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儿所趣闻三则（许昌市第五中学 张志斌）

第一次看电影

我的幼年大部分时间是在托儿所度过的。父母是在林区木材加工国有企业工作，当时的厂名叫（亚布力制材厂），是日本统治时期的（进腾公司），被接收的木材加工企业。工厂的福利设施比较完善。托儿所距离老医院、职工食堂、俱乐部很近。我5-6岁时，在大班，是长托，只有星期天，父母把我和弟弟接回家，周一再送回托儿所，弟弟在小班，在托儿所生活我们没有联系，大班与小班有板皮帳隔开，托儿所的老师那时叫（阿姨）。

托儿所是平房，里面有走廊，走廊里分布着孩子们的宿舍，宿舍里是一排大火炕，粉刷的白墙，屋里整洁有序。不同年龄的孩子们，在各自的房间里，由阿姨领着玩耍、休息。户外孩子们的活动是有栅栏分开的，小班有木马，木鹅，大班没有。隔着栅栏能够看到。

有一天，我和一位小朋友，在走廊听到另一个房间有很大的声音，就悄悄进去了，屋里漆黑，感觉炕上有很多人，默不作声；墙里面很亮，有人活动，脸非常凶恶，头上长着两根非常长的大鸡毛，有的人身上还有鱼鳞，还有的人腰间挂着大圆圈，嘴里伊伊呀呀，说着听不懂的话，很吓人。一起进来的小朋友一会就吓哭了，跑了出去。我站在炕沿边，惊愕、恐惧、屏气、在疑虑中看到最后，大人把灯打开了，墙面没有任何变化，一切如旧，刚才墙里的人都哪去了?非常疑惑，我不停的问，阿姨说,“那是电影”，我很不满意阿姨的回答，我就是想知道，墙里的人是从哪来的，现在又去哪了？

“二人转”

托儿所的阿姨与成年人聊天，经常会听他们谈到“二人转”的词语，感觉莫名其妙，不知所云，免不了茫然揣测。

亚布力制材厂是国有企业，托儿所是企业办的，孩子们都是长托，双职工的家庭，孩子星期一送去，星期六接回家，星期日在家呆一天，下星期一再送回托儿所。孩子们大部分时间都是生活在托儿所。

又到星期六了，爸爸下班来接我和弟弟，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工厂的俱乐部礼堂，来到这里的，都是工厂的职工。礼堂最里面，舞台下面，有很大空面积，椅子上坐着一些托儿所的小朋友，前面留声机播放音乐、歌曲，叔叔、阿姨有时唱歌，有时跳舞，场面欢笑愉悦。

仔细观察就发现，跳舞是这样的，叔叔阿姨搭肩楼腰，随着音乐的节奏他们走着步伐一致，风流飘逸，潇洒倜傥。有时前进或后退，有时快转或慢转圈，叔叔阿姨二人旋转自如，和谐流畅，不时变换手臂和身体的姿态。仰脸、侧身，忽而手臂举过头顶，就地旋转180度，360度，阿姨扭动细腰长腿，叔叔握着她手，扶着她背，一对一对，二人搭档，动作美妙绝伦。

舞会结束了，跟着爸爸在回家的路上，心里还沉浸在舞蹈的情景中，叔叔、阿姨的舞蹈就是【二人转】吧？去托儿所问了阿姨，她说这是【华尔兹】；只有男女两个人一起表演的节目才叫【二人转】，我？？？

“难忘的一碗大米饭”

上世纪，60年代初，三年灾害期间，物资匮乏，粮食不够吃，饿死人的事常听大人说过。

在托儿所也是一样，孩子们也常常吃不饱饭。大人给孩子们扒榆树皮吃。榆树皮有两层，扒掉外皮，留下贴在树干上的内层，很厚，且软，色白，咀嚼一会，能够生成粘液，咽下时候，粘液还略显滑溜，不难吃，缺点是吃多了，大便有些困难。能够充饥果腹的还有橡子面（山里橡树还称柞树的果实），做的粥是红糖水的颜色，橡子面与玉米面混合蒸的窝头也吃过，有外味，小朋友们不喜欢吃，春天最喜欢吃的是榆树钱，嫩还甜，吃几天就没有了，榆树钱就落地了，变成榆树种子了，秋天，大人们去山里採山核桃，核桃在火炉子上烤，一会就裂开口，掰开用针挑出核桃仁吃，很香，比现在的核桃仁还香。

妈妈在职工食堂上班，食堂与托儿所是由板皮栅栏隔着，板皮之间有的缝隙还是很大，小朋友使使劲，就能钻过去。有一天，不知是因为饿？还是好奇？我稀里糊涂的就钻了过去，当时我还不知道妈妈就在这里上班，走近窗户往里看到了妈妈，立即兴冲冲的从门进到了屋里，妈妈说“你，怎么进来的，快回去”食堂正准备开饭，看见叔叔在从大笼屉盛饭，饭盛完了，笼屉布上还粘着许多大米饭粒，我看着香喷喷的米饭，太诱惑了，忍不住直咽口水，不想离开，虽然是小孩，也知道，那不是我的饭，我只能用祈求的眼神，对叔叔说“粘在笼屉布上的米粒，让我吃吧”，叔叔没吱声，用炊具把屉布铲干净，米粒放进碗里，递给我，迫不及待的两口就吃干净了，我捧着碗，凝视着叔叔，说时迟，那时快，叔叔迅速盛了碗米饭，我知道，那一定是给我的，站在锅台边，不顾一切，甚至都没有嚼，就咽下去。在妈妈的呵斥下，一溜小跑，钻回栅栏。那种吃饱饭的幸福得意感，久久不忘。

第二天，我顺着原路钻了过去，还没到屋里，就被妈妈狠狠揍了一顿，以后再也不敢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