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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阳!睢阳!(上)
发布时间:2015/3/27  阅读次数:448  字体大小: 【】 【】【
  

睢阳!睢阳!(上)

谨以此文献给一千二百多年前,为维护国家统一,捍卫领土完整而在睢阳地区(今河南商丘市一带)浴血奋战,不懈奋斗,最后英勇牺牲的先烈们!

       引子

       唐朝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十一月初九日,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的实力派人物安禄山在范阳起兵,假传密旨,以讨伐宰相杨国忠为名,发兵十五万,号称二十万,安史之乱由此拉开了帷幕。久浸于歌舞升平中的大唐帝国骤然间狼烟四起,风光不再。叛军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唐朝各地守军久未经战,防备松弛,官吏弃印而逃,官兵望风而走,致使叛军长驱直下,当年十二月就攻入东都洛阳城。唐朝大将封常清、高仙芝先后因为平叛失利,为朝廷所杀。

     次年(756)正月,安禄山在洛阳称帝,国号大燕,改元圣武,以其子安庆绪为皇太子,达奚珣为侍中,张通儒为中书令,高尚、严庄为中书侍郎。随后,安禄山令各路叛军分别督军进攻各地要塞,其中李廷望率大军向宋州(今河南商丘一带)杀来。

      

       雍丘城。

       夜静的可怕,留恋人间的残寒还在折磨着衣着单薄的守城人。一个浑身打颤的白胡子老汉紧紧抱住一个大约八九岁赤着脚的孩子,坐在瞭望口,望着天上稀斜的星斗。老汉从破缕中掏出一只手,把孩子揽到自己的胸前,从旁边掀起一张破烂草席子裹在了孩子身上,用另一只手拍着孩子,说:“睡吧,豆子!睡了,什么都忘了,什么都好了。”

       “可是,”孩子探出半个小脑瓜,问,“爷爷,我爹和我娘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你说睡了什么都好了,什么都忘了,可我一睡着就见到我娘对着我笑,我爹拿根棍问:‘今天又向先生学了几个字’?这是为什么呢,爷爷?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回家啊?”

       “你想他们,他们也想你呀!”老人把孩子搂得更紧了,说着,他眼前又浮现了那他最不忍视、却又多次入梦来、挥之不去的一幕:那是年前十二月风雪交加的一天,家乡荥阳突遭大难,被叛军洗劫,儿子被踏于马下,儿媳被叛军奸污后自杀,他捂着小孙子的嘴躲在马槽下,暂避过一难。当要往外逃时,又遇上叛军,被押到雍丘城。县令令狐潮见他们祖孙瘦弱可怜,就让他们二人打更守城。此刻,令狐潮被李廷望召去,守城兵士欺负这一老一小,就让他们守城,他们则去睡觉了。

       孩子没有了声响,老人用发抖而枯瘦的右手从眼角抹去两股热泪抛到城下。一阵寒风刺来,老人缩紧了身子,右手不断地摩擦着小孙子冻得发红的脚板。

正在这时,从城中县衙里发出一阵乱声,接着一道火光直冲云霄,一股焦臭味随风荡来。老人忙抱起孙子向城下奔去。到还剩两个台阶时,老人脚下一软,跌在了地上。孩子“啊”了一声,老人赶紧捂住他的嘴爬起来,躲到城角一堆乱木里。

随后,只见从县衙方向涌来一队人,老人认识,他们是前天被捉来的唐军俘虏。他们衣衫不整,手执铁锤和弯刀杀进守城兵营,只听一阵阵惨叫声传来,睡梦中的叛军已经成了刀下之鬼。他们又砸开城门,从城外又涌来许多人。只听他们称呼其中俩骑大马的人为“张大人”、“贾大人”。其中的张大人环顾四周,问:“城中尚有多少百姓、多少粮草、多少马匹、多少兵器?”

众莫能答。

个头较低的贾大人捻须道:“今夜收复雍丘城,是乘令狐老贼去见李廷望之机,若贼回,必有一死战,我方积蓄贼军尽知,而我尚不知,如何是好?”

“匡扶大唐社稷,消灭叛贼,是我等誓死必达的宏志。无论困难如何,都必须克服!廉坦!”张大人慷慨道。

“末将在!”一身材魁梧、手捻长枪的青年将士出列应道。

“令你率兵八百守城,一定严加防范,不得有误!”

“得令!”廉坦应声而去。

“如今要紧之事,莫过于使百姓知道我为平叛之王师。百姓受叛军荼毒,必乐而迎之,得民心方可有立足之地,有却敌之时。张兄以为如何?”贾大人问。

“干什么的?出来!”廉坦举火发现了躲藏的一老一小,孩子吓得“哇”一声哭了。

张大人闻声,忙下马直奔过来,大叫:“廉坦休要放噪!”见是衣着破旧的祖孙俩,忙解下自己的披风包住孩子,问老人:“老伯为何在此?”

老人看看孩子,又望一望众人,问:“你们是唐军还是叛军?”

“我们是唐军,不是叛军。我是真源县令张巡,和贾大人一同来收复失地,是为解救百姓,歼灭叛军而来。您老休要害怕,有话慢慢说。”

“你们真是唐军吗?”老人又问。

“对,我们是唐军,不是叛军!”众人一起应道。

“啊!可见到亲人了!”老人哭了起来,“大人啊!你们可要为俺儿和儿媳妇报仇啊!他们死的太惨了!可恨的叛军,挨千刀的畜生,还我孩子来!”

“老伯您放心!我们不但要为他们报仇,还要为所有受过叛军欺凌的百姓报仇,叫他们血债血还!消灭叛军,还我大好江山!”张巡奋臂高呼;又问:“您老贵姓?”

“我姓郭,这孩子是我的孙子小豆子。自从去年十二月叛军进了荥阳,俺儿与媳妇死后,就剩下我们俩相依为命了。被他们押到这,为他们守城……”

“您既然守城,肯定对这里的环境熟悉了?”贾大人问。

“这里的一草一木,没有我不知道的。”

“好!”张巡兴奋地叫了一声,“有了老伯,何愁大事不成?这真是天助我大唐啊!”

“早日荡除奸凶,混一宇内,亦是我贾贲之夙愿。贲愿与张兄共勉,早日达成大志,以安天下!”贾贲振臂道。

“好!”张巡、贾贲击掌大笑。

张巡、贾贲率军入城后,连夜擒获数百叛军,晓以大义,使之弃暗投明,愿效死力。又封府库,敲锣唤醒百姓,告知王师归来,开仓放粮,民心大悦。又从百姓中抽出青壮年编入军队,军队发展为三千多人。令廉坦督七百人守南城,贾贲督五百人守西城,雷海清、雷万春兄弟督五百人守北城,张巡、南霁云守东城,其余兵力由贾贲表弟郭平安留驻城内,一为维护治安,二为后援。

郭老汉与小豆子跟着张巡守东城,告诉张巡叛军进城后的暴行,张巡边听边切齿,“咯咯”有声。他怒目远望城外,手紧握宝剑,怒气盈胸,忽然“哧”一声,抽出宝剑挥向城墙,一砖应声而破开,愤道:“杀贼当如此耳!”

天刚拂晓,得知城中有变的令狐潮率精兵五千人已经开到雍丘城下。贾贲见之,怒骂:“令狐小儿,叛国降贼,无君无父,还不快引颈就戮,以偿血债!”

“尔败军之将,有何资格骂我?当今王气已归我大燕,尔不识天意,逆天而行,迟早祸及自身。今天兵到此,还不快开城,还我雍丘城!”令狐潮脸上的横肉突兀着,起伏着,手执一钢鞭,怒叫。

“尔食大唐俸禄,反为贼用,真乃无君无父之奸贼!今我贾贲与张巡同颜太守一道倡天下复土,杀敌御寇,忠君报国,实乃顺天而行,尔乃不忠不义之猪狗,又有何颜面于我目前吼叫?”贾贲挥起长刀,指着城下的令狐潮怒斥。

令狐潮闻此,羞恼成怒,大吼:“尔敢与我独斗一百回合否?”

贾贲仰天大笑:“自古以来,邪不压正,忠能制奸,顺天者生逆天者亡。今我顺天而战,岂有畏尔之理?尔军且退一步,待我出城取尔首级!”

“大人!”一偏将见此,忙劝,“敌众我寡,岂可轻敌?不如告知张大人后,再做定夺!”

“哈——”贾贲拍拍偏将肩膀,笑道,“尔多虑了!此奸贼乃是些乌合之众,况且又逆天而行,岂能成事?待我出战,砍他几员大将,也可扬我军威,壮我军心!快,开城!”

“大人——”偏将在后面大喊。

贾贲率百人出城,摆开了阵势。令狐潮手执钢鞭,大叫着飞马而来,贾贲挥起长刀迎战。两方军士高声呐喊,挥戈助威,声震中天。

早有军士报知张巡西城之事。张巡与令狐潮有旧,素知其为人奸险,忙令南霁云率控弦之士两百人前往西城助战。

贾贲与令狐潮兵器相接,大战多时,不分胜负。令狐潮忽卖了个空,被贾贲长刀拍击着胸脯,乃假装中伤,痛叫一声,回马便跑。贾贲自恃力强,不知是计,奋力猛追,杀入敌阵,连砍三员大将于马下,叛军大乱。唐军见此,也一拥而上,与叛军混战。顿时城外尘灰飞扬,遮天蔽日,杀声冲天,血流成河。

混战中,令狐潮见贾贲满身血染,体力渐不支,乃从其后飞马而近,扬起钢鞭击碎了贾贲的头盔。贾贲大叫一声,翻身落马。令狐潮举起钢鞭就要杀他,正巧南霁云杀到,一箭射中令狐潮坐骑,马痛而扬蹄,令狐潮也落马,被部下救回。南霁云抱起贾贲便飞马回城。

贾贲一回城,对那个劝他的偏将就说:“悔不听汝言,以致如此!我死不足惜,恨叛贼不灭,如何瞑目?”

郭平安劝道:“哥哥一向以忠义为先,顺天杀敌,匡扶社稷,上天一定会保佑你长寿的!”

贾贲摇摇头,又握住南霁云的手说:“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我死后你一定要杀敌报国,国仇报了,我的私仇也就报了。”

“大人!”南霁云也紧握贾贲的手,大叫一声跪下,哭了起来,“云一定铭记大人教诲,杀敌报国,为大人报仇雪恨!”

“平安!”贾贲又喊来表弟,说:“你我虽是表亲,但你自幼亡父,跟从哥哥至今也已经有十九年了,比同胞还亲呐!我死后,你一定要听张大人的话,事之如兄,切记,切记!”

“小弟记住了!”平安哭道。

贾贲举起长刀,看着上面的血迹,慨然叹曰:“壮志未酬身先死,空留奇恨伴孤魂!”后,怒目而逝。

张巡刚到门口,听见一片哭声,大叫一声:“贾兄啊,小弟我来迟了!”跪在门外,恸哭了起来。

       

三月,令狐潮率精兵四万突然间包围了雍丘城。见十倍于己的敌人围城,城中军民皆有惧色。张巡对众人说:“正因为敌人对城内情况熟悉,所以必定轻敌,我们只要攻其不备,敌军必乱。”

张巡令郭平安、雷海清率一千人守城,自己与南霁云、雷万春等率一千多人开城迎敌,分成几队,轮番发起进攻。在激昂的战鼓声中,张巡身先士卒杀入敌阵,叛军诸将皆欲保存自己的实力,而尽量避其锋芒。刚一接战,叛军纷纷溃散,令狐潮连杀多人,也挡不住洪水般的溃军,怒而撤军。张巡大呼:“杀敌报国!”率军追杀五六里,杀敌两千多人后回城。

次日,令狐潮又领军来围,并造云梯攻城。张巡令南霁云率五百弓弩手射杀敌人。叛军几次进攻,均被雨矢所退。令狐潮大怒,令用箭带绒棉,浇上油,点着后射向城里。顿时城上浓烟滚滚,焦臭味熏天。

张巡见此,令人拉来铁皮,钉在城墙上,箭遇铁皮而落下,城下反为一片火海。叛军被烧得焦头烂额,哭爹喊娘。南霁云又带领士兵把浇过油的草把子扔下城,城下叛军顿时鬼哭狼嚎,损失惨重。

夜里,得知疲惫不堪的叛军已经入睡后,张巡令雷万春率三百骑兵偷偷摸进叛军大营,从四方一起大叫:“唐朝大军来也!”杀入叛军大营,乱砍乱烧,叛军不知底细,以为真是大军来偷袭,纷纷夺路而逃。雷万春直击中军大帐,令狐潮忙率几名亲兵躲入大帐后的树林里。雷万春得到令狐潮的头盔,挑起对叛军喊:“你们的主帅已死,尔等还不快投降免死!”

“我们愿意投降!”叛军纷纷弃戈投降,伏地高呼。雷万春把这近一万残军带到城下,听从张巡发落。张巡见他们一个个伤痕累累,有气无力,甚为伤感,怒道:“你们有今日,不怨天不怨地,只怨你们站错了队,跟着叛贼为虎作伥造下的罪!安禄山作乱,致使天下烽火不熄,生灵涂炭,百姓流离,皇上蒙尘。以前之事已往,我既往不咎,今后不准尔等再从叛军,可乎?”

“我们死不再叛!”众人大呼。

“好!”张巡笑道,“你们愿意走的我不强留,愿意留者,我热烈欢迎!诸位请便吧!”

大家你望望我,我看看他,各自思量着去留。最后有近六千人愿意留下,其余的,张巡发给盘缠,让他们回家。张巡令廉坦去守雍丘城东二百里外的宁陵城,使两城为犄角之势,遥相呼应。

五月,休整后的令狐潮又出现在雍丘城下。这次,他亲自跑到城下,对着张巡大叫:“老朋友,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张巡笑道:“托福托福!有你这个老朋友在此陪我,我十分开心啊!没有想到当年的故旧三百人,而今唯独你我能长相陪伴,共度余年,难得啊!”

令狐潮劝降道:“兄一介书生,能守此孤城数月,可谓奇迹也。然唐军固守西部一隅半壁江山,大势已去,而我大燕北有燕赵,南极潇湘,又定鼎中原,强军百万,百姓亲附。江山已经易主,兄又何必于此苟延残喘,岂不闻‘识时务者为俊杰’耶?不如与小弟共保燕主,做个开国元勋,也可流芳百世,乐得下半生快活,岂不善哉?”

“哈——”张巡大笑,继而怒斥道:“令狐潮!尔平日里以忠义自诩,今日之言行,可谓忠义乎?忠臣不事二主,尔却见利忘义,恬不知耻,还来劝我与尔同流合污。我虽清不如水,但也绝无汝之污浊!污染祖宗,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的列祖列宗!”

令狐潮听此,满面羞红,策马而回,令军队团团围城,企图待城内粮绝后再进攻。

一晃四十多天过去了,听说唐朝皇帝已经入四川,长安和西部多城业已被叛军攻克,令狐潮忙给张巡写了一封劝降书,派人送去。

张巡当众读了劝降书。众将一听,有的愤怒,有的叹息,有的则欣喜万分:“今皇上已去,王气归燕,大局已定,加上如今我们寡不敌众,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不如赶快投诚,为新朝廷立功!”

雷万春一听,抽刀大怒:“尔不忠不义之徒,再敢放出这般狗屁,老子剁下你的狗头!”

“休得无礼!”张巡怒斥道,又转身笑问大家:“谁还赞同王将军的提议?”

又先后有五个人站了起来。

“好!”张巡说,“此事重大,尚需从长计议,不可草率。明日集会明堂,再议此事,可好?”

“大人英明!”那六个人高呼。

“大人!”雷万春怒叫。

张巡示意众人退下,对雷万春、南霁云说:“不必动气,明日我自有道理。”

“大人莫非真要开城投降?”雷万春怒问。

南霁云笑道:“老弟啊!你我跟随大人亦非一日,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明白吗?投降?哈——”

“那明日大人如何?”雷万春追问。

“哈——”南霁云大笑而去。

次日,张巡令人在明堂上挂起天子画像,率众人跪拜。接着他对众人说:“国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叛贼为乱,主上蒙尘,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忠义为先,无忠义何以为人?叛军不忠不义,无君无父,残害百姓,蹂躏河山,三岁小儿尚思报国忠君,况且我等须眉丈夫?我等当杀敌报国,即使剩下一兵一卒,也要与城共存亡!”

“与城共存亡!”众将高呼。

张巡又令那六将上前,怒斥道:“尔等不忠不义,国家白养你们了!纵使我不杀你们,你们还有何面目活在人世间?”

“大人饶命啊!”六人忙跪下,磕头如捣蒜地求道。

“郭平安!”张巡大叫一声。

“有!”郭平安出列应声。

“汝之兄长一生忠义,为国捐躯,今有不忠不义之徒,你来处决!”

“得令!”郭平安大喊一声,把六将拖到堂外,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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