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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亲(13—15)(郑开明)
发布时间:2025/2/26  阅读次数:42  字体大小: 【】 【】【

换亲(1315(郑开明)

换亲(十三)

五十来岁就用风烛残年来形容郑老爷子是过了点,可看到他那满目沧桑,浑身疮痍躺在床上的样子,他的确就是如此,他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

乡村的赤脚医生初步判定郑老爷子得的是精神病,其实也没什么错,按现代说法就是老年性精神痴呆症。他已丧失了劳动能力,并且成了废人一个,什么事也记不起来,什么人也认不出来,再遇到不孝的儿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这真是要了老爷子的命。十来天的功夫,郑老爷子已是奄奄一息了。

仁胜是不会通知不归家的大哥仁传的,可他会给他记帐,看到底要得到多大的惩罚才合适。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回石山镇娘家去的嫂子腊梅,他知道腊梅欠他个人情,再说了,他说什么,腊梅也不敢不听,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是说一不二的。

仁胜再不是东西,这时候也还算是个多少有点良心的,他不惊动仁传自有他的打算,他不惊动大凤,是看大姐自身难保,生活在极度痛苦之中,生不如死,何必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那。他要去找嫂子腊梅回,也替仁传给父亲尽个孝,老爷子确实是支撑不了几天了。

仁胜想到哪就是哪,二话不说,喂了两口稀饭到老爷子口里,就扔下早已大小便失禁的父亲伯乔,直奔石山镇而去。其实天已擦黑,摸到嫂子娘家,也得上半夜,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仁胜啊,他要的就是这口气。

正赶上天气不好,天越来越黑,没有一点月光,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方圆数十里的道,都是仁胜睬熟了的,挡的住别人,可挡不住小子仁胜。他跌跌撞撞走了三个多小时的夜路,十一点来钟敲响了丁婆婆家的大门。

丁婆婆一家吓蒙了,是谁半夜三更会来敲门哪?腊梅和母亲睡在了一张床上,紧紧缩卷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门越瞧越响了,还是丁婆婆壮着胆子大声喊了一句:“谁在敲门!”,“我是仁传的弟弟,仁胜!”还是腊梅耳朵尖,听出了仁胜的声音,母女俩赶快点上煤油灯,更衣起来开门。这瞎灯瞎火的赶来送信,她们已为是郑家又出了什么大事哪。

门开了,风尘仆仆的仁胜,一屁股坐在了堂屋的椅子上,腊梅连忙给他倒了一碗水,仁胜一口气就把它喝了下去。仁胜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水,把他的来意向丁婆婆和腊梅说了,丁婆婆一听就火了,坚决不同意,声称腊梅去照顾大小便都失禁的公公是不方便的。

仁胜把头转向了腊梅,腊梅知道,这是仁胜在将她的军,她如果同意回去伺候公公,一了百了,也算是还了一个人情给仁胜,谁也不欠谁的了。如果她不同意,她知道,心狠毒辣的仁胜是决不会放过她和她的家人的。

腊梅考虑再三,拉起了母亲的手,让母亲同意,母亲没有办法,只能意会的点了点头,眼泪却情不自尽的就掉了下来,与女儿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丁婆婆让仁胜就在里屋休息,天亮再与腊梅回郑家大湾,可仁胜不同意,他不愿见到他那个傻姐夫,他也跟本不打算在这过夜,他要嫂子腊梅现在就同他一起走,丁婆婆哪里放的下心,还是坚持让腊梅天亮再走,“仁胜不在这里过夜,就一个人先走。”

腊梅知道仁胜的性格,也知道今晚就得与他一道回去,不然还不知道他做出什么的绝事那。丁婆婆知道苦命女儿的心思,也拿女儿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孤男寡女心事重,夜半三更把家还。仁胜要做的事,还真是没有做不到的。就这样,小叔子仁胜拉着嫂子腊梅的手,黑咕隆咚的在荒郊野地里,高一脚,低一脚的奔向了十里开外的郑家大湾。有种的仁胜,让腊梅服了。

换亲(十四)

夜闯石山镇,小叔子仁胜愣是在三更半夜往返几十里地,把嫂子腊梅接回了郑家大湾,这是一般人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腊梅是服了。

推开虚掩的大门,漆黑的院子里迎面扑来一股冷风,一种不祥之兆让腊梅感到紧张,她左手拉着仁胜,右胳膊紧紧挎在仁胜的腰间,仁胜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拖着腊梅到大门左侧的灶房摸到火柴,点上煤油灯,来到郑老爷子住的东厢房。

推开房门,举灯高照,郑老爷子睁着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仁胜感到不妙,迅速走到床前,呼喊着、摇晃着父亲的身体,此时的郑老爷子拖着僵化的躯体,接受着苍天的惩罚,带着终身遗憾,已经悄悄走了,身子都冰凉了。

从不掉眼泪的仁胜,眼角里也流出了泪花,腊梅也哭了,哭的还那么伤心。好端端的一个伯乔家族,威震十里八乡的大户,就这样没落了;好端端的一个郑老爷子,曾风光一时的风云人物,就这么凄惨的走了。

天亮了,仁胜急忙差人到王家大湾给姐姐大凤报丧,差人到石家镇给丁婆婆报丧,差人到镇子去买寿衣,买办丧事用的布匹、白纸等杂货,想尽快把灵堂布置好,好在郑老爷生前就为自己准备了一个上好的棺材,这就省事多了。

他要尽可能的给父亲办一个体面的丧事,他虽说恨父亲,他不能原谅他固执的一手操办换亲之事,先后伤害了那么多人。锡秀、月娥走了,大凤痛苦的生不如死,腊梅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可他必定受到了上天的惩罚,再说,母亲走的早,是他把他们兄妹四人拉扯大,也是很不易的。“人都走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嫂子的话,小叔子听进去了。

对于仁传,仁胜是不能原谅他的。虽说现在仁传也怵他,知道老婆早晚要被仁胜占去,也顾及不了这些了,尽可能的躲着他,不归家的在外鬼混,也没觉得日子不好过。隔三差五回来看看,老婆还是自己的,也就行了。这不吗,又十来天没回家了,他心里哪还有父亲的死活,哪还知道孤零零的老婆还在为他守寡。

仁胜是不会差人到镇上去找仁传回的,尽管就是一句话的事,仁胜也不愿意做,他已不把仁传看作自己的哥哥了,他是自己的仇敌,他要为现在这个家付出代价,这一切都要慢慢来,起码要等父亲的丧事办完。

仁胜夜闯石山镇,仁胜在意志上已经战胜仁传,仁胜并没有欺负过自己,还在处处保护照自己,腊梅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就连仁胜亲口对她讲,是他强暴了锡秀,锡秀悬梁自缢了,她也原谅了他,她认为仁胜是个爷们,是出于对仁传的报复。逆反心理的她,居然佩服仁胜,有什么话,有什么事也愿意对他讲了。

仁胜也是如此,通过交往,他对腊梅已经有了特殊的感觉,这是人的灵魂在发生着微妙变化,理性改变着意识,从摆布到尊重,他开始要跟腊梅商量家里的事。

腊梅主里,仁胜主外,叔嫂两人撑着这个家,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给父亲换上新寿衣,入棺。简朴、得体的灵堂很快布置好了,腊梅、仁胜都穿上的孝服,迎候着来吊丧的人们。

几里地就恨不得听到大凤的哭声,大凤的男人锡汗,也瘸着腿,忽悠、忽悠的来了。

腊梅的妈妈,石门镇的丁婆婆也哭着给亲家送葬来了,她没让又瘸又痴的冬全来,一怕给郑家添乱,二怕腊梅脸面上过不去,她就代表了。

灵柩左边站立的是腊梅和仁胜,灵柩右边站立的是大凤和锡汗,大堂顶上的三根大横梁都缠裹了大白布,又请人书写了大幅挽联悬挂下来,还真有点大丧的架式,两边就位了,吊丧也就开始了。

唯独让乡亲们感到惊讶和不解的是,郑家大儿子仁传怎么没在场。他们不知道的事多了,锡秀的真正死因,至今他们也不知道,这也是他们无法解开的迷。

换亲(十五)

在外鬼混的仁传那天起了个早,来到早市上闲逛,无意中碰到了村子里的大珊子,连哄带吓的才在大珊子口中掏出父亲已经离开人世两天的消息。说是没人性的仁传,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是咯吱一下,一时乱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他知道,卧床不起的父亲真走了,这个家可就真的要塌了。父亲在,家中有个平衡点,一时半会还翻不了船,父亲不在了,这个家就难说了。

父亲死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仁胜都不给他代个信,他不吭不响,也不想让人摸透他的用心,是在一步一步实施他的报复计划,父亲走了,下一个就该是他了。

他知道,仁胜是在用小刀子,一点点的在挖他的肉。头一个媳妇锡秀就是仁胜为了报复他,强奸了她,愣是把她给逼死了;这个媳妇腊梅,这也是明摆着的,说不好早就被他占去了。

仁胜现在还在变本加厉的在给他施威。他知道,他们之间已没有了手足之情,随之而来,除了仇恨就是仇恨,想挡是挡不住的,不死人,也是完不了的事。

他知道,他娶了腊梅,经常不回家的与外边两个情妇厮守,没把媳妇当回事,从来就没见腊梅责怪过他,可腊梅就是不准许仁传碰她,这仁传也没得说,谁让自己在外瞎闹那。

腊梅从心里就不喜欢他,更瞧不上他,决不跟他同房,怕弄脏了自己的身子,也就是把他当成行尸走肉的过路客吧了,你回就回,不回也不过问,只当家中没这个人。

仁传也不是吃素的,男女之间的事他是看的出来的,仁胜处处护着自己的媳妇,打不得,骂不得,到底腊梅是谁的媳妇啊,一个堂堂的男人,让他弄得在媳妇面前没有了尊严,他也窝着一把火,只是眼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他。

家还是要回的,老爷子走了,不回去送终,别说要遭到乡里乡亲的骂不说,死不瞑目的郑老爷子在九泉之下也是不会饶恕他的,还有那阴阳怪气的仁胜,下一步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狠招那。

仁传也顾不上与外边的两个野婆姨打什么招呼,心事重重的就奔郑家大湾赶。

路上花了两个多小时,响午十一点来钟就进入郑家湾门前冲田的田间小道了。村子里的人老远见到他回来,有两个跑回去给仁胜报信,其余的则一窝锋的跑到村头来迎候仁传,没别的,就想看郑家的热闹。

仁传低着头,三步并作两步往家里走,院子里早已传出男男女女的哭泣声,这声音里夹杂着不光是郑家亲属,还有四邻八舍的众乡亲,足有上百口子,这让人心碎的场面,弄得有冷面人称谓的仁传这时也只有哭的命了。

仁传今天中午回来算是赶上了,按仁胜的安排,下午就要出殡了。灵堂开设三天,他也不是为等仁传,是按当地的习俗,满三日落土为安。

再说了,虽说郑家老爷子走了,昔日的辉煌的郑家,也没有了家大业大让人敬畏的依托,光两个不务正业的穷小子,明显的底气不足了,撑不起郑家大湾三百来号人的大旗,也算不上在郑家大湾说话举足轻重的重量级人物,大家来送郑老爷子,真是看在旧情份上,也是给足了仁胜的面子。

仁传随着哭喊声,跌跌撞撞的到了父亲伯乔的灵柩前,仁胜他们早就跪在那里,大凤和腊梅已哭的不成样子,加之几天来的疲惫,让她们苦苦的支撑着,快扛不住了。

仁胜让他们都站起来了,此时的大堂里一下静了下来,地上就只有仁传还跪在地上不住气的给父亲磕着头。仁传的额头上已有了血印,仁胜不发话,还真没有敢吱声的。

此时的仁传一边磕着头,一边也在忏悔着自己的所为。家里弄成这个样子,跟他有直接的关系,难怪仁胜恨他。在仁胜的眼里,不是因为他,锡秀、月娥不会死;不是因为他,大凤、腊梅不会活的这么痛苦。

这时的仁传还是有人性的一面,他知道对不住这个家,特别是父亲病重期间,作为家中的老大,他没能尽一天的孝道;对待自己的媳妇,他没能承担起做丈夫的责任。

屋里屋外的人都提着心,静静的等待仁胜发话让哥哥仁传起来,可仁胜是不会发这样的话的,他就是要他自己赎罪,他就是想要他得到报应。

一个多钟头过去了,仁传磕头的地上早已染红,僵持下的仁传撑不住了,精神彻底崩溃了,一头裁倒在了地上。仁胜让人把他扶到一边,就安排送葬,给老爷子入土了。

等到仁传昏头昏脑的醒过来,已是掌灯时分,送葬的队伍早都回来了。

丁婆婆要回家,腊梅看天色已晚,想留妈妈住一晚上,等天亮了再走,可丁婆婆放心不下家中的傻儿子冬全,仁胜找了个小兄弟送丁婆婆回石门镇。

大凤也要走,她不想在这个让她心痛的家里多呆一分钟,他恨父亲,可他不能不来给他送葬,必定他生养了她;他恨大哥仁传,嫁鸡承鸡,嫁狗承狗,是他毁了她的一生幸福。这个家唯一让他留念就只有弟弟仁胜了。她与仁胜道了别,就带上瘸子夫君锡汉回属于她自己的家去了。

仁传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家里昏暗的简直让人窒息,堂屋的灵堂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仁传感到不妙,老爷子的灵柩已入土了?为什么我不在场。

仁传摸出堂屋,只见西厢房仁胜的屋子里还亮着灯,院子里静的让人不安,他走了过去,从门缝里,他看见仁胜在喝酒,腊梅坐在旁边纳着鞋底正说着什么。

尽管他与腊梅没有感情,可必定是自己的媳妇,一种吃醋的感觉突然应运而生,让他很不舒服,拳头捏着咯咯作响,恨不得一下冲进房门,把他们打开。

他以前就是怵仁胜,还没有恨的感觉,今天有了。从老爷子过世这件事不难看出,他没有把他当成家里人,更别说是大哥了,老爷子肯定已入土,仁胜就没把他当事。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苦思着对策,再这样忍让下去,家里非出大乱子不可,可眼前还得忍,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他要先稳住仁胜,也要稳住腊梅,不然,他们真的站到了一块,那就没好日子过了,躲都躲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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