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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诗组诗162
发布时间:2025/10/15  阅读次数:1  字体大小: 【】 【】【


杂诗组诗162

陆放翁传略(七律55首)

放翁传略序

甲辰暮春,老朽伏鸽笼南窗下,校订拙稿。忽见案头诗稿已积尺余,不禁哑然——放翁万首光照千秋,草生万首,不过敝帚自珍耳!

忆昔总角之年,初执秃笔学诗,妄拟“铁马秋风”之概。先父见而笑曰:“痴儿,放翁刺虎血染貂裘,汝涂鸦徒污旧纸!”此言虽谑,诚为至理。赋闲以来,笔耕墨耘,终觉自家文字如老农莳田,纵得万株,无非稗草。

然性癖难移,犹效山阴书蠹。虽困古城一隅,心游八荒之外。日录市井吆喝,夜记邻舍悲欢。偶得“茶烟穿牖疑蛇影,药气熏衣化鹤形”之句,便欣然忘食,浑不觉窗外霓虹明灭几度。此般痴态,较放翁“书巢蠹简”,恐更迂阔三分。

今辑此编,非敢比《剑南诗稿》之宏制。集中“南郑”诸章,不过纸上谈兵;“沈园”数阕,终是画饼充饥。惟“蔬圃”“童趣”等作,差可证老朽近七十年光阴未全虚掷——虽居鸽笼,犹记湖溪老家南瓜藤爬土墙,发小笑闹穿堂风。此中况味,或胜却万言空论。

临文怃【wǔ,怜爱】然,忽忆少时于湖溪老家所见:渔翁补网,破处皆缀以红绳。问其故,答曰:“网眼虽疏,终有银鳞入篓。”今拙集之辑,殆类此缀红绳之旧网乎?

甲辰谷雨 草上飞撰于湖北监利古城鸽笼南窗

陆游传

生逢末世,志承家国

陆游,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人也,生于宋宣和七年(1125),卒于嘉定三年(1210),享寿八十有六。其生也逢末世,方龆龀之年,靖康之变起,金人破汴京,掳徽、钦二帝,中原板荡。父陆宰,主战派也,尝任京西路转运副使,因力主抗金为奸佞所劾,退隐山阴。宰虽屏居乡里,犹日与志士论天下事,每及靖康之耻,辄流涕扼腕。陆游幼侍左右,耳濡目染,遂植忠愤报国之志。家有藏书楼,陆游“学语即耽书”,尤嗜兵书,且“学剑四十年”,常于庭中舞剑,慨然以“上马击贼”自期。

科举蹭蹬,仕途多舛

陆游十六岁起应科举,至二十九岁,始以锁厅试第一中选。次年省试,本当高中,然秦桧孙秦埙欲夺魁,桧怒主考官陈之茂秉公擢陆游离第一,遂阴抑陆游,黜其名于榜外。或言陆游因屡言“恢复中原”,触桧之忌,故遭此厄。桧死,陆游始得入仕,然孝宗朝虽一度锐意北伐,终因 “隆兴和议”而止。陆游以“力说张浚用兵”遭弹劾,罢官归里。此后数十年,数起数落,皆因“喜论恢复”为当道所不容。六十六岁时,更以“嘲咏风月”之罪名被劾免官,时人叹其“长命而短运”。

金戈铁马,壮怀激烈

乾道八年(1172),陆游入四川宣抚使王炎幕,驻南郑,此其一生唯一之军旅经历也。时王炎治兵,图复中原,陆游献策 “经略中原必自陇右始”,且亲与战士围猎。值寒冬,遇猛虎,陆游 “奋戈直前”,刺虎于苍崖之间,血溅貂裘,其勇震三军。此壮举成其毕生荣耀,晚岁屡于诗中追忆,或言 “刺虎”,或言 “射虎”,盖其不止一次遇虎也。朱东润先生考之,谓其至少杀三虎。然未几,王炎内召,北伐之图遂寝,陆游痛感 “铁马秋风大散关” 之梦碎,乃辗转川陕、荆楚间,抑郁不得志。

沈园情殇,千古悲歌

陆游二十岁,娶才女唐琬,伉俪相得。然陆母以其 “堕于学” 为由,强令休妻。陆游迫于孝道,忍痛别之。数载后,于沈园偶遇已嫁赵士程之唐琬,琬遣人致酒肴,二人相对凄然。陆游感怀不已,题《钗头凤》于壁,极言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之痛。唐琬和之,亦云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之苦。未几,唐琬病逝,陆游哀恸难已,晚年屡游沈园,赋诗悼念。七十五岁作《沈园》二首,有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之句;八十三岁赋《春游》,犹叹 “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情至深,思至切,令人欷歔。

诗坛巨擘,忧国孤臣

陆游一生笔耕不辍,诗逾万首,其诗 “雄浑豪放,沉郁悲凉”,多抒报国之志、忧民之情。虽屡遭贬黜,“逆胡未灭心未平” 之念未尝稍改。晚年蛰居山阴,生活困顿,“一日老一日,一年贫一年”,犹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开禧北伐时,虽已八十二岁高龄,仍作《老马行》,以“一闻战鼓意气生,犹能为国平燕赵”自励。及北伐失败,韩侂胄见杀,朝廷诋其为“奸臣”,陆游亦被谤 “晚节有亏”,然其不以为意,唯以“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遗训示儿。嘉定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陆游卒,临终留《示儿》诗,其忠肝义胆,日月可鉴。

赞曰:放翁生逢板荡,志存恢复,文能妙笔生花,武能刺虎御敌,然时运不济,壮志难酬。其于爱情,则深情不渝;于家国,则矢志不移。虽一生坎坷,犹以诗鸣于世,为南宋诗坛之巨擘。悲夫!其生也若时代之注脚,其殁也亦华夏之英魂!

放翁纪略·七律55

1.《少年志》寒韵

青萍末起剑光寒,家国沉沦泪暗弹。夜读兵书灯影瘦,晨操弓马雪衣单。

中原板荡心先觉,父老唏嘘志未残。二十功名尘与土,已藏锋锷向长安。

此章写少年立志,取“学剑四十年”典。中二联以“灯影瘦”对“雪衣单”,“心先觉”应“志未残”,见早慧与坚毅。尾联反用岳飞词意,谓少年即怀大志。

2.《科场恨》庚韵          

棘围十载匣霜鸣,勋业翻归竖子名。万策筹边悬紫极,孤身放棹没沧瀛。

摩空自有垂云势,照夜偏遭蔽月评。不信胥灵潮信改,怒涛犹卷戍魂声。

3.《南郑行》灰韵      

大散关前画角哀,锦袍朱渍虎纹开。陇云暗度陈兵策,朔雪寒凝射鵰才。

万里舆图虚枕籍,五更烽燧迫轮台。忽传驿使收金柝,铁甲霜戈尽劫灰。

4.《沈园恨》微韵          

宫墙柳色黯斜晖,四十霜华梦已违。縢酒尚温凝素手,青衫空立掩朱扉。

香销篆冷沉波久,泪渍诗残入藓微。八秩重来苔径寂,鹑衣犹拂旧芳菲。

5.《示儿笔》新韵          

万首诗成鬓已星,孤村僵卧夜观兵。轮台朔气凝毫末,铁马秋风入砚冰。

北定中原遗训在,东归沧海大星倾。琴心剑胆雄豪赋,留与人间说不平。

6.《示儿笔》支韵

万轴诗成鬓已丝,孤村僵卧夜观麾。轮台寒色凝缣素,铁骑秋声入砚池。

北阙纶音遗训永,南园薤露大星垂。堂堂剑魄箫魂耿,付与人间话陆离。

7.《少年家国志》阳韵      

宣和末岁坠星芒,雏凤初鸣恸国殇。汴水烽烟吞二帝,山阴笳鼓动三湘。

藏经阁里韬钤古,射月庭前意气昂。莫笑青衿虚抚锷,中原北望鬓先苍。

8.《仕途偃蹇歌》阳韵      

十载青衿逐鹿忙,龙门未跃鬓先霜。权臣袖里藏阴骘,志士囊中抱耿光。

铁马冰河空入梦,金銮玉殿枉称觞。可怜一片忧时血,尽化春泥护海棠。

9.《剑胆琴心录》支韵      

南郑霜天冷砚池,貂裘溅血虎牢时。苍崖裂处锋棱劲,白草腥时剑气迟。

曾作貔貅擒猛兽,终成骚客赋新诗。至今遗恨无人会,独对寒灯补断碑。

诗中“虎牢”乃“虎豹之牢”省称,典出《庄子》《后汉书》,喻猛兽出没之险地,暗合陆游南郑刺虎事。考《剑南诗稿》,陆游屡以“刺虎”“射虎”纪其壮举,如“奋戈直前虎人立”“射虎南山秋雪急”等。诗中以“虎牢”代指猎虎之所,既符律诗对仗(与“砚池”相对),亦显其剑胆豪情——苍崖裂处挥戈斩虎,血溅貂裘,足见生平武功之豪壮。后世或误为虎牢关,实乃虚指猛兽之境,非实地名。

10.《沈园情梦断》元韵          

红酥手捧黄縢酒,绿柳烟笼沈氏园。一阕新词凝血泪,十年孤梦绕云轩。

东风恶里欢情薄,世路难中病骨存。纵使春归花再发,香消玉殒已无痕。

11.《诗魂贯斗牛》灰韵      

八秩衰翁卧草莱,犹闻战鼓动春雷。剑南诗稿凝肝血,塞北烽烟入酒杯。

死去元知万般灭,生前所系九州回。王师若遂中原志,家祭无忘告老梅。

组诗均以陆游生平五大维度为纲,分“少年志”“仕途艰”“侠气雄”“情殇痛”“诗魂烈”五章,各取典型场景熔铸诗意。

“貂裘溅血”化用刺虎事,“铁马冰河”化用放翁《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沈园柳老” 暗合《沈园》诗境。末章以“老梅”自喻,既应陆游“零落成泥碾作尘”之句,亦象征其孤标傲世之品格,收束处呼应《示儿》遗训,尽展家国深情。“权臣袖里藏阴骘,志士囊中抱耿光”以权臣之阴鸷对比志士之光明,凸显仕途险恶;“剑南诗稿凝肝血,塞北烽烟入酒杯”以文治武功对举,概括其诗风与志节。

放翁逸事举隅

一、书巢蠹简

筑室山阴,颜曰“书巢”。自谓:“俯仰皆书也。”缥缃充栋,客至膝不能容。夜读目生黑翳,犹秉烛课蝇头二万言,笑谓蠹鱼:“尔啮字如沙,我吞书似鲸!”

二、诗囊万象

存诗近万,壮岁“楼船夜雪”裂金石,暮年“小楼春雨”泣幽兰。“铁马秋风”与“沈园柳色”并陈,家国血泪、林泉清响皆纳诗囊,浩然一部剑南诗史。

三、梅痴鹤侣

爱梅成癖,非效林君复故事,实托孤怀于冷蕊。植梅沈园,吟“化身千亿作梅魂”。每值花发,踏雪寻香至老不倦。蓄双鹤梳翎,自喻“昂藏老鹤骨嶙峋”,风骨相照而已。

四、狸奴聘贤

循古礼裹盐聘猫,护书巢芸编。雪色狸奴名“小於菟”,诗云:“盐裹聘狸奴,常看戏座隅”。冬夜拥猫诵诗,猫鼾应节,自嘲“榰策赖汝暖孤膝”。尝绘《梅花聘猫图》,铃“书巢帅”印,戏谓“聘得虎威镇蠹鱼”。

五、海棠醉魄

见海棠辄痴狂,自封“花下醉千场”。风雨摧红,夜叩道观求绿章:“乞借春阴护海棠”。秉烛照花至袍角焦灼,吟“贪看不辞持夜烛”。残萼委地,泣葬胭脂瓣,号“放翁泣锦冢”。

六、童趣天真

村居观邻童嬉戏:竹马踉跄冲泥淖,纸鸢跋扈撕天风。拊掌笑记家事:“小姑强陪累,纸窗烛下相觅”,赤子心跃然。

七、蔬圃躬耕

晚岁辟园种蔬,荷锄自乐。诗云:“山翁老学圃,自笑一何愚。”新菘初摘,便喜“盘中顿觉生光辉”,杜陵忧民之志隐见畦垄间。

八、茶药清骨

晴窗分茶,戏看细乳浮瓯生雪浪;幽径采药,自捣青蒿悬壶济闾阎。曾以诗代牲祭灶:“瓣香唯祝无他事,一卷黄庭伴岁寒”,清趣超然尘外。

九、剑魄诗谶

暮岁悬青锋于榻侧,晨昏摩挲。嘉定三年冬,忽命拭剑作龙吟,卧歌:“匣中孤剑空有声,鬓上残丝已难青”。歌罢咳血染刃,三日而殁。剑鸣铮然应谶,昔南郑刺虎之魂,终化《示儿》家祭鹤唳。

放翁一生,家国之外,别有天地。其读书之勤、咏物之痴、生活之趣,皆可为后世法。

12.《书巢》

万轴纵横作茧庐,青灯黄卷老虫鱼。架危时恐崩雷雨,帙散常忧饱蠹书。

客至膝前无隙地,诗成枕上得真如。山阴夜雪孤檠畔,犹课蝇头二万馀。

按:中二联以书巢实景写痴态,“崩雷雨”喻书势,“得真如”转禅机,尾联数字对比见功力。

13.《万首诗》阳韵      

笔底风雷六十霜,剑南诗稿压缣缃。曾摹李杜擎天骨,更铸苏黄煮海方。

铁马冰河凝墨沈,惊鸿钗凤断人肠。放翁自有真肝胆,万首光辉射斗芒。

按:颔联写学诗历程,颈联谓名篇意象,尾联“斗芒”呼应首章“坠星芒”。

14.《梅癖》支韵      

为爱孤山雪后枝,移来千树绕茅茨。月痕描影三更砚,酒晕扶头一萼诗。

身作飞琼化千亿,香成缟袂立多时。东风莫遣匆匆去,留伴先生病起迟。

按:中二联虚实相生,“飞琼”用赵师雄罗浮梦典,“缟袂”取苏轼梅花诗语。

15.《童趣》支韵       

竹马冲泥笑展眉,纸鸢跋扈搅天池。偶分麦饼馋邻子,戏捉柳花黏鬓丝。

夜绩窗边听姑恶,春耕陇上教孙犁。衰翁自是人伦鉴,写得豳风七月诗。

按:选取典型场景,“姑恶”鸟名双关,“豳风”收束田园意趣。“姑恶”是一种鸟的名称,其核心概念包括鸟名由来、生活习性、文化象征及文学记载。首先,“姑恶”的名称源于其鸣叫声,古人认为这种鸟的叫声似“姑恶”,故得名,也叫苦恶鸟、白胸秧鸡或白面鸡。例如,宋代苏轼在《五禽言》中提到“姑恶,姑恶。姑不恶,妾命薄”,自注解释为“姑恶,水鸟也,俗云妇以姑虐死,故其声云”,说明其叫声与民间传说中媳妇被婆婆虐待致死有关。

16.《蔬圃》东韵      

硗确山阴半亩宫,韭畦豆架费天工。晨浇瓮泻瑶池露,晚摘篮盛阆苑风。

白苣登盘银错落,黄瓜入齿玉玲珑。人间至味清欢在,何必侯鲭染指同。

硗确,土地坚硬瘠薄。

汉五侯鲭

侯鲭(qīng),谓王侯之家的精馔美馐。“鲭” 本指鱼肉类食品,《西京杂记》载,西汉时,娄护善交游,得宠于王氏五侯(平阿侯王谭、成都侯王商、红阳侯王立、曲阳侯王根、高平侯王逢时),五侯各遗其美食,护 “合而剂之”,遂成珍味,世称 “五侯鲭”,后以 “侯鲭” 代指权贵之家的珍馐佳肴。

后世诗文中多以“侯鲭”与山野蔬食对举,喻指奢靡与清简之别。如苏轼《狄韶州煮蔓菁芦菔羹》云:“我昔在田间,寒庖有珍烹。常支折脚鼎,自煮花蔓菁…… 不如且置之,饮我玉卮酒。” 以粗蔬自适,不屑侯鲭之奢;此咏陆游诗中 “何必侯鲭染指同”,亦取此意,以表安贫乐道之趣。

按:此诗紧扣陆游蔬园生活,以雅笔写俗趣,于平凡中见高致。

首联 “硗确山阴半亩宫,韭畦豆架费天工”,以“半亩宫”代指蔬圃,暗用《孟子》“五亩之宅”典,既切其贫素家境,又赋田园以雅意;“费天工” 非言人工之劳,乃赞蔬圃生机天成。

次联“晨浇瓮泻瑶池露,晚摘篮盛阆苑风”,以“瑶池”“阆苑”喻日常浇摘,化俗为仙,见其诗意栖居之态。

颈联 “白苣登盘银错落,黄瓜入齿玉玲珑”,精工对仗中状蔬果之美,“银错落”“玉玲珑” 既绘形色,亦含咀嚼之趣,兼得视觉与味觉之妙。

尾联“人间至味清欢在,何必侯鲭染指同”,翻苏轼“人间有味是清欢” 句意,以“侯鲭”(贵族精馔)对比蔬食,见其安贫乐道之襟怀,卒章显志,余韵悠然。

全诗以仙宫阆苑之辞写田园耕读之实,于清词丽句中见真性情,恰如放翁其人——铁马冰河之志不堕,竹篱瓜架之趣亦浓,可谓“豪宕中藏婉秀,沉郁中见轻灵”。

17.《茶药》阳韵      

晴窗分乳试旗枪,石鼎松涛带雨香。采药穿云双屩湿,校经移烛五更长。

肘传秘术苏邻妪,匮贮灵丹起伥亡。莫道悬壶真小道,此心元是济时方。

18.《书巢老蠹鱼》肴韵          

山阴筑室号书巢,万卷堆床势欲包。枕籍青编忘旦暮,徘徊素壁认蟫爻。

灯前细字蝇头密,酒后高吟剑气坳。莫笑幽人成茧缚,此中天地自鸿庖。

19.《存诗万首》尤韵          

龙蛇走处气横秋,六秩霜毫未肯休。铁马冰河寒砚底,沈园柳色暖心头。

剑南稿压山阴架,塞北魂萦海岳楼。留得中原遗训在,光芒永夜烛天浮。

20.《梅伴孤影》灰韵       

罗浮山约玉妃来,手种瑶华绕砌台。劲节每同霜骨立,清襟长伴雪魂开。

化身千亿临溪影,断驿残桥任劫灰。写就广平肠铁句,暗香和月共徘徊。      

放翁有诗:“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21.《与梅终老》灰韵      

孤山分得玉妃栽,万树寒香绕舍开。瘦骨偏宜冰作伴,幽襟长共雪争魁。

化身岂止百般幻,驿路能禁千度摧?写尽广平心铁处,春风词笔带霜回。

宋璟,唐代贤相也,祖籍广平,后封广平郡公,时人尊称为宋广平。其性刚正,居庙堂则忠谠敢谏,处乱世而守正不阿,为开元盛世之肱骨。璟尝作《梅花赋》,以梅喻志,赞其 “艳不竞春,寒不畏雪”之质,借物抒怀,托梅言志,文辞清丽而风骨遒劲。自此,“广平” 一典,常入诗词,用以咏梅。

后世词人多以 “广平”比德,或赞梅之高洁,或喻人之清操,如 “姑射肌肤,广平风度,对人依旧”,即以“广平风度”喻梅之孤标傲世,亦暗颂君子如梅,风骨凛然,德操可风。此典既彰宋璟之贤,亦传梅花之韵,千载而下,文情并茂。

22.《童趣天真》支韵      

槐阴庭院日舒迟,闲数栖萤课稚时。纸鹞翔空惊雀小,村醅浮蚁傍疏篱。

夜窗纺火诗初定,晓径飞堶露正垂。莫谓耄翁惟感愤,桑麻影里伴童嬉。

飞堶tuó,古时用作抛掷游戏之砖块:“窈窕踏歌相把袂,轻浮赌胜各飞堶。”

按:此诗以细腻笔触勾勒陆游晚年含饴弄孙、童趣盎然之态,于槐阴庭院、萤飞雀跃间,尽显老翁天真。

首联 “槐阴庭院日舒迟,闲数栖萤课稚时”,借槐影婆娑、流萤闪烁之景,点出闲居之趣,“课稚” 二字暗含与孩童嬉戏之乐;

颔联 “纸鹞翔空惊雀小,村醅浮蚁傍疏篱”,“纸鹞” “村醅” 动静相衬,既有放飞风筝的活泼,又有饮酒观篱的闲适;

颈联 “夜窗纺火诗初定,晓径飞堶露正垂”,“纺火” 映诗、“飞堶” 戏露,将生活场景与文学创作、童趣游戏巧妙融合;

尾联“莫谓耄翁惟感愤,桑麻影里伴童嬉”,直抒胸臆,打破世人对陆游“惟感愤”之刻板印象,凸显其于桑麻田园中返璞归真的赤子之心。

全诗紧扣 “童趣天真”,以“飞堶”等民俗意象为点缀,生动展现放翁铁血丹心外的温情一面,于工整对仗中见生活意趣。

23.《蔬园闲情》灰韵      

小圃躬耕手自裁,瓜棚豆架倚云隈。畦分翠苣承曦摘,瓮酿黄齑伴月醅。

且喜新蔬添午馔,何须玉脍佐春杯。山翁笑指青红道:此乃吾家锦绣堆。

24.《茶灶药炉》东韵      

茶烟袅袅鼎炉红,坐对青山意自融。分乳试尝新硙雪,寻芝闲踏旧岩风。

诗成采药苔痕碧,病起煎泉火候工。莫向人间夸妙术,前身原是葛天翁。

25.《茶灶药炉》东韵

石鼎松涛活火红,晴轩独对万缘空。旗枪试瀹三春露,芝朮深藏九节风。

采药云归诗箧满,研经月映墨池融。人间妙术何须道,自在中宵鹤梦中。

按:组诗紧扣各则逸事之核心意象,如“书巢”之蟫鱼、典籍,“万诗” 之剑胆琴心,“梅影” 之孤高,“童趣” 之竹马纸鸢,“蔬园”之瓜豆新蔬,“茶药”之炉烟火候,皆熔铸于对仗工稳中。

“广平铁石”暗指宋广平《梅花赋》,以衬陆游爱梅之痴;“地行翁” 化用苏轼语,切其采药施医之态。末章以“地行翁”收束,既合陆游村居形象,亦隐其“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之素志,于闲适中见风骨。

整体风格兼具雅趣与豪情,如“铁马冰河寒砚底”对“沈园柳色暖心头”,刚柔相济,恰如其人。

放翁小筑

陆游,自号放翁,其诗中所咏“小筑”,皆栖身寄情之所,屡见于篇什。

尝言“放翁小筑寄江郊,屋破随时旋补茅”。斯筑临江而构,茅茨简陋,虽破损频仍,然随敝随葺。居此,则暮睹白烟横于水际,晓闻清露滴于林梢。乡居之质朴天然,毕现于斯;而放翁安贫守素,寄心丘壑之怀,亦昭然若揭。

又有“小筑清溪尾,萧森万竹蟠”之句。其筑隐于清溪穷处,修篁万竿,森然环列,幽邃清绝。于此可摘果以观猿哺,开笼而纵鹤翔,与物相适,优游自适,尘世纷扰,尽付烟霞之外。

“西郊小筑临烟汀,南山秀色入窗棂”。此筑滨临烟汀,凭窗远眺,则南山翠色,纷至沓来。晨钟暮鼓,恍自会稽兰亭遥传。堂中叟者,鹤发扶藤,客至相对,默坐竟夕,浑忘尘世。墙隅新立鸡栅,晨鸡报晓,启户待旦;叟以岩泉漱齿,讽诵《黄庭》,简淡而韵逸,大有慕道向隐之致。

“放翁小筑湖西偏,虚窗曲槛无炎天”。其筑僻处湖西,窗牖玲珑,栏槛纡曲,虽盛夏而凉气自生。周遭翠竹千竿,宛若碧玉为椽,清露垂叶,苍烟凝枝,宛若仙境。放翁惜竹如珍,每诫园丁护其竹鞭,恐俗客损其新粉。常醉饮竹阴之下,卧听风篁,陶然忘机。

“小筑湖边避俗嚣,几年于此寓箪瓢”。放翁栖此数载,箪食瓢饮,甘之如饴。门可罗雀,罕有俗客,唯见樵子踏云而归。然放翁诗酒自娱,世人视之寂寥,而其独得其乐,守贫乐道之操,愈见高卓。

凡此诸篇,或摹居处之朴,或绘林泉之幽,或状闲适之态,或显超脱之怀。一椽一景,皆映其心;片言只语,俱见真性,诚可谓诗心与居境相融,情志共山水俱永者也。

26.《补茅居》冬韵          

江郊小筑寄萍踪,屋漏旋修带藓缝。暮看白烟横断浦,晓听清露滴疏筇。

补墙尚用诗千首,待客唯斟酒一钟。莫笑放翁生计拙,此身元是浣花宗。

“浣花宗”:杜甫浣花溪精神传承。“疏筇”:苏轼“竹杖芒鞋轻胜马。”

27.《万竹居》东韵      

清溪曲处竹茏葱,万个琅玕护短篷。摘果时窥猿哺子,开笼每放鹤盘空。

窗涵远岫千重碧,门掩疏篱一径红。若问主人何所适?黄庭诵罢又雕虫。

28.《江郊小筑》微韵【孤雁出群】          

江郊小筑枕烟湄,破屋疏篱补苎衣。清露滴梢惊宿鸟,白烟横水映斜晖。

观鱼自适濠梁趣,种柳还同彭泽归。莫道茅茨容膝窄,乾坤收尽一窗扉。

按:取 “江郊小筑” 之境,化用 “濠梁观鱼”“彭泽种柳” 典故,以 “清露”“白烟” 勾勒晨昏景致,末句 “乾坤收尽一窗扉” 以小见大,暗喻放翁胸次洒落,虽居陋室而心游天地。

29.《竹篱小筑》轱轳韵【鱼虞韵】              

清溪曲处筑幽居,万竹萧森绕舍庐。新粉未消怜翠袖,旧鞭犹护恐人锄。

风摇凉露侵茶碗,月透疏棂落砚朱。客至不须谈世事,卧听松韵读《阴符》。

30.《竹篱小筑》鱼韵          

清溪一曲抱幽居,万个琅玕绕短庐。新箨初苞怜粉泪,旧根暗长避人锄。

风移凉露沾茶灶,月漏疏棂照药书。莫道山翁忘甲子,醉扶筇杖课园蔬。

按:聚焦 “竹篱小筑”,以 “新粉”“旧鞭” 写爱竹之痴,“风摇凉露”“月透疏棂” 绘清幽之景,结句 “卧听松韵读《阴符》”融闲适与壮怀于一体,既见避俗之志,亦隐未忘世之心,深得放翁精神之髓。

放翁其人

蜀地放翁

放翁去南郑,入蜀履职,遍历成都、嘉州、戎州诸地。常被戎装、跨骏骑,纵饮于市井酒垆之间,自号“放翁”以明疏放不羁之志。于成都,与范成大以诗章唱和,虽有上下级之分,却 “以文字相交,不拘官场礼法”,时人讥其 “颓放”,遂以 “剑南”名其诗集,盖取蜀地之意。其《壮士吟》云:“悲歌仰天泪如雨,中原绵邈安在哉!欲倾东海洗胡沙,要使天狼无噍类。”慷慨之气,喷薄而出。又有《长歌行》曰:“兴来买尽市桥酒,大车磊落堆长瓶。哀丝豪竹助剧饮,如钜野受黄河倾。”极写蜀地纵酒狂歌之豪情,疏狂豪迈之态,跃然纸上。

乡村野老

晚年退居山阴,放翁化身“三农”诗人,与乡邻过从甚密,深谙田园耕凿之趣。其《山樱》诗云 “手种山樱千万树,恍如身到补陀山”,极言栽花种竹之乐;《初夏》云“日长处处莺声美,岁乐家家麦饭香”,尽绘乡村丰稔之景。尤可称道者,其心忧民间疾苦,《丰年行》有句:“稻陂正满绿针密,麦陇无际黄云平。长年牧牛百不忧,但恐输租卖我牛。” 既庆丰收之喜,复虑赋税之重,拳拳赤子之心,流于笔端。又著《老学庵笔记》,所载乡野风俗、文人轶事,如“政和间,林灵素以方术得幸”之类,兼具史笔与文心。

临终遗训

嘉定二年,放翁八十五岁,病笃之际,作《示儿》诗曰:“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以遗嘱为诗,将毕生未竟之复国宏愿,凝为千古绝唱。其孙陆元廷尝言:“先文忠公捐馆时,犹以中原未复为恨。”至宋师克洛阳,距放翁谢世已廿有四年,其玄孙陆传义始以“家祭”告慰于墓前,足见其志之坚、其情之烈,虽死未渝。

放翁其人

放翁之为人,具侠骨、诗魂与赤子心。其行事,有“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之雄豪;其诗笔,兼“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之细腻,及“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之亲和。以诗为史,写尽时代之疮痍、个人之悲欢,既含“铁马冰河”之壮怀,亦蕴“临池学书”之雅趣,宜乎梁启超赞之曰“亘古男儿一放翁”也!

31.《蜀地放翁》东韵【孤雁出群】      

玉辔西驰栈雾浓,貂裘换酒气豪雄。中原涕泗诗凝骨,市井歌讴醉写衷。

疏放何惭炳青简,精诚直欲贯丹虹。剑南完卷霜华老,夜雨嘉州泣断鸿。

32.《乡村野老》尤韵          

竹杖芒鞋野径幽,山樱千树绕庐丘。莺声破晓催耕急,稻浪迎秋带雨稠。

常为租庸嗟牧竖,却从耒耜悟天庥。茶烟散处庵中事,都付沧洲一雁浮。

聚焦“乡村真性情”,“竹杖芒鞋”“山樱稻浪”绘田园景致,“忧租庸”“悟天庥”见民生关怀,结句以《老学庵笔记》勾连日常与史笔,于茶烟悠远处见深沉。

33.《临终遗训》轱轳韵【豪萧韵】              

病榻龙钟气尚豪,示儿绝笔裂云璈。九州未统星霜老,一恨长凝海岳高。

廿四载空余酹酒,万千魂寂独闻鸮。中原北定知何世?留取诗心贯碧寥。

云璈,即云锣。打击乐器。

围绕 “遗训绝笔”,以“气尚豪”“裂云璈”写临终气概,“廿四载过” 呼应玄孙告慰事,“诗心照碧霄”将个人遗恨升华为民族精神,苍凉中见永恒。

34.《放翁其人》文韵          

侠骨诗魂两不群,铁衣曾裹戍楼云。小楼听雨青灯寂,深巷簪花白露纷。

霜锷久随孤雁渺,犁歌新带百村殷。烟波一棹归何处?千载清辉破夕曛。

按:总括其人其志,“铁衣散关”“小楼听雨”对比壮怀与细腻,“剑气孤梦”“农歌民情”融合理想与现实,末句以“风月钓江”收束,既合 “放翁”自号,亦显超脱风骨。

35.《狸奴聘贤》冬韵【孤雁出群】          

盐裹狸奴聘古风,书巢添得虎仪容。巡芸帐下衣鱼遁,踞雪毡前玉影重。

夜诵诗成鼾应节,冬偎膝暖拄如松。丹青为证梅花约,帅印高悬镇蠹龙。

36.《狸奴》先韵          

裹盐聘得雪狸仙,虎步巡堂蠹鼠迁。暖榻偎诗鼾作拍,寒更伴读影如禅。

穴空敢笑将军甲,功就何须麟阁篇。莫道花间蝶飞急,丹青梅下守芸编。

37.《海棠醉魄》阳韵      

花下酣歌醉百场,痴魂尽染茜云香。叩扉夜乞春阴驻,秉烛贪看绛影长。

雨骤忍收残绮泪,情浓自瘗落霞冈。放翁一恸摇星斗,裁断虹霓作锦裳。

老学庵铭

老学庵者,放翁退居镜湖之书斋也。其名取“师旷老而学”之训,秉烛行夜之志存焉。庵仅容膝,然万卷罗列,芸签森森。翁日曝坟典,校雠丹铅,寒暑不辍。《笔记》十卷成于斯,《剑南诗稿》泰半铸于此。更凿南窗,纳四时云气;独守漆灯,照半壁河山。斯庵虽陋,实宋世文章之砥柱,孤臣血泪之渊薮也。

38.《老学庵中锻脊梁》阳韵      

庵煮星河夜未央,青灯淬铁割玄黄。蠹蟫扫却肩山立,瘴雾销残脊岳昂。

窗纳岱灵烘禹简,匣冲斗柄啸雷铓。课孙休溺虫鱼注:万古文心镇汉疆!

编后书剑吟八首

39.《磨砚一》尤韵          

铁砚磨穿六十秋,青灯黄卷两悠悠。刺天未得干云势,镂月空成绕指柔。

剑气每从诗里觅,霜痕偏向鬓边留。山阴夜雪今犹在,不见当年索句侯。

40.《雕虫二》阳韵      

蝇头小楷写沧桑,鸽笼南窗日月长。已分此生书剑老,尚余残梦水云乡。

雕虫技愧三千首,射虎心追八百场。独对洪湖旧渔网,斜阳影里数绳伤。

41.《蠹简三》尤韵          

芸编蠹简叠成丘,老眼花迷雾里舟。欲效放翁题壁句,翻随张旭写云浮。

诗囊渐贮风烟冷,药裹频添岁月遒。莫问孤山梅信杳,一窗星斗自沉钩。

42.《雕虫四》尤韵

含毫尝到晓星收,铁栅窗前写岁忧。诗似稗生荒砚亩,梦随鳞跃老渔舟。

十年蠹蚀放翁字,一网丝萦楚客愁。莫道沈园遗恨在,且将风雨压箱留。

43.《书卷》歌韵

半生书剑殆蹉跎,鞘内龙鸣墨里梭。铁砚镌沉孤夜月,青锋锈尽旧时歌。

欲持霜刃裁云阔,且驭诗槎渡浪波。醉展残编惊宿梦,寒光摇影碎星河。

44.《淬剑六》

少年淬剑欲屠龙,晚岁观星坐鸽笼。万字诗成霜刃老,一窗月冷铁衣空。

已甘作嫁怜秦女,未肯低眉事楚弓。独抱遗编听夜雨,江湖何处起秋风?

45.《说剑七》

说剑谈兵四十霜,归来依旧一书囊。梦中铁马冰河壮,醒后药炉茶灶凉。

已分功名归蚁梦,尚留诗句祭沙场。山阴夜雪梅花发,犹带当年箭镞香。

46.《归鞘八》

书剑飘零七十秋,今朝归鞘认前游。诗成稗草三千垄,梦断关河十二楼。

尚有残编堪覆瓿,已无豪气可横舟。洪湖夜雨鸣鞘处,一点萤飞万古愁。

编后七律八首

47.《检稿自嘲一》尤韵

芸编如堵砌床头,校字灯前眵眼羞。刺虎放翁真剑气,涂鸦赘叟愧名流。

诗成稗草三千亩,梦断瓜棚四十秋。独对古城萧瑟夜,蜗居敢拟摘星楼。

48.《湖溪忆旧二》真韵【孤雁入群】          

总角渔村记忆新,穿梭织网最堪珍。红绳系处千鳞动,白浪翻时万事湮。

穿牖风传童子笑,绕墙藤系故园春。莫言蜗舍乾坤小,自有心舟渡水云。

按:颔联“千鳞动”对“万事湮”,较原稿更工。颈联“穿牖”代“穿堂”,既协韵又合鸽笼情境。“蜗舍”呼应前文,“心舟渡水云”较“系水云滨”更具动感。

49.《缀网吟三》

老来缀句如修网,漏目穿风细细量。几处新丝遮旧隙,数条红缕记沧桑。

不求银鲫盈舱满,且任清波入梦凉。莫笑补天无大用,江湖遍地是文章。

按:首章自嘲,次章忆旧,末章言志,层层递进。意象选取上,“鸽笼-湖溪-补网”形成空间转换,暗合序文“古城-老家-渔网”之思。对仗处尤重虚实相生,如“剑气-风流”、“稗草-瓜棚”、“千鳞-万事”等,皆得放翁诗法三昧。

50.《雕虫吟四》尤韵

依夕含毫墨未收,鸽笼烛底写春秋。诗如稗草难争色,梦逐银鳞欲泛舟。每效放翁书作蠹,独怜渔叟网添筹。沈园句外余情在,且把沧桑付箧留。  

51.《雕虫吟五》蒸韵          

案头积稿映残灯,自笑雕虫意未惩。铁马秋风空拟态,茶烟药气久凝膺。

心游八极追鸿迹,笔守孤城护旧藤。缀罢红绳观敝网,洪湖月色又窥棱。

按:首联“铁栅”呼应鸽笼意象;颔联“稗生砚亩”喻诗作卑微;颈联双关,既指研读放翁诗作,亦喻自身创作如结网;尾联“压箱”较“箧留更具象。

52.《残编志六》蒸韵

残编叠映夜窗灯,七十雕虫意未惩。曾拟秋风驰铁马,终成药气绕枯藤。

心驰八表鸿留爪,笔守孤城月作棱。缀罢红绳抬倦眼,洪湖波影正翻腾。

按:首联“七十”点明年龄;颔联“铁马-枯藤”形成壮衰对比;颈联“鸿爪-月棱”虚实相映;尾联“波影翻腾”暗喻心潮。

53.《书生七》尤韵          

芸窗枯坐鬓先秋,蠹简堆肩作小丘。刺虎心随残墨淡,雕龙技共晚烟收。

诗成稗草荒三径,梦断星河溺一沤。莫问书生何所寄,洪湖苇雪正盈舟。

   按:首联“芸窗蠹简”立书生本色,“堆肩”化虚为实。颔联“刺虎-雕龙”文武对举,以“残墨晚烟”显岁月消磨。颈联“稗草-星河”形成微观宇宙对照,“溺一沤”用《楞严经》“空生大觉中”典。尾联“苇雪盈舟”意象,既实写洪湖冬景,又暗喻“人生如寄”之禅悟。

54.《压卷吟八》侵韵

百衲诗成雪满簪,鸽笼终卷夜沉沉。刺天未得放翁剑,钓海空怀渔父心。

万字已随秋叶老,一灯犹照故园深。灵溪若有归帆影,莫问枯荣听楚吟。

按:百衲琴,以桐木片合漆胶成,其名源于“衲”字,本指僧衣缝补之多,后喻琴材以多块拼合。此琴始创于唐,传有雷威与李勉所制之说。李勉为唐代宗、德宗时宗室贤相,善制琴,著《琴记》,其“响泉”“韵磬”为百衲琴中名品,备受推崇。此处取拼凑之义,敢与名琴相题并论?压卷吟,亦非谓得意之作也。                         草上飞谨识:蒙相思子惠赐笺注,仰止高评,然多有过誉之处,捧读愧赧;今付剞劂,伏惟诸君展卷时,但得一哂,即慰平生。

放翁赠猫诗五首

1.《赠猫·其一》

盐裹聘狸奴,常看戏座隅。时时醉薄荷,夜夜占氍毹。

鼠穴功方列,鱼餐赏岂无。仍当立名字,唤作小於菟。

注:此诗记述陆游以盐为聘礼迎猫的宋代习俗。“小於菟”(小老虎)为猫命名,凸显其威猛;“醉薄荷”写猫嗅薄荷的痴态,“占氍毹”(毛毯)则显猫恃宠而骄。

2.《赠猫·其二》

裹盐迎得小狸奴,尽护山房万卷书。惭愧家贫策勋薄,寒无毡坐食无鱼。

注:猫守护书巢驱鼠有功,诗人却因家贫无法厚待它,愧疚无鱼毡之奉,人猫相依的温情中暗含清贫自嘲。

3.《赠猫·其三》

执鼠无功元不劾,一箪鱼饭以时来。看君终日常安卧,何事纷纷去又回?

注:即便猫不捕鼠,陆游仍按时供鱼饭,笑问终日安卧的猫为何突然忙碌往返。诗中宽容与调侃,尽显“猫奴”痴态。

4.《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其一》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注:风雨交加之夜,诗人与猫共拥毛毡取暖。猫不仅是宠物,更是乱世中慰藉孤寂的伴侣,与同期“铁马冰河入梦来”的壮烈诗形成刚柔对照。

5.《鼠屡败吾书偶得狸奴捕杀无虚日群鼠几空为赋》

服役无人自炷香,狸奴乃肯伴禅房。书眠共藉床敷暖,夜坐同闻漏鼓长。

贾勇遂能空鼠穴,策勋何止履胡肠。鱼餮虽薄真无媿,不向花间捕蝶忙。

注:此诗赞猫尽忠职守——清鼠穴、伴读书、守长夜。“不向花间捕蝶忙”讽喻世俗浮躁,猫之专注反衬诗人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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