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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作品之426(专辑)
发布时间:2016/11/25  阅读次数:1091  字体大小: 【】 【】【
  

教师作品之426(专辑)

  

故事回忆

难忘恩师之小学卷(上)(汝南县王岗镇常营小学   齐云轲)

难忘恩师之小学卷(中)(汝南县王岗镇常营小学 齐云轲)

难忘恩师之小学卷(下)(汝南县王岗镇常营小学 齐云轲)

  

难忘恩师之小学卷(上)(汝南县王岗镇常营小学   齐云轲)

一、马翠荣

a o e,鸡叨馍,

老师教俺考大学。

一考考个大鹅蛋,

老师气得不吃饭。

老师、老师你别气,

下回考试俺争气。”

——每当这首童年的歌谣被回忆的风轻轻吹过耳畔时,我的思绪总会情不自禁地控制住时光的翅膀,飞回到二十多年前家乡的那所小学校,走进那三间瓦房教室,重逢那位慈爱的启蒙老师——马翠荣老师。

1994815,我的学校生活开始了。马老师是我的第一位语文老师,当时她已经年近天命,教了二十多年的学了。她不仅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父亲的老师。她教学很用心,有时候一连几节课教的内容都一样,为的是惟恐哪个学生学不会掉队了。开学第一天上午的课,只教了a o e这三个韵母:“一个豆瓣a a a,一个圆圈o o o……”一连三节课只教这三个韵母,可还是有人没学会。于是,她就继续教,直到大家都会读了,才开始教我们写。她在黑板上写,我们在下边学,一连教写了十几遍,她问:“会写没?”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会了!”于是,她走下讲台看看,不看不当紧,一看吓一跳,她举起几个同学的作业本让大家看:“这写的对吗?”几乎没有人回答,因为大家写的基本上都一样:a的最后提勾太长向上扬起来,o没封好口,往上突出一条辫子,e成了一个圆圆的日。没办法,她只好一个挨一个手把手教。可以想象,当时全班70多人,都教会了,老师也累得够呛了。

老师怕我们下课玩耍时不知轻重出了意外,常常在课间看着我们玩。她时常摸着我们大汗淋漓的头说:“歇歇吧!”有时把我们从地上扶起来,拍拍我们身上的尘土。更多的时候,她让几个学习成绩差的学生留在教室里背书,或者教他们写字。有一回课间,老师们在办公室开会,我与几个同学玩耍,不知被谁从身后推一把,额头磕在了墙上淌血了,疼得我哭起来了。闻讯而来的马老师一把抓起我,边喊:“哭啥咋?”边用作业本纸捂住伤口,到办公室交给了我同村的一个族爷齐应武老师。爷爷训斥道:“你看这孩子,乱啥家伙呀!”随即用自行车把我带到了邻村王庄去看医生。回来后,坐在教室里,马老师走过来,生气地教训起来:“天天讲,不叫在教室里打闹,就是不听!这回得劲了吧?下回谁再搁班里打闹,我非用破鞋把他的屁股扇烂,都听见没有?”

“听见了。”大家应了一声。

“声音恁小,没吃饭吗?”

“听见了——”大家可着嗓子嗷起来。

她用手轻拍了一下我的头:“看你回家以后咋交差!以后可别乱了。”

本以为她又要训斥我,听此我心里暖暖的,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

我在小学一年级上了三年,马老师教了我两年。2006年春节回家,在一次喜宴上我又遇见了她。她说自己已经退休几年了,只是学校里缺老师,把她又返聘回去了。记得马老师有个闺女,上初中时与俺庄的超峰谈恋爱。她本想让闺女学有所成,得知后大怒,坚决反对,甚至带人来超峰家闹。可是,超峰他俩竟然为爱私奔,辍学打工去了。我的恩师又气又恼又后悔,大病一场,几乎瘫痪,一连大半年卧床不起。大约一年后,闺女回来了,跪在她床前失声痛哭。她吃力地点点头说:“好了,好了。”随后,闺女嫁到了超峰家,不久生下一个孩子。

后来,恩师逢人便说:“超峰这孩子,我教他的时候就觉得人能哩很,不赖、不赖!”恩师没有儿子,女婿对她老两口很孝敬。现在,她退休金每月三四千块,按说可以清闲地安度晚年了。可是,劳累了一辈子的恩师还是不习惯闲着,仍旧种着几亩地。闲时间里,她与老伴常常骑着电动三轮车去赶集,一有学生与她打招呼,她总喜出望外地招手:“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啊!”这笑容,与当年的一样。

a o e,鸡叨馍……”老师,学生又想您了……

二、王春茂

王春茂老师是我的第一位数学老师,生于20世纪30年代,教我的时候他已经六十岁了,一年后就退休了。

老师在大家的心目中就一个字:赖。赖,指的是他爱打学生。他也是我父亲的老师,父亲常讲他上学时曾被王老师把手都打肿了像发面馍,原因是数学作业错的多。父亲这样讲,我本以为是吓唬我,让我好好学习,谁知道竟然是真的。开学第二天,我的作业错了不少,果然挨打了。不过,挨打的不是手,而是头。这打头还很有一套,他让作业做全对的站一边,错的站一边,然后挥动着枝条宛如和尚敲木鱼似的挨着挨抽学生的头。我只觉得头皮火辣辣的疼,直想叫。有几个同学哭出声来,王老师训斥道:“都给我憋住!我听谁敢再给我哭一个试试!”

听此,大家只好噙着泪不出声了。他指着大家警告道:“下次再错了,一题两条子,头给你打烂!有些同学字写得跟曲蟮找它娘似的,有的写得跟驴蹄子踢蹬的似的,还有的写得跟鸡爪子挠的似的。从今往后,作业也好,考试也好,一是做题不能错,二是把字写工整。字要是写不好,就一直打你的手,打到你把字写好为止。听见没有?”

“听见了。”

“回位上去!”

被老师整了以后,大家果然都认真多了,第二天作业错的少了,字写得好了,挨打的少了,老师的枝条抽下去轻了。见自己的苦心起效了,老师上课时也有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那时候小学也有早自习。记得一个北风呼啸、大雪纷飞的清早,我们班六七十个学生到了不足一半。窗户上的玻璃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用来勉强遮风挡雨的破化肥袋子也被风雪无情地撕烂了。大家坐在教室里冻得浑身发抖,哪还有心思读书啊?上课后不到十分钟,有几个同学受不了了,见班里没老师,竟然把用过的作业本撕了,用洋火点着烤火取暖。见此,大家急忙效仿,纷纷引火烧起来了。这难得的温暖让人很享受,很惬意,很舒服。

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见王老师来了,大家吓得不知所措,几个反应快的忙用脚去把火跺灭。“坏了!这回大家又该挨整了。”做好了心理准备后,几个同学开始装腔作势地念书,大家便也跟着念。王老师把他的搪瓷茶缸往讲台上一墩:“安静——”台下立刻鸦雀无声了。只见他指着后边的几个高个子男生说:“你几个跟我出来!”

几个高个子听此吓得直颤抖,双腿像灌了铅似的,磨磨蹭蹭跟着王老师出去了。他们前脚走,我们后边就炸开了锅:

——乖乖!这回他几个可去球了!

——那还用说?有他几个受得了!

——他几个不会把咱也咬出来吧!

——咱等着挨打吧!

——今儿个又该留咱了,早饭是肯定吃不成了。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门被人从外边一脚踹开,走进来几捆玉米秆,再一看是王老师在抱着——王老师个头不是太高。紧接着,那几个高个子也每人抱一捆进来了。王老师让大家把课桌拉到两边,班里人分为四拨,一拨两捆玉米秆,用作业本纸点燃,围在一起烤火。火光中大家的脸上被惊喜洋溢着,心中被老师点燃的这把火温暖着。

一个学年后,王老师退休了,之后我基本上就没见到过他。2010年春节后,我回到母校实习,王老师的弟弟、退休后被返聘的王春荣老师与我同事。从王春荣老师嘴里得知,王老师退休后也没闲着,一直在外打工。我想,他外出打工可能与他的儿子有关。他有个儿子,现今该五十多岁了,仍未成家。据说,他的这个儿子年轻时长得很帅,眼高,一般农家姑娘看不上,一心想找个有工作而且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挑来挑去花了眼,一晃三十多岁了,就给耽误了。时间一长,心理上就出现了问题,学校只要新分配个女教师,他就上门纠缠,要与人家结婚。结果,初中校长不让他在初中教课了,回到了村小。偶尔见到他,我发现他目光呆滞,举止反常,像是得了精神病。王老师不愿意在家,可能一是不想看到儿子这个样子,二是出外打工挣几个钱贴补家用,攒些钱好留给儿子养老。

我的恩师现在应该年过八旬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三、何金松

何金松老师,是我小学一、二年级的数学老师,也是我父亲的老师。我上学时,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与老伴在校门口开个小卖部。因为住校的原因,他每天起得早,开大门,拿扫帚将大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再洒洒水。等他打扫完毕,老伴也把饭做好了。他们吃完饭,师生们才陆续赶来,见学生向他们打招呼问好,他们总是笑着点点头:“好、好、好!”看见其他老师来了,他们总是十分热情地问:“吃没有呀?过来再吃点吧?”吃完饭,何老师先到办公室把作业本抱到教室里发了,让学生改错题,而后到办公室拎着空茶瓶到他灶屋里沏茶。回到办公室,看看时间,准备去拉预备铃。

数学题写错了,他一般不亲自出马惩罚大家,而是交给组长。如果组长不肯打,他就上前夺过枝条抽打组长的手掌做示范。组长哭了,他点点头说:“好!就这样打,记着没有?”组长含泪点点头,接着完成任务。二年级背乘法口诀,一个早自习下来,还有一小半同学不会。何老师只说了句:“会背的回家吃饭,不会的接着背。”径自走了出去。值日生让会背的赶紧走,以便于他锁门。中午放学时,仍有几个学生不会背,饿得饥肠辘辘,想着又不能回家吃饭了,竟哭起来了。何老师制止道:“别哭啦!我也有责任,没把你们教会。这样吧,我就坐在这听着,你几个啥时候会背了,咱一起放学。要是真不会背,我陪你们不吃了。”

老师说到做到,就坐下来等着。几个学生面面相觑,只得接着背。过了一会儿,老伴和几个学生家长找来了。老伴问:“你这是哪哉?跟小孩儿赌气吗?五六十岁的人了,啥家伙不懂?快叫几个小孩儿回家,你也吃饭去!”听此,又见几个学生家长陪着笑脸,何老师对老伴说:“你懂啥家伙也,没你的事儿,上一边儿去!”老伴听此气呼呼地走了。几个家长见此,只好在门外等着。好在几个学生还算争气,不一会儿都会背了,跟着家长回家吃饭去了。只是何老师自己的中午饭没吃成——因为老伴把她自己吃剩下的饭都倒进了狗碗里。

老师的几个孙子在校园里很赖,经常打人。一次,他的三孙子把一个同学推碰到桌角上,出血了。闻讯赶来的何老师勃然大怒,一巴掌抽过去,孙子哭开了。他指着孙子吼道:“憋住!再敢打人家,老子打断你的狗腿!凭啥欺负人家?仗谁的势?仗你爹,仗你爷,仗你老太爷也不中!”之后,他抱着那个学生去诊所包扎了。

一个冰天雪地的清早,我们学校的老师带领优秀生到邻近的熊楼小学参加镇教管站组织的抽考竞赛。因为头一天晚上雨雪交加,夜里又结了一层薄冰,道路泥泞不堪。大家穿的胶鞋陷进去很难拔出来,有点儿像当年红军过草地,走得很慢。眼看时间来不及了,几个老师忙把一、二年级的学生抱起来加速前进。五年级有个学生因为腿脚残疾,走着十分困难,何老师二话没说,上前弯下腰,背起他就走。走了没多远,我见何老师就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因为这个男生虽然腿脚不便,但是并不瘦弱,体重少说也有八十斤。让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背着他走在泥泞不堪的土路上,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尽管苦累,他还是坚持到最后,把那个学生背到了目的地,只是中间停歇了好几回。

我的恩师而今已经年近八旬了,偶尔在赶集时还能见到他,与他打招呼时,他笑得很爽朗,只是腰弯下去了,头发全白了,身子也瘦了不少。

四、齐应武

齐应武老师,与我同村同族,和我爷爷同辈。中华民国三十一年(1942)生,“文革”期间开始走上讲台,一干就是三十多年。

在我没上学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爷爷是教师。因为村里的红白喜事场合经常见到他,面前一张方桌、一卷礼单、一杆毛笔、几盒烟。那时候的爷爷见人爱笑,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很有亲和力。我家里的爷爷年轻时当过生产队干部,后来走南闯北做生意,结识了不少人,喜欢给乡亲们帮个忙,支个客,所以与这个教师爷爷在一起的时候多些。我上学后,稍有闲暇,爷爷会拉着我的手到这位教师爷爷面前,请他出题考考我。如果写对了,他会向我竖起大拇指:“这孩子真中!”如果错了,他会为我详细讲解。

教师爷爷家最热闹的时候,是腊月里。几乎是全村的人家都登门求字,拿着裁好的红纸请他写春联。此时的他忙得不亦乐乎,一边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等,一边悠然的挥毫泼墨。这几日,他常常是一大早就起来写,一直写到深夜。奶奶见他太辛苦,就笑话说:“这出力不讨好的活儿,你咋干恁兴哩!”爷爷笑道:“你知道啥家伙也,大家看得起咱,咱就得把事干好。咱啥也不图,就图个高兴。助人为乐,何乐而不为也!”

爷爷先后教了我一年多:二年级半年,三年级一年。他上语文课时,爱让我们背书:背课文,背作文书,背《千家诗》。他常讲:“有些古诗给你讲翻译,你可能不太明白,没关系,先背下来吧。等你们长大了,啥都明白啦。”我们都很听话,天天早自习背,语文课背,自习课还是背。说真的,那段时间我确实没少背东西,对于我后来爱上语文和习作,也是有一定的推动作用的。许是爷爷也深谙背书的效果,所以对我们的要求很严。课文不会背,早饭是不让回家吃的。但是,如果课文篇幅较长,背不全的同学他会先留下来,等会背的人走完了,他故意问:“要是明天再背,你们能不能会背?”听此,这些人明白了老师是在“法外施恩”,忙回答:“明天我们一定会背!”爷爷笑了笑,一挥手:“那好吧,老师相信你们,你们也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先走吧!”

值得一提的是,我现在的名字还是这位恩师爷爷给起的呢。上学后,见小伙伴们都起了个大名,我也闹着让父亲给起一个。父亲给我起了个“齐云可”。因为我的辈分是“云”。到了二年级时,我嫌这个名字中的字笔画都太少,据说名字中笔画少了不吉利,加上我那时的理想是长大了当科学家,所以我私自把名字改为齐云科。到了三年级开学,爷爷统计学生资料,见了我的名字后,劝我改改,原因是我有个同族同门的已故堂爷叫齐应科。我们爷俩同名不妥当,况且他已经过世多年了。于是,爷爷给我改了名字,叫齐云轲。后来一查资料,“轲”字不错,是许多大人物的名,比如孟轲、荆轲。由此,我更加感激起这位恩师爷爷。

爷爷退休后没过几年清闲日子就病倒了。有人说他是因为之前太忙,退休后太闲,一下子不适应退休生活造成的。2007年的春节,爷爷未能再给乡亲们写春联,因为年前就住进了医院。春节过后,自知病情严重回天乏术的爷爷坚决要求回家:“我一定得死在家里!我要回家,回家!”家人尊重他的意思,把他接回了家。正月初六夜里,爷爷在亲人们的悲痛中英年早逝,虚岁六十六,实际年龄才六十四周岁零几个月。

  

难忘恩师之小学卷(中)(汝南县王岗镇常营小学 齐云轲)

五、冷铁框

1999年春季开学,我们二年级来了一位新的语文老师: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令人眼前一亮。这位男老师,姓冷名铁框,年纪二十左右,家是荒坡村委冷寨村的。这时的冷老师,当是刚从师范学校毕业,身材高而瘦,一副近视镜架在鼻梁上,时不时伸手指往上顶一下;领带上别着针,皮鞋锃亮,时常见他在校园内或教室里从裤子兜里掏出一方手帕蹲在地上擦拭,或皮鞋踩在板凳上,有时候也蹬着树干弯下腰认真细致地擦拭。他额头上的头发总是湿润的,同学们背地里议论道:“咱老师是不是天天洗头啊!”“不对,不对!是一天洗两次头,要不然早饭后洗的为啥到下午还没干呢?”“你才笨的可爱哩!他是一节课洗一次好呗!不然的话,咋会大半天了还不干呢!”“你胡说八道,就你能得很!我下课到办公室里抱作业本,从没见过咱冷老师在那里洗头!”……

老师给我们上完书本上的课以后,爱给我们讲故事,讲得最多的是历史故事。我记下了不少,印象最深的一个是,从前有俩小国结盟,若是其中一个被别的国家侵犯,另一个必须无条件解救、支援,直至打退来敌。后来,一个大国的国王对那俩小国的国王分别投其所好,加以收买,两个小国国王不顾大臣劝谏,硬是分别与大国交好,彼此间却交恶。而后,这个大国先后出兵灭了俩小国,之前送给他们国王的东西又给夺了回来。这个因小失大的故事给我触动很大。上初中后,我读《古文观止》,才知道这个故事叫《宫之奇谏假道》,而且由此产生了一个成语:唇亡齿寒。因为有老师讲的故事做基础,感触便多了许多。

一天上午第一节课时,冷老师进班时脸色不好,将抱着的作业本往桌子上一墩:“安静!”正在高声读书的我们立刻停下来了,教室里顷刻间鸦雀无声了,见他生气,大家都很担心害怕:谁又惹老师生气了,该上去领赏了,不会是自己吧!只见他扫视一周,然后指着前排的一个男生命令道:“你去把扫地的人都给我喊回来。”那人如蒙大赦一般应一声:“好!”飞也似的出去了。几秒种后,他和扫地的同学都进了教室里。等大家坐好,冷老师问:“怎么天天都是你们几个打扫卫生,其他人咋不干?”

同学们听此笑了起来:“他几个学习不会一啥,就该他几个打扫卫生。”而“他几个”仿佛也很自豪似的抬头笑了笑。冷老师也笑了笑,突然间抽起树枝敲击了一下讲桌,训斥道:“胡闹!谁说学习笨就该天天扫地,学习好的同学就不用打扫?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们都是学生,无论成绩好歹,地位都是平等的,谁也不比谁高一头、矮一头!记着,从今往后,全班几个小组轮流打扫卫生,谁也不能搞特殊!记着没有?”

“记着了。”

“早饭没有吃吗?”

“记着了——”

见此,冷老师脸上又溢起了笑容,是那么的欣慰、高兴、满意。

还记得一个风雨交加的清早,我们在教室里点着蜡烛上早读。有的学生在读书,有的在画小人,有的在闲话,还有的在胡乱。外边的雨下的很紧,风也很大,把蒙在窗户上充当玻璃的破化肥袋子掀扯的乱漏雨。窗户下坐的同学只好把桌子往中间挪了又挪,可还是难免被风雨洗澡。因为没有老师,上课不一会儿,教室里就热闹了:读书声没了,打的、闹的、骂的、跑的遍地都是,书扔的像纸飞机在班内乱飞,鞋像手榴弹在班内乱投,断板凳腿像刀剑在班内乱舞。正当大家欢呼雀跃、手舞足蹈之时,一声“太放肆了!”宛如晴日霹雳把我们炸醒了,呆怔一会儿,忙各自回到座位上有模有样的念起书来。冷老师没有再说什么,收了伞进班。只见他满头水珠,雨水顺着他的衣领往下滴,眼镜也取下来放在讲桌上。他坐在讲台上,把脚抽出来,拿起鞋朝下倒出一摊泥水来,然后摸一把头发,又甩下一把水。冷老师的家距离我们学校有八九里地远,风雨这么大,正是料想他不会来了,大家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疯狂,没想到他竟然来了,尽管来得晚了,也很狼狈。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训斥大家一番,可他什么也没说,就那样坐在讲台上盯着我们,生怕我们又不好好读书再乱起来似的,时而还听见一声声低缓的叹息从他那边发出。

一学期后,我升入三年级,冷老师调走了。2001年夏,我们到邻近的韩王庄小学参加抽考竞赛,见到了冷老师和他已经会跑的孩子。原来冷老师和他家俺师母都在这工作,一家人总算团聚了。虽说这小学不属于他的家所在的村委管辖,但是比起我们学校来,距离他家的路程近多了,方便多了。我因为常年在外的缘故,与恩师已经多年未见了,不知恩师近况何如。恩师而今不过三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肯定还在为一届又一届学子向知识巅峰高攀的途中牢牢扶好双手中的梯子。

六、葛秀坤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我而言,葛秀坤老师十分适用于这句老话,因为他确实是我的“一日之师”。

1999年秋季开学第一天,也是我小学三年级开始的第一天,葛秀坤老师走进了我们的教室。在大家的印象中,恩师是个厉害人物,再赖的孩子到他手里也会被教育的服服帖帖,老老实实,他不发话没人敢吭一声。所以,见他走进教室,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惟恐哪一点做的不好惹他老人家生气了。果不其然,他的厉害当天就被我们领略到了:语文课文全部会背!说起来,他还挺有理的,说课文就得会背,不背会根本就学不好语文。可是,那么长的课文,要大家在第二天一字不漏的背下来,用而今的网络语言说,那真是:“哎哟我的小心脏呀!吓死宝宝了!”不背吧,肯定不行,老师的话对我们而言,那就是天王老子颁下的圣旨,谁敢不乖乖听话!没办法,硬着头皮,干着嘴唇,燥着舌头,背吧!

那天下午放学回家,我哪也没敢去,就捧着语文书在家背课文,背了个天昏地暗,才勉强背下来。虽说累,但是想到明日可以交差,不会被老师留学校不让回家吃饭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可是,到了第二天,校园里却没有见到葛老师。紧接着,恩师昨夜遇刺受伤住院的消息就传开了。事情是这样的,恩师是学校的会计,一伙歹徒想着恩师掌握着学校的财政大权,手上应该有不少钱,就趁夜色冲进恩师的家,逼他交出公款。见人到自己家里明火执仗抢劫,恩师怒不可遏,一边怒骂歹徒,一边抄起家伙与歹徒搏斗,不幸被刺了两刀,倒在了地上。见此,歹徒忙夺路而逃,恩师在地上还一边捂着伤口,一边指着远逃的歹徒大骂:“奶奶个熊!有本事别跑呀!看老子不宰了你们这帮龟孙王八蛋!”

闻讯赶来的邻居和亲人,赶紧把恩师送入乡里卫生院抢救。由于抢救及时,恩师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却整整一个学期没能再走进校园。据说,这已经是恩师第二次被人抢劫了。第一次时,由于天还早,乡亲们还都没睡下,闻讯赶来及时,歹徒被吓跑了。大家劝他防备些,甚至劝他报警,他无所谓的笑了笑:“咱没贪污公款,怕啥?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何况这几个假小鬼!”第二次,歹徒是在子夜时分翻墙进入他家的。本来就对这伙歹徒愤恨不已的恩师,见他们又来了,可算找到了发泄怒火的机会,抡起铁锨与他们打了起来。但寡不敌众,加上恩师年近天命,身体又不好,怎会是歹徒们的对手。万幸的是,恩师的伤不重,没有生命危险。

2010年春节后,我回老家母校实习,与恩师成了同事。一有外出听课学习的机会,恩师总会在办公室里对大家伙说:“叫盼盼(我小名)去!他最年轻,也最有发展前途,去最合适。咱们这一号的老教师马上就退休了,学习已经没多大意义了,就别学了,把机会让给下一代吧。”

1951年出生的恩师,也是家父的恩师,现在已经退休了。在老家时,偶尔会在街上碰见他,他总是离多远就喊我:“盼盼,你赶集买啥哉?你啥时候回来的?回来在家住几天?”我忙奔到他电动车前,一边向他问好,一边掏出三根烟:一根让他吸,然后在他双耳上各架一根。每当此时,他爽朗的笑声又响起来了:“你这孩子,咋还是这个样子呀!”我听此也笑了:“瞧你这老头儿说的是啥话,咱爷俩,在你面前,我还能变了样?”

七、胡徐平

1999年秋季开学不久,我们班来了一位年轻的语文老师,大约十八九岁,漂亮大方,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她就是俺的恩师胡徐平。

恩师喜欢在课间站在教室门口看我们做游戏,与其他老师一下课就去办公室不同。看着看着,她也会不由自主的加入其中,与我们一起玩,一起闹,一起笑,那开心爽朗的声音连天上的白云都被迷醉了,就呆呆的停在那,忘记了远方的梦想。恩师爱笑,乐观积极,这是大家公认的。这让我想起了她第一次上公开课。公开课上之前一般都是要在班里预演的,虽预演过了,但是上的时候,见下面坐了那么多陌生的老师和领导,老师和同学们还是紧张的。一上课,她首先让几个成绩好的学生上去听写上一节学习的生字词。几个学生按部就班,写的又快又好,因为之前已经把这次要听写的字词听写好几遍了。听写完后,她问:“谁来纠正一下上面这几位同学写错的字词?”我们在下面异口同声的回答:“全对完了!”随即,一片笑声响起来。她也被其感染,笑了起来,怕台下的领导和老师发现,她一头扎出去捂着嘴笑起来了。

若说胡老师整天爱笑,也并不妥当,因为有几次我们见她哭了,还是在课堂上。她哭,是被一个男同学气哭的。这个男同学在家备受溺爱,虽学习成绩不差,却不怎么尊重老师——严格地讲,是不尊重胡老师,在数学老师面前他很老实,因为数学老师教过他爸。可能是因为胡老师年轻,比他大不了几岁,又是个女老师吧。别管咋说,这货常与胡老师顶嘴,有一次竟然当众将粉笔盒砸在胡老师脚下。胡老师哭着出去了,他气呼呼的也想离去。见他气走了胡老师,同学们都恼怒起来,几个男生上去把他揍一顿,并警告再敢对老师无礼,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恩师爱给我们讲故事,多是神话和童话,引人入胜。恩师声音甜美,吐字清晰,尤其是上课时她讲普通话,让我们感觉很有意思。我最喜欢她给我们上作文课,因为她常把我写的作文当做范文读给大家听。每当听到她用动听的声音读我写的作文时,我心里都比抹了蜜还甜。胡老师家在哪里,我们不知道,只知道离我们学校不近,因为她很少回家。偌大个校园,一到晚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时候,手机与网络尚未普及,所以她就以书为伴。常见她把书摊放在花池边沿儿晾晒,怪不得老师肚里有讲不完的故事呢,看她的书多么多,多么厚啊!后来,我的同桌何丽丽经家长同意后,每天晚饭后来与老师做伴。屋里有个说话的人,就能将寂苦和害怕挡在门外,确实好多了。

正因为一到周末校园里就剩下胡老师自己了,太清静了,所以她常让我们周末到学校补课。说是补课,其实大多数时间是她与我们一起玩耍。我们也很乐意在周六下午和周日(周六上午正常上课)来学校补课。记得一个风雪交加的周六下午,我怕冷就不想去了,便找小伙伴们玩耍去了。到下午三点多,我想了想,认为不去补课是不合适的,于是打着伞背起书包奔向学校。到达大门口时,我已经满头大汗了。走进校园,发现竟然出奇的安静。我奔向一楼最东头三年级教室,门竟然上锁了,可是同学们的书和文具盒还在桌子上,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到后边操场转了一圈,又奔到厕所里看看,依旧一无所获。胡老师和同学们哪里去了?都回家了?不对呀!老师离家恁远,天又下着雪。我开始后悔起自己来,若是按时来不就好了吗?抬起头,飞雪入目,我狠狠踹了几脚门,然后扶着墙壁哭了:“老师,你哪去了?老师,俺想见你,你哪去了?真的回家了?雪下恁大,你咋骑着自行车走?总不能步行回家吧?老师,对不起,俺来晚了!”事后才知道,是老师怕冻着大家,加上来的人也不多(老师没要求我们必须来),所以就带着他们到老师屋里用炉子取暖了。这期间,她曾几次派人出来看看我是否来了,因为我补课时从未缺过课。得知这一切后,我更为自己迟到和刚开始不想来而悔恨不已,也为不知去老师住室看看而遗憾。

大概在我上初中后,胡老师调走了。去了哪里,我不得而知,只知道她的男朋友是位军人,曾来过我们学校。我的恩师现在三十六七岁了,我与她已经十多年没见过面了。恩师啊!现在你在哪里啊?过得还好吗?还在为人师表吗?还记得我们——你的第一届学生吗?恩师,学生想你了,你能感应到吗?

八、葛文明

葛文明老师,是我四、五年级时的语文老师。出生于中华民国三十六年(1947)的恩师,从1965年便开始了他的教书生涯,直至20102月正式离开学校,其间长达45年。毫不夸张地说,恩师把自己一生中最黄金的时间都奉献给了教育事业,因而桃李满天下,是位闻名遐迩受人敬重的老教师。

恩师年轻时肯定读过不少书,不然的话,课不会上的那么精彩。他上课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将概括段落大意放在重点,而是抓住难点条分缕析,讲的明白透彻。更为重要的是,他讲课时总能补充许多相关知识,以讲故事的形式传授给我们,同时还总结写作技巧,让我们在习作时灵活运用。我因为喜欢听他的课,更爱上了写作,两年间习作被他在全班当范文读了二十多次。记得五年级时,我有一篇续写课文《穷人》的作文,续写大文豪列夫-托尔斯泰的作品确实不易,可我初生牛犊不畏虎,两节课下来,硬是写出了一篇比课文篇幅还长的作文,将穷人的悲剧写到了令人心碎的地步。我自己感动了,老师感动了,读完同学们也感动了。记得老师在评语末尾连写了三个“好”字。还有一篇《村干部,我想对你们说》,是劝村干部修校门口那条路的,也受到了老师的好评:太现实了!每一句话都真挚动人,饱含深情!

老师对我们的要求很严,尤其是对我。有一回,大家在早读,我上前让大家停下来,在讲台子上发作业本。正好葛老师进班,见此很生气:“本子不会等到下课以后再发吗?你看不见大家都在背书吗?你这样做不是净耽误大家时间吗?下去——”我忙将没发完的作业本放在讲台上,灰溜溜的逃下去了。还有一次,老师让我们到操场上除草。干了一会儿,我有点累了,坐在了草地上想歇一会儿,屁股才落地,葛老师的训斥声就送来了:“你咋恁累吔!全班五六十人,人家都不累,就累着你了!干个活儿都想耍滑偷懒,长大了还能干啥?起来!”我忙一跃而起,挥动铁锨接着干。

一次,低年级一个学生星期天作业没写,被他老师跺了两脚,他的家长听说后不愿意了,来学校要打那个老师为孩子报仇。推搡间,校长和其他老师闻讯赶来,一边劝止,一边强行将他们拉开。家长自恃家在学校周围,是地头蛇,便挥起拳头抬起脚,不论三七二十一见人就打。校长见此,拨打了110,不一会儿派出所来人了,将打人的家长带走了。据说,那个家长被拘留了几天,又罚款几百元。事后第二天,那个家长的母亲站在学校大门口恶言秽语的骂开了,将校长骂得很难听。刚好我们在教学楼前进行室外考试,葛老师在监考。那老婆子刚开始骂的时候,葛老师没理她。可是眼见着她越骂越起劲儿、越不堪,葛老师坐不住了,一跃而起,指着老婆子吼道:“我听你再噱一个!你儿被抓走是他咎由自取,碍俺儿啥事儿了!俺儿在这当校长,是吃你的还是喝你的了,凭啥挨你的噱!你儿目无法纪,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手持利器到校园里行凶,俺没依法起诉他就不赖了,你反倒恩将仇报骂起来了!你还有良心没有?我听你再嗷嗷!赶紧上一边去!别扰乱校园正常的教学秩序,快走!”可是,那老婆子却骂得更厉害了,葛老师也不由得光火,将手里的作业本往地上一撂,指着对方,一跃三尺高还击起来。双方对战了几个回合后,老婆子被葛老师骂的接不上话来了,竟然灰溜溜的走了。老师见对方走远了,一边捡起作业本接着批改,一边怒气未消地自言自语道:“对这样不讲理的人,只有这样才能治住她。又不是俺儿的错,你凭啥噱俺。要真是他的错,你扇他的脸我也不会拦,不信去打听打听,我是那护短的人么。”

2010年春季开学后,我回母校实习,葛老师却于春节前宣布不再回学校教学了。他已经退休几年了,一直被返聘,这回是家事伤透了他的心。学校校长,也就是葛老师的儿子,在县城买了套房子,养了个一二十岁的小妮儿,与妻子闹离婚。可怜恩师的儿媳一直在驻马店伺候俩小孩儿上学,直至丈夫提出离婚,她才得知丈夫早已背叛了她和这个家,就坚决不同意。恩师老两口也是死活不同意儿子、儿媳离婚,儿媳这么贤惠,再说孙子孙女都上初中了,儿子这不是瞎胡闹吗?怒不可遏的恩师将儿子揍了一顿,骂了个狗血淋头,逼他把那个小妮儿撵走,与之断绝关系,浪子回头与儿媳好好过日子。但是,儿子却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要离婚,甚至以喝农药逼父母妥协。恩师拍案而起,给了儿子一巴掌:“喝呀!喝死你个鳖孙正好!”谁知儿子真的抓起瓶子喝起来了,而且喝的还不少。恩师见此,吓得浑身发抖,忙喊人把儿子送到卫生院。由于抢救及时,儿子的命保住了。出院后,儿子还是坚持要离婚,并扬言:要么离婚,要么死。恩师怕儿子万一再想不开寻了短见,万分无奈之下不再管了,只提出一个要求:儿子与儿媳离婚不离家,城里的那个女的和她的孩子不准回来,这个家不承认他们。见儿媳离婚后整日以泪洗面,恩师心如刀绞,觉得愧疚不已。

后来,因种种原因,儿媳还是到上边将儿子给告了。儿子被提起公诉,免职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恩师竟出奇的平静,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从嘴里嘣出两个字:“活、该!”紧接着,泪水像两条小溪经过他刻满沧桑印记的脸颊向下流去……

  

难忘恩师之小学卷(下)(汝南县王岗镇常营小学 齐云轲)

九、何廷忠

何廷忠老师,是我母亲的族兄,比家母年长近二十岁。“文革”期间,我的这个老舅就走上了讲台,退休后又被学校返聘回来,而今年届古稀的他在教学一线已经连续奋战四十个春秋了。

老舅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腿脚利索,那么大年纪了,走起路来像背后有人撵似的。老舅天天闲不住,不是干这就是忙那,没见过他在哪歇着闲玩。那年假期他家盖楼房,时常见他爬高上低,比建筑工人还卖力。有人问:“活儿都包给人家了,你还在这忙啥?吃饱撑住了吧你!”老舅一听乐了:“你知道个球!没有我帮衬着,他们会开了工?”其实老舅是想节约钱,他在其中干活,不仅可以当监督,还可以挣一份工钱,挣得越多,自己花费的不就越少了吗?老舅还不让在外地打工的孩子回来帮工,结果楼房还没盖好,他就累病了,白天干活晚上输液,坚持到楼房盖好,他人也瘦了一大圈。

老舅的最大优点是嗓门大,他在教室里上课,学校门外边走路的行人都能听见他的声音。他见人爱打招呼,无论你看没看见他,只要他看见你,就会离多远可着嗓子喊你。有时候,我在路上走着,背后会突然间传来老舅洪亮高亢的声音:“盼盼,你哪家伙呀?”我忙转过身,笑道:“老舅,你又赶集了。”老舅便与我同行,走一路说一路,基本上是他说我听,或者是他问我答,细细碎碎,长长短短。有时候,我路过他家门前,他见了我就喊:“下来歇歇!”我若停下来,他便很高兴,赶紧给我找凳子坐;我若说有事不歇了,他就很失望:“这孩子,有啥事恁重要哩!”

老舅是我四、五年级的数学老师。他讲课爱举日常生活中的例子,尽管有些与课堂内容关系不大,但仍令人耳目一新。比如,见有些学生在计算应用题时常常忘记写得数、括号、量词单位,他就该训开了:“你妈叫你捎着包去上你姥娘家,结果半路上你把包弄掉了,空手掂俩拳头子上去了。你妈知道了,会愿你的意吗?啊!你说啊!”被训的学生若是一脸不以为然的话,老舅会二话不说举起书朝他头上拍下去,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痛心疾首的说:“你咋恁仿你爹哩!他上学时跟你一球样!你家也该改改门风了,给我好好学,听见没?”

老舅教的是数学,按惯例,语文老师才是班主任,可是他仍喜欢为大家排位子。排的时候严格按照高低个,而且让男女同桌,目的是防止上课时台下乱说话。有一次,一个女生死活不愿意与男生同桌,老舅很生气,命令她坐下。可她就是不坐下,老舅再次下令:“先坐下!”可她还是没有要坐下的迹象,老舅急了,上前一把将她按坐下:“你这孩子咋恁犟哩!叫你先坐下没听见吗?本来想给你调位,见你这样子不尊重老师,不调了。”可是,等到第二天,老舅还是为那个女生调了位儿,同桌也是个女生。我的妹妹个子较高,每次排位老舅都让她坐最后一排,她对老舅有意见,常说:“俺舅每次都会给我排个好位儿,要不是背后有墙壁挡着,我就掉楼底下去了。”当母亲把这话学与老舅听时,老舅笑的合不拢嘴:“这妮子厉害!赶明儿长大了干啥都吃不了亏,精能精能哩!”

2010年春季开学,老舅与校长说说,让我回母校实习。一天下午,六年级照毕业相留念。当时,我还在五年级教室上课,老舅来到门口对着我高喊一声:“盼盼,下去照相,赶紧!”他这一喊不当紧,下边的学生都笑了起来,见老舅当着学生的面儿喊我的小名,我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过后,我找老舅说,希望以后在类似的场合别再喊我的小名,因为弄得我不好意思。老舅听此,呆怔了一下,说:“哦,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了。”听他这一说,我反倒更不好意思了。第二天,他在办公室里十分别扭地喊我一声“齐老师”,我听了心里更加别扭了,央求道:“老舅啊!你还是喊我的小名吧。”老舅听此笑了,我也笑了。

老舅年届古稀了,仍然坚持在讲台上。家人劝他退休了该歇歇了,他总说不能歇,看不见学生,上不成课心里慌张的难受,很快就会老的不像个人样子。我每次回家,走在路上,恍惚间耳畔总会响起老舅的那声招呼:“盼盼,你哪家伙吔?”所以,我总不时地回头看看,看看老舅是不是真的又笑着赶上来了。

十、罗茜

罗茜老师,大约是在2001年分配到我的母校上班的。她是属于那种特殊时期特聘上岗的,由乡镇人事教育部门招聘分发的,工资待遇不是太好。她是80后,到我们学校时,也就一二十岁的样子,为以中老年人为主的教师队伍注入一股新鲜的活力。

恩师教的是几个班的音乐和美术,是我的第一位音乐老师,也是我的第一位美术老师。之前,我们只见过音乐教科书和美术教科书,但却从没学习过。因此,她给我们上课,大家都很开心。我们每天都盯着墙壁上的课程表,期待那一周两节的稀罕课早点到来。临近期末的一节音乐课,大家兴致勃勃的巴望着恩师赶紧到来,却不料走来了数学老师。有人赶紧提醒他:“老师,你进错教室了,俺这一节是音乐课啊!”老师笑了笑:“是音乐课,不错!不过,眼瞅着快要考试了,你们还有心思上副科吗?副科又不考试,以后一律改为语文、数学了。想上的话,下学期吧。所以,咱接着上一节的课……”老师的话还没讲完,台下一片失望的叹息声。老师很谅解人似的,说:“大家想上音乐课的心情我理解,我也可以让你们去请罗老师来,不过,有个条件……”“啥条件?”大家喜出望外地问。谁知老师竟然“啪”一声拍着讲桌,说:“期末考试数学成绩每个人不能低于90分,咋样?”听此,大家几乎要崩溃了:“这条件……我的娘吔!那还是上数学课吧!”

老师教会了我们第一首歌《梦驼铃》,也让我们明白了什么才是画画,平常我们信笔乱画的画与美术还差得远着呢!从此,我们的教室里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美术作品,我们的校园有了更多的文化内涵,我们上学的路上也有了欢快的歌声。罗老师教的很认真负责,一句歌唱不好的话,她可以连教好几遍,直至我们会唱、唱准。有些简笔画画起来也不简单,她就反复在黑板上画,直至我们掌握住了技巧才罢。等到一年后,我们离开母校升入初中后,由于罗老师为我们打下了基础,在学习音乐、美术时,我们明显比其它村小升上去的学生学得要快,也不是太吃力,学习兴趣和热情也比他们要浓、要高。

老师的家是外地的。她到我们学校工作不久,经本校老师介绍,与一个家在我们村委、正在镇上初中上班的一个男老师认识、相处,不久结婚。婚后不久,夫妻二人就有了孩子。后来,罗老师的丈夫考在职研究生、考博士,一步步高升,离开了镇上初中到城市里发展去了。再往后,由于各方面原因,两人的距离越拉越大,丈夫提出离婚,家里人都反对,毕竟孩子都上学了。丈夫在亲友强大的压力下,暂时打消了离婚的念头;可不久,又要离婚,大家又忙施压。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多年,就这样搁这了。也许,他们夫妻已经走得太远,距离拉得太大,隔膜接得太厚。无论如何,他们现在惟有竭尽所能把这个家保护好,把该照顾的人照顾好,把该关心的人关心好,把该爱的人用心爱好,并用满满的真诚期待明天会更好。

后记

转眼间,我告别小学生涯已经14年了,开始小学教师生活也已经4年多了。幼时不懂恩师们的艰辛与苦心,而今“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才知道为人师者的不易。

19948152002618日,我在家乡那所偏远的农村小学整整就读了八个春秋,恩师也有十好几位,他们中有的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有的垂垂老矣,有的还坚守在教学一线。近年来,我屡屡冲动,要为我的恩师们写点东西,可是杂事纷繁,终究未能遂愿。为了安妥我心灵深处的乡愁苦痛与职业疾惘,现在,我决定忙里偷闲,提笔将往事从回忆里打捞出来,使其跃然纸上,也借此向我的启蒙老师们致敬!由于种种原因,我不可能将所有的小学恩师的事迹都写下来,比如有的老师与我接触的时间太短,有的老师的事迹我现在基本上无法查考搜求,只好拣有代表性的的恩师来抒写一番了。此次,我共选取了小学生涯中的10位恩师作为写作对象(至于中学恩师、大学恩师、文学恩师,待以后再续写吧。)。

我想说的是,我写的都是真人真事,“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他们的某些工作方式和生活中的言行并非我都赞成,写下来是因为能真实反映他们的性格和人格,也使其形象更加鲜活、有血有肉。我的恩师们不能脱离他们那个特殊的大时代的限制,所作所为并非都恰当,但是,他们毕竟用自己的坚守,为农村社会点亮了找寻希望的灯塔,放飞了无数贫苦农家孩子用知识改变命运的崇高梦想,也为国家和社会做出了特殊的伟大贡献。

作者简介:齐云轲,公元198811日(农历丁卯年冬月十二日)生于豫皖交界处的河南省新蔡县韩集镇农村,现为河南省汝南县乡村小学教师。曾用笔名:齐盼盼、蔡州赤子。自幼酷爱文史,初中时代开始文学创作。2007年以来,有作品在《时代文学》《温馨诗苑》《时代报告》《中国散文家》《河南日报》等报刊发表。著有长篇小说三部。有作品入选《当代经典文学荟萃》(作家出版社201412月出版)、《中国散文选粹》(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7月出版)、《中国当代文学优秀作品选(河南卷)》(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62月出版)等书。系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孔子学会会员,驻马店市作家协会会员,新蔡县作家协会特邀理事、特邀副秘书长,新蔡县小说学会特邀副会长、新蔡县散文学会特邀副会长、新蔡县诗歌学会特邀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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