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河古战场访古（汝南县三中 王继伟）

到一个地方旅游，人们总是喜欢提前了解景点的历史背景与故事，也四处问问当地的风土人情。其实，历史也好，风土人情也罢，在这里，都是文化的一种浓缩。在拥有悠久历史的古战场，文化和旅游相互辉映的故事在一个个风光如画的地方上演不断。

夏日小暑的早晨，我顺着汝河外沿，走到汝南城南的那个河湾，一丝丝淡淡的清香袭来。原来的汝河故道现在已成了一望无际的荷塘。碧绿的荷叶，轻轻地托着一颗颗晶莹剔透小巧玲珑的珍珠，在和风的吹拂下，珍珠在翡翠盘似的荷叶上滑来滑去，荷花开得正娇艳……

谁能想到这荷花深处竟然曾经是著名的古战场呢？

汝南是一座古城，至今已有两千多年历史了，因地势险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相传三国时刘备在此操练过兵，城中心有一处点兵的大校场。南北朝时叫“悬瓠城”。据郦道元《水经注》记载：汝水东迳悬瓠城北，形若垂瓠，故取其名。南宋早起，宋金多次在此大战，南宋晚期，宋军联合蒙古军与金兵大战，金朝最后就在此地灭亡。

可以说，汝南有许多古战场遗迹，至今说起当年战争的故事来，我想从东关瓮城外的马道口街说起。为什么这叫呢？这与南宋朝抗金大将牛皋有关。传说牛皋追杀金兀术经过的街口就叫“马道口”。

北宋南渡之后，江北多被金人占领，北方百姓纷纷反抗。汝南城当时称作蔡州，是抗金最前沿，为宋金争夺这一战略要地。双方多次反复较量，彼此各有胜负，蔡州也几易其手。

南宋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金兵再次攻陷蔡州，蔡州百姓拿起武器抗金。抗金名将岳飞奉命从湖北起兵，收复失地。大军一路杀来，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大战金兵于蔡州城下。岳家军在当地民众的大力支持下，大败金兵。金兵狼狈逃窜，宋军收复了蔡州城。战后，宋高宗赵构命岳飞军中大将牛皋为蔡州、唐州、信阳军镇安抚使，驻守蔡州。在马道口街西边，有个金牛桥，据当地居民讲金牛桥是当年牛皋驻守期间为方便百姓修建的，所以叫金牛桥，今天金牛桥早已没有了踪迹，那一片叫金牛小区了。

可惜不久，民族英雄岳飞被奸臣秦桧所害，屈死在临安风波亭。金兀术听说岳飞已死，以为宋朝再没有他的对手，于是便调集重兵，大肆南侵，企图一举消灭南宋。宋高宗赵构闻讯，又悔又喜，又惊又急，悔的是不该听信谗言错杀岳飞，喜的是岳飞二子岳雷已长大成人，老将牛皋犹在，情急之下，忙命岳雷挂帅，牛皋为先锋，出兵抗金。两军又在蔡州东南，汝河岸边，摆开阵势，对垒交战。

战事一开，作为先锋官的牛皋先领兵出战，金兀术哪里把牛皋放在眼里。两人大战几十回合。牛皋力气大，虽已年迈，但雄风不减当年，在人们的呐喊声中，他越战越勇；金兀术渐渐气力不支，两马交错之际，牛皋一下把金兀术打到在马下。牛皋一见金兀术落马，就顺势跳下战马，骑在金兀术的脖子上。

此战宋军大获全胜，从此金人再不敢轻举妄动，侵犯蔡州。于是，汝南的百姓为了纪念牛皋这位民族英雄，就把他把金兀术打落马的地方取名“兀术落”。长篇历史评书《岳飞传》里，有一节，叫“气死龙，笑死虎”的故事，就是说的这场战事。

兀术落现在哪呢？就在我现在所站的汝河的堤脚河湾里。此段河堤，内靠河床，外临洼地，是汝河历史上有名的险工险段，因曾是岳飞率领军民修筑，故称岳公堤。而兀术落就在堤下，这些遗迹在汝南可能好多人都记不得了。前几年河堤上修加油站平整土地时还挖出不少箭镞呢。因为金兀术多次带兵侵略中原，给汝南的百姓带来了深重灾难，当地人非常气愤不满，所以现在早不叫“兀术落”，而叫“母猪窝”。

风是位无形的信使，裹着清凉，拂过每一寸被热浪侵袭的肌肤，带来了久违的舒爽与惬意。它穿梭于街巷之间，在向人们预告着雨的到来。

街道路边的棵棵槐树，一改往日的沉默，枝叶在雨中摇曳生姿，发出沙沙的响声。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被雨水清洗一新，显得洁白无瑕，清新水灵；轻盈的燕子，在雨中穿梭，不时的唧唧唧唧的叫上几声，是在洗去全身的疲惫。它们上下翻飞，找寻着食物，是怕自己的孩子雨天挨饿吧？看着这小小精灵在雨中穿梭的身影，不住的祈祷它们，快快飞回自己的家，和孩子们团聚吧！

雨中的汝河，被一层朦胧的诗意所笼罩，散发着淡淡的情思与无尽的遐想……

由于汝南城三面环水，易守难攻，这里成为宋金对峙的最前沿，也是争夺的焦点。

公元1233年(金天兴二年)南宋与蒙古达成联兵灭金协定，金哀宗完颜守绪抵当不住蒙军的攻势，放弃汴州(开封)逃往归德(商丘)，又逃到蔡州(汝南)。到了蔡州，金已无退路。就在瓠顶处(今后龙亭)扩建行宫，修建山亭幽兰轩等亭台楼阁，并“选美女备宫中使令”，还忘不了骄奢淫侈的生活。

宋、蒙联军分道进攻蔡州，两军密切协作，内防金兵突围，外阻金兵入援。九月初九，哀宗正举行“重九”拜天礼仪时，南宋和蒙古联军完全围困蔡州。腊月初七蒙古军决汝河困西门，宋军决城南柴谭入汝水，大水包围了蔡州城。金军虽有固池坚城为依托，但势为孤城，军心涣散，斗志低沉，加之粮草不继，已濒临绝境。1234年正月，宋蒙联军在攻坚不利的情况下，积极出击，创造战机，利用军心士气，一举攻克坚城, 金哀宗被杀，金朝灭亡。

正所谓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金国的灭亡，正是印证了这句古老的箴言。“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明代人杨慎的《临江仙》词唱出了对于人类历史的感受。

时光如梭，岁月无情，落花无声，转眼间又进入炎炎夏日。今天这里的盛夏时节倒觉得少了几分喧嚣，又多了几分安宁。虽没有春天繁杂的百花争艳，鸟儿争鸣的侵扰，可一切青枝绿叶倒是尽收眼底。

个体生命短促，而宇宙时空永恒。虽说如此，历史人物毕竟留下了他们的足迹，供后人登临、凭吊，其精神遗产也将与青山绿水同在。

季节的变化总是美好的，我们也都跟得上它的脚步，无论走得急或缓，我们依然在光阴里同行，穿行时光的影，岁月的斑驳，在云水之间，将一颗心安顿下来，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

今天站在这汝河古战场，浮云片片，荷叶田田，荷花皎皎，竟叫我一时恍惚，不知是在仙境，还是人间。当年激烈壮怀的场面早已荡然无存，毕竟过去了800年。锣鼓号角和呐喊声也已随岁月的流逝而归于沉寂。断刀残戟、尸横荒野的惨象也随时光飘向太空的深处……那么现在这里还遗下什么呢?遗下的是深深烙在村民心中一代又一代流传下来的当年英雄先人的故事。我相信，这些故事会在人们心中永远不会湮没!

2024年8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