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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扣(汝南县梁祝镇中心学校 王超峰)
小叔初中毕业后,就到了老君庙纸厂上班,成为了一名全民合同制工人,也就是那个时代我们常说的“正式工”。90年代初的农村,能成为一名“正式工”,村里的人都会高看一眼。
小叔在纸厂上班,享受着星期天的待遇。那时候爷爷家很穷,小叔上班的来回也舍不得坐客车,往返的几十公里都是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虽然路途遥远艰辛,但小叔每次离家和回来的时候心情总是愉快的。由于离家比较远小叔一般都是一个月左右回来一趟,每次回来,小叔总是会主动的给爷爷奶奶讲一些厂里的新鲜事。我爷爷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参加过抗日战争,是营首长的通讯员。因参军的所有的证明材料丢失,回来后并没有享受到任何优惠政策。驻马店修铁路时,我爷爷也成为了铁路工人,也不知什么原因,最终也没有成为“正式工”,还是顺应了“哪里来,哪里去”的大局势。小叔讲厂里的新鲜事,爷爷就会讲他当兵和当铁路工人时候的新鲜事。原来,人总会对特殊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中发生的一些事而念念不忘,因为,那是他们人生中的精彩。
那次小叔回来,从腰带上取下了一个闪闪发光挂满了钥匙的钥匙扣,拿在我面前问我:“好看不?这是我自己做的,这是用特殊的不锈钢钢条捏的,结实哩很!你知道做这个多费劲呗,太坚硬,不要捏。你看这个钥匙扣的圆圈,得用特殊的工具弄,就这不锈钢钢条你买就买不来,这特殊钢条是给厂里的领导要的。街上卖的钥匙扣不行,容易坏,弄不要钥匙啥时候掉的你就不知道…… ” 小叔做的钥匙扣确实很精美,做工也很精细。特别是不锈钢的钢条闪闪发光。这个钥匙扣既可以串在腰带上,也可以直接挂在裤袢上,非常方便实用。我就哀求小叔,让他给我也做一个这样的钥匙扣,小叔也满口答应下来。
没过多久,小叔真的送给了我一个亲手制作很精美的钥匙扣。其实,在我们还都没有长大,没有利益纷争的时候,我们都是善良的,都是诚信的。
那时候,我在上初中,也没有多少钥匙要拿,我就串了一个钥匙、一个指甲剪、一个掏耳朵勺。这个钥匙扣,我并没有天天戴在身上。这个钥匙扣,我也记不清是哪一年,哪一天,放在了什么地方了。2003年3月,我从部队回来探亲期间到小叔家看望小叔,小叔给我炒了几个菜,拿了瓶杜康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小叔突然问我他送给我钥匙扣的事。“还在吗?”“找不到了。”“你咋能把它弄丢了呢 ?“哎!”小叔随即从腰间取下他的钥匙扣让我看,小叔的钥匙扣好像还是我小时候看到的样子,那特制的钢条还在闪闪发光。小叔一声长叹,拿起酒杯向我举来。也许,没有人能轻易忘记过去,除非过去的事不是那么深刻。
我也不知道我从那一天起,亲戚说我变了。奶奶、小叔、小姑也都这么说,他们说我忘本,说我脾气变得暴躁,说我有时六亲不认,说我小时候是一个多么温顺孝顺的孩子……妈妈却说我长大了,我也觉得自己长大了,是非曲直、真真假假、人情世故、孰轻孰重我已经看的非常清楚。参加工作后,有我在母亲身边的日子里,母亲多了一些微笑,心里也增加了一些底气。我们这个大家庭里也少了一些家务事。我们小的时候,父母是我们的靠山,当我们受到伤害和心里不高兴的时候,父母心里也一定难过,我们的一切,要靠父母。我们长大后,应该成为父母的靠山。当父母受到伤害和难过的时候,我们的心里也一样的悲痛,这也是生儿养女的本质意义。这是亲情决定的,这是血脉关系决定的,也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和习俗决定的。
爷爷奶奶去世后,他们生前所住的房子,我再也没有去过,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每次路过那里,只看到那冷冷清清的院子,紧锁大门的房子。只有昔日的欢笑还在耳边回荡,只有昔日的亲情还在心中翻滚,只有爷爷奶奶慈祥的笑容还在我眼前浮现。老家再也没人喊我的乳名,再也没人把我喜欢吃的饭做好,等待玩耍的我回来……老家,再也不是我想回去的地方。
亲情就像钥匙扣,爷奶和父母在,孩子们就像钥匙一样,挂在钥匙扣上,虽然这些钥匙不断地碰撞,但是他们总离不开钥匙扣,他们还得情愿或不情愿地团结在一起。若钥匙扣断了,钥匙就散了,七零八落,再也串不到一起了。那就是各开各的门,各守各的院,各过各的日子。亲情慢慢变淡,情谊渐渐地疏远。
我也是一个父亲,我也要做一个坚固精美的“钥匙扣”,把钥匙挂在“钥匙扣”上,保护好他们、爱护好他们,让亲情牢牢地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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