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娇女（登封市第一初级中学 杨海峰）

一

其实，早该用笨拙的笔写些与女儿有关的文章了。

有时提起笔只是沉浸在与女儿温馨的点滴回忆中，笔就搁起了……

四年前的那个早春，在你闯入这个世界哇哇的哭声中，两颗年轻的心儿幸福得找不到北，热泪潸潸。

下午，你机灵的眼睛就开始好奇地张望这个陌生的世界，我和你疲惫又轻松的妈妈讨论着你像谁像谁——你是我们创造的最伟大、最神圣的作品。

以后的日子里，心中便多了一份贴心的牵挂，这牵挂是想起来顿生怜爱的，是想起来浑身温暖的，也是想起来眼睛潮湿的。

侧歪在你身边，握着你莲藕般白嫩的胳膊，心中溢起一种滑腻与舒贴；捏着你胖乎乎的、手背上五个豌豆般小坑的手，总忍不住用嘴叼着，嗅着你的奶香，感觉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人，蜜一般的两个人。

咿咿呀呀，躺在小床上的你像一只可爱的翻倒的甲虫，四肢动弹。你咯咯的笑声田野的春草一般铺一层新绿在我心头，毛茸茸，软绵绵。

二

你先学会叫妈，接着叫爸，让两颗年轻的心儿迷醉。

最让我们惊奇的是2005年“五一”左右，孩子，你竟然学会走路！穿着凉鞋，两只手不敢动，一只缩在肚子前，一只向下用力撑着，趔趔趄趄，咧着嘴笑着一头冲进我们怀中。当然，少不了跌跤，头上、鼻子上是要挂彩的。

但紧接着那两星期后的住院（肺炎），每天我们的心灵都要经受一次巨大的震颤。冰凉的针头寻找你额上细细的血管，你撕心裂肺的哭声总让我们噙满泪水。那段日子里，你消瘦了，加上熬夜，父母也瘦了一圈……

你给我们的另一个礼物不是你的开口说话，而是那年的九月份，你说话时能连用几个字。眼瞅着你的语言能力越来越强，我们带着你看蓝天，教你描绘，看田野，教你欣赏，看一草一木，看这个世界，让你这个大自然孕育的小生灵重归大自然，去捕捉、寻觅这个世界的美好。

三

两岁后是你语言能力发展最快的时期。

你是好学聪明的孩子。《三字经》能背出几十句，《唐诗三百首》也能背下来很多。在这方面，你的两句话永远珍藏在老爸心灵的箱箧里，这见证着你丰富的想象力和敏感的善于观察的灵性。雨后，你爱踩水，校园里，你看到手指般粗细的蚯蚓，竟突然发问：“蚯蚓为什么要戴一个戒指？”梨花般仰起的小脸一下子让老爸怔住了，但紧接着，内心涌起的激动、兴奋与自豪瞬间将我包围。老爸长这么大，还未听过如此妙语！于是，“蚯蚓戴戒指”这一生动的比喻也成为爸在人前人后炫耀的谈资了。看《新闻联播》，报道意大利火车脱轨之事，静静观看的你又是突然一问：“意大利的火车怎么死了？”哈哈大笑之余，爸对眼前紧蹙眉头的你心生敬佩。

你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对这个世界你想了解的太多太多。雨后，特别是夏日的暴雨后，牵你来到校园的杨树林里，你爱抠知了洞，迫不及待的。你不怕弄脏衣服，小脚踩起水来啪啪响，泥点子溅在你藕白的嫩腿上，就像一幅天然纯洁的山水画。次数多了，你也竟能从满地的“千疮百孔”中分辨出那个里面有土知了。你红活圆实的小手，其他四指缩在一起，伸出食指，见洞就捅，终于你叫起来，声音激动又惊奇：“爸！腿！腿！”我奔过去，果然从中拽出一只胖胖的土知了。“孩子真棒，能找到知了了！”你开心地笑了，树叶上的水珠不小心从枝头掉下来，摔在水洼里，激起自由的小纹，似乎也在为你欢呼呢。

四

一如老爸，你乐山爱水。

爱山，见小土丘你就要爬。带你来到昭平湖旁边的山下，你心向往之，让爸爸扶着牵着，非要攀到最高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次在八里后坡，你不怕荆棘，不屑石砾，硬是登到坡顶，俯瞰远方的村庄田野，你的开心仿佛在空灵的蓝天翱翔。孩子，难道你稚嫩若柳芽的心儿也懂“山高人为峰”，也懂“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爱水。你拿来一些瓶瓶罐罐，装满水再倒出来，倒出来再装满水，乐此不疲。牵你来到小河边，你小心翼翼地在水里趟来趟去，一脸愉悦，有时，故意假装被石头绊倒，蹲在河底的细沙上，咯咯的笑，惊得小鱼小虾四散。以至于每每把你从水中拽出，是免不了哭声的。

讲究卫生。你从没玩过土，从没穿着衣服在地上爬来爬去，也从不会随随便便一屁股蹲在地上，更别提在土里打滚。特别是那次，曹孩的妈妈在树林的土地上铺了一张旧床单，热情地邀请小朋友们上去玩，大家一哄而上，只有你静静地站在旁边。“轩轩为什么不上来呀？”阿姨笑着问。“我脚脏。”其实你还穿着凉鞋，你没有赤脚的习惯，应该是比其他整日里在土里赤着脚蹦来跑去的孩子讲卫生得多。于是，你的这个回答连同你美丽的习惯一时传为佳话。

懂事。从你蹒跚学步开始，你就从不在屋里尿尿，无论外边天气如何恶劣。吃东西前你是记着洗手的。别人给的东西，从来不接受——除非父母点头。到谁家做客，从不主动要东西，从不翻箱倒柜，爬高上低的。

待人热情。你人缘好，小朋友们来玩，你倾其所有，把心爱的玩具及图书与人共享，看着他们争着抢着玩着闹着，你像一只蹦跳在枝间的麻雀，快乐得合不拢嘴。每每小朋友们被父母叫去时，你都会默默站在门前，怅然若失。

善良。小朋友们争东西，你会把属于你的要过来，分给相比之下小一点的弟弟妹妹。拿些雪饼之类的零食，哪怕一人一小块，你会分得最后连自己手里也没有。听到大灰狼要吃小白兔，你生气地要拿起玩具手枪把大灰狼屁股打两个洞。为了帮助小红帽，你会骑着小波的滑板车，带上小哪吒去复仇，直至“干掉”大灰狼，你才会开心地咯咯笑出声来。

五

当然，你也有缺点，就是腼腆，有点不合群，对陌生人心存戒备，不能很快融入集体中去。

但这个担忧是没有必要的。

2007年3月6日，你坐上春芽幼儿园的车，驶入一个对你来说前所未有的新天地。于是，像棵日渐抽绿吐新的幼苗，你改变了许多。从3月27日开始，中午爸妈不再接送，你吃住在校，回来后为我们汇报吃的什么饭，唱的什么歌，浑身上下溢满成就感，精神头特好。

孩子，你可知道，爸妈最想看到的是你的开心和幸福！

接着，你与小朋友们打成一片了，在幼儿园这个集体中，在二中所有娃娃集体中，你的交往能力大大提升，终于成为一个社会性的人。望着你与小朋友们追逐打闹、欢呼嬉笑，站在一旁的爸妈心中涕泗横流。孩子，我们为你骄傲！

六

幼苗的拔节声脆响在耳畔，徜徉在极大的满足与成功的喜悦中的园丁，因工作关系也少不了心酸的泪水。

那是冬日一个落雨的早自习，爸妈均有课。当我突然想起你跑回家时，早我一步到家的妈妈抱着两脚泥巴的你泪水滂沱。望着泪水纵横满脸委屈不停抽噎的你，眼前依稀现出一幅画面：漆黑的早晨，你光着身子赤着脚在黑暗中走出胡同，穿过杨树林，淋着冰雨寻觅爸妈，哭着走到教学区花园口……是李老师把你揣抱回来的。孩子，对不起，当时爸妈的心皱缩成了石块，你揪着爸妈的心哪！教师的子女太缺少关爱了。孩子，你知道吗，望着啜泣的你们母女俩，爸爸扭过头来是在拭泪。但作为父亲，在心中也暗暗为我儿鼓掌——我的女儿，多么勇敢，竟在黑暗、泥泞和寒冷中，光身赤脚行走一百多米！

爸妈都是文科，可以想象，有多少个早上，你独自一人，醒后在被窝里啜泣或者嚎啕。孩子，请原谅这对年轻的父母，等你长大了，你就理解他们了。

七

苦辣酸甜中，你渐渐长大了，也懂事许多。特别是转入东方红艺术幼儿园，不能与你天天见面的老爸更能觉出你的长进。

热爱学习。许是爸爸的影响，你从学校回来就写字，一写就是一张，字迹工整、美观，不到四岁的孩子能写得如此方正，实属不易。笔顺、笔画、间架结构，中国的方块字在你的笔下得以呈现。

热爱读书。你爱逛书店，在小朋友的图画书前驻足，不翻阅一遍是不回头的。进入喜临门，你直奔地下书架，津津有味留恋于童话世界里，与小朋友们、小动物们拉起手唱起歌。每次爸爸回家，你总缠着讲故事，只见你时而愤怒得皱起眉头，时而咯咯地笑出声来，说好讲三个、五个，但你总不守承诺。看个电视，你不时用“为什么”打断我们，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常使我们理屈词穷。特别是对待妈妈给你订的《幼儿画报》，一拿到手，你废寝忘食，总要把所有的贴画在三本杂志上全部粘好，才算完成第一个任务，然后缠着我们给你讲，不能漏掉一字的，我们骗不了你。你会提醒我们，某句话还没念呢。然后你盯着碟子，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地看，甚至能把每篇文章背下来。

你比以前更懂事了。爸爸妈妈回家，你主动为我们拿拖鞋。自己尿尿，自己上马桶，然后倒水去冲。自己洗脸，用香皂，搽香香。自己脱衣服，穿衣服，扣扣子，并且从不需要帮忙。爸妈洗衣时，脸盆边多了一个快乐的天使，碗池里，伸入一双莲藕般白嫩的手臂。地板脏了，你马上冲进洗手间拿来拖把卖力地拖，并且总是警告：“爸爸，快把你的拖鞋在拖把上擦擦，不然，你又把地踩脏了！”“管起老爸来了，遵命！”有好吃的，你总会给没回家的爸爸留点，即使有时一根香蕉能放到浑身发黑。爸妈偶尔心里不高兴了，你会缠着问爸爸（妈妈）你怎么啦？为什么不笑呢？于是，再忧烦的事，在你温柔的一问中烟消云散。

你更依恋爸爸了。你爱亲爸爸黑黑的脸庞。你总说爸爸是世界上最帅的帅哥，妈妈是大美女，你是小美女。那次我生病，你又是摸爸的额头，又是拿体温计为爸量体温：“夹好，五分钟！”听到你妈的开门声，你直奔出去：“妈妈，爸爸还头晕还干哕。”躺在床上的我一身温暖。晚上，你总爱搂着爸爸睡，望着你圆嘟嘟的小脸，摸着你滑溜溜的皮肤，我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那晚，正与学生谈心时，接到你妈妈的来电，说你想念爸爸，接着听到的是你哇哇的哭声，当时，爸爸真的是幸福与酸楚百感交集。事后才知，那晚在邻居家玩耍后，当妈妈打开房门，你就问爸爸为什么三天都不回家，然后就哭。轩轩儿，叫老爸如何不感动呢。彼此牵挂构成一个家。这份情，牵系在我们之间，你是我最需要的人，我也是你永远离不开的人。

正因如此，见了你，我抱住亲个不够，用胡茬扎你，搔你的痒，让你骑在背上爬来爬去，让你坐在我腿上，把你举起又放下，听着你咯咯的笑，我真不知道“累”字如何写。于是，我不知道“乖宝宝”、“娇妞”、“娃宝宝”、“妞蛋儿”等叫法能否标志我对你的爱；于是，与你分离，老爸多了无数个不眠之夜。

孩子，你是天上的一轮明月，澄澈着爸爸的心；你是眨着眼的亮星，向老爸挤着鬼机灵的眼；你更是夜晚的一豆灯光，舔舐着老爸孤寂的心。我的好孩子呀！

八

渐渐地，你多才多艺！无论是电视上的插曲，街头巷尾流行的音乐，爸爸哼唱的歌曲，听了几遍，你竟能哼下一些乐句。你放声歌唱你幼儿教材上的歌曲，声音圆润、悦耳，稍带共鸣，发音准，吐字清，且富有情感。你能模仿爸爸，吹起口风琴，在上面弹出1234567。你能拿起画笔，在本子上根据你的理解与想象画出小鸭子、小白兔、小花朵和小朋友。你能协调做出《小朋友做早操》，伸臂、弯腰、踢腿，有模有样，有板有眼，耐心执着。听了《月光下的凤尾竹》，你竟自己创编出一套孔雀舞。两只手捏成孔雀头形状，你伸开双臂轻盈地上下扑飞，时而弯腰，时而抬脚，时而转身，虽然我不知你表演的是白蝴蝶还是绿孔雀，但从你专注的表情和认真的动作中触摸到了你的开心和敢于展示，我心满意足。

……

孩子，来，拉起爸妈的手，让我们一起往前走！

幸福没有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