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赴一场鸡黍之约（汝南县三中 王继伟）

门前的凤仙花携着香红嫩绿挑开了七月的门帘，盛夏如期而至。

就在这凤仙花开的季节，我和一个朋友相邀赴一场鸡黍之约。

说起鸡黍之约，还一个凄婉的故事呢。大约在两千年前的东汉明帝时期，朝廷求贤若渴，兴办太学，张贴皇榜选拔太学生，为国家培养人才。汝南郡人张劭，字元伯，辞老母，负书囊，到东都洛阳应举求学。途中日暮，投店宿歇。夜间听到邻屋有人呻吟。问店小二：“隔壁是谁?”小二答：“是一个书生，害瘟疫，传染，没人敢去看顾，快死了。”张劭随即慷慨解囊，请医用药调治，早晚汤水粥食，悉心照顾，终于救其一命。张劭所救之人乃山阳郡人（今山东济宁金乡）范式，字巨卿，也是进京应试的书生。范式病好了，一算日子，考期已过，二人揖手相别，约定明年再去赴考。第二年，张劭与范式两人双双考入太学，在京城洛阳读书。因张劭仗义相救，两人一见如故。后两人同在太学游学，互聊过往，感情日益深厚，情同手足，遂结拜为兄弟，范式年长五岁，张劭以弟相称。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转眼间两年已过。一天，张劭对范式说，如今哥哥才学渊博，品行端耀，在太学享有盛名，仕途之路近在眼前，而我外出已经近三年，老母亲六旬有余，更需我在家侍奉，咱们就此别过吧。范式挽留不过，于是备下酒席给张劭送行，酒后离别。范式说道，刚才问过店家，方知今日乃重阳节，弟将回乡，吾自幼无母，你的母亲便是我的母亲，自当与你一起侍奉，我许下一诺，隔年重阳之日，我定到你家拜望母亲和你至亲，以表孝心。张劭也满口应答，兄到之时我必杀鸡煮黍，自酿佳酒招待之。

范式回乡做功曹。张邵回家后不幸身染重病，卧床不起，遂嘱咐妻子曰：“吾将死已不能赴鸡黍之约，死后，且勿下葬，让魂灵赶赴鸡黍之约。”不久张邵便去世了。

一天，山阳郡范式在家中突然梦到张邵带着黑色帽子，帽子上垂着缨带。急匆匆对他说，巨卿我在昨天死了，某一天下葬，永归黄泉，不能赴鸡黍之约了。作为朋友，你能不能来见我一面。范式惊醒，放声大哭一场。他立即把梦中事情向太守报告。请求让他奔丧，太守虽然不信，但不愿违了他的真情，还是准许他去。

等到范式快马加鞭赶到汝南郡，还是晚了，元伯正在下葬，但怎么也放不到地穴里。元伯的母亲抚着灵柩说：“儿啊，你难道还有末了的心愿？”于是就停下灵柩等了一段时间，正在这时，远处飞奔而来一辆白马拉的素车。元伯母亲说，这一定是山阳范巨卿来了。巨卿一到，叩拜说，元伯你可以走了，生死异路，从此永别了。参加葬礼的人全部落下了眼泪。范式抚棺引绳下葬墓穴。这时棺木才被抬起，殡埋了张劭。范式骑的白马，因长时间奔跑劳累过度而死，也被埋葬于此。后来范式亲为张劭守墓三日而去。后来范式官居荆州刺史，庐江太守。范式与张邵的一诺千金，成为千古佳话，为后代人信守诺言的典范。

这是我在汝南县城听一位老人讲的。讲到这里，他感慨地说：人生原本就是一次旅行，每一个人都在旅行的途中，每个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路过沿途的风景。也许生命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在这个奇迹里有太多的酸甜苦辣；也许生命本身就是一个传奇，悲欢离合，花开花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鸡黍之约。

后来看县志，知道了鸡黍台是汝南的一处古迹遗址，是《后汉书》中记载“鸡黍之约”故事的发生地。“鸡黍之约”讲述了张劭、范式两位贤士重诺守信生死之交的故事，说直白点就是人死了也要兑现诺言。东晋汝南人干宝（今河南新蔡县人）在其所著《搜神记》卷十一《山阳死友传》中，对此有更详尽的记载，是诚信文化的源头。

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来到位于汝南县金铺镇西北角的二贤祠，那门前的凤仙花开的正盛。鸡黍之约已成为千古佳话，历代诗文赞颂不绝。诗人张御采在《鸡黍台》中写道：胜友传鸡黍，交情数范张。东汉大文学家孔融在《汝颍文士优劣论》中，将汝颍文士对比，认为“汝南张元伯身死亡后见梦范巨卿，颍川士虽有奇异，未有能神而灵者也”；唐朝诗人孟浩然在《过故人庄》中，诗曰：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更是把“鸡黍之约”的故事推向一个新的高度。明朝进士王万祚诗曰：鸡黍祠临古道旁，石碑高处草生香。清朝名士马锡璜诗曰：信马金乡爱晚晴，红霞一抹上紫荆。汝阳知县王元梅诗曰：生死交情乃见真，订期鸡黍远相亲。汝南人也为张范建祠膜拜，可见古来汝南和外乡有识之士，都把他们视为守信约的典范。

据《汝南县志》、《汝南风土记》等书记载，金乡铺原名张庄，为“鸡黍约”中张劭的故里。后人在此筑鸡黍台，在张宅建二贤祠，因“鸡黍约”的另一主角范式为山东金乡人，张庄又置递铺（驿站），遂改张庄为金乡铺，以示纪念。金乡铺为通上蔡县孔道，《九域志》“汝阳有金乡镇”，金乡铺即现在的汝南县金铺镇。明代正统年间在这里建立了金乡寺院；清咸丰年间设有“金乡书院”。

据当地人说，旧祠在鸡黍台，明万历年间，尚书赵贤移建金乡铺。鸡黍台是张劭和范式食鸡肉和黍欢聚的地方，后人筑台纪念曰鸡黍台。当时，这里有三个坟墓，特别大，象三座‘窑’，我们都称‘冢子’”，在“信义冢”、“白马冢”遗址处。上世纪60年代初，这里有三个“冢”，双的叫“信义冢”，单的叫“白马冢”，相隔60米。大约1966年文化大革命期间“除四旧”被扒掉了。

我常常不自觉地想，既然生命是一趟旅途如同一场瞬间即逝的电影，何必抱怨拿在手中的剧本不够深刻热烈精彩？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去拥抱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所有的风景都在脚下的路上。今生相逢的人、遇见的事儿，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人生本来就有许多磨难，只是没有什么伤痛值得我们一生去背负。哭过才懂得笑容的灿烂，失去才更懂得什么是珍惜。

改革开放后，金铺镇注重非遗文化传承与经济发展相结合，恢复重建鸡黍台、白马冢、信义桥、二贤祠，建设“中国（金铺）诚信文化园”；修建诚信大道、诚信街区；建设唐、宋、元、明、清历代著名诗人关于范张二贤和“鸡黍之约”的古诗词碑廊，以鸡黍之交文化展示为核心，将诚信文化、农耕文化、遗产保护、环境保护和乡村振兴相结合，全面展示深厚优秀的历史文化及时代信念。

2019年，驻马店市政府将“范张鸡黍”故事列入驻马店市十大故事。“范张鸡黍”发源地汝南县金铺镇政府派专人长年看护“二贤祠”。汝南县与山东金乡县“范张鸡黍”发源地多次进行互访交流，倡导“人人立德，企业立信”之风，促进社会和谐发展。如今，在天中大地上，到处涌动着善行义举，引发了“一个好人带出一批好人”的雁阵效应，“好人现象”成为最美丽的风景。

人生就是这样，牵挂着、烦恼着、自由着、限制着；走出一段路程，回头一望，却也生动着、美丽着；有着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有着你喜欢的事和需要你做的事，有着牵挂你的人和你牵挂着的人。

朋友，赴一场盛夏的邀约吧，在七月的时光里，与夏同舞，领略生活的美好，感受生命的蓬勃。

2024年7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