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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赌
发布时间:2015/2/25  阅读次数:425  字体大小: 【】 【】【
  

打赌

大集体时,我们那叫红光公社红光大队红光村,村中有一个叫二流子,是有名的破落户。据老人讲他的爷爷和父亲就很不成器,好吃懒做,传到他这辈儿,更是破上加破了,三十多岁,才收留了一个手腿都带有残疾的哑巴女人做老婆,接着就源源不断地生孩子,连男带女一共有七八个。

他家是我们村里孩子最多的。每个孩子的年龄也就相隔一岁,最多的也不到两岁,这么多嗷嗷待哺的孩子,再加上妻子的残疾,家中的生活最艰难,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集体的照顾对象。但因为那时集体也很穷,照顾得总不能使他满意。那时候,队里的干部们想解解馋,吃点荤腥,但怕在群众中影响不好,悄悄地在深更半夜杀只羊偷吃,这从来也逃不出他的火眼金睛,他也绝对是偷得一份食。正因为这,他在村里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队里的干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

逢年过节,尤其是春节的时候,二流子就提着一个很大的筐子,挨门挨户去要东西,一家给几个糕几个馍几个点心,他都给做了规定,给的少了他绝不离开你家的门。

那时候农村业余生活比较贫乏,不像现在看电视呀上网的各种娱乐,过罢年,没事干,白天孩子们凑在一起,躲在背风向阳的地方,挤扭扭,晚上扛条小被子钻草屋(堆放铡碎了的麦秸或稻草,适合喂牲口)听大人们讲鬼故事。晚上,一盏煤油灯,鬼火样忽明忽暗,听着挺吓人,寒毛都立着!听后脊梁冒凉气!没听完,一头扎被窝里再不敢露头,唔得都喘不过气来,也不敢露头。

每一次都听得聚精会神,听后吓一身冷汗,但过后还缠着他们多讲一些鬼故事。

那天大年初六,喝了汤,我们在草屋早早聚齐,田三开口要讲,刚当上副队长的二流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看到他穿着破黑袍子,戴着火车头帽儿,大家像躲避瘟疫一样让开道。可能是刚当上队副,进门嗓门特别大,说自己胆子大,谁不服气今晚比试比试。二流子经常夜里出来干偷鸡摸狗的勾当,走惯了夜路,说话也横,号称“鬼胆大”,有时狗脾气上来,也好跟人打个赌,他输了拉倒,他赢了,你必须兑现,不然,你别想安生。

他说了半天,没人敢接茬。

老队长朝田三挤挤眼,田三心领神会地扯着公鸭一样的嗓子,说,我给大家讲一段刚刚发生的真事,信不信由你。最近不知你们听到没有,村前八里屯高岗的舍地坟的鬼“凶”得很,听说那石人石马夜里都活了过来;有人还听过夜里坟地上笙管笛箫奏响;给人保媒拉纤的大老关喝醉酒夜里从坟旁经过,遇到女鬼拦路,围着坟地走了一百多圈,连累再吓,整天喊见了鬼,一个多月就死了……

真的,要是谁胆大,敢夜里到八里屯中间大老坟转一圈,我打赌20个鸡蛋和一斤酒。没等田三说完,队长动真格的了,要知道那时候20个鸡蛋和一斤酒值好多钱哩。

草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到煤油灯嗞嗞的响。

到那舍地坟可不是闹着玩,弄不好小命就没了。

二流子真怕。可自己刚吹牛说自己什么都不怕。不去吧,刚当了官,到这个份上,人家不服。

好,老子就去转一圈。

怎么证明你去那儿呢?

在那个石马坟洞里楔个橛子给你们看看,看以后谁敢不服我!

第二天,月黑头加阴天还下着小雾雨。二流子拿个铁锤,肩上背着事先准备好木橛子,抄近路提前往八里屯坟地走去。刚出村,雄赳赳气昂昂,像出征的战士,浑身热血沸腾,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其实二流子胆子不大,不敢走小路,他只是硬着头皮从大道上去坟地。

终于走到了坟地边,依稀看得见坟地四周的石人、石马、石羊。他站在路旁,不敢走近坟地。他要看看,那些石人石马是否在动。北风呼呼地刮着,坟地里的衰草摩擦着像窃窃私语,石人石马好像也在动,越看越像石人赶着石马石羊在吃草。突然,他觉得高大坟头的柏树像大老关遇到的女鬼,女鬼的头发披散着,铁青的脸上露出了惨白的牙齿,血红的舌头垂下来,有一尺多长。二流子的腿软了,扑通坐在了地上。裤子里湿湿的,凉凉的。

他定了定神,摸摸肩上的木橛子,暗想,不能在这里坐着,要站起来,把橛子楔在石马跟前,那样,村里这帮不听话的人就服了我了,我是当官的。他站了几下也没起来,干脆跪下了,冲着坟头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别怪我,别吓我,是他、他、他们让我来楔橛子的。我楔、楔、楔上就走。”他爬到那个坟洞前,刚要狠狠楔几下,突然听到“咕咕咕咕——苗,咕咕咕咕——苗”几声凄厉的猫头鹰的叫声。随后就是更凄厉、更瘆人的鬼叫“哇——哇——哇——-哇”,二流子再也不敢停留,掉头就往回跑,刚一迈步,就被“鬼”抓住了,心想,乖乖,真遇上鬼了。又迈一下,还是走不动,他的头发立即竖起来,冷汗顺着脊梁沟望下淌,看来我的小命今夜要丢这了,他用足吃奶的力气挣扎,只听刺啦——噗。他连滚带爬地出了坟地,玩了命地往家跑,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大衣裹住了腿,他干脆甩掉大衣,落荒而逃,他感觉怎么也挣不脱鬼的爪子,越抓越紧,越挣越紧,疼得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跑到家,拉了一裤裆稀屎,从此三个月卧床不起。

第二天,田三领着我们去看,那个橛子果然楔在老坟洞里,不过,橛子下带了块黑布,正是二流子袍子上撕下来的,原来,他把橛子楔在自己的袍子上了。

后来包产到户大集体解散,他家也分到了应有的土地和牲口,但他把牲口卖了,土地荒了,专职干起了乞丐,慢慢孩子们也大了,女儿十七八就出嫁了,两个儿子后来外出打工,据说至今还是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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