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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作类(二)
发布时间:2024/7/21  阅读次数:238  字体大小: 【】 【】【

临证须辨疑似


治病首重识证,此为历代医家一致共识,如《临证指南》曰:“医道在乎识证、立法、用方,此为三大关键”,“然三者之中,识证尤为紧要”。而识征之关键在于辨证,何谓辨证?

所谓证,即是疾病发生发展过程中反映疾病某阶段本质之一种概念。辨证是在全面搜集四诊素材基础上,运用四诊、八纲、脏腑、病因、病机等基础理论,进行分析、推理,综合判断,从而得出相对合理之证候诊断。然由于病者之体质、宿疾、病情轻重、精神情志、服药机变、失治误治以及生活之环境、气候、地域之类因素影响,常可导致证情错综复杂,出现近似、类似或假似等疑似之证,混淆视听,致使医者一时难以确诊,其至真假难辨,稍一疏漏,即堕五里雾中。

如阴盛之极,格阳于外,反见面红目赤、唇破舌裂、扬手掷足、语言错妄,一派火热之象,初看似属阳汪,实则内真寒而外现假热;阳热之极,格阴而见四肢发厥,热深厥亦深,僵卧如尸、不饮不食、口鼻无气、手足逆冷,一派阴寒之象,初看似属阴证,实则内真热而外现假寒。又如癌症患者,证实脉亦实,常见肢体懈惰、眩晕眼花、纳呆神疲,似乎虚证;而劳伤中气之人,反见脘腹胀满,食则不舒、气机壅滞、大便欠利,却似实证。以上仅略举数例,而临证之际,疑似之证未可胜道。

故李士材喟然感叹曰:“诸凡疑似之症,不可更仆数。”而林珮琴于《类证治裁》自序中亦曰:“司命之难也在识证,识证之难也在辨证,”“且于一症,错综疑似。”因而抉别真伪、辨析疑似又为辨证不可缺之重大环节。

因为用以辨证之主要依据是四诊所得各种素材,所以辨析疑似也须从深入细致地分析、比较此类素材入手。以笔者之粗浅体会,其中似可侧重于主症、脉象及舌象之辨析。

一辨主症特点,推求同中之异。

辨证方法是应用中医之基础理论,对望闻问切四诊素材加以分析筛选、分类排比,然后归纳综合,从认定主症开始。能否正确选择与识别主症,即是能否正确辨证之重要标志。如果主症选择失误,常可导致错误之证候诊断。

为防止主症辨识时可能出现之疏漏谬误,须对初步认定的主症特点,深人辨析,理出证候初步轮廓,然后从尚未纳入主症范围之四诊素材中寻求对主症初步印象之支持。同时,要特别重视与主症初步印象不相符合或甚至截然相反之四诊素材,务必仔细分析其形成之病因、病机及诊断意义,取得合理解释,则相应不悖。如与初步印象不相协调,或别出机杼,则应引起重视,认真推敲,去伪存真。若不能排除为假象,当扩展思路,重新进行全面分析和认识。

乙亥(1995年)春夏之交,余诊一男子,年方半百开外。自诉初得病时,时值仲夏,已是单衣时节,患者身穿绒装,犹自畏寒不止,测量体温并不升高,及至盛夏,此症始消。此后频年以来寒热常作,但体温并不甚高,每在37.2~38.5℃之间。往昔感冒发热,一药便愈,今则屡药不效,不得已须静滴葡萄糖液始能退热。但热退后自觉骨中蒸热仍存,终日有昏沉之感。入夜必盗汗见于胸背。咳嗽发于夜半,白昼则较稀。咳嗽特点为喉中作痒梗痛则咳,痒甚每致呛急,可见痰中带血,并曾两次大口吐出暗紫色血液。一年内曾作两次胸透,除“肺门纹理增深”而外,悉属正常。诊断之初步意见为“老慢支?发热待查”。断续服药两年末见效机。余诊见脉小弦,舌质淡红,苔薄白,余症一如前述?于是分析证候:其患者主症中发热、咳嗽二症似属外感,却无畏寒、流涕、咽痛、恶风等外感症状,显非外感可知。发热特点为体温不高,但反复发作,用解表退热药及抗生素效果不佳。此等发热不具外感及阳性炎症发热特征,却呈慢性久病特点。热退后有骨蒸现象,此热当虑为阴虚潮热。咳嗽夜甚昼轻,于咳无痰,喉中作痒则咳,为肺阴亏损、木火刑金。加上盗汗、咯血,已具肺痨四大主证(咳嗽、咯血、潮热、盗汗)。脉象舌苔亦与此推断相应不悖,故此病首当考虑为肺痨病,阴亏火旺证。两度胸透未见病灶,可能与机器性能有关,改摄胸片,明确显示右上肺结核。给予对证治疗,病渐向愈。

对于症状不典型,难以分析代表疾病本质之主症者,当从其病史、体质、发病之气候、环境、服药机变等相关因素,加以分析推理,透过现象,把握本质。

1975年6月底治一刘姓女青年,忽发寒热,其时月经适行,又因天气较热而误食冰砖,以致经汛立止。自此寒热不退,左胁疼痛,肌灼无汗。经西医反复检查,均无明确诊断。日服西药退热片三次,则热不至,或虽有而不甚。一日停药,则必热逾39℃。如是二十余日,终不得解。邀余为之诊治。诊其脉仅略见弦,舌苔无明显异常。余思之再三,深感棘手。此证似伤寒热入血室而实非:左胁疼痛虽似《伤寒论》第143条“胸胁下满”一证,患者却无“结胸谵语”情状,且该条当“脉迟、身凉,”“经水适来”而未必断。又“经水适断”虽似《伤寒论》第144条,而患者之寒热又非“发作有时”“而故使如疟状。”抑且时值仲夏,未见感寒因由,故患者之寒热未必由于伤寒。试以通经活血之方加鲜藿佩投石问路,二剂热减至仅有几分。然左胁之痛加甚,显然胁痛非因血结,发热不由血滞。试投小柴胡汤及银花、连翘、郁金、板蓝根、生甘草、生谷芽等清解之品,发热如故。先后治之旬日不见功。余于是作如下思维:

其一,发病时当暑月又无感寒见证是温邪,而非寒邪,患者仅感发热而无其他症状,可以推测病尚在表。经行误食冰砖,邪机冰伏于少阳三焦,与伤寒热入血室证病因虽异而邪阻少阳枢机则一。

其二,服西药退热片或中药藿香、佩兰,寒热可退,知其邪陷不深,仅在少阳枢机之地,故投以表药,尚可开腠泄热,但终因病不在表而治之无功。

其三,患者脉见弦数,弦为少阳正脉,数则为热。弦数之脉于此处当主热郁少阳。

其四,伤寒热入血室可用小柴胡汤加生地、丹皮、桃仁、丹参等治疗,而温病热伏少阳当用蒿芩清胆之法。但患者发热日久,必伤阴津,亦宜顾及。于是在所服方中选取一方加青蒿:(金银花9g 连翘9g 青蒿9g 地骨皮15g 天花粉15g 郁金9g 板蓝根15g 生甘草3g 生谷芽12g)仅服三帖,热竟退净,左胁之痛亦除,自此痊安。

二辨特异脉象,诊察体内信息。

脉象为机体自动反映生理、病理信息之窗口,为正确辨证提供依据,于辨析疑似证中功有独擅。在脉证相符情况下,脉象能反映患者疾病之内在本质、属性、病变部位以及五脏六腑与病变之相互关系,甚至可以审察疾病之预后或转归。故而《内经》曰:“微妙在脉,不可不察。”关于辨脉之意义与方法,李士材于《医宗必读》中曰:“大抵症既不足凭,当参之脉理。脉又不足凭,当取之沉候。彼假症之发现,皆在表也,故浮取脉而脉亦假焉。真症之隐伏,皆在里也,故沉候脉而脉可辨耳。辨脉已真,犹未敢恃,更察禀之厚薄,症之久新,医之误否。夫然后济以汤丸,可以十全。”八纲辨证中除阴阳为总纲,表里定病位外,惟虚实示疾病之实质,寒热标病变之属性。景岳于《全书》中曰:“虚实之要莫逃乎脉”,而寒热真假“察此之法,当专以脉之虚实强弱为主”。可见脉法在四诊之中并非虚设,临证之际辨伪析疑,当有重要参考价值。

近代太仓名医王雨三先生善于运用脉法辨治疾病,如其于痰饮水气病必见沉弦脉始作饮邪治疗:左脉沉弦为水蓄膀胱,用五苓散;右脉沉弦为水在胃肠,用控涎丹。又如清阳下陷或阴火上僭之病,寸强尺弱者宜降宜潜;尺强寸弱者宜升宜提。又如左三部细弱为真阴亏损,更兼右尺细弱始为元阳不足。

余曾诊一老妪,患有胆囊炎宿疾,屡药不效,除胆区疼痛外,兼感神疲乏力、腰膝酸软,来询治法。余诊其脉左三部沉细乏力,右尺亦然。显见真阳不足,与其自觉腰酸乏力之病机亦相一致。此时胆痛适值缓解,宗《内经》“急则治标,缓则治本”之旨,余断然据脉疏方,投金匮肾气丸,药后大效。续治数月,原方未动,不仅精神渐振,体质改善,且胆囊炎竟亦消失。患者之胆囊既有炎症,治疗却用桂附热药,此则为辨证论治真谛所在,有是证,必用是药也。

再举腰痛一例以为证。某局副局长之尊阃,年逾半百,家务繁忙。偶患腰痛,谓是操劳过度所致,然来势甚猛,几致不能操作家务矣。服药半月不效始邀余诊之。余察其痛处,不见红肿青紫等外症,按之痛亦不甚,而转侧及俯仰之间,则自觉疼痛剧烈。诊其脉两尺特弱,而气口独强。余虑其年高之尺弱,肾将惫矣,而遗其气口独大之脉。给予胡庆余堂之腰痛片内服,作肾虚腰痛治疗,并于局部及腰腿经络相关之处针刺之,三次不应。余细细推究症情脉象,忆前人曰:人迎独大为伤风,气口独大为伤食。询之,确于病前有伤食史,嗳腐吞酸、大便酸臭之症尚未全消。因思肾气之弱为体质使然,原非一日而致,其腰痛当不因于此。食伤胃脘,土气敦阜。胃为十二经之海,其气与诸经之气相出入,胃气壅遏于少阴通途,不由腰痛不作也。加投保和丸,与腰痛片同服,不再行针,不数日腰痛若失,后亦未发。此证余始治时为错辨病源,误将胃实认作肾虚。一经纠正,则其效立见。临证之间,凡遇显然而独特之脉象,宜加注意,切莫随意放过,当合四诊,详加推求,常能得到意外收获。

又如曾诊一八旬老妪,夙患消渴,尿频已司空见惯。忽一日发热,屡问其症,皆曰无之,医作外感治不效,投予清解亦不应,治之旬日不为功。诊其脉左手沉数有力,脉书曰:浮以候心肺,沉以候肝肾。今左手沉数,而不见肝肾阴血病象,当属膀胱水腑湿热,送验小便,示为尿路感染,服诺氟沙星一药而安。由此可见,脉学神秘主义固非,脉学虚无主义亦非,两者皆不足取。当以实事求是之科学态度,对待数千百年为炎黄子孙之健康屡建功勋之脉学国宝。

三辨舌质舌苔,探测疾病真情。

西吴杨云峰于《临证验舌法》一书中尝曰:“即凡内外杂症,亦无一不呈其形、著其色于其舌。是以验舌一法,临症者不可不讲也。”又云:“于是临症之下,于舌必看其形、审其色,合诸脉症,而有心得其秘焉。据舌以分虚实,而虚实不爽焉;据舌以分阴阳,而阴阳不谬焉;据舌以分脏腑、配主方,而脏腑不差、主方不误焉。危急疑难之顷,往往症无可参,脉无可按,而惟以舌为凭。妇女幼稚之病,往往闻之无息,问之无声,而惟有舌可验。是以阴阳虚实,见之悉得其真;补泻寒暄,投之辄神其应。”杨氏斯语,已充分阐明舌诊之重要临床意义,可见舌诊为辨证之际,尤其辨析疑似之时,不可或缺之重要手段。舌质舌苔直接反映人身气血津液之盛衰及邪气之浅深进退,因而舌鉴实为观察人体黑箱内病变之镜子。于证情疑似难辨之时。从舌诊常可获得可靠证据。

如余曾治某单位周书记,暑月患发热,体温持续于37.3~38℃之间,自觉倦怠乏力、纳差神疲,略恶寒,无汗出。医家断为“感冒”,服中西药旬日未应,前来余处就诊。诊知病属外感无误,但脉无异常,而舌苔薄黄微腻,当为感受湿浊,不见头重如裹,胸闷不畅等湿邪上受见症,是感邪较轻而然。于其原服之辛平解表方中,加入鲜藿佩,服两帖即解。

又曾治一慢性浅表性胃炎患者,中脘饱胀、嗳气、泛恶、嘈杂不适,病已数年,久治不愈。余察其舌边尖色较红而中心舌质淡嫩,苔布薄白。此种舌象为气阴两虚稍夹内热之候,因而撤去原服补气、消导、清热解毒之剂,予以旋覆代赭汤合济生橘皮竹茹汤加减,益入养胃生津之品,三服而嗳气、泛恶顿止,胀满大减,续服两周,诸症消失。

又曾诊一哮喘病人,患病已十五年。初病发于春秋,渐次冬夏亦发,一年之内几无宁日。与之对坐,哮鸣之音凭耳可闻,不时张口喘息,喘甚时吐痰粘韧,咯出不易。有胃溃疡病史,大便时溏,日行二三次。纳差神疲,面色青黄不泽,肌脆肉薄,骨骼损小。凡遇过敏物,无论饮食入口,或吸入气味,喘病必发。因而中西医家皆从过敏性哮鸣论治,虽终年药不离口。但都仅能稍稍控制,且随时间推移,病势逐年加重。余诊之:左脉细微,一息六至;右脉小弱而软。据此脉症,似属脾肺气虚为本,痰浊阻肺为标。发作时急则治标,当涤痰降逆平喘,病缓时宜培土生金、健脾益气。然一观其舌,认识即时全变。患者舌质淡红,苔则中根部淡黄微腻,前半部剥苔,约有四分之三处无苔,苔剥处舌面粗糙,表层笼罩轻糜,舌边及唇颊粘膜有黄色溃疡数点。据此舌象结合脉症,为肺胃阴津亏乏,津乏则生内热,虚热蕴蒸于上则口舌糜烂,此为病之本。痰热蕴肺.肺气肃降无权而逆上作喘,为病之标。治法当养肺胃阴液以敛虚热,清肺化痰降逆以平其喘,标本兼顾,虚实同治。更参西医过敏之说,合入脱敏之药。用药大致为银柴胡、防风、五味子、南北沙参、麦冬、玉竹、桑白皮、杏仁、象贝母、款冬花、黄芩、葶苈子、鱼腥草、黛蛤散、麻黄(少量)、甘草、白果、地龙、黄芪等随证选用。药后迅速见效,喘减痰稀,三月后,口舌溃疡消尽,大便亦转正常。但究属缠绵顽疾,虽节节见效,而非持久服药不为功。患者亦有恒心,断续服药两年余,渐得基本缓解。

如无舌象提供确切不移之辨证依据,何得稳操胜券哉!此皆合参四诊而倚重于舌诊取效之例,临证之时细心体认,必有助于疑似证候之辨析。

医家治病效果之优劣,首先取决于辨证之正确程度,而辨证之正确与否,与辨析似疑密切相关。灵活运用四诊八纲,抉真伪、辨疑似,把握疾病实质,则为正确辨证之重要前提。疑似之处常为真情隐伏之地,临证家慎毋忽诸。

无形主宰意念力


现代医学对于健康之定义,包括身心两部分。祖国岐黄之学虽无专门之“医学心理学”,而心理因素对疾病发生、发展、转归及预后之作用与影响,素为医家所重视。医学典籍《内经》中已不乏精神、情志活动影响疾病之论述,如《素问·举痛论》:“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玉机真藏论》:“忧恐悲喜怒,令不得以其次,故令人有大病矣。”可见精神情志调节失常,人体气血正常运行及脏腑间之协调平衡即遭破坏,而变生疾病。反之,精神情志活动正常,调节合宜,则气血通畅,脏腑安和,从而疾病化解,健康常随。

强大或持久之精神、意识、思维、情志等心理活动,集中于一点,即可产生意念力。意念力与短暂或散发之精神活动相较,其对于人体生理病理之作用及影响,百倍过之。因而业医者务必加以研究,用以为治疗疾病及养生保健服务。

据不完全观察与体会,意念力有如下特征:

一曰:具传递性。

意念力可通过心、脑等相关器官向体内外发射、传递。其中体内传递拟称:“信息反馈”。反馈之信息,能直接或间接影响脏腑组织等肌体之功能活动。

意念力(或信息)有良性与劣性之分。良性之意念力来自精神愉悦、情志舒畅、意识高尚、思维善向。反之,劣性之意念力产生于精神痛苦、情志变动、意识低下、思维恶向。

良性信息反馈可促进气血运行、肌体各部生理功能之正常发挥及相互协调,既利防病,亦利除疾,因而有益于健康。不良信息反馈结果相反,抑制机体正常生理活动,轻者损害健康,重则导致疾病发生、加剧,甚至殒灭。

意念力形成之反馈信息其强度与意念力强弱成正比,与意念力持续时间成正比。精神情志活动所形成之意念信息,不仅直接作用于疾病本身,还影响药效。《内经》论药物须经人体吸收,然后始能发挥作用,如正气衰弱,无力发挥药效,所谓“神不使”,则金丹无异顽石,灵芝还同朽木。良性之信息导向,可增强机体活力,促使药效充分发挥,而疗效相应提高。不良信息导向,可抑制功能活动,降低药效势所必然。

二曰:具定向自动增益性。

人体之意念信息,一旦形成之后,无论良性或劣性,如不加改变或阻断,原有信息可定向自动增益。即可在原意向上自动加强意念,增强信息反馈,则良者愈良,劣者愈劣。因而不良意念切莫起之于心,一旦萌动速使消除,否则变生疾病,有碍健康,尚属小事。若病患者之恐惧心理不及时解释,则恐惧之情与日俱增,终至不可自持。其余各种意念,亦复如是。据此,则良性信息当引导增长,而劣性信息自宜速断。

三曰:具可阻断性与可逆性。

信息之无论良劣,形成之后,可以阻断,亦可逆行改变。以何阻断,以何使之逆行?曰:以意念阻断,以意念使之逆行。须知意念之产生、持续、变异、熄灭,全在践行者之一念心中。故罗谦甫于《卫生宝鉴》中曰:“心静则万病息,心乱则百病生。”今仍举恐惧为例,患者之恐惧意念既已形成,悟其不善,急欲除之,只须思想中真切抛弃此一意念,渐可不再恐惧。如代之以大无畏,则劣性信息逆行而转为良性,且善之又善矣。其余良劣诸念,各皆准此。

余一密友,因久病缠绵,痛苦倍尝,“赍百年之寿命,持至贵之重器,委付凡医”,一度感伤之至,悲戚不已。虽时过境迁,而此念不消,常浮脑际,以至愈来愈强,甚至梦寐之中屡见不祥。此即意念之定向自动增益。彼至此时,猛然觉醒。深感人生难得而百年易逝,理当克制病痛,勤恳努力,以奉献社会,造福人民,岂可自暴自弃?由是则念虑顿转,从此勤劳奋发,心情欢愉,不为病扰,不仅工作顺利,病体亦渐好转。此则全在阻断、逆转之力,否则后果岂堪设想也哉!

为医者无论临证抑或日常生活之间,见有不良信息者,当好言规劝、开导、助其阻断,以至转变,使病者危者,重归坦途,再就生机,则其功莫大焉。此或谓之心理疗法,足可辅药物之不逮,是岐黄家宝葫芦中所不可缺者也。

四曰:具个体差异性。

意念力之各种特征,与患者自身之心理素质、敏感性及秉赋等各种因素有关,因人而异,具明显个体差异。

五曰:具相对稳定性及可塑性。

人体之意念可依精神、意识、思维、情志等心理活动随机改变。在心理未有根本转换情况下,意念相对稳定。

关于精神因素、意念力在临床实践中之实际情况,试以严重危害人类健康又难以治疗之肺痨与恶性肿瘤为例,略作说明。

在痨病与癌症患者中,虽选择病情、体质、治疗等情况基本类似者加以观察,而预后之个体差异依然甚大。其中除各种客观因素而外,患者主观之精神意识情志等内心活动,影响极为重要。二三十年代之肺痨,其恐怖及威慑之力,似不亚于今之癌症。陈存仁于1939年出版《通俗医话》一书,反复阐述心理与肺痨之关系。提倡“欲治痨病,欲预防痨病,必以消释忧惧为前提”。盖因“无谓之忧愁,足以减低身体之抵抗力,使病根愈深,难于肃清。故无论其所患者为时邪,为虚劳,为外症,为内症,忧虑不已,必影响于疾病之痊愈,使小病转为大病,轻病变重病。患肺痨而因忧愁不已,转为不治之症者,以余所见则甚多”。“余尝得一统计,即肺病之死者,死于忧惧畏悸者十之五六……欲杜痨病之狂獗,必须打破忧惧误杀之谜”。又指出“精神畏怯,可使肺病短期死亡”。并大力倡导“精神克制肺病,心理消除痼疾”。现在,由于医学进步,肺痨已非不治之症,因而恐惧心理亦渐消失。反之,不为病挠之态势,大有助于控制疾病,恢复健康。今时治疗肺痨之良好效果,恐非全属药治之功,患者之精神因素亦至关重要。

同样,于目前癌症临证过程中,患者心理状态之优劣,直接关系治疗效果与预后。为此,众多病员家属隐瞒病情,患者因不知患有癌症,不生忧惧之心,不形成不良信息反馈,因而疗效多佳。相反,懵懂而治之已经得效者,一旦明了病情,骤然形成强烈之不良信息反馈,则病势多急转直下,从此一落千丈,獗而不振者不乏其例。

良性意念可使恶疾自消,谓予不信,请看实例:某处卫协负责人,曾为余述一胃癌病例,系彼地医院亲诊者,五十余岁,某厂工人,文化较低,体质强壮。偶因胃中不适,至医院检查,确诊胃腺癌,尚在早、中期间,建议手术,患者怫然而去,自以为从不生病,何来癌症?竟不以为然,依然日日上班,亦不服药。三月后医院通知复查,结果癌肿已缩小近半。又越半载,再次给予检查,竟然癌肿消失,病体康复。该患者未经任何治疗,其所以愈病者,全仗“不信生癌”所形成强烈持久之意念力,产生良性反馈信息,使局部气机通达,癌毒消散,久之竟得痊愈。

上海电视台亦曾报道一台湾女士,患此不治之症,来沪求医亦无结果。后参加沪上特有之“癌症患者俱乐部”,不作任何治疗,惟在其中与诸病友,相互关勉,患难与共,怡情悦志。愉快生活。以坚韧不拔之意念力、持续不断之良性信息,集照整个身心。一年后竞得病灶蠲除、沉疴霍然,凯旋于死亡线上,其乐何似!

劣性意念,可致恶疾,若谓不信,资料为证:

谢文伟《中医成功治疗肿瘤一百例》:“事实证明,癌症的发生、预后和精神因素关系密切。例如许多癌症病人有‘好生闷气’的性格,或有精神创伤史。国外学者莱什曾综合355年间有关肿瘤病因及发病学文献75篇后发现,影响癌症发病的重大生活事件,一般先于癌症起病前6~8个月。格林通过观察大量乳腺癌病人,也证实了生离死别的忧郁悲伤和焦虑多发生在癌症前一年左右。国内也有人调查过癌症病人的心理状态,结果癌症组中有精神刺激因素者占86%,而非癌症组中,有精神因素者占15%。癌症组受到的精神刺激强度也比一般组病人要强。”由是观之,可见精神因素为酿此大病元凶之一,亦为除此大病之灵丹妙剂,惟在患者驾驭得当与否耳。

精神因素形成之意念信息,稳定正常则辅佐君主之官而“神明出焉”,变动不居则戕贼自身、逆乱气机而变生诸病。因而须掌握其特性,进行有效调节,用以预防及控制疾病,保持健康。然人身五志易极,七情易伤,心识田中,波澜起伏。因而平昔宜加强思想修养,心理锻炼,达观人生,积极向上。则“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如孟子云:“吾养吾浩然之气”。岂仅养生保健、却病延年而已矣。

“体若燔炭,汗出而散”浅析


“体若燔炭,汗出而散”一语,见于《素问·生气通天论》与《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之“其在皮者,汗而发之”,同为历代医家运用汗法治外感热病之理论根据。然于《内经》原文,诸家意见不尽一致,略析如下:

其一。

“体若燔炭,汗出而散”一语,今在“因于暑、汗、烦则喘喝。静则多言”之后,据文译义,可解为感受于夏天暑气而发热者,症见汗出,烦躁时即喘促气粗,喝喝有声。如邪热伤阴,精神内乱,身形虽然平静,而反见多言多语。身热炽烈如燃炭,若予汗解,发热便可消退。而明代医家吴鹤皋将“因于寒”句移至“体若燔炭,汗出而散”之前,并注云:“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故云体若燔炭。治之之法,在表者宜汗之,汗出则寒可得而散矣。”朱震亨、张琦均从吴注。

其二。

暑为阳热之邪,初起即现气分症候,虽见“体若燔炭”但不可“汗出而散”。《叶香岩三时伏气外感篇》曰:“张凤逵云:暑病首用辛凉,继用甘寒,再用酸泄酸敛,不必用下,可称要言不烦矣。”然“暑病首用辛凉”作何理解?南京中医学院之《温病学教学参考资料》曰:“张凤逵云‘暑病首用辛凉’--暑热伤气为无形之热,故治宜清气热,肺为清空之脏,得辛凉则平,此仍是白虎的辛凉清热,不是发汗的辛散方剂。”此说当是。而叶文原注云:“如肌表热无汗,辛凉轻剂无误。”表热而无汗,是有寒邪束表,故致腠理固密,必非暑热阳盛,肌表开泄之症。验于临证实际,暑天并非全属邪热,感受寒邪者实复不少。虽感于寒而天本热盛,又非冬月纯寒可比,故不宜辛温劫夺之品,仅用辛凉轻宣之剂。由此可知,“如肌表热无汗,辛凉轻剂无误”之说,非暑温正证正治。若真属暑温,则不可汗矣。吴氏移易经文,确有至理。

其三。

温病学说成熟之后,于表证最初邪在卫分(暑证虽属温病范畴,一般无卫分证候,故不在此列。)见恶寒、咳嗽、发热、无汗、身疼、肢倦等症,前贤创辛温疏解之法。盖温病解表,固以辛凉为大法,然于感邪之初,必须侧重辛散,凉药不宜用之过早,亦不宜过多,庶免凉遏之弊。故于热病最初阶段,显见表证者,以用辛平疏解之法最多。此时症见恶寒而无汗,故可投葱豉汤、荆防败毒散之类以解散外邪。然温病本是热证,常迅速热化,证见热重寒轻,或不恶寒而口渴,咽微痛,苔微黄,脉转浮数或滑数,则又宜辛凉清解。方如银翘散,桑菊饮之类。此时常有微汗,邪祛病退,汗亦自除。据上所述,则温病虽是热邪袭人,初期“体若燔炭”之时,亦可适用“汗出而散”之法。倘将《内经》原文中“因于暑”之“暑”字,视为热病之统称,而非仅指狭义之暑病,则汗解之法,不仅适于伤寒初感,亦宜于温病初起,则更臻完善矣。

故凡感症初起,表未解者,无论风寒、温热,必用对症之方以解其表,方得应手而愈。兹各举一例以明之。

风寒例。友人徐某妻钱氏,于癸丑年(1973年)岁末病感冒。头痛、恶寒、呕逆俱甚,兼见咳嗽多痰。思食鸡蛋,食后旋又吐出。已服西药及注射退热针剂两日,体温降而复升。其夫于除夕前夜来舍索方。要求两日内病愈而新春可以作客。询知其病后从未得汗,因而通体不适。余详推症候是风寒外感,表实之证也。拟一辛温解表方付之

苏叶9g 荆芥9g 防风9g 陈皮6g 半夏6g 杏仁9g 炙草2g 白芷4.5g 桔梗4.5g

因是悬拟之方,故嘱先服一帖再议。友人配药回家,测得其妻体温39.2℃,为求愈心切,一小时内连进两煎,且复以厚被,药后又一小时许,得通体微汗津润,体温逐渐降至正常。恶寒除,头痛解,次晨即食粥两小碗,亦不复呕逆,但微见咳嗽乏力,嘱以成药善后,新春间遂得应酬如常。

温热例。副局长朱某于1986年秋突发高热,体温40℃,其堂妹为医院护士,打针服药倍极周至。越两日,热不少减,迓余为诊。诊见面色缘缘正赤,所谓“阳气怫郁在表”也。口气粗而灼热。切其尺肤则潮润而灼指,头痛、口干、咽痛,无明显汗出。脉浮数有力,舌边红而苔薄白。证属风温外感,故所见诸症,多呈热象,当以辛凉清解之法治之。投银翘散方,药后得通身透汗,一剂即热退病除。方为:

银花12g 连翘12g 荆芥9g 淡竹叶9g 薄荷6g (后入)鲜芦根30g 桔梗6g 生甘草3g 豆豉15g 牛蒡子9g 

粥油益阴有殊功


粥油者,乃煮粥甫熟时所成之稠汁也。下自孩童,上至耄耋,无不食之屡矣。至其益阴之功,则知之者鲜也。夫米为养生首要之物,而粥油为米中之精华,其功用已不待言。

赵晴初《存存斋医话》论粥油甚详,其文曰:“余治一暑湿证,已热退神清,胃动进食矣。忽急邀诊,乃发热神昏,更加气喘,细询因吃粥油三、四盏,遂至此。余力辞,病竟不起。阅《本草纲目拾遗》言:‘粥油能实毛窍,益阴之功胜熟地。’暑湿初愈服此,安得不复发而增剧耶!又袁了凡先生曰:煮粥饭,中有厚汁滚作一团者,此米之精液,食之最能补精。又《紫竹林单方》治精清不孕方,用粥油日日取起,加炼过盐少许,空心服下,其精自浓。”赵晴初此说,可谓简洁明了,要言不繁。其于正反两面,论粥油益阴之功,直截了当。而殊不知粥油尚能治肺痨大病,诚能起死人而肉白骨。

余于早岁业医之初,偶听市结防所领导之报告,中间现身说法,谓其少年时,曾在某纱厂作童工,自昼十余小时繁重劳动,夜间睡卧低矮阴湿之双人床,名日“鸽子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久之则潮热口干倦怠乏力,纳呆神瘁。入夜必盗汗,衣被尽濡。不得已求医问药,确诊为“肺结核”。然无力治疗,坐听天命而已。幸有一老年厨师窃告之曰:粥之浓汁能治此病。并嘱其备一大号茶缸(搪瓷杯),暗暗放人厨中指定之处,该老厨师于每日清晨大锅粥成时,即舀满稠汁,使之潜饮。如此一日不间。凡四阅月而盗汗止,胃纳开,渐渐体丰神焕。令人谈痨色变、闻痨落箸、且当时中西医家每视为畏途之痨病,竟由此霍然,而粥油之力,可谓宏且神矣。

王清任《医林改错》曰:“血化下行不作痨,”而李时珍于《本草纲目》中引《养生集要》曰:粳米能“通血脉,和五脏,好颜色”,可知粥油不特补阴,且补而不滞。粥油乃平淡无奇之物,恰建奇勋于平淡之中,愿读者诸君,勿以其平淡而忽之。

虚劳初探


虚劳一症为虚损劳伤、久虚不复之病,自古以来即属难治之疾。今时医药进步、生活安定,此病似已少见。其实典型之虚损症虽不常有,而诸多慢性而迁延难疗之病,无不涉及损途。如久治不愈之慢迁肝、肾病综合征、慢性尿毒症、再生障碍性贫血、结核病及肿瘤患者免疫功能低下者等不胜枚举,多可从虚劳病中求其治法,可知探研“虚劳”仍有现实意义在,故余不揣浅陋,试作本文。

一、释名

“虚劳”为虚损劳伤之简称,其含义有二:一者以真元损伤过甚、脏腑气血阴阳严重虚弱为病,但纯属虚证。亦即《素问·通评虚实论》“精气夺则虚”之义。如恽铁樵《风劳鼓病论》卷二“虚劳”篇曰:“虚者,气血之虚;损者脏腑之损,久虚致损,脏腑皆有。”莫枚士《研经言》“虚劳论”亦曰:“苟因劳伤气血不复,皆得称为虚劳。”然此意义之虚劳,亦称作“虚损”、“损病”。此义当为虚劳之本义,故中医学院教材《内科学》“虚劳”病篇即取此义。而晋代之《肘后疗》则直称“虚损”。

虚损之定义,《中医大辞典》载:“因七情、劳倦、饮食、酒色所伤,或因病后失于调理,以致阴阳、气血、脏腑亏损而成”之病症。与上述虚劳之含义正相符合。本文下述凡言虚劳者,皆取此义。

虚劳之另一含义,渭在虚损基础上,更兼内热渐起、虚火日炽,焦灼气血,致血瘀不行,日久化而为虫,啮人脏腑而发为痨,或感染痨虫而发病者。如《风劳臌膈四大证治》曰:“虚是气血不足,损是五脏亏损,劳是火炎于上。劳瘵者,既虚且损,复竭其力,而动于火以成其劳也。虚而未劳,但名不足;虚而且劳,其成瘵成蒸无不至矣。”又曰:“故劳者,必因于虚,虚极必至于劳。”又《研经言》曰:“今之所谓虚劳,古之所谓蒸也;古之所谓虚劳,今之所谓脱力也。”则虚劳一词,包括虚损与劳瘵在内。故《中医大辞典》对“虚劳”之释义即取此义:虚劳“包括气血、脏腑等正气损伤所致的虚弱症和某些具传染性、表现为虚弱证候的疾病。后世多将前者称为虚损,后者称为劳瘵或传尸劳。”

二、成因

虚劳之成,《理虚元鉴》列有六因:“有先天之因,有后天之因,有痘疹及病后之因,有外感之因.有境遇之因,有医药之因。”所渭先天之因者指秉赋及遗传因素。后天之因为劳累过度及摄养不善,痘疹、病后以及外感乃疾病因素。境遇为精神因素,而医药之因则为误药致病。

本病纵有六因之分,且体质、精神因素与外感、疾病,境遇诸因可相互为病,但终不出内外二因。外因中以感受外邪失于解散,邪气久留最为主要。如《笔花医镜》“虚劳论治”指出:虚劳之症“固由真阴亏损,虚火烁金而然。而其始大半由于外感,感邪在肺则作咳嗽。治失其宜,则咳不已。久咳则伤肺金,金伤不能生水,则肾水日枯,肾火日炽,上灼于肺。再复嗜色欲、受外邪,以竭其水,而虚劳成矣。”

外感成劳《内经》已有论述,尤怡于《医学读书记》中释经文“劳风法在肺下”节后,慨然曰:“读此,可悟伤风不解成痨之故。劳风者,既劳而又受风也劳则火起于上,而风又乘之”。“设不出,则风火留积肺中而肺伤,肺伤则喘咳声嘶,渐及五脏,而虚劳之病成矣。”感受外邪为虚劳病之重要成因,无怪乎绮石先生不禁大声疾呼:“伤风不醒便成劳。”

内因成劳不外水亏火旺、土弱金伤诸候。如《笔花医镜》曰:“间有本元不足,思虑太过,而心血耗、心火旺,肾水干、肺金痿者,其受病不同,及其成劳一也。”内因成劳实已包括《理虚元鉴》所述六因中后天、疾病、境遇、医药诸因素,亦与先天秉受与体质强弱密切相关。

无论外因抑或内因,当着意于防范,切勿因循以使病成,然后渴而穿井、斗而铸兵,亦已晚矣。平素当窒情欲以积精全神、节饮食以调护后天,惩忿怨以颐养天年。倘感外邪速进药饵,亟使解散,以保安康。

由此可知,感受外邪且留着不去,为虚劳病之一大成因,则临证凡遇外感之病宜加重视,勿以病小而忽之,亟予及时、正确、高效之治疗,务使迅速、彻底解散病邪,毋使留着变生他患以遗殃于日后,斯为善矣。

三、证候

本病之证候,《巢氏病源》提出五劳、六极、七伤之病变,并详列不同证候凡七十五论。后世医家,多宗是说,然五劳、六极、七伤之具体内容,诸家未尽相同。如《巢源》曰:“夫虚劳者,五劳六极七伤也。”其中五劳与七伤均含两类不同内容,如五劳之第一类以劳伤情志为主,“一曰志劳,二曰思劳,三曰心劳,四曰忧劳,五曰瘦劳。”第二类,则以五脏归纳证候:“肺劳者,短气而肿,鼻不闻香臭。肝劳者,面目干黑,口苦,精神不守,恐畏不能独卧,目视不明。心劳者,忽忽喜忘,大便苦难,或时鸭溏,口内生疮。脾劳者,舌本苦直,不得咽唾。肾劳者,背难以俯仰,小便不利,色赤面黄有余沥,茎内痛,阴湿,囊生疮,小腹满急”而清代无名氏所著之《杂症治要秘录》则采《内经》之文,以“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行伤筋,久立伤骨”为五劳。五劳之内容诸书虽有参差,但终不越劳伤五脏及精、气、神、思、形五者。

又如七伤,《巢氏病源》亦有两义:第一义为“一曰阴寒;二曰阴萎;三曰里急;四曰精连连;五曰精少,阴下湿;六曰精;七曰小便苦数,临事不卒。”另一义为:“一曰大饱伤脾,脾伤善噫,欲卧,面黄;二曰大怒气逆伤肝,肝伤血少目暗;三曰强力举重、久坐湿地伤肾,肾伤少精,腰背痛.厥逆下冷;四曰形寒、寒饮伤肺,肺伤少气,咳嗽鼻鸣;五曰忧愁思虑伤心,心伤,苦惊喜忘善怒;六曰风雨寒暑伤形,形伤发肤枯夭;七曰大怒恐不节伤志,志伤恍惚不乐”第一义侧重下焦及肾精亏损,而第二义亦以五脏伤损为主要病理。

人体由五劳、七伤成病,加之失治、误治等因素,病变由浅而深,由轻渐重,终成“气极、血极、筋极、骨极、肌极、精极”之六极,病情发展至此,已成虚损重证,治之非易。

六极所现之证候。据《巢氏病源》载为:“一曰气极,令人内虚,五脏不足,邪气多,正气少,不欲言;二曰血极.令人无颜色,眉发堕落,忽忽喜忘;三曰筋极,令人数转筋,十指爪甲皆痛,苦倦不能久立;四曰骨极,令人酸削,齿苦痛,手足烦痛,不可以主,不欲行动;五曰肌极,令人赢瘦无润泽,饮食不生肌肤;六曰精极,令人少气嗡嗡然内虚,五脏气不足,发毛落,悲伤喜忘。”

对于五劳、七伤、六极之认识,清代莫枚士见解甚卓,其于《研经言》中曰:“古有五劳、七伤、六极之目,皆言虚也,核之则劳、极二端而已。劳是过用其气,极则几乎无气,其浅深不同。以《病源》所记言之,五劳中志劳、心劳、忧劳、是过用其神;其疲劳是过用其形。七伤则房劳之病,亦劳属也,以其病多,故别出之。然精为七神之一,是亦过用其神也。约之,特形、神二者尽之矣。若风寒暑湿及·切病之久而不去,甚虚其气者,皆极也。极有气、血、筋、骨、肌、精六症者,谓病于气,其极也小欲言;病于血,其极也无颜色,眉发堕落,喜忘。余皆仿此。然约之亦不外形、神也。大抵劳言其始,极言其终,分别截然。”

《难经》对虚劳证候不以五劳七伤六极归类,而主以“五损”。《难经》第十四难曰:“一损损于皮毛,皮聚而毛落;二损损于血脉,血脉虚少,不能荣于五脏六腑;三损损于肌肉,肌肉消瘦,饮食不能为肌肤;四损损于筋,筋缓不能自收持;五损损于骨,骨痿不能起于床。”《难经》之五损叙证皆在形体,未及精神情志及五脏六腑,其实“五损”之证皆本五脏:一损本于肺,二损本于心,三损本于脾,四损本于肝,五损本于肾。与五劳七伤六极仍属一致,并无原则区别,仅有证情轻重程度之异。至于五损与劳伤之关系,乃依病情由轻而重逐步递进。清代张鲁峰于《馤塘医话》中曰:“人之不足,由虚而损,由损而劳,(孟城注:此劳字含五劳七伤在内)由劳而极。”

其实,无论为虚、为损、为劳、为极,总不离“阴阳、气血、脏腑亏损”之基本病理。故虚劳之病,当以人身阴、阳、气、血四者之虚衰为经,以五脏之亏损为纬,则病无遁情、治无不中矣。

如近人恽铁樵于《风劳鼓病论》中曰:“五脏虽分,五脏所藏无非精气,其所以致损者有四:曰气虚,曰血虚,曰阳虚,曰阴虚。”气、血、阴、阳五脏皆具,而病变既成,必有侧重,并不等量齐观。如恽氏又曰:“而气血阴阳各有专主,认得真确,方可施治。”如气虚虽五脏皆有,而虚劳病中以脾肺两经为重点;同样,血虚以心肝两经为重点;阳虚以心脾肾为重点;而阴虚则以肺肾为重点。现将相关病证摘要列之于下:

气虚

肺气虚者症见短气、自汗、气怯音低,时寒时热。可兼咳嗽,易患感冒。舌质淡,脉软无力。脾气虚者症见食欲不振,饮食减少,食后胃脘不舒,平素四肢困乏,懒于言语,色萎便溏。舌淡苔薄,脉软无力。

血虚

心血虚者症兀尢心悸怔忡,健忘失眠,多梦纷纷,面色少华。舌淡,脉细或结。肝血虚者症见头晕目眩,耳鸣胁痛,易于惊惕。妇人月事不调,甚者经闭。舌淡,脉弦细或细涩。

阳虚

心阳虚者心悸、气短,动则气促,神倦嗜寐,心胸憋痛,面色苍白,舌淡或紫黯,脉细弱或结而无力,或虚大无力。脾阳虚者症见面萎食少,纳减腹胀,腹中冷痛,喜温喜按,四肢不温,大便稀溏。甚则完谷不化,舌淡白,脉虚弱无力。肾阳虚者症见面色苍白无华,形寒肢冷,腰膝冷痛,阳痿早泄,或五更泄泻,尿多或小便失禁。舌体淡胖,边多齿印,苔白,脉沉迟。

阴虚

肺阴虚者症见于咳,少痰,咽燥口干,潮热盗汗,甚则失音或痰中带血。舌干少津,甚则舌红无苔,脉细涩,或细数。肾阴虚者症见眩晕耳鸣,甚则耳聋,潮热颧红,腰膝酸软,口干不欲饮,咽痛舌疮,甚则失音赢瘦,两足痿弱无力。舌干少津,甚则舌红,脉沉细无力。

虚劳独特之脉,仲景于《金匮要略》中已有论述:“男子平人,脉大为劳,极虚亦为劳。”论者每以脉大无力之劳为气虚,极虚之劳为肾虚。喻嘉言则曰:“虚劳之脉多见浮大。”又曰:“浮大弦紧,外象有余,其实中藏不足。”而《馤塘医话》于“补编”中所言虚劳之脉,大符临床实际:“虚劳之脉必数,而有浮大、细小之别。浮大而数,阴虚甚也;细小而数,阴中之阳绝矣。又有一种阳虚者,脉不数,但缓而大不收,奄奄无力。”可供临证参考。

四、治疗原则

虚劳之治,当宗《内经》“损者益之”、“劳者温之”及“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为基本法则。总以调补患者气血阴阳之虚损,使致充实平衡以恢复健康为目的。

喻子嘉言曰:“秦越人发明虚损一证,优入圣域,虽无方可考,然其论治损之法: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荣卫;损其肾者益其精,即此便是正法眼藏。”虽虚劳之症,五脏皆可致病,然五脏之中,以肺脾肾三脏更为首要。《理虚元鉴》曰:“治虚有三本,肺脾肾是也。肺为五脏之天,脾为百骸之母,肾为性命之根,治肺,治脾,治肾,治虚之道毕矣。”而肺脾肾三者之中,又以脾肾更为着重。

《医门法律》云:“治法当以脾肾两脏为要,肾乃系元气者也,脾乃养形体者也。”明代薛己《医宗摘要》亦云:“治虚劳,当以脾肾两脏为要。”

关于治脾,不仅脾胃为后天之本,生化气血以营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土居中州,万物所归,有执中央以灌四旁之能。且脾土于虚损症中自有其特殊地位与作用。医书对虚劳有上损下损之说,如秦伯未先生于《内科纲要》中曰:“自上损下者,一损损于肺,二损损于心,三损损于脾,过于脾则不可治。自下损上者,一损损于肾,二损损于肝,三损损于胃,过于胃则不可治。所谓过于脾胃者,吐泻是也。”更引古人之言曰:“不问阴阳与冷热,先将脾胃与安和。”虚劳患者,如若脾胃渐健,纳谷渐馨,饮食畅进,气血由生,必臻病去正复,五脏安和之佳境,何虑虚劳之不治哉。清代名医程杏轩精于歧黄,经验宏富,其于“医案辑录”中直抉心源:“稽古补虚之法,千蹊万经,为其关键,总以脾胃为之主脑。”

肾为先天之本,中含水火二质、阴阳二气,肾阴肾阳即真阴真阳,为人身阴阳之基础,亦即生命之根本所在。凡五脏有虚损者,病久必及于肾。故治虚损者,舍肾脏于不顾则非其治矣。景岳于《全书》“虚损”病篇“论治”条,开宗明义,慨然而论曰:“病之虚损,变态不同,因有五劳七伤,证有荣卫脏腑,然总之则人赖以生者,惟此精气。而病为虚损者,亦惟此精气。气虚者即阳虚也,精虚者即阴虚也。凡病有火盛水亏而见荣卫燥、津液枯者,即阴虚之证也。有水盛火亏而见脏腑寒、脾肾败者,即阳虚之证也。”故治虚劳者,必察肾气之盛衰,倘有损伤,宜速弭平。

余临证所见,凡虚损者久病理其脾而仍无起色者,莫不与肾有关。且肾阴虚者远较肾阳虚者为多,更多兼见虚火旺盛,是以《十药神书》有“肾虚精极、火盛金衰”之论。无论阴虚阳虚,治疗之关键在于固精,若漏卮不堵,虽日进龟鹿参杞,与病何益!固精堵漏虽属重要,而更其要者尤在保精以自珍摄。较之徒恃药力,更为上乘。

《笔花医镜》曰:“惟在屏弃一切,不近女色,调饮食、慎风寒、息嗔怒,静养二、三年,服药可,不服药亦可。自然生机徐转,复其天和,非旦夕所能效也。”此外,如能完善自我之品德修养与加强精神调护,则善之又善也。如《馤塘医话》曰:“凡患此者,修德为上,制药次之;治心为上,治身次之。”此保养调摄之道,亦属“勿药元诠”,不用药饵,胜于药饵,于虚损劳伤诸证,不啻上池之水也。

痨瘵试析


一、释名

古医籍中,痨瘵亦作劳瘵。盖本病每以虚损劳伤为其病理基础,故昔贤常用“劳”字,余则以本病必有痨虫传染,且已形成独立病名,为与虚损、劳伤区别故,选用“痨”字为名。本病于古籍中名称特多,如飞尸、鬼注、传尸痨、尸注、复连、骨蒸、劳极、无辜等,要皆痨瘵之病。

何谓痨瘵?即虚劳病中具有传染性者而言。《程杏轩医案续录》曰:“传尸乃虚劳中另自一种。虚劳无虫,传尸有虫;虚劳不传染,传尸传染。”痨瘵“有一种鬼注尸气,伏于人身,”“渐变而为怪异之虫,日蚀月蛀,”使“脏腑消溃”而病(《红炉点雪》传尸鬼疰篇)。《证治要诀》亦曰:“传尸痨,骨肉相传,乃至灭门。此其五脏中皆有痨虫,古名瘵疾。”古代之痨瘵范围较广,其中包括肺痨而非仅指肺痨,然究以肺痨为重点也。本病互相传染流行广泛,可包括现代医学之结核病在内。

二、痨瘵基本证候

痨瘵之证候,古医籍所载不尽一致,内容庞杂,症状繁多,常令人眼花缭乱,莫衷一是。后人不加深研,随趋简易,明季喻嘉言已有感慨,其于《医门法律》“虚劳论”中云:《巢氏病源》“谓有虚劳,有蒸病,有注病。劳有五劳六极七伤;蒸有五蒸二十四蒸;注有三十六种、九十九种,另各分门异治。后人以岐路之多,茫然莫知所适,且讳其名日痰火。”因而倘能深入研究痨瘵之理、法、方、药,掌握或熟悉其演变规律及治疗法则,必能更彻底有效地控制及治愈本病,而造福人类。

然则痨瘵之基本证候若何?唐容川于《血证论》中提出咳血、痰嗽、遗精、泄泻、潮热、盗汗、瘦削、疲倦、梦与鬼交或梦亡先,喜见人过,常怀忿怨,平旦病减,午后病增,发热、心烦、口燥、鼻干、脸红、唇赤、骨蒸、肺痿、咽痛、失音等常见症状已达二十五种之多,尚未包括全部症状在内。清代莫枚士于《研经言》中高度概括极为庞杂之证候而阐述其研究结论:“乃知传尸劳者,(邹按:即指痨瘵)合尸、疰、疳、蒸四大症以名之也。初以体虚受邪,人感尸虫,于是沉沉默默无处不恶,而不能的言所苫,此时名之为尸可也;甚而发热、喘促、颧赤,名之为蒸可也;及其项间生块,唇口喉舌皆疮,名为疳可也;至差而复剧,死而传人,则为注矣。备此四症,故方法不一,各据见在为言也。”

莫氏此论,虽寥寥数十言,已对痨瘵复杂纷繁之证候加以分类归纳,亦是对痨病理论研究之发展,颇具科学性与实践性。下文对尸、疰、疳、蒸四大证试作探讨。

古籍中对尸、疰症有时合论,有时分论,因二者并无严格区别,且相因为病,故本文亦将两者合为一谈。

关于尸病,《诸病源候论》卷二十三“诸尸候”曰“人身内自有三尸诸虫,与人俱生,而此虫忌血恶能,与鬼灵相通,常接引外邪为人患害。”由此可知,尸病由外邪侵入人体而发病。推而论之,瘵疾初起必有外邪(瘵虫,亦即所谓尸气、鬼气)侵袭为害。而疰病(一作注,两字通假)“诸注候”曰:“凡注之言住也,谓邪气居住人身内,故名为注。此由阴阳失守,经络空虚,风寒暑湿劳倦之所致也。”葛洪则于《肘后方》“治尸注鬼注方第七”中云:“累年积月,渐就顿滞,以致于死。死后复传之旁人,乃至灭门,觉知此候者,便宜急治之。”据此,则尸病乃病邪感染为害,虽葛氏分飞尸、遁尸、风尸、沉尸、尸注之“五尸”,要皆传易疾病之病邪,其中与瘵疾直接相关者则为“尸注”。而疰病则为病邪侵入人体后,留着不去,发为病变,甚至继续传染他人之病理过程。两者实为痨瘵疾病过程之二阶段:尸病见于早期,亦即传染期,疰则贯穿感邪以后之整个病程。

尸、疰两症之证候,十分繁复。如葛洪《肘后备急方》云:“尸注、鬼注病者,……其病变动,乃有三十六种至九十九种。大略使人寒热、淋沥、沉沉默默、不得知其所苦,而无处不恶。累年积月,渐就顿滞以至于死。死后复传于旁人,乃至灭门。知此候者,便宜急治之。”至《巢氏病源》尸病十二候,注病有三十四论。然与本病关系最切者尸病中则为“尸注候”,而注病主要在于注易传染。其实,上述尸、疰所现证候乃属感邪之后所出现之全身症状,或虽属局部症状而为痨病患者易见之症。如“寒热”指全身发热。“淋沥”当指小便滴沥不尽、?啪鬃恰⒌梁埂⒏救司┎痪坏戎ⅰ!俺脸聊坏弥渌唷保惺懿⌒昂笏鱿种卸局⒆从牖宸从π浴5卑ㄆ@头αΑ⒊聊傺浴⒛刹钐迨荨⑷聿皇识芽擅粗⒌取N蘼鄄⌒扒址赣谌颂搴尾浚诰植恐⒆粗猓丶嬉陨现ず颍说戎ず蚩晒岽┎≈贾铡?/span>

上述诸症与现代西医学对于肺结核全身症状之描述极相类似。《实用内科学》曰:“全身不适、倦怠、乏力、不能坚持日常工作,容易烦躁、心悸、食欲减退、体重减轻、妇女月经不正常等轻度毒性和植物神经紊乱的症状。”“发热亦是肺结核的早期症状之一。”“盗汗……患者并有衰竭感。”此段描述已几乎包括《肘后方》除“淋沥”以外对尸注证候叙述之全部内容。可见《肘后方》尸注之证候,实为痨瘵感受病邪后所现之全身症状,及痨瘵易见之肾脏病证,亦为古医家论断痨瘵之初步依据。

至于蒸病已不作为一种独立病症,《巢氏病源》仅将其作为“虚劳”病中之一种症状而疳疾则多见于儿科著作,几乎已不见于成人医籍。殊不知久患痨瘵,多见疳证。

所谓蒸病,实为痨瘵主证之一,以潮热、虚弱为特征,因其热自内向外蒸发而出故名曰蒸、《巢氏病源》有五蒸、二十三蒸之名,而痨症中以骨蒸为多见,骨蒸之病根在肾,肾主骨,瘵病真阴亏损,内热炽盛,患者自觉其热从骨髓中蒸发而出,暮热早凉,两颧发烧,五心烦热,喘促溺赤。并见纳差神疲,体倦乏力。

蒸为虚劳病变,不为痨瘵所专有。虚劳病变为痨瘵之病理基础,故瘵疾必见蒸热。

蒸与疳可相互转化,相因为病。如《巢氏病源》“虚劳骨蒸候”记载:“久蒸不除,多变成疳。”而“湿病诸候”中“疳疾”条又云:“五疳缓者则变成五蒸”。

关于疳病,后世医籍仅见于儿科,其实当为痨病之一种中晚期症状。明代万全之《育婴秘诀》早已指出:“儿童十六岁以下其病为疳;十六岁以上其病为痨。疳痨即气血虚惫、脾胃受病之所致。”万氏将疳痨视为一病之两个不同阶段,以年龄加以划分。须知小儿疳病当属虚劳范畴,其中虽有痨瘵。但多属虚劳。属痨瘵者,疳症为痨病中一种证候,不作独立疾病。而于成年痨病患者中,疳症同样为痨病之一种重要证候。

所谓疳,乃脾胃运化失常所致之慢性营养障碍性病证。虽有热疳,冷疳,疳痨、丁奚、哺露等数十名称,而其实质,不外因虚劳或痨瘵导致脾胃运化失职,饮食精微不能化生气血、滋养百骸,渐至气血俱虚而造成形体及五脏之病变。临床多见面黄肌瘦、毛发枯黄、纳谷不振、脘腹胀满、大便失调等证。严重者可兼见紫癜、浮肿、口唇喉舌生疮、肛门湿烂、淋巴结肿胀或久溃不敛等证。验之临证,此类症状确为痨瘵久病患者所常见。

综合尸、疰、疳、蒸四大证所现证候,以全身者为多,局部证候较少,而肺部证候则更少。瘵疾中痨虫多犯肺脏,而后世医书所论瘵疾实际多指肺痨而言,何以尸、疰、疳、蒸四大证中,不见肺痨证候?盖尸注疳蒸所叙证候为全身症状,乃痨瘵诸证之总论,临床当据不同之发病部位,增加相应之局部证候。如肺痨现代中医将其主证概括为咳嗽、咳血、潮热、盗汗四证。而明代《医学入门》“痨瘵”篇中更加遗精、泄泻两证而为六证。其实无论四证抑或六证,部分症状已包括于尸、疰、疳、蒸诸病候之中。如遗精、盗汗已包括于“尸注”之“淋沥”证中;泄泻显属疳证;潮热为骨蒸病候,而咳嗽、咳血不见于尸、注、疳、蒸四大证中,因咳嗽、咳血虽为肺痨必见之症,但仅为肺脏之局部症状,故尸疰疳蒸诸证中不加叙述。后世医家所叙痨瘵已不如古人包罗万象,多仅以肺痨为言。而咳嗽、咳血、潮热、盗汗所谓肺痨之四大主汪,其实仍以尸注疳蒸诸证为基础,加上邪犯肺金所见之局部症状而成。

三、痨瘵治疗大法

至于痨瘵治法,本文不加讨论,仅略述其大法。《医学正传》倡“一则杀其虫以绝其根本,一则补其虚以复其真元”两大治疗原则。证之临床,似嫌不足。此病多属阴虚内热,且其热深痼,不易遽除,因而除热一法亦不可忽。故余以补虚、清热、杀虫为治疗痨瘵之三大关键,非独肺痨为然也。

药治之外保养一法尤为重要。王节斋曰:“劳瘵最为难治,轻者用药数十服,重者期以岁年。然必须病人惜命,坚心定志,绝房室,息妄想,戒恼怒,节饮食,以自培其根,此谓内外交治,庶可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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