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女（郑州市管城区教研室 邱成立）

天还没有亮，娘就起床了。在灶屋里烧火做饭，叮叮咣咣地忙个不停。甜女在隔壁屋里听见了，隔着窗户问：“娘，你起那么早干啥呢？”娘说：“做饭呗！”甜女也爬起床，边穿衣服边说：“做这么早的饭干嘛？”娘说：“今儿个逢集，你爹不是让你去卖枣儿吗？”

甜女三下两下穿好衣服，推开门看看天，天黑糊糊的，一个星星也没有。

娘说：“你再去睡会儿吧。天还早呢？”

甜女没有回屋去睡，端起脸盆去打了一盆洗脸水，边洗边说：“娘，你去不去呀？”娘摇摇头说：“我不去。你爹让你自己去呢！”顿了顿，娘又说：“你爹也是为你好哩！”

甜女点点头，说：“我知道爹是想让我经受点儿磨难！”

甜女高中刚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只好回家来了。开头儿那几天愁得不行，老想上大学的事儿。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人也越来越瘦。

娘看了心里难受，劝她说：“妮儿呀，考不上就算了。愁也没有用，身子骨要紧呀！”

爹也说：“是哩，是哩！哪里的黄土都养人哩！考不上就不上嘛！老是吊在一棵树上还行？”

甜女听了，忽地想起临毕业老校长说过的话来：“榜上无名，脚下有路。”心情才开朗了一些。

甜女挎着满满一篮子红枣儿来到集市上的时候，太阳正从东方升起来，红彤彤的像小孩子的脸。甜女在卖瓜果的摊子中间找了一块空地方，轻轻地放下篮子，抬起头看看四周，没有发现一个熟人。

“卖枣儿呀！”甜女听见从对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卖声，觉得自己也应该喊一嗓子。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脸憋得通红通红的，鼻子上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粒儿。“没想到卖个枣儿也挺不容易的。”甜女心里想。

太阳越升越高，照得大街上一片火热。甜女的那一声：“卖枣儿呀！”始终没有喊出口来。满满一篮子的红枣儿也还是好好地躺着，没有卖出去一个。甜女的心里急得不行。不住地想：“要是娘在跟前就好了。要是娘在跟前就好了。”

“这枣儿是卖的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在甜女的篮子前蹲了下来。

“是。是卖的！”甜女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连点头说。

称完了枣儿，老婆婆一边掏钱一边对甜女温和地说：“闺女，做小生意全靠两张嘴哩！哪能一声不吭呢？像你这样儿，人家想买也不知道你是在这儿卖呢！”

“嗯。”甜女感激地看了一眼老婆婆，心里说：“这老婆婆真好。”

老婆婆拿着红枣儿笑眯眯地走了。走了很远又扭回头，冲甜女慈祥地笑笑。甜女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她突然觉得一点儿也不害怕了，便扯开喉咙亮亮地喊了一嗓子：“卖枣儿——呀！”

声音甜甜的、脆脆的，传出老远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