。愿与同龄人共勉！
      2012年10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