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骈赋欣赏49
黄河赋
雪岭冰湖,瑶川黛壑。沟涧纵横,小溪交错。巴颜喀喇①,云烟千里之芲;果洛山②峰,刃脊万崖若锷。寒泉之潎洌,仙露源流;湖泽之晶莹,清波闪烁。高山草甸,天上之花园;玛曲③细涓,黄河之魂魄。浩荡洪流之元始,惊浪卷腾;文明华夏之摇篮,桑田沃濯。谱就山川震撼之声。集成塞北雄情之乐。浑黄逝水至今,洁白冰凌如昨。
若夫壶口珠花之纷乱,砂岩雾雨之迷濛。黄龙咆哮,瀑布呼汹。自然造化,鬼斧神工。骇浪奔腾,看洪波之破壁;浩歌长啸,听峡谷之回风。飞泻之威,激匹夫而仗剑;奔腾之势,唤弱者而挺胸。催九曲以赴沧溟,纳百川以跃蛟龙。接昆仑之灵气,承天地之彩虹。声震神州之内,名扬寰宇之中。
至如峽谷风吹,晋秦④翠染,壶锁汪洋,云连碧毯。游人目而停凝,骚客心之震撼。将胜景于囊收,把惊涛而聚揽。更有中州⑤,唯存天堑。浊浪如魔,悬河似剑。䜣先贤之冶水,故道仰瞻,证历史之兴衰,高峰俯瞰。长城逶迤而巩坚,河道高悬而湍险。保持水土之减沙淤,加固江堤而防水淹。
惟夫平原耕地,广袤村乡。良田肥沃,禾黍飘香。村落其星罗棋步,文明乃盛世铭章。穿檐燕子之归巢,炊烟缭绕;种地农家其唱晚,土酒品尝。老叟勤劳,拂晓锄禾于耕地;少年纯朴,清晨读书于学堂。川人帝禹,治水排沙其疏导;秦皇汉武,记功勒石⑥而传扬。李白吟诗之豪迈,神农制耜⑦则辉煌。皮筏飘流于水面,波心嵌入之夕阳。
至乃炎皇统之子民,盘古开之天地。流域千庐,黄河万里。五谷丰收,人丁继起。观远古,引无数英雄之浴血,看今朝,融千年文化而傲世。传九域之图腾,立三皇之五帝。行澎湃之威,壮巨龙之势。
尔其黄河为母,尧舜为酋。半坡遗址,唐代铁牛。彩陶遥远,石器悠久。苍天为海,日月作舟。浩浩长河,流淌祖先之血脉;清清雪水,和融华域之源头。观其涌浪排空,山川震荡;望其鸿波入海,间色⑧交流。严寒冬末,白雪凝妆于壶口;日暖春初,冰凌堆积为山丘。承载神州之强盛,启开万物之大优。
噫吁兮!伟哉黄河!历沧桑而矢志东去,福泽颛民⑨而功耀万秋。
用词林正韵
注:
①巴颜喀喇,既巴颜喀拉山,旧称巴颜喀喇山,黄河源头核心地段。②果洛山,也称年保玉则,是巴颜喀拉山的最高峰。③玛曲,黄河正源。④中州,即今河南省一带,后泛指中原地区。
⑤晋秦,山西陕西。⑥勒石,刻字于石,亦指立碑。⑦制耜,指制作耜类农具的技术或工艺。
⑧间色,黄河入海口水呈黄色和蓝色(或绿色)。⑨颛民,善良的人民。
弱语赋
斯赋于贰零贰伍年拾月拾陆日凌晨完作,注入了予的些许感悟和哲思。请欣赏:
辄(总是,那样),迴(同“回”字)。慜(聪敏),逰(同“游”字)。
富贵非我有,贫贱不可移。殊衢难徒,跋涉 及千里。寻后道而退乎?非也非也,少年尚在,择梦优之,拒于遗憾矣。心踟躇而步艰;意风发身自立,岂甘为凡尘般者?“牛有犁万顷之志,马有奔千里之姿”。云飘过天空,水镜映作春红。梦者皆勇者,斯世拚尽馀力,犹能功乎。及年华实小大业,揽花阴奉芳芬,抗徘徊通达兮,无加之年遂奋。虽矣亦明理是非;教意何也?乃为:因哲伦不育人,待青实自华果。抛洒并血,以为年尚者,搏成龙之美乎?此番亚言或无崇,但直诉耳;须龙之道,乃“勤操实、否虚意、感千言万语、纵一气之灵光,然则,拟作万遍;诗书达卷、研千墨、捣金著、作诗词,方陱一怀”。
择言质天公,则道当己为重,信天公乃笑谈,须知自身为主,莫聆小人之言,行善演脑。生来便知;人但有一死,然惜命者惟英雄是也!大丈夫乃天地,贤女须矜持,生死以相依。纵使红颜不向,也作孤鸠飞昂。忆旦旦、兮飞烟、乡水流、是迷愁。
惟有当年激芒,泄作学忙。为何忙?因不遑。放远将来,何时青发复怀。
而今二十三年,已觉裨胜于弊。咦呼!觉华夏之新风,领灿汉之无穷。盛雄兵之伟略,望极强国之业。而每逢星夜时,应抒乎微辞,辞曰“历经数年,望尽无垠星点。倚空伫立,而后所谓:人或于虫鱼,日月复于光辉。星辰或于灿烂,天宿或于永恒。塵鹰游以天地,凤鸟薨于断翼。太阳俳徊于银河之盆,不堪于太虚之无垠。银河之广,恐不及潮汐之埃粒矣。万类寄于天地,盖亚億万载后,涂灵择种,终于皋洲,演至先祖乎~”又以诠诚矣:众生命途斯哉,人兮悲兮欢兮离兮痛兮…欤?辄迴兮。是;人生莫测,而睇千里。望逶迤、但在矣。斯世赋慜知,此扉兮至。若理自通,何其搔发?凭住处,强说愁罢——
未将之事,托乎心怀诗词。郁郁不为,作此赋辞。未知来也,静以听闲。既已来也,妨闻花虫营营。然则殊寂,不宜寡欢。且看诗意肆起:“野寂管营营,秋良犹未动。已过三更时,寒殊似芳中。”。
此情此景神逰,吾怅逍而去。重睡已垂眸,犹载返乡风。恁也~
清源山观日赋
(以“山海奇观,光明之城”为韵)
夫清源者,闽南之镇山也。势接沧溟,气吞云雨。昔朱子讲学于斯,谓“天光云影共徘徊”;今朝霞焕彩其巅,看“万顷金波涌日来”。余寅宾待旦,披雾登临,但见群峰如莲,幽壑生籁,乃作赋曰:
天末涵青,海隅孕碧。星斗初沉,羲和将策。尔其丹梯千磴,碧落一痕。岚气浮衣而化露,松风振珮以迎门。石若老君凝睇,洞疑羽客蜕魂。忽焉东隅既白,云海翻银,乍裂混沌,欲吐阳精。万籁屏息,群岫齐喑。一线金蛇破浪,千重蜃市摇晶。
观夫红轮跃波,其势何雄!熔铜铸鼎,煅铁烧空。散紫霞以染樯橹,流丹砂而泼桅篷。此时东溟浩荡,恍闻钓舸争流;南熏徘徊,似见蕃商踏浪。刺桐万树,皆化珊瑚之柯;瓷釉千窑,尽飞鹦鹉之翠。蒲寿庚之舟楫犹系港,马可波罗之游记尚生辉。古港丝纶,曾织就梯航万国;新城灯火,正续写海赋九章。
至若晨光普被,万象昭苏。清源洞启,泉郡烟浮。石刻摩崖兮纪胜,老君望海兮忘年。裴道人剑痕犹在,欧阳詹书声未残。山海交辉,果然是光明之城;古今一脉,终究为仁智之渊。遥想海舶云集之时,市声沸天,宝货盈肆。孔雀尾拂珊瑚枝,玻璃盏映蔷薇水。今虽逝波难追,然遗韵长存。世遗金榜,永志盛朝。
嗟乎!天地逆旅,光明过客。惟此山海大观,能纳古今魂魄。当旭日之方升,觉清气之可餐。振衣绝顶,忽悟朱子“源头活水”之训;纵目沧溟,深服谪仙“云帆济海”之怀。
乃歌曰:
清源之巅观日出兮,天风浩浩拂我衣。
千年海丝遗韵在兮,万里潮声和笛吹。
泉州洛阳桥赋
(以“跨海擎虹,千秋伟观”为韵)
夫晋水之阳,有桥如龙。跨沧波而接紫气,吞碧落以贯长虹。昔朱子登清源而叹“仙苑”,真德秀望洛邑而歌淳风。今余步月寻幽,但见石梁千载,犹带宋元潮声耳。
若夫清源山色,孕此奇功。三十六洞天涵星漱玉,七十二峰翠染昊穹。欧阳詹读书岩前,墨痕犹润;李叔同弥陀院里,梵磬还空。遂使草木凝智,烟霞启聪。乃有蔡襄二度守泉,效愚公之志;民众十秋凿石,成偃月之雄。
观其墩分四十七,舟塑八尊。砺蛎固基,暗合阴阳之妙;筏型分水,潜通造化之魂。潮来则雪浪扶鹏,潮去则晴沙卧鼋。郑和帆影曾掠,蒲氏商舟尚温。更喜“海内第一桥”匾,铁画银钩,犹说当年冠九垠。
至若宋元鼎盛,刺桐为门。市舶司前,缠头客语多国信;九日山下,祈风石刻满云根。桑莲古渡,曾泊南海明珠;伊斯兰墓,长眠西域贾昆。观今日世遗名录,犹闻万斛夷歌,千年海樽。
嗟乎!昔人以匠心接天力,以孤怀开险途。潮汐可驯,金石可镂。今长桥映月,不减风流;老榕垂阴,尚庇樵渔。宜乎舟子撑篙,犹唱《洛阳旧雨》;游人倚槛,漫评《荔镜新书》。天地悠悠,孰非过客?唯此仁心匠魄,永铭海隅。
诗曰:
清源翠色接潮平,千载长桥偃月横。
石板深镌舟客泪,牡蛎密缀宋时声。
云吞九日祈风石,浪洗三朝贩舶旌。
莫道沧桑湮旧迹,海丝今又启新程。
诡辩赋
夫观天地之形,本无定式。察万物之理,岂有常形?昔者伏羲画卦,方隅隐于圆仪。周公制礼,矩步藏于环佩。吾今仰观俯察,乃知方者圆之体,圆者方之用也!
试看墨翟泣丝,素缯可染玄黄。庄生梦蝶,方圆尽归混沌。羲和驭日轮而行四角,鲁班琢玉璧而刻八棱。淮南有训:“白璧本乌金所化”。吕氏春秋:“方井乃天枢倒影”。更有惠施辩物,谓天与地卑、山与泽平。邓析两可,言舟溺苔滑、尸贵赎争。
至若孟轲辩义,谓白旄可代黄钺。公孙论名,言坚石实非白石。墨经三卷,证方枘能入圆凿。荀子五篇,说玄裳原是素衣。然郑人买椟,珠玉岂拘方圆?楚王忘弓,得失何分彼此?观九鼎之纹,方鼎圆簋同祀。察五色之变,玄圭白璧共礼。
昔东方朔戏武帝,谓鹿马可同形。徐邈答曹公,云酒清堪作浊。复有晏婴使楚,橘枳互易其名。子产诛盗,刑德双行其道。今效古贤妙智:方田亩中,圆周率岂非直尺?黑水岸边,白鹭毛原是墨羽!观棋柯烂,方局竟成圆劫。望日晷移,黑影终作白光。更说龟长于蛇,羽轻于铁,飞矢不动,白马非马——皆辩者之机锋,尽名实之颠倒!
嗟乎!大道若屈,辩才似直。张仪说连横,六国方舆成圆融。苏秦纵合纵,九曲黄河作直泻。然则邹衍谈天,九州缩于稊米。扬雄覆瓿,太玄晦于虫雕。故知:规天矩地,不过辩士唇齿。玄黄黑白,尽在狂生舌尖!
末了笑问:君不见太极图中,方圆共舞?阴阳鱼里,黑白同眠?且看混沌凿窍而亡,鹦鹉能言终禽——辩乎?默乎?巧乎?拙乎?
此赋纯属方圆黑白诡辩游戏,援引典籍,或虚构嫁接,或断章取义,诸君切莫当真。然天地本无绝对,言语自存机锋,亦不失为思辨之趣也!于真假莫辨、众声喧哗之世,吾辈更应慎于常理,距于权威,敏于言语,好奇于世界。盖理非一端,道有多歧,唯破执而后能通变,解缚而后得逍遥耳!
红梅赋
夫绛绡裂雪,岂学夭桃之态;丹心照夜,独开凛冽之垓。当冻宇沉沉之际,偏张赤帜;值寒原寂寂之时,暗涌春荄。
观其魂魄:苍柯铁骨,铸就崚嶒侠概;火齐星砂,熔成璀璨衷怀。疏影参差,似长征星火;幽芳隐约,若渣滓洞斋。最是寒香沁宙,非烟非霰,实乃惶恐滩头,未灭之文山气;歌乐山下,长存之志士骸。
至其气节之卓:风刀霜剑,愈彰肝胆灼灼;雾锁云封,尤显赤诚皑皑。羞为御苑妆点,甘作荒原脊材。玄冰裂罅,为其鸣易水筑;白鹄噤音,对此惭上林钗。纵使璇花覆顶,未易向阳之愫;哪怕沍寒透壤,仍存济世之怀。
昔有岳帅凭栏,对此激满江红愤;放翁羁旅,藉之抒示儿哀。至若守常振铎,狱壁长留青春句;秋白掷笔,刑场永驻赤霞腮。最是渣滓洞中,铁窗犹绣红旗谱;白公馆里,镣铐难锁壮心侪。
今观红梅,实乃林中赤玉,苑内朱楷。以严凝为砥砺,借朔气作炉煨。彤云万点,尽是初盟仍炽;赤焰千重,俱为新纪之胎。使士添勇,庸者知裁。
嗟乎!世多吟咏孤洁,孰识此丹心澎湃?非造化异禀,实血溉其本,魂铸其脉,志贯云涯。观红梅之象,岂独卉木之态?实乃九域精魂所聚,百载宏业之台!
雪梅赋
夫玄阴毓秀,独挺琼英;素裹涵贞,偏生赤萼。此雪梅之交辉,实乾坤之妙钥。昔卢梅坡较量白香,道尽相成相竞之趣;齐己公深雪探春,早识先觉先行之魄。
观其形神契合:雪如姑射神人,裁云散玉;梅若罗浮仙眷,铸魄凝魂。六出飞花,正为寒梅张素幄;数点丹砂,偏替冷絮染春痕。子猷雪舟,乘兴而访安道;君复孤屿,抱节而守寒根。今二难并,岂非天工巧合?雪塑梅筋,愈显清刚之气;梅融雪骨,平添冷艳之温。
溯其精神传承:雪虐风饕,愈彰铁干铮铮;香浮影瘦,尤见冰心耿耿。程门尺雪,证儒者问道之诚;庾岭一枝,寄君子相思之悃。半山“遥知不是雪”,参透形神之辨;玉局“尚余孤瘦姿”,写尽本真之存。放翁“四山雪堆”语未已,转生“化身千亿”之痴愿;润之“悬崖百丈”冰犹挂,已孕“山花烂漫”之新元。
究其相生至理:无雪之梅,终缺铮铮侠气;无梅之雪,空余漠漠寒原。雪借梅魂,始得空灵意境;梅承雪魄,方成峻洁典范。易安“雪里已知春信至”,早识天心;诚斋“雪花剪出鹅黄瓣”,妙参物变。定庵“牡丹梅雪各精神”,独标格调;仲弘“青松挺且直”,转见贞坚。
而今观其交感:恍若伯牙摔琴,知音难再;恰似廉蔺刎颈,肝胆相悬。雪为梅披坚执锐,梅替雪点染华笺。纵使香销玉殒,犹存鹤梦;哪怕冰涣雪融,尚驻婵娟。此非草木际会,实乃天地精魂,古今诗源。
嗟乎!雪梅之遇,万古清缘。观其相砺相成,岂独造物之巧?实为志士之鉴,仁人之镜,勇者之鞭。昔昌黎嫌春来晚,今当庆梅破春先。观此双清可悟玄理:处逆境而弥勇,得知音而共勉,历沧桑而更妍。此雪梅之赋,所以续薪传也。
腊梅赋
夫玉骨嶙峋,自存铁石魄;金钟璀璨,独抱雪霜魂。当玄冥肆虐之辰,偏舒劲节;值万类蛰藏之候,暗启春门。
观其形质:虬枝铸铁,淬就英雄肝胆;密蕊熔金,炼成志士精魂。蓓蕾含冰,似达摩面壁;花瓣敷蜡,若玄奘求真。最奇寒香透骨,非兰非麝,实乃昆仑雪域,孕就补天石;长征险隘,淬成信仰根。
至其坚贞之操:雪压千钧,愈见铮铮侠骨;冰封三尺,尤彰烈烈雄魂。耻效夭桃献媚,甘同松柏守贫。北风嘶吼,为其奏铁板铜琶;冻雀噤声,对此惭燕语莺嗔。纵使琼瑶碎甲,不改向阳赤忱;哪怕沍寒锁界,犹存济世宏仁。
昔有东坡谪宦,对之坚赤壁气节;稼轩罢职,藉此砺北伐精神。最叹文山囚困,铁窗犹诵正气;林公戍边,雪窖仍绘新春。
今观腊梅,实乃木中豪杰,花里仁人。以冰霜为熔炉,借朔风作战尘。金粟满树,尽是初心如昨;寒香一缕,俱为史诗长存。使儒者生勇,怯者忘身。
嗟乎!世皆趋暖避冷,尔独逆寒立根。非天生铁石,实信仰铸魄,作风立极,意志为薪。观腊梅之道,岂独草木之异?实乃民族脊梁之象,乾坤正气之津!
夏腊梅赋
夫乾坤毓秀,草木钟奇。夏腊梅者,乃花中狷士,林下幽姿。逆四时之常序,抱六合之清仪。
观其托根之境:必择玄冰之窟,独栖素雪之崖。武陵寒涧,潜形雾豹;天台绝壑,匿影云骸。地脉含霜,虽朱明而冻纹犹在;岩泉凝玉,纵溽暑而冰髓长埋。列松筠作翠屏,御炎飙之暴烈;罗星斗为银幛,护雪魄之贞怀。
至其风骨之异:垂垂金粟,若星河倒泻炎台;皎皎琼苞,似月窟新雕雪胎。香凝太素之初,色带鸿蒙之白。耻随桃李竞春场,甘共桧栢盟寒涯。当祝融司辔,偏舒姑射之妆;值羲和弭节,独振阆风之侪。
昔有太白樵人,偶逢崿崮。时当流火,惊睹冰肤。四周松涛卷铁,石气涵朱。欲再访而香邈,始知灵物之殊:非崆峒不现,非姑射不居。若强移于阛阓,类沸鼎沃琼琚;妄植之园圃,似燔柴炙玉蕖。
呜呼!逆天时而独往,至刚者孤;守玄律以长存,至洁者疏。夏腊梅之在世,岂独卉木之异?实乃乾坤铮铮之骨,宇宙凛凛之躯!
晋水清源赋
(以“清源毓秀,海天共华”为韵)
夫晋水泱泱,溯洄禹贡;清源巍巍,肇辟秦年。映刺桐之霞色,接溟渤之云烟。尔其翠岫衔珠,丹崖泻玉。虎岩啸而涧谷鸣,凤麓翔而林霏馥。欧阳醉石,犹存墨渖淋漓;韩偓草堂,尚染诗痕葱郁。若夫老君坐忘,浑忘甲子之移;弥陀慈悲恒悲桑海之复。此乃天地凝其清气,峰峦毓其灵枢也。
至若晋江蜿蜒,素练横陈碧野;洛桥飞渡,虹霓直贯苍昊。五里长亭,曾驻梯航万国;十洲珍异,尽归帆樯三宝。市舶司前,犹闻番语喧阗;聚宝街内,尚觉珠光缭绕。蒲家香料氤氲,沉水千年未散;德化瓷釉皎洁,映月四海同晧。昔朱子登九日山,祈风石刻昭昭;马可泛泉州湾,惊涛巨舸浩浩。此诚沧溟赐其膏泽,舟楫共其华茂也。
观夫石塔凌霄,镇狂澜而引星斗;白礁钓月,沐天风而忆故园。六胜塔头,番商望而心定;万寿塔畔,渔火明而梦温。郑和宝船,载仁风于绝域;伊斯兰墓,融异俗于汉藩。更有南音清越,洞箫吹破海雾;木偶巧绝,丝线牵动乾坤。梨园戏里,犹见宋元衣冠;拍胸舞中,自存晋唐精魂。斯实文脉承其古意,岁月铸其新元。
嗟乎!今临晋水,但见云楼摩天,古港焕彩。世遗金榜,非徒铭既往辉煌;丝路新程,更待续千秋华盖。清源山月,曾照古今悲欢;泉州湾潮,永奏寰宇天籁。惟愿金瓯无缺,玉烛长调,使造化之奇、人文之盛,与天地同久,共日月清辉也!
戴云泉州赋
(以“山海辉映,古今流芳”为韵)
夫戴云山者,闽中屋脊也。嵯峨接汉,翠涌层霄。昔朱熹登临而叹“闽中岳祖”,徐霞客杖履而记“云岫千重”。岩壑积苍古之黛,林泉泻翡翠之寒。春涧则红杜鹃燃幽谷,秋崖则白茅雪覆嵁岩。时有山樵歌曰:“戴云高,戴云青,三十六洞皆蓬瀛!”此真造化丹青,东南襟领者也。
若夫泉州湾者,海丝门户也。沧溟浩淼,碧浪浮天。昔唐时设“参军事”以迎蕃舶,宋元立“市舶司”而通异邦。三湾环抱若琉璃世界,双岛对峙如翡翠屏风。潮生时万斛商船衔尾至,月落处千帆鸥影共星驰。昔王十朋守泉曾咏:“涨海声中万国商”,此非虚言也。
至若清源山南,古港深处。石塔凌波,长桥卧浪。六胜塔犹存宋时风骨,万寿塔尚映元代烟霞。海交馆中,沉船犹带波斯釉;九日山下,祈风石刻证遗踪。想当年蒲寿庚市舶,掌梯航万国;马可·波罗登舟,叹东方大港。丝路云帆,尽揽四海奇珍;刺桐花红,曾醉五洲客旅。此乃联合国铭牌所谓“世界海洋商贸中心”者,实至名归哉!
今临后渚港头,但见:古码头石阶浸碧水,新航道巨轮接青云。海风犹诵《岛夷志略》,浪花仍说《诸蕃风俗》。郑和宝船之遗舵,静卧深海;伊斯兰教之圣墓,常沐夕晖。古刺桐城“市井十洲人”之盛景,今化为“一带一路”之宏章。观此海陆交汇,古今交融,岂非天工乎?
赞曰:
戴云青霭接沧溟,宋元舟楫过曾经。石塔听潮今古韵,刺桐昂首宋元风。
千年海丝翻新浪,万里云程再启航。试问蓬莱在何处?泉州湾上月朦胧。
泉州古城赋
(以“海丝古韵,刺桐新城”为韵)
夫晋水之阳,清源之阴,有城如玦,名曰泉州。襟海而带江,控蛮而引瓯。昔武荣开府,晋室衣冠南渡;刺桐绽蕊,波斯商舶遥投。遂成梯航万国之地,实为光耀八闽之州。
若夫中山路上,骑楼栉比。欧陆遗风与闽南红砖相映,伊斯兰雕窗共华夏斗拱争奇。晨光初透,但见燕尾脊挑云霞;暮色将临,忽闻南音曲绕巷闾。昔朱弁使金,羁旅十七载,归著《曲洧旧闻》;今古厝重光,徜徉百丈街,犹感中外和气。
至若西街迤逦,双塔凌虚。开元寺里,桑莲法界传妙谛;甘露戒坛,飞天乐伎舞仙裾。欧阳子云“道童何日往,钟磬夜朝虚”,恰应此间禅意。更有古厝茶香,慢煮清源山水;文创灯影,轻描旧邑图书。李贽故宅犹在,见证“童心说”破桎梏;蔡襄祠宇尚存,长忆《荔枝谱》启慧愚。
观夫海贸遗踪,举世称奇。九日山祈风石刻,犹记“有郡守倪思正甫,遵令典祈风于昭惠庙”。后渚港沉船龙骨,尚存乳香龙涎之迹。马可·波罗东来,盛赞“东方第一大港”;汪大渊西去,详录《岛夷志略》珍稀。今世遗金榜高悬,非惟宋元之荣,实乃人类文明之碑。
嗟乎!古城新生,古韵今辉。郑和舟师曾此候风,俞大猷剑术犹振军威。施琅平台之志,李光地治学之微。俱往矣,看今朝:海丝起点再扬帆,环湾城市尽芳菲。刺桐花发年年艳,晋水潮平日日晖。
重阳赋
观夫三秋欲暮,九日初临。白帝司秋于西陆,金风振袂于东岑。载酒携筇,循靖节之逸趣;披襟蹑屐,效孟嘉之旷襟。云程盘纡而接汉,石磴逶迤以凌虚。木叶萧疏,乍识寒山之骨;鸿声嘹唳,偏惊客子之心。
若夫菊绽篱东,香浮砌下。承玉露以含英,傲霜氛而独秀。采芳盈掬,恍疑彭泽之邻;泛酒传觞,恰醉山公之酒。昔闻桓景避灾,费公授术。茱萸囊佩,辟邪疠以祈安;甘谷泉斟,饮寿康而延吉。乃知登高之俗,本源古道之淳;延寿之期,实契玄门之秘。
至若骋目遥天,骋怀绝顶。烟岫叠而如屏,澄江萦而若绠。万象萧森,尽归眉睫;千年底迹,俱入酩酊。感岁序之推迁,叹浮生之俄顷。潘郎之鬓已星,陶令之腰空聘。然则凋繁柯而存劲节,松柏长青;委芳尘乃葆真香,菊英永炳。
嗟乎!天地逆旅,光阴逝波。重阳屡度而人寿几何?唯当效落帽之疏狂,慕采菊之澹泊。乘佳节以尽欢,对秋光而勿药。庶使霞襟常葆,鹤算长歌。纵无东海之桑田,且看南山之菊萼。
玄元赋
(以“道法自然,德配天地”为韵)
观夫混成先天地,寂寥立道枢。恍兮惚兮,大象无形而示朴;窈兮冥兮,众妙有门以通无。五千精微,启琼编之浩渺;八十一章,泻玉髓之澄虚。此乃圣人抱一,玄化潜濡者也。
昔者函谷云屯,青牛夕度。尹喜望气而候关,老子操觚以述素。损之又损,臻无为之境;玄之又玄,叩众甫之户。恍若谷神不死,绵若存以用冲;俨乎素王独化,渊乎默而守固。观其白而守其黑,知雄柔之可驻。斯谓道之体也。
若夫云岫无心,溪光自澈。万物作焉而不辞,四时行焉而未绝。飘风终朝,骤雨终日,孰窥天地之性情?大制无割,大方无隅,自契道根之圆缺。故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乃截断众流之句,凿破混沌之诀也。
至若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和其光而同其尘,挫其锐而解其纷。积善之基,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观水之柔能克刚,察舌之存因柔软。知常容,容乃公,德配天地;知止定,定能静,心游鸿蒙。斯谓德之用也。
嗟乎!周室既衰,礼崩乐坏。智慧出而大伪兴,仁义彰至道隐。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不仁,视万物如尘芥。岂若见素抱朴,绝巧弃利?使民结绳而用,复归赤子之态。此非退时返古,实乃归根复命之大界。
今赋玄元,遥怀古圣。仰紫气之氤氲,抚青简而肃敬。虽世殊时异,而道心常在;纵沧海桑田,惟真精可证。敢竭鄙怀,恭疏短咏:太初有道混成先,象帝之先妙更玄。若解婴儿终日号,冲气为和即真诠。
诗曰:
青牛西去杳云烟,道德经传五千言。小国寡民存至理,虚心实腹养灵根。
已知有间观妙徼,且向无中叩众门。万古长夜悬慧日,至今犹照汉家原。
孙武兵法赋
(以“兵者诡道,以奇制胜”为韵)
昔者玄女授符,轩辕铸鼎。龙甲隐河洛之文,龟书泄阴阳之性。乃有齐门豪士,虎帐真形。裂简而分八阵,垂纶而钓七经。观星则荧惑移位,测影则羲和驻軨。遂使吴宫剑气,寒浸玉虬;楚泽云旗,怒翻金螟。
若夫九地参连,三才互证。形篇暗合羲爻,势章潜通孔孟。其疾如风,林火难窥;其徐如林,山雷乍瞢。侵掠若焰涌昆冈,守固若渊沉渑甑。昔曹刿鼓衰而克戎,管仲轨正而朝宋。此谓战心可夺,天道宜奉。
至若虚无造势,恍惚成谋。枰落灯花而劫演,沙推营垒而云浮。减灶诱庞涓之骑,增旗慑匈奴。亚夫坚壁,曲逆藏钩。或假鬼神以鞭草,或托鱼雁以沉舟。皆言五间纵横,九变周流。
观夫银编映月,玉轴飞霜。较孙膑而愈显,较尉缭而尤彰。韩白读之敛衽,卫霍览之彷徨。昔诸葛木牛运粟,谢玄草木皆枪。若非谙韬略于胸次,安能决胜负于尊前?
方今寰宇虽宁,烽烟未徙。溟海暗涌鲛珠,朔漠潜生豹尾。宜将庙算千重,化作云屏万垒。使金瓯永固,玉烛长明。非止戈为武,实止武为髓。
嗟乎!兵圣遗篇,昭垂万祀。岂独取败军之冠,实乃治国之砥。观其写势如奔雷裂帛,论形若绣阁悬绮。较老子则多峥嵘,较韩非则少苛靡。可谓文武兼资,古今独美。
故知善战者,不在拔山盖世,而在未战先兢。昔项籍百征终刎,苻坚百万成冰。惟守柔抱朴,持重履冰。以全争于四海,此孙子之真谛也。
今赋武经,遥瞻圣哲。愿烽台永熄,兵气长销。使苍生乐业,赤县歌尧。虽纸上千军,亦化润泽之雨;胸中万甲,终成锦绣之潮。
杨振宁赋
大宇苍茫,星汉烁光;物理玄奥,妙理深藏。有凤来仪兮栖东土,振宁出世兮耀八荒。幼承庭训沐诗礼,少怀瑾瑜越重洋。西南联大烽火淬,芝加哥苑慧根彰。探精索隐穷微末,格物致知叩天章。
昔与政道携手处,宇称守恒忽成殇。吴李悬谜惊寰宇,杨李破壁震穹苍。弱力左旋昭日月,诺奖加冕耀炎黄。规范场论开新境,纤维丛中拓大荒。方程式里藏天地,米尔斯论启玄窗。爱因斯坦曾嗟叹,杨公接踵续华章。
九万里风鹏正举,三十载客雁思乡。丹心不违赤子愿,白发终返清华堂。筑坛授业传薪火,秉烛育才塑栋梁。昔年“龟兔”成佳话,今朝“归根”谱新腔。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科学之魂永世流芳!
杨振宁赋
星沉寰宇,风悲太虚;云凄四海,月暗五湖。科学泰斗杨公振宁,百三春秋归道山,千秋勋业耀天衢。昔者江淮灵秀,巢湖波涌;壬戌之年(1922),杨门诞麟。父武之通晓数理,执鞭清华;母授诗书,课子以礼。七龄随父入清华园,早润芝兰之室;少年负笈出滇蜀,初展鲲鹏之图。
战火砺志,联大弦歌
烽火燎原之际,南渡滇云,跋涉万里不畏嶙峋;联大茅檐漏雨,诵弦不绝。草棚之下,量子力学如天外惊雷;残篇之中,相对论说似云间仙乐。吴大猷授其群论,王竹溪导其统计;闻一多讲《楚辞》砺志,冯友兰论道统启思。同窗李政道,桐油灯下共演算;挚友邓稼先,铁皮房前同论道。此时立鸿鹄志,欲解造物秘辛。
渡海求真,科学丰碑
戊子(1948)长风破浪,直指芝加哥。师从泰勒研场论,伴费米探微观。一九五四,与米尔斯共筑规范场论,立非阿贝尔群方程,开当代物理之基。初时世人未解,后成标准模型之柱石,启电弱统一、量子色动之力,与麦氏方程、爱氏相对论并峙。一九五六,察θ-τ之谜,与李政道共破宇称守恒之铁律;吴健雄以钴-60实验证之,寰宇震动。翌年共登诺奖台,为首位华人得主。奥本海默叹曰:“困于黑屋者终见出口!” 更创杨-巴克斯特方程,横跨统计物理与量子多体,催生量子群之新域。
赤子归根,架桥育才
虽客寄半世纪,心系故园黄土。一九七一,中美冰初融,首驾归舟。闻邓稼先言“原子弹全凭自力”,潸然泪下;周总理迎于中南海,主席握谈析理。返美后奔走哈佛、麻省,辟交流之径,成“破冰第一雁”。耄耋之年,弃外籍而归根,命居室曰“归根”,赋诗明志。执清华高等研究中心之牛耳,亲授普通物理于本科课堂;引姚期智、王小云诸贤,筑“中国版普林斯顿”。捐毕生手稿、藏书二万件,设资料室以传绝学;百岁讲坛,笑谈宇宙玄妙。
风骨长存,德耀千秋
治学以“宁拙毋巧,宁朴毋华”为铭;为人谦和若水,遇后学追问不止。与李政道之谊,始於切磋,终见殊途,然科学求真,不因私谊改辙。晚年与翁帆执手清华园,续琴瑟于晚晴。尝言:“我一生最大贡献,是让中国人自信心增。” 百岁演讲声震琼林:“吾今可告,未负知音!”——此非仅酬邓稼先“共同途”之旧约,实践家国之任。
结语
今哲人其萎,天地同悲。然规范场论如北斗永照,赤子情怀似松风长存。观其一生,恰似圆周复始:从清华园童稚嬉游,至科学峰顶极目;自战乱中负笈西行,归根处赤旗漫卷。后学当继其探索之志,承其报国之心;科学炬火,必照破迷津,永耀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