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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情暖之起尸风云
村北地里可热闹了,平时挺寂静的公路上、沟沿上都聚满了噪杂的人群。一辆火葬厂的起尸车停下,首先步下一个谢顶的中年人,他瞅瞅围在身边的人,又望望面前的麦地,仰视头上的天,飞雪入目,他挤挤眼,右手抚弄着下腭新生出的如韭菜般的胡须,叹息道:“唉——”几个身着绿装的人应该是其部下,随之飞到地中央一片“油菜地”里。谢顶的中年人用左脚踩了踩油菜地,抬脚与众人道:“看见没有,土还是新的,没有埋几天。”
众人一听,急忙挥铲开挖,不多时便挖到了,谢顶中年人推开部下,朝挖开的坟穴望去:一张破烂的苇席卷着,可从席上的洞点看出里面还有一个被床单裹着的老人,其银发散在外边,已经染泥,失去了雪的颜色。
一人问:“主任,起吗?”
谢顶的主任弓下腰,用手拂去老人头上的污泥,仰望天,道:“起吧!”
正在这时,南面涌来一群人,阻了道,其中最前面的正是伦成,他一手执铁锨,一手指着主任便骂:“奶奶个熊!恁还叫俺老百姓活呗?把俺整得睡不安,吃不好,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恁图个啥?”随即腾出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币砸在了主任的脸上,“不就图俩臭钱吗?”
“好——”围观人群大呼。
“够啦!”主任大喝一声,如同雷震,双方皆后退一步,有俩胆小的,已经发起了抖。主任走到伦成面前,拍拍其肩道,“想不到啊,老同学!”
“哈——”伦成仰天大笑道,将铁锨狠力插进雪中,犹一棵小白杨挺立着,“想不到堂堂的韩大官人还能记得几十年前的老同学,真是……”
“同学,同学,同处一室,同学一师,即是兄弟姐妹,怎么能忘记?”主任感慨道。
“好一个兄弟姐妹!即是兄弟,那么俺娘也就是恁娘啦!你把娘拉走火化,使本已入土的她再受风寒侵扰,使我成为不孝的人,你又有何说法?”
“孝,孝是什么?”主任听此大怒,“孝就是待养育自己多年的老亲娘死后用破席一卷扔坑里埋了?娘辛苦了一辈子,把儿孙照顾大,该享几天福了,可你夜赌日喝,百事无成,已经当爷的人了,还不知羞?娘死了,你倒学会节俭了。是我叫你不孝了?哥啊!孝不孝不是用嘴说的,是用行动做出来的。你们兄弟几个都已经成家立业了,可娘也老了,她老人家一辈子过啥好日子啦?”
伦成听此,鼻子一酸,两行浊泪如瀑布般倾泄下来。
大家听此,也垂首不语,若有所思,主任叹息道:“唉——除去我身上的官服,剩下的全是身为农民的父母给我的。咱老百姓干的是世界上最苦最累的活,汗流的最多,可为啥这世界上最穷最难的还是我们呢?咱比人家矮一头吗?是咱的思想,是咱的脑瓜子没有人家开窍啊!就说这土地吧,人家千方百计规划节约,而咱不但不节省,还大肆浪费。其结果犹如两个背向而走的人,距离越拉越远啥时候能赶上?乡亲们想一想,过去咱一个人有多少地,今天又有多少?地就如一锅饭,是十个人去吃吃的多,还是三个人去吃吃的多啊?这有啥不好理解的吗?”
“对,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吗?”人群中有一瘦长的中年人应了一声。
“看样子,王村长知道的还不少啊?”众人笑道。
“那是!俺是谁?俺是一村之长啊!”
“哼!”主任冷笑一声,看着王副村长,眼中迸出一股鄙夷的目光。
“让开——”伦成的三叔左臂夹着拐杖气势汹汹地吼叫着奔来了,用杖指着侄子:“你这没骨气的东西,太丢咱钱家的人了!”
“叔,您回去吧,这没有您啥事!”伦驹泣劝。
“放屁!”老头怒道,“啥叫没有我的事啊?他韩世炎养出来的好崽子,今天恩将仇报,欺负咱钱家人,我能坐视不理吗?”
主任近前,道:“三叔这话咋说呢?你要是骂我,我无话可说,因为您是长辈,可为啥要扯上俺爹呢?”
“你还承认韩世炎是恁爹啊,我的大官人?”
主任苦笑:“我什么时候不承认啦?”
“中!”老头把拐杖往地上一戳,伸出右手,指着主任的鼻子,万分激动地问:“我问你:恁爹民国时被土匪抓走,差点丢了命,是谁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又是谁帮助她成家开店的?是俺大哥钱伯直。哥死时,你爹远在海南,没有回来上炷香,也就罢了。可你韩大官人今天这事做的算不算恩将仇报?当初要不是这个坟中的女人的丈夫,哪还有你爹?没有你爹,还会有你?”
主任的心被揪痛了:老头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当众垂下了头。可人家说的都是事实,你又奈他何?原来,世炎的表兄与钱老头同村同族同辈,这样以来,世炎与钱老头也便成了表兄弟了。虽然说血缘已经远了,可毕竟是“砸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戚。过去,两家关系甚好,近年因为世炎经常外出做买卖,多年不回家,老一辈又相继过世,两家日就情疏了。
主任昂起头,两行浊泪洒入雪中,任寒风刺骨,凭飞雪入颈,对钱老头道:“叔,我知道俺欠恁的恩情,俺在适当时候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恁的;可公私须分,今日侄儿身为民政局的人,必须把大娘的尸身带走,你要是不高兴,你可骂我,可打我……”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个兔孙娃子啊!”老头骂着便拔起杖子砸在了主任头上。
“啊,血——”众人惊叫。
“叔,你打伤人了!”伦驹叫了起来。
“反了,你们敢打主任!”王副村长急忙飞到主任身边护驾,大叫,“不象话!我堂堂一个副村长在此,你们都没看见吗?啊——”
“你村长个鸟!快滚开,否则我揍扁你个小舅子,信不信?”伦节骂道。
“好啊!”副村长指着老头大叫,“我好歹再叫你一声舅,你可别给脸不要。叫我下不了台,别怪我不客气。”
“俺就是想瞧瞧你咋对俺不客气!”伦成举起铁锨大吼道。
“滚——”老头怒叫。
“我就不滚!”副村长回击道。
“滚——”主任也大叫。
“哥,我……”副村长大惊失色。
“滚——”
“好!我——滚!”副村长从口中嘣出这几个字后,挤入人群中不见了。
老头抖着手,杖子早已坠地,问:“你咋不躲开呢,孩子?”
“俺韩家欠您的太多了,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求你们能对民政事业多一点理解,支持,配合;就是打死我也值得了。另外,我还想与大家说一句。"
“主任,先别说了!咱先去包扎一下吧!”一个部下扶着主任,担心地劝说。??“没事的。”主任安慰着部下,又昂首对大家说:“我韩承卫永远是韩承卫,我没对不起父母,也没对不起大家,更没对不起那神圣而又庄严的党徽。我是农民的儿子,我也是共产党的儿子,我可以为‘三农’事业尽力,同样也甘愿为祖国的民政事业献出自己的一切。所以,今天你们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怨恨你们。说不定还能评个烈士的称号可以光宗耀祖呢!”言毕,主任脸上现出了吃力的微笑。
“好了,老同学,老兄弟!咱赶紧去卫生院吧!火葬就火葬,反正人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伦成热泪盈眶,拥起主任上了车。
尾声
雪下的更紧了,伦驹还跪在公路上,望着起尸车远去的方向,灰黄干瘦的脸颤抖着,不知在咕些什么;老头扶着一棵壶口粗的洋槐树,弓下身子捡起杖子,拄着,挪到侄子面前,拍拍其身上的雪心疼地说:“孩子,快起来吧!天这么冷,你自小身体就弱,叫恁娘没少操心。”
“娘!俺娘——”伦驹听此,叫了起来,“叔啊,娘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孩子,别哭,别哭!”老头松了杖,喊了一声,跪在地上,与侄子相抱着,也哭了起来,“恁娘没走,没有!”
“那俺娘呢?”伦驹一跃而起,望着起尸车远去的方向,喊道“娘——”
“恁娘在咱这里,孩子!”老头指着自己的心口对侄子说。
“心里?”
“对!”
“叔啊——”伦驹上前再次抱住叔父,泣喊。
雪渐渐小了,村头的广播喇叭响了,人们熟悉的阎维文那深情的歌声传来:“你远在那他乡中,有人在牵挂,你回到那家里面,有人沏热茶;你躺在那病床上,有人她掉眼泪,你露出那笑容时,有人乐开花。啊!这个人就是娘啊,这个人就是妈!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不管你多富有,啊,也不管你官多大,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咱的妈!”
2003年12月作于新蔡县韩集镇初级中学二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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