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杂谈19：谈“乡情”

一个人喝酒，再浓的老酒醉人也不过醉上两三天，可是乡情的这坛老酒却能醉人一生一世。

人越老，这坛老酒就越浓厚。年轻时出门在外，乡情是啤酒，每当想家的时候，一股脑地往肚子里灌进几瓶，汩汩如甘泉。那时的乡情是童年的小伙伴，是清晨与我一起醒来的鸟鸣，是与我一起满山遍野撒欢奔跑的小狗儿，是老哈河亮晶晶冰上哧溜溜地滑走，咣当当地相撞，碰得轻了就哈哈大笑，碰得重了，还能哭出几滴眼泪。

当西面的高楼收走了太阳，炊烟袅袅地升起以后，外面就传来了家家户户喊着千奇百怪，土得掉渣的乳名声，那声声呼喊的就是我心中最早的“原生态”。

现在，这美妙的乡村组曲，随着时代的变化也渐渐消失了，如今谁家也不愿意把小孩子放出去撒野了。连乡村的炊烟也都不那么袅袅了，大多数人家都用上了液化气。无论是谁回到故乡，也找不到当年的那份乡情。听惯了的喊声，看惯了的冰车，都没有了。过去的土屋已经荡然无存，映进你眼帘的是那一排排大瓦房，大多数人家都已经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楼房。只有见到满头银发的老父母，才知道这里还有我们那系着“死结”的乡情。看着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父母，这时的乡情是红酒，不用大杯大杯地喝，只要抿上一小口，那股烈、那股酸、那股甘甜就都出来了，你说不清是啥滋味，因为眼里的故乡已不是梦中的故乡了，口中的红酒也就不像酒了。

去年我回老家，我的乡情就如一坛老酒了，只要一开启，不用喝进嘴，就有点让人醉了。对于远离家乡的人，每当家家户户贴上春节的春联，放响喜庆的鞭炮，乡情的这坛老酒也就自动启封了，想盖也盖不住。一情、一景、一幕都鲜活地跳了出来，在你、我的眼前晃来晃去，连梦中都是故乡的人，故乡的土，故乡的情。思乡苦，望乡愁，归乡狂，万般情结都由“乡情”这坛老酒而生。乡情怎么就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淡去呢？恰恰相反它是时间越久，年纪越大，乡情就越浓。

其实，故乡可以重返，但是乡情却无法寻觅。故乡的老北沟虽然已经一年见不到几次流水，可是它还在，沟上还多了一架不宽的小桥；故乡的老井大都已经不在了，因为家家户户都吃上了自来水；北坡上的绿树早已郁郁葱葱，多了许多的鸟鸣，多了人们的喧嚣。

乡情并不是故乡，乡情是你在故乡的一段记忆，乡情是一个人生命中在故乡的经历，它不是印在故乡的土地上，它只是留在自己的记忆中。尽管我的乡情有忧思，有忧愁，有欢乐，有痛苦，有悲哀，但是永远都是美丽的，就像那坛老酒能辣你，呛你，也永远会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