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湾的大石头（汝南县张楼镇杨沟小学 孔得方）

去年，故乡的小山村西头河湾里架起了一座小桥，乡亲们再也不用踩着石头过河了。我站在小桥上，看着岸边的两块大石头，脑海中又浮现出小时候奶奶背我过河的场景。

我所在的小山村总共也没几户人家，从东到西也就八九座青砖大瓦房。爷爷奶奶和大伯在村西头盖了新房，村东头的老宅子留给了我家。我小时候家里养了两头牛，还有十几只羊。父亲在矿山上工作，母亲每天都要放牛、放羊。上学前的我经常由奶奶带着，每天从东头到西头来来回回地晃悠着。

那时候村里还是土路。山村的土路其实就是石头路，一颗颗石头像是种在路面上一样，就那样横七竖八地裸露着。虽然每隔一两年村里都会垫土铺路，但是一两场大雨冲刷之后，路面上的石头又重新冒了头。我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走着，奶奶跟在后面，不住地叮嘱我：“慢点，拣路，别往石头上踩。”我哪里肯听，跑得更快了。

但我跑到西河湾的时候就会停下来，因为年幼的我过不了河。对我来说，河里摆放的石头距离太宽了。这时候奶奶总会指着一旁的大石头，笑着对我说：“爬上去吧。”大石头大概有桌子那么高，正好有两块，一块在河这边，一块在河那边，就像是专门为我准备的。我麻利地爬上大石头，奶奶站在石头下，我站在石头上。

“奶奶，我跟你一般高了！”

“俺孙子长高啦！再长高点儿我就背不动你喽！”奶奶边说边背着我过河。

她的脚踩在露出河面的石头上，每跨一步都会惊得石头下的小鱼到处乱窜，我便歪着头笑着看鱼，祖孙俩的身影倒映在浅浅的河水中。过了河，每次都是不等奶奶站稳我便跳了下来，抓起地上的小石头朝河里丢去。

“砸鱼喽！砸鱼喽！”我欢叫着。

奶奶也常说：“砸吧！把河填满才好哩！就当架桥了。”

春天的时候，西河湾开满了野花，我在过河之前总会掐上一大把。站上大石头后，我便在奶奶灰白的头发间插上几朵最漂亮的。“奶奶，你可不许弄掉！”

“中！我戴着。”

奶奶背着我走到河中间的时候，我便把手里的野花撒向水中。“鱼儿鱼儿，快吃吧！”但鱼儿还是四散逃去，花瓣只好随着清波荡漾，缓缓流向远方。等过了河，我抬头看插在奶奶发间的花时，才发现花早就不知道掉落何处了。我便怪起了奶奶，奶奶总是说：“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现在，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前些年就已经行动不便，坐上了轮椅。虽然村子里现在修建了平坦的路和桥，但我却很少有时间去看她了。

我站在西河湾的小桥上，看着那两块掩映在荒草丛中的大石头，像是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我又麻利地站到了石头上，而我的奶奶却早已背不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