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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拉花(李崇华)
发布时间:2023/10/29  阅读次数:58  字体大小: 【】 【】【
  

永远的拉花(中原区互助路小学 李崇华)

今天是公公的最后一个生日。因为正月初九的凌晨408,公公在与死神拼力抗衡了4个多小时之后,在众多子女儿孙的哭喊声中,死神绝情地将老人活生生的拽走,从此,他老人家就与我们阴阳两隔。

平事说,今年的这个生日一定要给过,在坟前再烧些纸钱,家里备桌像样的饭菜,和平时的过生日气氛一样。这样,才能将他生前的生日庆典带到阴间,年年延寿。

说心里话,我想去坟前看看。因为百天祭日,正好是“六一”,那是孩子们一年当中最值得期盼的快乐节日,作为班主任老师,我不能撇下他们不管,我选择了放弃。这次真想去他老人家安息的地方看看,清明节时,撒下的那些耐干旱的草籽是否发芽生根,周围的沙蒿是不是已经变绿,那一湾风水宝地是不是郁郁葱葱。可是大哥们昨天就定好了,就他们弟兄五人回去,其他人都不用去。既然是大男人们决定的事,妇道人家不能七嘴八舌,只好呆在家里搞后勤工作。

这种生日毕竟与平常的生日味道不一样。没有生日蛋糕,没有生日蜡烛,更没有平时的喜庆,只有一种淡淡的思念囹于心中。环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能看到老人模糊而又清晰的身影,尤其是厨房后面的那片空地上,分明还有一个灵堂设在那里:风一吹,葫芦幡随风飘动,再仔细一听,耳朵里还有白色拉花被风吹得发出嗖嗖的声音。而后,记忆又重溯到老人离世前后的日日夜夜里。

老人的去世,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却又来得太突然。众多儿女子孙还沉浸在一片过年的喜庆当中,映着节日的欢娱,觉得老人家似乎比以前精神好了许多。因而众人也就疏忽了一些,该走亲访友的也就放心地出了门;呆在家中的,兄弟姐妹,妯娌姑嫂,聚在大姐家宽敞的客厅里一起无节制的玩牌,红红火火的,一直延续到小年过后,还觉得不够尽兴,在初八的正常上班时间,也偷偷从各自的单位溜回来尽情地玩,玩到深夜10点之后,才倍感疲倦地散去。而家中,上午一过,只有婆婆与公公做伴,再加上几个痴迷网络游戏的孙子,他们更是玩得不亦乐乎!

就在那天晚上的12点过后,随着众人的手机陆续响起、挂断,傻傻的儿女们才意识到老父亲真的要离他们而去!

众人带着今生今世永远不能宽恕自己的愧疚,亲眼目睹父亲用尽生命中残存的力气与死神抗争(因心肌缺血,引起脑供血不足,造成癫痫)时的揪心场景:每隔半个多小时,老人都要长嗷一声,然后口吐白沫,紧咬牙关,咬破舌尖的血随着吐沫一起从嘴角溢出,两只手使劲抓着头,双脚用力蹬着床,拼尽所有的气力与死神拽扯!那个时候,你才觉得凡人在死神面前是多么的无能。尽管你撕心裂肺的大声喊着:“爸!爸爸……”,而回应你的却是老人那痛苦的呻吟,你没有一丁点办法,与那个恶魔抢夺这条鲜活的生命!

在第五次较量之后,老人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大氧气瓶边挂着的那个带有刻度的小吊瓶,先前似一汪小泉翻滚式的冒泡,现在像一池死水,静静不动;连着缠绕胳膊的那个血压仪里赫然显示出一个大大的“0”。随着外甥女摘掉胸前的听诊器,而后又扑到姥爷身上放声大哭,残酷的事实告诉众人:老人家永远与世长辞了!

老人家临走时的面容十分安详,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双眼紧闭,嘴角还有一丝浅浅的笑意。这神情似乎在告诉众儿女:这一生中我已没有一点缺憾,我已圆满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旅程。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的记忆就偏偏定格在那老人一次一次凄惨的挣扎中。那幅画面实在是惨不忍睹!我的眼泪一次次随着挪动的脚步,飘落在锅台上、饭桌上、茶几上……一进那到房门,我就辛酸,吊唁的亲友,正在给满头银丝的婆婆宽心解释,而婆婆依然泪流满面,伤心至极!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这种伤心味,走到哪里都感到空落落的,唯一觉得有点依赖感的还是那个停放老人灵柩的帆布帐篷,在花圈、花篮的簇拥下,那副纯天然柏木雕花的棺木,呈现着一种亲切的木黄色。供桌上,摆着老人生前爱吃的各种食品,这时,我好像觉得老人此时真的安息了,远离了病痛的折磨,其实就是一种幸福。

这个灵堂不算大,但也不是很拥挤。环视四壁,很满意。偶尔抬头向上一望,那灰绿的帆布颜色,显得是那么昏暗,犹如乌云压顶,让人稍有宽慰的心情,瞬间又是那么烦闷!

去年,我见过姐姐她公公的灵堂,非常气派,方圆近40平米,高达三米以上(姐姐家是别墅,院落宽敞),帐篷顶上挂满了白色的小灯笼,中间一个洁白的大观音在随风转动,剩余的空间全是白色的拉花,拉花的小穗晃来晃去,配着四壁纯白色的大花圈,是一种空前的壮观气势。

对!棚顶上也应挂着拉花,我即刻向承办丧事的纸火店老板提出要求,可他摇头说不会。我拨通姐姐的电话,问清她们去年是哪家纸火店做的。挂了电话,兴奋地与四嫂马上驱车前往那个会做拉花的纸火店,可店主遗憾的告诉我说,做拉花的师傅回老家过年,还没有上班,十五过后才回来。

或许,其他纸火店有!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妯娌俩人一口气把街上已经开门营业的纸火店全光顾盘点。

“没有。”

“不会做。”

“没听说。”

……

那些人就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都说:“小灯笼有,拉花没有。”怀着扫兴的心情,最后来到我家选中的那家纸火店,他们正手忙脚乱,赶做老人的纸火。就算是监工吧,看他们是不是认真地去做。

盯着店主老板娘手中剜剪云钩的剪刀,我脑子里顿时一亮。上师范时,每到元旦,我们用各种颜色的皱纹纸,剪出一条条彩练,悬挂在教室里,夜晚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漂亮。把彩色纸换成白色的不就行了吗?

“我找到灵感了,先卖给我一张,我回去试试。”

“卖什么,3毛钱一张,你拿回去用吧,不过,要把手艺传给我。”

“好的,没问题,只要成功,你看得上眼,我教给你做法。”

拿着店主免费赠送的这张白纸,我迫不及待回到家中,立刻开始剪制。不出我所料,就是这个效果,我欣喜若狂。可当我高兴地拉开那几条折了三折的白纸时,心里又失望了,人家那还有毛茸茸的小穗呢,我这作品,就是一个链条而已,算了吧!在我解开两条拉链的套接处时,灵感再次萌生。把链条一头留下20公分左右的一块,顺着剪成细丝,再插入另一条拉链的接口处,不就是小穗吗?

“呀,真漂亮!”

“老生媳妇真是文武双全啊……”

我们的吵闹声,把情绪稍有好转的婆婆也吸引过来。

“去买纸吧,咱们连同车上佩戴的大白花,开追悼会用的小白花,都自个做吧。”

婆婆过去是花圈场的职工,场子倒闭后,自己经营一个花圈铺,生意可火了。直到我儿子出生的前几个月,她才恋恋不舍的转让给了别人,儿子出生后,她和公公一起看护小孙子,享受暮年的天伦之乐。婆婆做纸花的技术可不一般,以前还专门帮我做奖励学生用的小红花,办公室的姐妹羡慕得直咂舌。她一生中做了多少花圈、纸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回,她重操旧业是为自己的老伴而做,让众儿女的心头对老母亲的敬重不由得又多添了几分。这样也好,手头有事做,转移注意力,也能缓解人们心头那种沉重的思痛。

第二天,仅花了30元钱就买了100张白纸,顺便又买了5个白色的小灯笼。楼道“一室两厅”的东西房里,便开始了悲痛中的制作繁忙景象。我和几个小辈人挤在我这门的餐桌上剪拉花,婆婆率领另外四个媳妇两个女儿在那门的茶几上、餐桌上制作大小白花。真的,在忙碌中,那种彻心的痛果真轻了些,一心想着如何把这丧事办好,办完美。婆婆也开始说说笑笑,高兴了一些。

我的拉花做起来比较简单,关键在悬挂的那道工序上。两个侄子,在我的指挥下一条一条挂。年过50的大哥跪在烧纸钱的针刺毯上跟我小心翼翼地一条条展开再穿插起来,给他们递上。虽然正月的天气,有几分寒意,但自己心里很舒服,为老人在人世间最后休息的几天所在的空间装扮一新,也算是尽一份孝心吧。

挂上了拉花和小灯笼的灵堂一下子亮堂了许多,为了让这种洁净的白色更多一些,他们把四壁的花圈、花篮全换成白色的。

婆婆的兴致也很高,说她还会做葫芦幡,只是需要的纸多一些。她一生精打细算会过日子,计划的很周全,等数字均为70的大小白花做完之后,余多少张,还缺多少再去买。两天之后,大小白花做好了,她给了我一个准确数字“再去买上10张,顺便买上蓝绿黄三种颜色的皱纹纸各一张,装饰葫芦幡用。”

灵堂在以婆婆为领导核心,并结合我的创意之下,终于变出了新样:一进正门,两个形状如葫芦,腰系蓝色纸带,顶配绿色云钩,底飘黄色长穗的大纸幡随风飘摆,灵堂顶上如微波荡漾的拉花,携5个小白灯笼一起晃动,时不时的发出一阵微弱的摩擦声响。

“真是好看,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灵堂!”过往的邻居都这么夸赞。

而当我们搀着婆婆欣赏这融入众多亲人思念之情而装扮的灵堂时,她却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再好看,他也看不见了……”

“呜呜……”受婆婆的情绪感染,原本就伤心的我们也不由得哭出声来,跪倒在地,使劲往火盆里抓放纸钱。

……

整整一上午,守着两高压锅炖肉,戚戚的思绪就绕着窗前那片空地飞,隐隐思念中滴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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