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郑州市金水区四月天小学 王茹）

一

见到她时，她尚年轻。

开着一间小小的书屋，就在城南。那时的我，更是天真得可爱，喜欢赖着她，周末一有空就到那间书屋里替她看看店、聊聊天，两个人听听音乐，吃吃小零食。

她网名带一个梅字，我习惯叫她梅姐。

认识梅姐，是在当时郑州一个红极一时的私人论坛。那时的论坛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她是与众不同的，我记得她习惯扔下文字就走，很少回复别人的问题，在那些风花雪月的文字中，她的字是带有浓浓泥土味儿的，不是土，而是亲切。

二

她有一弟一妹。

妹妹小她不多，很早就成了婚；弟弟智商有些问题，病发起来就癫狂得不认了人。

从她的文字中，能感受到少年时的美好，以及高中的叛逆。

她的父亲是位老师，中学的，那时的她还算是比较有学习天分，却在高中毕业前一年迷上了绘画。

于是，成绩一落千丈，而刚刚起步的绘画也无法为高考加分。她却不愿意选择复读，一个人从家乡来到了郑州。

看着她娇小、柔弱的身体，我真不敢想象温柔的她骨子里竟然那么反叛。而我，从小都是按着家人的铺好的路走的，自然就对敢于挣脱束缚的人多了份敬慕。

三

第一次见她时，是在重渡沟。

那会儿天色尚寒，早晚还需要棉服。而她纤细的身体套了件薄薄的外套，更是惹人怜惜。

记得她随手递给我一根竹竿，说是当拐杖用。那时的我，笑嘻嘻接过，直接来了个悟空的POSS。她大笑，整个世界瞬间明媚了起来。

她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大概160，比我稍矮。长腿笔直，一头长发蓄满了风情。每次她甩过长发，总能闻到淡淡的发香味儿弥漫开来。

这样的女子，自然是吸引人的，包括我们同行的男人们。只是她若有若无的疏离，只有我与老田和她走得近了些。（简单交代下，老田是省直机关一干部，开朗，就如邻家的大哥。）

那次归来后，我们三人成了铁三角。总是习惯多喊一个人聚在一起，玩牌、聊天，老田的房子成了我们的聚点。这或许就是单身的好处。但这种友谊，绝对纯洁得不含一点杂质。

四

有一天，梅突然哭了。

我和老田赶紧从各自单位奔到了她的书屋。

老田看着店，我们两个人默默走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小公园。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没想到的，她竟然在前一年为了傻弟弟定了亲，就是那种小说里才会发生的换亲。准确说，她只见过那个男人两面，男人家看中了她，才愿意把家里的妹妹嫁给她的弟弟。

就在前一天，那男人突然来了郑州，商量起婚事，她还是犹豫中，男人就趁夜晚强暴了她。

她不停抽噎着：诗儿，我恨他！我该怎么办。

听到这里，那时还很幼稚的我却异常冷静：若你觉得你的牺牲能成全弟弟的幸福，你可以考虑，但你觉得他能幸福吗？而你若嫁给了这个人，却注定了不会幸福。考虑下，告诉伯父伯母，他们会理解的。

后来，她真的退了亲。

后来的后来，她嫁给了一个爱慕她的男人。公婆宠着，男人护着，经常出去摄影写生，给报社杂志撰稿。

生活，却也潇洒自在。

五

听说她的弟弟入了精神病院，父母不时长吁短叹，若是为了一个孩子，毁了另一个孩子，那两个人都误了幸福。

许多时候，爱不是独我，但却也不是牺牲自我。

我想，现在的梅姐，捻着文字细数流年时，不再忐忑于人生的无奈，对于她，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生命中，换一个角度：自己幸福，家人才能安然。

就如我们常说的话：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这之于梅姐的父母，无了对儿子的过多歉疚，对于女儿，也不会再心怀不安了。

指尖流沙，走过的，只是对人生的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