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6

杜鹃行

引用典故：口流血　蜀天子

君不见昔日蜀天子，化作杜鹃似老乌。

寄巢生子不自啄，群鸟至今与（一作为）哺雏。

虽同君臣有旧礼，骨肉满眼身羁孤。

业工窜伏深树里（一作头），四月五月偏号呼。

其声哀痛口流血，所诉何事常区区。

尔岂（一作惟）摧残始（一作如）发愤，羞带羽翮伤形愚。

苍天变化谁料得，万事反覆何所无。

万事反覆何所无，岂忆当殿群臣趋⑴。

⑴ 上元元年七月，明皇迁居西内，高力士流巫州，置如仙媛于归州，玉真公主出居玉真观。明皇不怿，因不茹荤，辟谷，寖以成疾。诗云“骨肉满眼身羁孤”，盖谓此也

  

赠蜀僧闾丘师兄（原注：太常博士均之孙，成都人。）（760年）

引用典故：玙璠　高价　墨客

大师铜梁秀，籍籍名家孙。

呜呼先博士，炳灵精气奔。

惟（一作往）昔武皇后，临轩御乾坤。

多士尽儒冠，墨客蔼云屯。

当时上紫殿，不独卿相尊。

世传闾丘笔⑴，峻极逾（一作侔）昆崙。

凤藏丹霄暮（一作穴），龙去（一作出）白水浑。

青荧雪岭东，碑碣旧制存。

斯文散都邑，高价越玙璠。

晚看作者意，妙绝与谁论。

吾祖诗冠古，同年蒙主恩。

豫章夹日月，岁久空深根。

小子思疏阔，岂能达词门。

穷愁（一作秋）一挥泪，相遇即诸昆。

我住锦官城，兄居祗树园。

地近慰旅愁，往来当丘樊。

天涯歇滞雨，粳稻卧不翻。

漂然薄游倦，始（一作如）与道侣（一作旅）敦。

景晏步修廊，而无车马喧。

夜阑接软语（一作夜言词柔软），落月如金盆。

漠漠世界黑（一作空，一作穴。），驱车争夺繁。

惟有摩尼珠，可照浊水源。

⑴ 六朝以有韵者为文，无韵者为笔。所谓闾丘笔也，或改笔为字，谓杜审言以诗，闾丘均以字，同侍武后者，误

  

泛溪（760年）

落景下高堂，进州泛回溪。

谁谓筑居小，未尽乔木西。

远郊信荒僻，秋色有馀凄。

练练峰上雪，纤纤云表霓。

童戏左右岸（一云童儿戏左右），罟弋毕提携。

翻倒荷芰乱，指挥径路迷。

得鱼已割（一作剧）鳞，采藕不洗泥。

人情逐鲜美，物贱事已（一作迹）睽。

吾村蔼暝姿，异舍鸡亦栖。

萧条欲何适，出处无可齐。

衣上见新月，霜中登故畦。

浊醪自初熟，东城多鼓鼙。

  

题壁画马歌①（760年）

① 一作题壁上韦偃画歌。偃，京兆人，善画马，《名画记》作鶠。

引用典故：骅骝

韦侯别我有所适，知我怜君（一作渠）画无敌。

戏（一作试）拈秃笔埽骅骝，歘见骐驎出东壁。

一匹龁草一匹嘶，坐看千里当霜蹄。

时危安得真致此，与人同生亦同死。

  

戏题画山水图歌①（760年）

① 一本题下有王宰二字。宰，蜀人，善画玲珑嵌空山水。

十日画一水，五日画一石。

能事不受相促迫，王宰始肯留真迹。

壮哉昆崙方壶（一作丈）图，挂君高堂之素壁。

巴陵洞庭日本东，赤（一作南）岸水与银河通，中有云气随飞龙。

舟人渔子入浦溆，山木尽亚（一作带）洪涛风。

尤工远势古莫比，咫尺应须论（一作千，一作行）万里。

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松半江水。

  

题李尊师松树障子歌（758年）

引用典故：歌紫芝

老夫清晨梳白头，玄都道士来相访。

握发（一作手）呼儿延入户，手提新画青松障。

障子松林静杳冥，凭轩忽若无丹青。

阴崖却承（一作成）霜雪（一作露，一作雾）干，偃盖反走虬龙形。

老夫平生好奇古，对此兴与精灵聚。

已知仙客意相亲，更觉良工心独苦。

松下丈人巾屦同，偶坐似（一作自）是商（一作南）山翁。

怅望（一作惆怅）聊歌紫芝曲，时危惨澹来悲风。

  

戏为双松图歌（韦偃画）（760年）

天下几人画古松（一作树），毕宏⑴已老韦偃少。

绝笔长风起纤末，满堂动色嗟神妙。

两株惨裂苔藓皮，屈铁交错回高枝，白摧朽骨龙虎死。

黑入太阴雷雨垂（一作随），松根胡僧憩寂寞。

庞眉皓首无住著，偏袒右肩露双脚。

叶里松子僧前落，韦侯韦侯数相见。

我有一匹好东（一作素，一作束）绢，重之不减锦绣段。

已命拂拭光凌乱，请公放笔为直干。

⑴ 宏，天宝中御史，善画松

  

投简成华两县诸子①（751年）

① 旧注，为成都、华原，两县附郭为次赤，一云咸阳、华原，成乃咸之误。

引用典故：青门瓜　南山豆　南山豆苗

赤县官曹拥材杰，软裘快马当冰雪。

长安（一作夜）苦寒谁独悲，杜陵野老骨欲折。

南山豆苗早荒秽，青门瓜地新冻裂。

乡里儿童项领成，朝廷故旧礼数绝。

自然弃掷与时异，况乃疏顽临事拙。

饥卧动即向一旬，敝裘（一作衣）何啻联百结。

君不见空墙日色晚，此老无声泪垂血。

  

徐卿二子歌（761年）

引用典故：天上麒麟　气食牛

君不见徐卿二子生绝奇，感应吉梦相追随。

孔子释氏亲抱送，并是天上麒麟儿。

大儿九龄色清澈，秋水为神玉为骨。

小儿五岁气食牛，满堂宾客皆回头。

吾知徐公百不忧，积善衮衮生公侯。

丈夫生儿有如此二雏者，名位岂肯悲微休（一作异时名位岂肯卑微休）。

  

病柏（761年）

引用典故：凤领九雏

有柏生崇冈，童童状车（一作青）盖。

偃蹙（一作蹇）龙虎姿，主当风云会。

神明依正直，故老多再拜。

岂知千年根，中路颜色坏。

出非不得地，蟠据亦高大。

岁寒忽无凭（一作用），日夜柯叶改（一作碎）。

丹凤领九雏，哀鸣翔其外。

鸱鸮志意满，养子穿穴（一作窟）内。

客从何乡来，伫立久吁怪。

静求元精（一云无根）理，浩荡难倚赖。

  

病橘（761年）

引用典故：南海献荔支

群（一作伊）橘少生意，虽多亦奚为。

惜哉结实小（一作少），酸涩如棠梨。

剖（一作割）之尽蠹虫（一作蚀），采掇爽其（一作所）宜。

纷然不适口，岂只存其皮。

萧萧半死叶，未忍（一作匆匆）别故枝。

玄冬霜雪积，况乃回风吹。

尝闻蓬莱殿，罗列潇湘姿。

此物岁不稔，玉食失（一作少）光辉。

寇盗尚凭陵，当君减膳时。

汝病是天意，吾谂（一作愁，一作敢）罪有司。

忆昔南（一作闻）海使，奔腾献荔支。

百马死山谷，到今耆旧悲。

  

枯棕（761年）

引用典故：蒲柳

蜀门多棕（一作栟）榈，高者十八九。

其皮割剥甚，虽众亦易朽。

徒布（一作有）如云叶，青黄岁寒后。

交横集斧斤，凋丧先蒲柳。

伤时苦军乏，一物官尽取。

嗟尔江汉人，生成复何有。

有同枯棕木，使我沈叹久。

死者即已休，生者何（一作能）自守。

啾啾黄雀啅（一作啄），侧见寒蓬走。

念尔形影乾（一作枯形影），摧残没藜莠。

  

枯楠（761年）

楩楠枯峥嵘，乡党皆莫记。

不知几百岁，惨惨无生意。

上枝摩皇（一作苍）天，下根蟠厚地。

巨围雷霆坼（一作折），万孔虫蚁萃。

冻雨落流胶，冲风夺佳气。

白鹄遂不来，天鸡为愁思。

犹含栋梁具，无复霄汉（一作云霄）志。

良工古昔少，识者出涕泪。

种榆水中央，成长何容易。

截承金露盘，袅袅不自畏。

  

丈人山①（761年）

① 山在青城县北，黄帝封青城山为五岳丈人

引用典故：冰雪容　不唾

自为青城客，不唾⑴青城地。

为爱丈人山，丹梯近幽意。

丈人祠西佳气浓，缘云拟住最高峰。

埽除白发黄精在，君看他时冰雪容。

⑴ 古诗，千里不唾井

  

百忧集行（王筠诗，“百忧俱集断人肠”。）（761年）

忆年（一作昔）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

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

即今倏忽已五（一作年才五六）十，坐卧只多少行立。

强将笑语供主人，悲见生涯百忧集。

入门依旧四壁空，老妻睹我颜色同。

痴儿未知父子礼，叫怒索饭啼门东（庖厨之门在东）。

  

戏作花卿歌①（761年）

① 上元二年，梓州刺史段子璋反，袭东川节度使李奂于绵州，自称梁王，改元。成都尹崔光远率将花惊定攻拔之，斩子璋，奂得复位。

引用典故：风火生

成都猛将有花卿，学语小儿知姓名。

用如快鹘风火生，见贼唯多身始轻。

绵州副使著柘（一作赭）黄，我卿埽除即日平。

子章（一作璋）髑髅血模糊，手提掷还崔大夫。

李侯重有此节度，人道我卿绝世（一作代）无。

既称绝世无，天子何不唤取守京都。

  

入奏行赠西山检察使窦侍御①（762年）

① 钱谦益曰：“明皇自蜀还，于绵、益二州各置一节度，百姓劳敝。高适为蜀州刺史，请罢东川以一剑南。甫为王进论巴蜀情形表，亦与适合。此行入奏疑谓此。”

引用典故：俯拾　骨鲠　骥子　绣衣

窦侍御，骥之子，凤之雏。

年未三十忠义俱，骨鲠绝代无。

炯如一段清冰出万壑，置在迎风寒露（一作露寒）之玉壶。

蔗浆归厨金碗冻，洗涤烦热足以宁君躯。

政（一作整）用疏通合典则，戚联豪贵耽文儒。

兵革（一作甲兵）未息人未苏，天子亦念西南隅。

吐蕃凭陵气颇粗，窦氏检察应时须（一作才能俱）。

运粮绳桥壮士喜，斩木火井穷（一作寒）猿呼。

八州刺史思一战，三城守边却可图⑴。

此行入奏计未小，密奉贤旨恩宜（一作应）殊。

绣衣春当（一作飘飘）霄汉立，䌽服日向（一作粲粲）庭闱趋⑵。

省郎京尹必俯拾（一作相付），江花未落还成都。

江花未落还成都（一本无此叠句，一作还成都多暇），肯访浣花老翁无（一作公来肯访浣花老）。

为君酤（一作酣）酒满眼酤⑶，与奴白饭马青刍（一本无此句）。

⑴ 剑南西川节度统松、维、恭、蓬、雅、黎、姚、悉八州，姚、维、松三州，当吐蕃冲要。一云：彭州有三守捉城，又有七盘、安远、龙溪三城，皆在茂州界上也

⑵ 一本此下有开济人所仰，飞腾正时须

⑶ 二句一云携酒肯访浣花老，为君著衫捋髭须

  

楠（一作高）树为风雨所拔叹（761年）

引用典故：竽籁

倚江楠树草堂前，故（一作古）老相传二百年。

诛茅卜居总为此，五月髣髴闻寒蝉。

东南飘风动地至，江翻石走流云气。

干（一作斡）排雷雨犹力争，根断泉源岂天意。

沧波（一作苍茫）老树性所爱，浦上童童一青（一作苍茫）盖。

野客频留惧雪霜，行人不过听竽籁。

虎倒龙颠委榛（一作荆）棘，泪痕血点垂胸臆。

我有新诗何处吟，草堂自此无颜色。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761年）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茅飞度江洒（一作满）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沈塘（一作堂）坳。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

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

布衾多年冷似（一作象）铁，骄儿恶卧踏里裂。

床床（一作头）屋漏无乾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呜呼！

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一作坏）受冻死（一作意）亦足。

  

大雨（762年）

西蜀冬不雪，春农尚嗷嗷。

上天回哀眷，朱（一作清）夏云郁陶。

执热乃沸鼎，纤絺成缊袍。

风雷飒万里，霈泽施蓬蒿。

敢辞茅苇漏，已喜黍豆高。

三日无行人，二（一作大）江声怒号。

流恶邑里清，矧兹远江皋。

荒庭步鹳鹤，隐几望波涛。

沈疴聚药饵，顿忘所进劳。

则知润物功，可以贷不毛。

阴色静陇亩，劝耕自官曹。

四邻耒耜出（一作出耒耜），何必吾家操。

  

溪涨（762年）

当时浣花桥，溪水才尺馀。

白石（一作日）明可把，水中有行车。

秋夏忽泛溢，岂惟（一作伊）入吾庐。

蛟龙亦狼狈，况是鳖与鱼。

兹晨已半落，归路跬步疏。

马嘶未敢动，前有深填（一作淀）淤。

青青屋东麻，散乱床上书。

不意（一作知）远山雨，夜来复何如。

我游都市间（一作所），晚憩必村墟。

乃知久行客，终日思其居。

  

戏赠友二首

其一

元年建巳月（是月代宗改元，复以建巳月为四月），郎有焦校书。

自誇足膂力，能骑生马驹。

一朝被马踏，唇裂版齿无。

壮心不肯已，欲得东擒胡。

其二

元年建巳月，官有王司直。

马惊折左臂，骨折面如墨。

驽骀漫（一作慢）深（一作染）泥，何不避雨色。

劝君休叹恨，未必不为福。

  

遭田父泥饮美严中丞（762年）

步屧随春风，村村自花柳。

田翁逼社日，邀我尝春酒。

酒酣誇新尹，畜眼未见有。

回头指大男，渠是弓弩手。

名在飞骑籍，长番岁时久。

前日放营农，辛苦救衰朽。

差料死则已，誓不举家走。

今年大作社，拾遗能住否。

叫妇开大瓶，盆中为吾取。

感此气扬扬，须知风化首。

语多虽杂乱，说尹终在口。

朝来偶然出，自卯将及酉。

久客惜人情，如何拒邻叟。

高声索果栗，欲起时被肘。

指挥过无礼，未觉村野丑。

月出遮我留，仍嗔问升斗。

  

喜雨（763年）

春旱天地昏，日色赤如血。

农事都已（一作未）休，兵戈况骚屑。

巴人困军须，恸哭厚土热。

沧江夜来雨，真宰罪一雪。

谷根小（一作少）苏息，沴气终不灭。

何由见宁岁，解我忧思结。

峥嵘群（一作东）山云，交会未断绝。

安得鞭雷公，滂沱洗吴越（原注：时闻浙右多盗）。

  

渔阳（762年）

引用典故：系书　渔阳突骑

渔阳突骑犹精锐，赫赫雍王都（一作前）节制。

猛将飘然恐后时，本朝不入非高计。

禄山北筑雄武城，旧防败走归其营。

系书请问燕耆旧，今日何须十万兵⑴。

⑴ 宝应元年九月，鲁王适改封雍王，为天下兵马元帅，统河东、朔方及诸道行营回纥等兵十馀万，讨史朝义，会兵于陕州。甫在梓闻王授钺，作此诗以讽河北诸将。飘然而来，犹恐后时，乃拥兵不朝，岂高计乎？末又举禄山往事以戒之

  

天边行（764年）

天边老人归未得，日暮东临大江哭。

陇右河源不种田，胡骑羌兵入巴蜀。

洪涛滔天风拔木，前飞秃鹙后鸿（一作黄）鹄。

九度附书向洛阳，十年骨肉无消息。

  

苦战行（762年）

苦战身死马将军，自云伏波之子孙。

干戈未定失壮士，使我叹恨伤精魂。

去年江南（一作南行）讨狂贼，临江把臂难再得。

别时孤云今不飞，时独看云泪横臆⑴。

⑴ 遂州在涪江少南，故曰江南，盖必死于段子璋之乱者

  

去秋行（762年）

引用典故：汉节

去秋涪江木落时，臂枪（一作苍）走马谁家儿。

到今不知白骨处，部曲有去皆无归。

遂州城中汉节在，遂州城外巴人稀。

战场冤魂每夜哭，空令野营猛士悲。

  

述古三首

其一

引用典故：赤骥

赤骥顿长缨，非无万里姿。

悲鸣泪至地，为问驭者谁。

凤凰从东（一作天）来，何意复高飞。

竹花不结实，念子忍朝饥。

古时君臣合，可以物理推。

贤人识定分，进退（一作用）固（一作因）其宜。

其二）

引用典故：漆有用而割

市人日中集，于利竞锥刀。

置膏烈火上，哀哀自煎熬。

农人望岁稔，相率除蓬蒿。

所务谷（一作农）为本，邪赢无乃劳。

舜举十六相，身尊道何高。

秦时任商鞅，法令如牛毛。

其三

引用典故：耿贾　羽翼　寇邓勋　萧曹　云台

汉光得天下，祚永固有开。

岂惟高祖圣，功自萧曹来。

经纶中兴业，何代无长才。

吾慕寇邓勋，济时信良哉。

耿贾亦宗臣，羽翼共裴回。

休运终四百，图画在云台。

  

观打鱼歌（762年）

绵州江水之（一作水）东津，鲂鱼鱍鱍色胜银。

渔人漾舟沈大网，截江一拥数百鳞。

众鱼常才尽却弃，赤鲤腾出如有神。

潜龙无声老蛟怒，回（一作西）风飒飒吹沙尘。

饔子左右挥双刀，脍飞金盘白雪高。

徐州秃尾⑴不足忆（一作惜），汉阴槎头远遁逃。

鲂鱼肥美知第一，既饱欢娱亦萧瑟。

君不见朝来割素鬐，咫尺波涛永相失。

⑴ 即鱮，似鲂而大头

  

又观打鱼（762年）

苍江鱼（一作渔）子清晨集，设网提纲万（一作取）鱼急。

能者操舟疾若风，撑突波涛挺叉入。

小鱼脱漏不可记（一作纪），半死半生犹戢戢。

大鱼伤损皆垂头，屈强泥沙（一作沙头）有时立。

东津观鱼已再来，主人罢鲙还倾杯。

日暮蛟龙改窟穴，山根鳣鲔随云雷。

干戈兵革斗未止（一作干戈格斗尚未已），凤凰麒麟安在哉？

吾徒胡为纵此乐，暴殄天物圣所哀。

  

越王楼歌①（762年）

① 太宗子越王贞为绵州刺史，作台于州城西北，楼在台上。

绵州州府何磊落，显庆年中越王作。

孤城西北起高楼，碧瓦朱甍照城郭。

楼下长江百丈清，山头落日半轮明。

君王旧迹今人赏，转见千秋万古情。

  

海棕行①（762年）

① 亦棕类，但不皮而干叶菆于杪，一云波斯枣，木无旁枝，三五年一著子。

引用典故：胡僧识

左绵公馆清江濆，海棕一株高入云。

龙鳞犀甲相错落，苍棱白皮十抱文。

自（一作但）是众木乱纷纷，海棕焉知身出群。

移栽北辰不可得，时有西域胡僧识。

  

姜楚公画角鹰歌①（762年）

① 姜皎，上邽人，善画鹰鸟。官至太常，封楚国公。

楚公画鹰鹰戴角，杀气森森（一作如）到幽朔。

观者贪愁（一作徒惊）掣臂（一作壁）飞，画师不是无心学。

此鹰写真在左绵，却嗟真骨遂虚传。

梁间燕雀休惊怕，亦未抟空上九天。

  

相逢歌（一作从行）赠严二别驾（一作严别驾相逢歌）（762年）

引用典故：一旦为龙　胶漆　向古人求　夜如何

我行入东川，十步一回首。

城都乱罢气萧飒（一作瑟，一作索），浣花草堂亦何有。

梓中（一作州）豪俊（一作贵）大者谁，本州从事知名久。

把臂开尊饮我酒，酒酣击剑蛟龙吼。

乌帽拂尘青螺（一作骡）粟，紫衣将炙绯衣走。

铜盘烧蜡光（一作炎）吐日，夜如何其初促膝。

黄昏始扣主人门，谁谓俄顷（一作我倾）胶在漆。

万事尽付形骸外，百年未见（一作及）欢娱毕。

神倾意豁真佳士，久客多忧今愈疾。

高视乾坤又可（一作何）愁，一躯（一作体）交态同（一作真）悠悠。

垂老遇君未恨晚，似君须向古人求。

  

光禄坂（在梓州铜山县）行（762年）

引用典故：长弓射

山行落日下绝壁，西望千山万山（一作水）赤。

树枝有鸟乱鸣（一作栖）时，暝色无人独归客。

马惊不忧深谷坠，草动只怕长弓射。

安得更似开元中，道路即今多（一作何）拥隔。

  

冬到金华山观因得故拾遗陈公学堂遗迹①（762年）

① 陈子昂，射洪人，少读书金华山，后节度使李叔明为立旌德碑于山之读书堂侧。

涪右众山内，金华紫崔嵬。

上有蔚蓝天，垂光抱琼台。

系舟接绝壁，杖策穷萦回。

四顾俯层巅，澹然川谷开。

雪岭日色（一作光）死，霜鸿有馀哀。

焚香玉女跪，雾里仙人来。

陈公读书堂，石柱仄青苔。

悲风为我起，激烈伤雄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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