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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三
《版法解》
1、版法解:版法者,法天地之位,象四时之行,以治天下。四时之行,有寒有暑,圣人法之,故有文有武。天地之位,有前有后,有左有右,圣人法之,以建经纪。春生于左,秋杀于右,夏长于前,冬藏于后。生长之事,文也;收藏之事,武也;是故文事在左,武事在右,圣人法之。以行法令,以治事理。凡法事者,操持不可以不正;操持不正,则听治不公;听治不公,则治不尽理。事不尽应;治不尽理,则疏远微贱者无所告??,事不尽应,则功利不尽举;功利不尽举,则国贫疏远。微贱者无所告??则下饶;故曰:“凡将立事,正彼天植”;天植者,心也;天植正,则不私近亲,不孽疏远;不私近亲,不孽疏远,则无遗利,无隐治;无遗利,无隐治,则事无不举,物无遗者。欲见天心,明以风雨,故曰:“风雨无违,远近高下,各得其嗣。”
2、版法解:万物尊天,而贵风雨,所以尊天者,为其莫不受命焉也。所以贵风雨者,为其莫不待风而动,待雨而濡也,若使万物释天而更有所受命,释风而更有所仰动,释雨而更有所仰濡,则无为尊天而贵风雨矣;今人君之所尊安者,为其威立而令行也;其所以能立威行令者,为其威利之操莫不在君也;若使威利之操不专在君,而有所分散,则君日益轻,而威利日衰,侵暴之道也。故曰:“三经既饬,君乃有国。”
3、版法解:乘夏方长,审治刑赏,必明经纪。陈义设法,断事以理。虚气平心,乃去怒喜。若倍法弃令,而行怒喜,祸乱乃生,上位乃殆;故曰:“喜无以赏,怒无以杀;喜以赏,怒以杀,怨乃起,令乃废。骤令而不行,民心乃外;外之有徒,祸乃始牙。众之所忿,寡不能图。”
4、版法解:冬既闭藏,百事尽止,往事毕登,来事未起。方冬无事,慎观终始,审察事理。事有先易而后难者,有始不足见而终不可及者,此常利之所以不举,事之所以困者也。事之先易者,人轻行之;人轻行之,则必困难成之事。始不足见者,人轻弃之,人轻弃之,则必失不可及之功。夫数困难成之事,而时失不可及之功,衰耗之道也。是故,明君审察事理,慎观终始,为必知其所成,成必知其所用,用必知其所利害;为而不知所成,成而不知所用,用而不知所利害,谓之妄举;妄举者,其事不成,其功不立;故曰:“举所美,必观其所终。废所恶,必计其所穷。”
5、版法解:凡人君者,欲民之有礼义也;夫民无礼义,则上下乱而贵贱争;故曰:“庆勉敦敬以显之,富禄有功以劝之,爵贵有名以休之。”
6、版法解:凡人君者,欲众之亲上乡意也,欲其从事之胜任也,而众者不爱,则不亲;不亲,则不明。不教顺,则不乡意;是故明君兼爱以亲之,明教顺以道之,便其势,利其备,爱其力,而勿夺其时以利之;如此,则众亲上乡意,从事胜任矣;故曰:“兼爱无遗”,是谓君心必先顺教,万民乡风。旦暮利之,众乃胜任。治之本二:一曰人,二曰事,人欲必用,事欲必工。人有逆顺,事有称量。人心逆,则人不用。事失称量,则事不工。事不工则伤,人不用则怨;故曰:“取人以己,成事以质。”成事以质者,用称量也。取人以己者,度恕而行也。度恕者,度之于己也。己之所不安,勿施于人;故曰:审用财,慎施报,察称量。故用财不可以啬,用力不可以苦,用财啬则费,用力苦则劳矣。奚以知其然也?用力苦则事不工,事不工而数复之,故曰劳矣。用财啬则不当人心,不当人心则怨起,用财而生怨,故曰:“费怨起而不复反,众劳而不得息,则必有崩阤堵坏之心,故曰:“民不足,令乃辱。民苦殃,令不行。施报不得,祸乃始昌。祸昌而不悟,民乃自图。”
7、版法解:凡国无法,则众不知所为。无度,则事无机。有法不正,有度不直,则治辟,治辟则国乱;故曰:“正法直度,罪杀不赦。杀僇必信,民畏而惧。武威既明,令不再行。”
8、版法解:凡民者莫不恶罚而畏罪,是以人君严教以示之,明刑罚以致之;故曰:“顿卒怠倦以辱之,罚罪有过以惩之,杀僇犯禁以振之。”
9、版法解:治国有三器,乱国有六攻,明君能胜六攻而立三器,则国治,不肖之君不能胜六攻而立三器,故国不治。三器者何也?曰:“号令也、斧钺也、禄赏也。”六攻者何也?亲也、贵也、货也、色也、巧佞也、玩好也。三器之用何也?曰:“非号令无以使下,非斧钺无以畏众,非禄赏无以劝民。”六攻之败何也?曰:“虽不听而可以得存,虽犯禁而可以得免,虽无功而可以得富;夫国有不听而可以得存者,则号令不足以使下。有犯禁而可以得免者,则斧钺不足以畏众。有无功而可以得富者,则禄赏不足以劝民;号令不足以使下,斧钺不足以畏众,禄赏不足以劝民,则人君无以自守也;然则明君柰何?明君不为六者变更号令,不为六者疑错斧钺,不为六者益损禄赏;故曰:“植固而不动,倚邪乃恐。倚革邪化,令往民移。”
10、版法解:凡人君者,覆载万民而兼有之,烛临万族而事使之;是故以天地日月四时为主为质,以治天下。天覆而无外也。其德无所不在;地载而无弃也,安固而不动;故莫不生殖,圣人法之,以覆载万民,故莫不得其职性,得其职性;则莫不为用;故曰:“法天合德,象地无亲。”日月之明无私,故莫不得光,圣人法之,以烛万民,故能审察,则无遗善。无隐奸。无遗善,无隐奸,则刑赏信必;刑赏信必,则善劝而奸止;故曰:“参于日月四时之行,信必而著明,圣人法之,以事万民,故不失时功,故曰:“伍于四时”。凡众者,爱之则亲,利之则至,是故明君设利以致之,明爱以亲之;徒利而不爱,则众至而不亲;徒爱而不利,则众亲而不至;爱施俱行,则说君臣,说朋友、说兄弟、说父子、爱施所设,四固不能守;故曰:“说在爱施。”
11、版法解:凡君所以有众者,爱施之德也爱有所移,利有所并,则不能尽有;故曰:“有众在废私。”
12、版法解:爱施之德,虽行而无私,内行不修,则不能朝远方之君;是故正君臣上下之义,饰父子兄弟夫妻之义,饰男女之别,别疏数之差,使君德臣忠,父慈子孝,兄爱弟敬,礼义章明,如此,则近者亲之,远者归之,故曰:“召远在修近。”
13、版法解:闭祸在除怨。非有怨乃除之,所事之地常无怨也。凡祸乱之所生,生于怨咎,怨咎所生,生于非理,是以明君之事众也必经,使之必道,施报必当,出言必得,刑罚必理,如此,则众无郁怨之心,无憾恨之意。如此,则祸乱不生,上位不殆,故曰:“闭祸在除怨也。”
14、版法解:凡人君所以尊安者,贤佐也;佐贤,则君尊国安民治;无佐,则君卑国危民乱;故曰:备长存乎任贤,凡人者莫不欲利而恶害,是故与天下同利者,天下持之。擅天下之利者,天下谋之。天下所谋,虽立必隳。天下所持,虽高不危。故曰:“安高在乎同利。”
15、版法解:凡所谓能以所不利利人者,舜是也;舜耕历山,陶河滨,渔雷泽,不取其利,以教百姓,百姓举利之。此所谓能以所不利利人者也。所谓能以所不有予人者,武王是也;武王伐纣,士卒往者,人有书社,入殷之日,决钜桥之粟,散鹿台之钱,殷民大说,此所谓能以所不有予人者也。
16、版法解:桓公谓管子曰:“今子教寡人法天合德,合德长久,合德而兼覆之,则万物受命。象地无亲,无亲安固,无亲而兼载之,则诸生皆殖。参于日月无私,葆光无私,而兼照之,则美恶不隐,然则君子之为身无好无恶然已乎?”管子对曰:“不然,夫学者所以自化,所以自抚,故君子恶称人之恶,恶不忠而怨妒,恶不公议而名当称,恶不位下而位上,恶不亲外而内放,此五者,君子之所恐行,而小人之所以亡,况人君乎?”
《立政九败解》
1、立政九败解:人君唯毋听寝兵,则群臣宾客莫敢言兵,然则内之不知国之治乱,外之不知诸侯强弱,如是,则城郭毁坏,莫之筑补,甲獘兵雕,莫之修缮。如是,则守圉之备毁矣。辽远之地谋,边竟之士修,百姓无圉敌之心;故曰:“寝兵之说胜,则险阻不守。”
2、立政九败解:人君唯毋听兼爱之说,则视天下之民如其民,视国如吾国,如是,则无并兼攘夺之心,无覆军败将之事然则射御勇力之士不厚禄,覆军杀将之臣不贵爵,如是,则射御勇力之士出在外矣,我能毋攻人可也,不能令人毋攻我,被求地而予之,非吾所欲也,不予而与战,必不胜也。被以教士,我以驱众,彼以良将,我以无能,其败必覆军杀将,故曰:“兼爱之说胜,则士卒不战。”
3、立政九败解:人君唯无好全生,则群臣皆全其生,而生又养生,养何也?曰:“滋味也,声色也”,然后为养生,然则从欲妄行,男女无别,反于禽兽,然则礼义廉耻不立,人君无以自守也,故曰:“全生之说胜,则廉耻不立。”
4、立政九败解:人君唯无听私议自贵,则民退静隐伏,窟穴就山,非世闲上,轻爵禄而贱有司,然则令不行,禁不止,故曰:“私议自贵之说胜,则上令不行。”
5、立政九败解:人君唯无好金玉货财,必欲得其所好,然则必有以易之,所以易之者何也?大官尊位;不然,则尊爵重禄也,如是,则不肖者在上位矣。然则贤者不为下,智者不为谋,信者不为约,勇者不为死,如是,则驱国而捐之也;故曰:“金玉货财之说胜,则爵服下流。”
6、立政九败解:人君唯毋听群徒比周,则群臣朋党,蔽美扬恶,然则国之情伪不见于上,如是,则朋党者处前,寡党者处后;夫朋党者处前,贤不肖不分,则争夺之乱起,而君在危殆之中矣;故曰:“群徒比周之说胜,则贤不肖不分。”
7、立政九败解:人君唯毋听观乐玩好,则败,凡观乐者,宫室台池,珠玉声乐也;此皆费财尽力,伤国之道也,而以此事君者,皆奸人也,而人君听之,焉得毋败?然则府仓虚,蓄积竭;且奸人在上,则壅遏贤者而不进也,然则国适有患,则优倡侏儒起而议国事矣,是驱国而捐之也;故曰:“观乐玩好之说胜,则奸人在上位。”
8、立政九败解:人君唯毋听请谒任誉,则群臣皆相为请,然则请谒得于上,党与成于乡,如是,则货财行于国,法制毁于官,群臣务佼而求用,然则无爵而贵,无禄而富;故曰:“请谒任誉之说胜,则绳墨不正。”
9、立政九败解:人君唯无听谄谀饰过之言,则败,奚以知其然也?夫谄臣者,常使其主不悔其过,不更其失者也。故主惑而不自知也,如是,则谋臣死而谄臣尊矣,故曰:“谄谗饰过之说胜,则巧佞者用。”
《形势解》
1、形势解:山者,物之高者也。惠者,主之高行也。慈者,父母之高行也。忠者,臣之高行也。孝者,子妇之高行也。故山高而不崩,则祈羊至。主惠而不解,则民奉养。父母慈而不解,则子妇顺。臣下忠而不解,则爵禄至。子妇孝而不解,则美名附。故节高而不解,则所欲得矣,解则不得。故曰:“山高而不崩,则祈羊至矣。”
2、形势解:渊者,众物之所生也,能深而不涸,则沈玉至。主者,人之所仰而生也。能宽裕纯厚而不苛忮,则民人附。父母者,子妇之所受教也,能慈仁教训而不失理,则子妇孝。臣下者,主之所用也,能尽力事上,则当于主。子妇者,亲之所以安也,能孝弟顺亲,则当于亲;故渊涸而无水,则沈玉不至。主苛而无厚,则万民不附。父母暴而无恩,则子妇不亲。臣下随而不忠,则卑辱困穷。子妇不安亲,则祸忧至;故渊不涸,则所欲者至;涸,则不至,故曰:“渊深而不涸,则沈玉极。”
3、形势解:天覆万物,制寒暑,行日月,次星辰,天之常也,治之以理,终而复始。主牧万民,治天下,莅百官,主之常也,治之以法,终而复始。和子孙,属亲戚,父母之常也,治之以义,终而复始。敦敬忠信,臣下之常也。以事其主,终而复始。爱亲善养,思敬奉教。子妇之常也,以事其亲,终而复始。故天不失其常,则寒暑得其时,日月星辰得其序。主不失其常,则群臣得其义,百官守其事。父母不失其常,则子孙和顺,亲戚相驩。臣下不失其常,则事无过失,而官职政治。子妇不失其常,则长幼理而亲疏和。故用常者治,失常者乱。天未尝变其所以治也,故曰:天不变其常。
4、形势解:地生养万物,地之则也。治安百姓,主之则也。教护家事,父母之则也。正谏死节,臣下之则也。尽力共养,子妇之则也。地不易其则,故万物生焉。主不易其则,故百姓安焉。父母不易其则,故家事办焉。臣下不易其则,故主无过失,子妇不易其则,故亲养备具;故用则者安,不用则者危,地未尝易,其所以安也;故曰:地不易其则。
5、形势解:春者,阳气始上,故万物生。夏者,阳气毕上,故万物长。秋者,阴气始下,故万物收。冬者,阴气毕下,故万物藏;故春夏生长,秋冬收藏,四时之节也。赏赐刑罚,主之节也。四时未尝不生杀也,主未尝不赏罚也;故曰:春秋冬夏,不更其节也。
6、形势解:天覆万物而制之,地载万物而养之,四时生长万物而收藏之,古以至今,不更其道,故曰:“古今一也。”
7、形势解:蛟龙,水虫之神者也,乘于水,则神立,失于水,则神废。人主,天下之有威者也,得民则威立,失民则威废。蛟龙待得水而后立其神,人主待得民而后成其威,故曰:“蛟龙得水,而神可立也。”
8、形势解:虎豹,兽之猛者也,居深林广泽之中,则人畏其威而载之。人主,天下之有势者也,深居则人畏其势;故虎豹去其幽而近于人,则人得之而易其威。人主去其门而迫于民,则民轻之而傲其势。故曰:虎豹托幽,而威可载也。
9、形势解:风,漂物者也;风之所漂,不避贵贱美恶。雨,濡物者也;雨之所堕,不避小大强弱。风雨至公而无私,所行无常乡,人虽遇漂濡,而莫之怨也;故曰:“风雨无乡,而怨怒不及也。”
10、形势解:人主之所以令则行,禁则止者,必令于民之所好,而禁于民之所恶也。民之情莫不欲生而恶死,莫不欲利而恶害,故上令于生利人,则令行;禁于杀害人,则禁止,令之所以行者,必民乐其政也。而令乃行,故曰:“贵有以行令也。”人主之所以使下尽力而亲上者,必为天下致利除害也,故德泽加于天下,惠施厚于万物,父子得以安,群生得以育,故万民驩尽其力,而乐为上用,入则务本疾作,以实仓廪,出则尽节死敌,以安社稷,虽劳苦卑辱,而不敢告也。此贱人之所以亡其卑也。故曰:“贱有以亡卑。”
11、形势解:起居时,饮食节,寒暑适,则身利而寿命益。起居不时,饮食不节,寒暑不适,则形体累而寿命损。人惰而侈则贫,力而俭则富;夫物莫虚至,必有以也,故曰:“寿夭贫富,无徒归也。”法立而民乐之,令出而民衔之,法令之合于民心,如符节之相得也,则主尊显,故曰:“衔令者,君之尊也。”人主出言,顺于理,合于民情,则民受其辞,民受其辞,则名声章,故曰:“受辞者,名之铉也。”明主之治天下也,静其民而不扰,佚其民而不劳;不扰,则民自循;不劳,则民自试,故曰:“上无事而民自试。”
12、形势解:人主立其度量,陈其分职,明其法式,以莅其民,而不以言。先之则民循正,所谓抱蜀者祠器也,故曰:“抱蜀不言,而庙堂既修。”
13、形势解:将将槛鹄,貌之美者也。貌美,故民歌之。德义者,行之美者也。德义美,故民乐之。民之所歌乐者,美行德义也。而明主槛鹄有之。故曰:“鸿鹄将将,维民歌之。”
14、形势解:济济者,诚庄事断也。多士者,多长者也。周文王诚庄事断,故国治。其群臣明理以佐主,故主明。主明而国治,竟内被其利泽,殷民举首而望文王,愿为文王臣;故曰:“济济多士,殷民化之。”
15、形势解:纣之为主也,劳民力,夺民财,危民死,冤暴之令,加于百姓。憯毒之使,施于天下;故大臣不亲,小民疾怨,天下叛之,而愿为文王臣者,纣自取之也,故曰:“纣之失也。”
16、形势解:无仪法程式,蜚摇而无所定,谓之蜚蓬之问。蜚蓬之问,明主不听也。无度之言,明主不许也。故曰:“蜚蓬之问,不在所宾。”
17、形势解:道行则君臣亲,父子安,诸生育;故明主之务,务在行道,不顾小物;燕爵,物之小者也;故曰:“燕爵之集,道行不顾。”明主之动静得理义,号令顺民心,诛杀当其罪,赏赐当其功。故虽不用牺牲圭璧祷于鬼神,鬼神助之,天地与之,举事而有福。乱主之动作失义理,号令逆民心,诛杀不当其罪,赏赐不当其功,故虽用牺牲圭璧祷于鬼神,鬼神不助,天地不与,举事而有祸;故曰:“牺牲圭璧不足以享鬼神。”
18、形势解:主之所以为功者,富强也,故国富兵强,则诸侯服其政,邻敌畏其威,虽不用宝币事诸侯,诸侯不敢犯也。主之所以为罪者,贫弱也,故国贫兵弱,战则不胜,守则不固,虽出名器重宝以事邻敌,不免于死亡之患,故曰:“主功有素,宝币奚为。”
19、形势解:羿,古之善射者也,调和其弓矢而坚守之;其操弓也,审其高下,有必中之道,故能多发而多中。明主犹羿也,平和其法,审其废置而坚守之,有必治之道,故能多举而多当。道者,羿之所以必中也,主之所以必治也,射者,弓弦发矢也,故曰:“羿之道非射也。”
20、形势解:造父,善驭马者也,善视其马,节其饮食,度量马力,审其足走,故能取远道而马不罢。明主犹造父也,善治其民,度量其力,审其技能,故立功而民不困伤;故术者,造父之所以取远道也,主之所以立功名也。驭者,操辔也,故曰:“造父之术非驭也。”
21、形势解:奚仲之为车器也,方圜曲直,皆中规矩钩绳,故机旋相得,用之牢利,成器坚固。明主犹奚仲也,言辞动作,皆中术数,故众理相当,上下相亲。巧者,奚仲之所以为器也,主之所以为治也,斫削者,斤刀也,故曰:“奚仲之巧,非斫削也。”
22、形势解:民利之则来,害之则去;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于四方无择也。故欲来民者,先起其利,虽不召而民自至;设其所恶,虽召之而民不来也,故曰:“召远者使无为焉。”
23、形势解:莅民如父母,则民亲爱之。道之纯厚,遇之有实。虽不言曰吾亲民,而民亲矣。莅民如仇雠,则民疏之;道之不厚,遇之无实,轴伪并起,虽言曰吾亲民,民不亲也;故曰:“亲近者言无事焉。”
24、形势解:明主之使远者来而近者亲也,为之在心,所谓夜行者,心行也,能心行德,则天下莫能与之争矣;故曰:“唯夜行者独有之乎!”
25、形势解:为主而贼,为父母而暴,为臣下而不忠,为子妇而不孝,四者人之大失也;大失在身,虽有小善,不得为贤,所谓平原者下泽也,虽有小封,不得为高,故曰:“平原之隰,奚有于高。”
26、形势解:为主而惠,为父母而慈,为臣下而忠,为子妇而孝,四者人之高行也,高行在身,虽有小过,不为不肖,所谓大山者,山之高者也,虽有小隈,不以为深,故曰:“大山之隈,奚有于深。”
27、形势解:毁訾贤者之谓訾,推誉不肖之谓讆。訾讆之人得用,则人主之明蔽,而毁誉之言起,任之大事,则事不成而祸患至,故曰:“訾讆之人,勿与任大。”
28、形势解:明主之虑事也,为天下计者,谓之譕臣,譕臣则海内被其泽,泽布于天下,后世享其功,久远而利愈多,故曰:“譕臣者可与远举。”
29、形势解:圣人择可言而后言,择可行而后行,偷得利而后有害,偷得乐而后有忧者,圣人不为也。故圣人择言必顾其累,择行必顾其忧,故曰:“顾忧者可与致道。”
30、形势解:小人者,枉道而取容,适主意而偷说,备利而偷得,如此者,其得之虽速,祸患之至亦急,故圣人去而不用也;故曰:“其计也速而忧在近者,往而勿召也。”举一而为天下长利者,谓之举长,举长则被其利者众,而德义之所见远,故曰:“举长者可远见也。”
31、形势解:天之裁大,故能兼覆万物。地之裁大,故能兼载万物。人主之裁大,故容物多而众人得比焉。故曰:“裁大者众之所比也。”
32、形势解:贵富尊显,民归乐之,人主莫不欲也,故欲民之怀乐己者,必服道德而勿厌也,而民怀乐之,故曰:“美人之怀,定服而勿厌也。”
33、形势解:圣人之求事也,先论其理义,计其可否;故义则求之,不义则止。可则求之,不可则止;故其所得事者,常为身宝。小人之求事也,不论其理义,不计其可否,不义亦求之,不可亦求之。故其所得事者,未尝为赖也。故曰:“必得之事,不足赖也。”
34、形势解:圣人之诺己也,先论其理义,计其可否,义则诺,不义则已。可则诺,不可则已,故其诺未尝不信也。小人不义亦诺,不可亦诺,言而必诺,故其诺未必信也;故曰:“必诺之言,不足信也。”
35、形势解:谨于一家,则立于一家;谨于一乡,则立于一乡;谨于一国,则立于一国;谨于天下,则立于天下;是故其所谨者小,则其所立亦小,其所谨者大,则其所立亦大;故曰:“小谨者不大立。”
36、形势解: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明主不厌人,故能成其众。士不厌学,故能成其圣。飺者,多所恶也。谏者,所以安主也。食者,所以肥体也。主恶谏则不安,人飺食不肥;故曰:“飺食者不肥体也。”
37、形势解:言而语道德忠信孝弟者,此言无弃者。天公平而无私,故美恶莫不覆。地公平而无私,故小大莫不载。无弃之言,公平而无私,故贤不肖莫不用,故无弃之言者,参伍于天地之无私也;故曰:“有无弃之言者,必参之于天地矣。”
38、形势解:明主之官物也,任其所长,不任其所短,故事无不成,而功无不立。乱主不知物之各有所长所短也,而责必备。夫虑事定物,辩明礼义,人之所长,而蝚猿之所短也,缘高出险,蝚猿之所长,而人之所短也,以蝚猿之所长责人,故其令废而责不塞,故曰:“坠岸三仞,人之所大难也,而蝚猿饮焉。”
39、形势解:明主之举事也,任圣人之虑,用众人之力,而不自与焉;故事成而福生。乱主自智也,而不因圣人之虑,矜奋自功,而不因众人之力,专用己,而不听正谏。故事败而祸生;故曰:“伐矜好专,举事之祸也。”
40、形势解:马者,所乘以行野也,故虽不行于野,其养食马也,未尝解惰也。民者,所以守战也,故虽不守战,其治养民也,未尝解惰也;故曰:“不行其野,不违其马。”
41、形势解:天生四时,地生万财,以养万物,而无取焉;明主配天地者也,教民以时,劝之以耕织,以厚民养,而不伐其功,不私其利;故曰:“能予而无取者,天地之配也。”
42、形势解:解惰简慢,以之事主则不忠,以之事父母则不孝,以之起事则不成,故曰:“怠倦者不及也。”
43、形势解:以规矩为方圜则成,以尺寸量长短则得,以法数治民则安;故事不广于理者,其成若神;故曰:“无广者疑神。”
44、形势解:事主而不尽力,则有刑。事父母而不尽力,则不亲。受业问学而不加务,则不成。故朝不勉力务进,夕无见功,故曰:“朝忘其事,夕失其功。”
45、形势解:中情信诚,则名誉美矣。修行谨敬,则尊显附矣。中无情实,则名声恶矣。修行慢易,则污辱生矣。故曰:“邪气袭内,正色乃衰也。”
46、形势解:为人君而不明君臣之义以正其臣,则臣不知为臣之理以事其主矣,故曰:“君不君,则臣不臣。”为人父而不明父子之义以教其子而整齐之,则子不知为人子之道以事其父矣。故曰:“父不父,则子不子。”
47、形势解:君臣亲,上下和,万民辑,故主有令则民行之,上有禁则民不犯。君臣不亲,上下不和,万民不辑,故令则不行,禁则不止;故曰:“上下不和,令乃不行。”
48、形势解:言辞信,动作庄,衣冠正,则臣下肃。言辞慢,动作亏,衣冠惰,则臣下轻之;故曰:“衣冠不正,则宾者不肃。仪者,万物之程式也。法度者,万民之仪表也。礼义者,尊卑之仪表也。故动有仪则令行,无仪则令不行;故曰:“进退无仪,则政令不行。”
49、形势解:人主者,温良宽厚,则民爱之。整齐严庄,则民畏之。故民爱之则亲,畏之则用。夫民亲而为用,主之所急也;故曰:“且怀且威,则君道备矣。”
50、形势解:人主能安其民,则民事其主如事其父母,故主有忧则忧之,有难则死之。主视民如土,则民不为用,主有忧则不忧,有难则不死;故曰:“莫乐之,则莫哀之,莫生之,则莫死之。”
51、形势解:民之所以守战至死而不衰者,上之所以加施于民者厚也;故上施厚,则民之报上亦厚;上施薄,则民之报上亦薄;故薄施而厚责,君不能得之于臣,父不能得之于子;故曰:“往者不至,来者不极。道者,扶持众物,使得生育,而各终其性命者也。故或以治乡,或以治国,或以治天下。故曰:“道之所言者一也,而用之者异,闻道而以治一乡,亲其父子,顺其兄弟,正其习俗,使民乐其上,安其土,为一乡主干者,乡之人也;故曰:“有闻道而好为乡者,一乡之人也。”
52、形势解:民之从有道也,如饥之先食也,如寒之先衣也,如暑之先阴也;故有道则民归之,无道则民去之;故曰:“道往者,其人莫来。道来者,其人莫往。”
53、形势解:道者,所以变化身而之正理者也,故道在身,则言自顺,行自正,事君自忠,事父自孝,遇人自理;故曰:“道之所设,身之所化也。”
54、形势解:天之道,满而不溢,盛而不衰,明主法象天道,故贵而不骄,富而不奢,行理而不惰,故能长守贵富,久有天下而不失也;故曰:“持满者与天。”
55、形势解:明主救天下之祸,安天下之危者也;夫救祸安危者,必待万民之为用也,而后能为之,故曰:“安危者与人。”
56、形势解:地大国富,民众兵强,此盛满之国也;虽已盛满,无德厚以安之,无度数以治之,则国非其国,而民无其民也;故曰:“失天之度,虽满必涸。”
57、形势解:臣不亲其主,百姓不信其吏,上下离而不和,故虽自安,必且危之,故曰:“上下不和,虽安必危。”
58、形势解:主有天道,以御其民,则民一心而奉其上,故能贵富而久王天下。失天之道,则民离叛而不听从,故主危而不得久王天下;故曰:“欲王天下,而失天之道,天下不可得而王也。”
59、形势解:人主务学术数,务行正理;则化变日进,至于大功,而愚人不知也。乱主淫佚邪枉,日为无道,至于灭亡而不自知也;故曰:“莫知其为之,其功既成,莫知其舍之也,藏之而无形。”
60、形势解:古者三王五伯,皆人主之利天下者也,故身贵显,而子孙被其泽。桀纣幽厉,皆人主之害天下者也,故身困伤,而子孙蒙其祸,故曰:“疑今者察之古,不知来者视之往,神农教耕生谷,以致民利,禹身决渎,斩高桥下,以致民利,汤武征伐无道,诛杀暴乱,以致民利;故明王之动作虽异,其利民同也;故曰:“万事之任也,异起而同归,古今一也。”
61、形势解:栋生桡,不胜任则屋覆,而人不怨者,其理然也。弱子,慈母之所爱也,不以其理下瓦,则慈母笞之;故其以理动者,虽覆屋不为怨。不以其理动者,下瓦必笞;故曰:“生栋覆屋,怨怒不及。弱子下瓦,慈母操棰。”
62、形势解:行天道,出公理,则远者自亲。废天道,行私为,则子母相怨;故曰:“天道之极,远者自亲;人事之起,近亲造怨。”
63、形势解:古者武王地方不过百里,战卒之众不过万人,然能战胜攻取,立为天子,而世谓之圣王者,知为之之术也。桀纣贵为天子,富有海内,地方甚大,战卒甚众,而身死国亡,为天下僇者,不知为之之术也;故能为之,则小可为大,贱可为贵;不能为之,则虽为天子,人犹夺之也;故曰:“巧者有馀,而拙者不足也。”
64、形势解:明主上不逆天,下不圹地,故天予之时,地生之财。乱主上逆天道,下绝地理,故天不予时,地不生财;故曰:“其功顺天者,天助之,其功逆天者,天违之。”
65、形势解:古者武王,天之所助也,故虽地小而民少,犹之为天子也。桀纣,天之所违也,故虽地大民众,犹之困辱而死亡也;故曰:“天之所助,虽小必大。天之所违,虽大必削。”
66、形势解:与人交,多轴伪无情实,偷取一切,谓之乌集之交;乌集之交,初虽相驩,后必相咄;故曰:“乌集之交,虽善不亲。”
67、形势解:圣人之与人约结也,上观其事君也,内观其事亲也,必有可知之理,然后约结;约结而不袭于理,后必相倍;故曰:“不重之结,虽固必解。道之用也,贵其重也。”
68、形势解:明主与圣人谋,故其谋得。与之举事,故其事成。乱主与不肖者谋,故其计失。与之举事,故其事败。夫计失而事败,此与不可之罪,故曰:“毋与不可。”
69、形势解:明主度量人力之所能为,而后使焉;故令于人之所能为,则令行;使于人之所能为,则事成。乱主不量人力,令于人之所不能为,故其令废;使于人之所不能为,故其事败。夫令出而废,举事而败,此强不能之罪也,故曰:“毋强不能。”
70、形势解:狂惑之人,告之以君臣之义,父子之理,贵贱之分,不信圣人之言也,而反害伤之,故圣人不告也;故曰:“毋告不知。”
71、形势解:与不肖者举事,则事败。使于人之所不能为,则令废。告狂惑之人则身害;故曰:“与不可,强不能,告不知,谓之劳而无功。”
72、形势解:常以言翘明其与人也,其爱人也,其有德于人也,以此为友,则不亲,以此为交,则不结。以此为有德于人,则不报,故曰:“见与之友,几于不亲。见爱之交,几于不结。见施之德,几于不报,四方之所归,心行者也。”
73、形势解:明主不用其智,而任圣人之智;不用其力,而任众人之力;故以圣人之智思虑者,无不知也。以众人之力起事者,无不成也。能自去而因天下之智力起,则身逸而福多。乱主独用其智,而不任圣人之智;独用其力,而不任众人之力,故其身劳而祸多;故曰:“独任之国,劳而多祸。”
74、形势解:明主内行其法度,外行其理义,故邻国亲之,与国信之;有患则邻国忧之,有难则邻国救之。乱主内失其百姓,外不信于邻国,国有患则莫之忧也,有难则莫之救也;外内皆失,孤特而无党,故国弱而主辱;故曰:“独国之君,卑而不威。”
75、形势解:明主之治天下也,必用圣人,而后天下治。妇人之求夫家也,必用媒,而后家事成。故治天下而不用圣人,则天下乖乱而民不亲也。求夫家而不用媒,则丑耻而人不信也。故曰:“自媒之女,丑而不信。”
76、形势解:明主者,人未之见,而有亲心焉者,有使民亲之之道也,故其位安而民往之;故曰:“未之见而亲焉,可以往矣。”
77、形势解:尧舜古之明主也,天下推之而不倦,誉之而不厌,久远而不忘者,有使民不忘之道也;故其位安而民来之;故曰:“久而不忘焉,可以来矣。”
78、形势解:日月昭察万物者也,天多云气,蔽盖者众,则日月不明;人主犹日月也,群臣多奸立,私以拥蔽主,则主不得昭察其臣下,臣下之情,不得上通,故奸邪日多,而人主愈蔽;故曰:“日月不明,天不易也。”
79、形势解:山,物之高者也;地险秽不平易,则山不得见;人主犹山也,左右多党比周以壅其主,则主不得见;故曰:“山高而不见,地不易也。”
80、形势解:人主出言不逆于民心,不悖于理义,其所言足以安天下者也,人唯恐其不复言也;出言而离父子之亲,疏君臣之道,害天下之众,此言之不可复者也,故明主不言也;故曰:“言而不可复者,君不言也。”
81、形势解:人主身行方正,使人有礼,遇人有理,行发于身,而为天下法式者,人唯恐其不复行也;身行不正,使人暴虐,遇人不信,行发于身,而为天下笑者,此不可复之行,故明主不行也;故曰:“行而不可再者,君不行也。”
82、形势解:言之不可复者,其言不信也。行之不可再者,其行贼暴也;故言而不信,则民不附;行而贼暴,则天下怨;民不附,天下怨,此灭亡之所从生也,故明主禁之;故曰:“凡言之不可复,行之不可再者,有国者之大禁也。”
《弟子职》
1、弟子职:先生施教,弟子是则。温恭自虚,所受是极。见善从之,闻义则服。温柔孝悌,毋骄恃力。赤毋虚邪,行必正直。游居有常,必就有德。颜色整齐,中心必式。夙兴夜寐,衣带必饰。朝益暮习,小心翼翼。一此不解,是谓学则。
2、弟子职:少者之事,夜寐蚤作。既拚盥漱,执事有恪。摄衣共盥,先生乃作。沃盥彻盥,泛拚正席,先生乃坐。出入恭敬,如见宾客。危坐乡师,颜色毋怍。
3、弟子职:受业之纪,必由长始。一周则然,其馀则否。始诵必作,其次则已。凡言与行,思中以为纪。古之将兴者,必由此始。后至就席,狭坐则起。若有宾客,弟子骏作。对客无让,应且遂行。趋进受命,所求虽不在,必以命反。反坐复业,若有所疑,奉手问之。师出皆起。
4、弟子职:至于食时,先生将食,弟子馔馈。摄衽盥漱,跪坐而馈。置酱错食,陈膳毋悖。凡置彼食,鸟兽鱼鳖,必先菜羹。羹胾中别,胾在酱前。其设要方,饭是为卒。左酒右酱,告具而退。奉手而立,三饭二斗。左执虚豆,右执挟匕。周还而贰,唯嗛之视,同嗛以齿。周则有始。柄尺不跪。是谓贰纪。先生已食,弟子乃彻,趋走进漱,拚前敛祭。先生有命,弟子乃食,以齿相要,坐必尽席。饭必奉揽,羹不以手。亦有据膝,毋有隐肘。既食乃饱,循咡覆手。振衽扫席,已食者作。抠衣而降,旋而乡席,各彻其馈,如于宾客。既彻并器,乃还而立。
5、弟子职:凡拚之道,实水于盘,攘臂袂及肘。堂上则播洒,室中握手。执箕膺揲,厥中有帚。入户而立,其仪不忒。执帚下箕,倚于户侧。凡拚之纪,必由奥始。俯仰磬折,拚毋有彻。拚前而退,聚于户内。坐板排之,以叶适己,实帚于箕。先生若作,乃兴而辞。坐执而立,遂出弃之。既拚反立,是协是稽。暮食复礼。
6、弟子职:昏将举火,执烛隅坐。错总之法,横于坐所。栉之远近,乃承厥火。居句如矩,蒸闲容蒸,然者处下,奉椀以为绪。右手执烛,左手正栉,有堕代烛。交坐毋倍尊者,乃取厥栉,遂出是去。
7、弟子职:先生将息,弟子皆起。敬奉枕席,问所何趾。俶衽则请,有常有否。
8、弟子职:先生既息,各就其友。相切相磋,各长其仪。
9、弟子职:周则复始,是谓弟子之纪。
《地员》
1、地员:夫管仲之匡天下也,其施七尺。
2、地员:渎田悉徙,五种无不宜,其立后而手实。其木宜蚖菕与杜松,其草宜楚棘,见是土也,命之曰五施,五七三十五尺,而至于泉,呼音中角,其水仓,其民强。
3、地员:赤垆,历强肥,五种无不宜,其麻白,其布黄,其草宜白茅与雚,其木宜赤棠,见是土也,命之曰四施,四七二十八尺,而至于泉,呼音中商,其水白而甘,其民寿。
4、地员:黄唐,无宜也,唯宜黍秫也,宜县泽,行廧落,地润数毁,难以立邑置廧,其草宜黍秫与茅,其木宜櫄、??、桑。见是土也,命之曰三施,三七二十一尺,而至于泉。呼音中宫,其泉黄而糗,流徙。
5、地员:斥埴,宜大菽与麦。其草宜萯雚,其木宜杞。见是土也,命之曰再施,二七十四尺,而至于泉,呼音中羽。其泉咸,水流徙。
6、地员:黑埴,宜稻麦。其草宜苹蓨,其木宜白棠,见是土也,命之曰一施,七尺而至于泉,呼音中徵,其水黑而苦。
7、地员:凡听徵如负猪豕,觉而骇。凡听羽如鸣马在野,凡听宫如牛鸣窌中,凡听商如离群羊,凡听角如雉登木以鸣,音疾以清。凡将起五音,凡首,先主一而三之。四开以合九九,以是生黄钟小素之首以成宫,三分而益之以一,为百有八,为徵,不无有三分而去其乘,适足,以是生商,有三分而复于其所,以是成羽,有三分去其乘,适足,以是成角。
8、地员:坟延者六施,六七四十二尺,而至于泉,陕之芳七施,七七四十九尺,而至于泉,祀陕八施,七八五十六尺,而至于泉,杜陵九施,七九六十三尺,而至于泉。延陵十施,七十尺,而至于泉。环陵十一施,七十七尺,而至于泉。蔓山十二施,八十四尺,而至于泉,付山十三施,九十一尺,而至于泉。付山白徒十四施,九十八尺,而至于泉,中陵十五施,百五尺,而至于泉。青山十六施,百一十二尺,而至于泉。青龙之所居,庚泥,不可得泉。赤壤??山十七施,百一十九尺,而至于泉。其下清商,不可得泉。??山白壤十八施,百二十六尺,而至于泉。其下骈石,不可得泉,徙山十九施,百三十三尺,而至于泉。其下有灰壤,不可得泉。高陵土山二十施,百四十尺,而至于泉。
9、地员:山之上命之曰县泉,其地不乾,其草如茅与走,其木乃樠。凿之二尺,乃至于泉。山之上命曰复吕,其草鱼肠与莸,其木乃柳。凿之三尺,而至于泉。山之上命之曰泉英,其草蕲白昌,其木乃杨,凿之五尺,而至于泉。山之材,其草兢与蔷,其木乃格,凿之二七十四尺,而至于泉。山之侧,其草葍与蒌,其木乃品榆,凿之三七二十一尺,而至于泉。
10、地员:凡草土之道,各有谷造。或高或下,各有草土。叶下于??,??下于苋,苋下于蒲,蒲下于苇,苇下于雚,雚下于蒌,蒌下于荓,荓下于萧,萧下于薜,薜下于萑,萑下于茅,凡彼草物,有十二衰,各有所归。
11、地员:九州之土,为九十物,每州有常,而物有次。
12、地员:群土之长,是唯五粟,五粟之物,或赤、或青、或白、或黑、或黄,五粟五章,五粟之状,淖而不肕,刚而不觳,不泞车轮,不污手足,其种大重细重,白茎白秀,无不宜也。五粟之土,若在陵在山,在隫在衍,其阴其阳,尽宜。桐柞莫不秀长,其榆其柳,其●其桑,其柘其栎,其槐其杨,群木蕃滋数大,条直以长。其泽则多鱼,牧则宜牛羊,其地其樊,俱宜竹箭、藻龟、楢檀,五臭生之,薜荔白芷,蘪芜椒连。五臭所校,寡疾难老,士女皆好,其民工巧,其泉黄白,其人夷姤。五粟之土,乾而不挌,湛而不泽,无高下葆泽以处,是谓粟土。
13、地员:粟土之次曰五沃,五沃之物,或赤、或青、或黄、或白、或黑、五沃五物,各有异则,五沃之状,剽怷橐土,虫易全处,怷剽不白,下乃以泽,其种大苗细苗,赨茎黑秀,箭长。五沃之土,若在丘在山,在陵在冈,若在陬陵之阳,其左其右,宜彼群木,桐柞枎櫄,及彼白梓,其梅其杏,其桃其李,其秀生茎起,其棘其棠,其槐其杨,其榆其桑,其杞其枋,群木数大,条直以长,其阴则生之楂蔾,其阳则安树之五麻,若高若下,不择畴所,其麻大者如箭如苇,大长以美,其细者如雚如蒸,欲有与各,大者不类,小者则治;揣而藏之,若众练丝。五臭畴生,莲与蘪芜,槁本白芷。其泽则多鱼,牧则宜牛羊。其泉白青,其人坚劲,寡有疥骚,终无痟酲。五沃之土,乾而不斥,湛而不泽。无高下葆泽以处,是谓沃土。
14、地员:沃土之次曰五位,五位之物,五色杂英,各有异章。五位之状,不塥不灰,青怷以菭及,其种大苇无,细苇无,赨茎白秀。五位之土,若在冈在陵,在隫在衍,在丘在山,皆宜竹箭,求黾楢檀,其山之浅,有茏与斥。群木安逐,条长数大。其桑其松,其杞其茸,种木胥容,榆桃柳楝。群药安生,姜与桔梗,小辛大蒙。其山之枭,多桔符榆。其山之末,有箭与苑。其山之旁,有彼黄虻,及彼白昌,山蔾苇芒。群药安聚,以圉民殃。其林其漉,其槐其楝,其柞其谷,群木安逐,鸟兽安施。既有麋麃,又且多鹿,其泉青黑,其人轻直,省事少食。无高下葆泽以处,是谓位士。
15、地员:位士之次曰五蘟,五蘟之状,黑土黑菭,青怵以肥,芬然若灰。其种櫑葛,赨茎黄秀恚目,其叶若苑。以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二,是谓蘟土。
16、地员:蘟土之次曰五壤,五壤之状,芬然若泽若屯土,其种大水肠,细水肠,赨茎黄秀,以慈忍水旱,无不宜也。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二,是谓壤土。
17、地员:壤土之次曰五畜,五畜之状,捍然如米,以葆泽,不离不坼。其种忍蘟,忍叶如雚叶,以长狐茸,黄茎黑茎黑秀,其粟大,无不宜也。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二,凡上土三十物,种十二物。中土曰五怷,五怷之状,廪焉如壏,润湿以处,其种大稷细稷,赨茎黄秀,慈忍水旱。细粟如麻,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三。
18、地员:怷土之次曰五躖,五躖之状,强力刚坚,其种大邯郸,细邯郸。茎叶如枎櫄,其粟大。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三。
19、地员:躖土之次曰五壏,五壏之状,芬焉若糠以肥,其种大荔细荔,青茎黄秀,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三。
20、地员:壏土之次曰五剽,五剽之状,华然如芬以脤,其种大秬细秬。黑茎青秀,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四。
21、地员:剽土之次曰五沙。五沙之状,粟焉如屑尘厉,其种大萯细萯,白茎青秀以蔓,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四。
22、地员:沙土之次曰五塥,五塥之状,累然如仆累,不忍水旱,其种大樛杞,细樛杞黑茎黑秀,蓄殖果木,不若三土以十分之四。凡中土三十物,种十二物,下土曰五犹,五犹之状如粪,其种大华细华,白茎黑秀,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五。
23、地员:犹土之次曰五??,五??之状如鼠肝,其种青梁,黑茎黑秀,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五。
24、地员:??土之次曰五殖,五殖之状,甚泽以疏、离坼以轹塉,其种雁膳,黑实朱跗黄实,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六。
25、地员:五殖之次曰五觳,五觳之状娄娄然,不忍水旱,其种大菽细菽,多白实,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六。
26、地员:觳土之次曰五凫,五凫之状,坚而不骼,其种陵稻、黑鹅、马夫。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七。
27、地员:凫土之次曰五桀,五桀之状,甚咸以苦,其物为下,其种白稻长狭,蓄殖果木,不如三土以十分之七,凡下土三十物,其种十二物,凡土物九十,其种三十六。
《度地》
1、度地:昔者桓公问管仲曰:“寡人请问度地形而为国者,其何如而可?”管仲对曰:“夷吾之所闻,能为霸王者,盖天子圣人也,故圣人之处国者,必于不倾之地,而择地形之肥饶者,乡山左右,经水若泽。内为落渠之写,因大川而注焉。乃以其天材地利之所生,养其人以育六畜。天下之人,皆归其德而惠其义。乃别制断之。州者谓之术。不满术者谓之里。故百家为里,里十为术,术十为州,州十为都,都十为霸国。不如霸国者国也,以奉天子,天子有万诸侯也,其中有公侯伯子男焉。天子中而处,此谓因天之固,归地之利。内为之城,城外为之郭,郭外为之土阆。地高则沟之,下则堤之,命之曰金城,树以荆棘,上相穑著者,所以为固也。岁修增而毋已,时修增而毋已,福及孙子,此谓人命万世无穷之利,人君之葆守也。臣服之以尽忠于君,君体有之以临天下,故能为天下之民先也。此宰之任,则臣之义也。故善为国者,必先除其五害。人乃终身无患害而孝慈焉。
2、度地:桓公曰:愿闻五害之说。管仲对曰:“水,一害也。旱,一害也。风雾雹霜,一害也。厉,一害也。虫,一害也。此谓五害。五害之属,水最为大。五害已除,人乃可治。”桓公曰:“愿闻水害。”管仲对曰:“水有大小,又有远近,水之出于山而流入于海者,命曰经水。水别于他水,入于大水及海者,命曰枝水。山之沟,一有水,一毋水者,命曰谷水。水之出于他水,沟流于大水及海者,命曰川水。出地而不流者,命曰渊水。此五水者,因其利而往之可也,因而扼之可也。而不久常有危殆矣。桓公曰:“水可扼而使东西南北及高乎?”管仲对曰:“可。夫水之性,以高走下,则疾,至于??石。而下向高,即留而不行;故高其上领,瓴之尺有十分之三,里满四十九者,水可走也。乃迂其道而远之,以势行之。水之性,行至曲,必留退,满则后推前。地下则平行,地高即控。杜曲则擣毁,杜曲瞠则跃。跃则倚,倚则环,环则中,中则涵,涵则塞,塞则移,移则控,控则水妄行。水妄行则伤人,伤人则困,困则轻法,轻法则难治,难治则不孝,不孝则不臣矣;故五害之属,伤杀之类,祸福同矣,知备此五者,人君天地矣。”
3、度地:桓公曰:“请问备五害之道。”管子对曰:“请除五害之说,以水为始,请为置水官,令习水者为吏,大夫、大夫佐各一人,率部校长官佐各财足,乃取水左右各一人,使为都匠水工。令之行水道,城郭、堤川、沟池、官府、寺舍及洲中当缮治者,给卒财足。令曰:常以秋岁末之时阅其民,案家人、比地、定什伍口数,别男女大小,其不为用者,辄免之。有锢病不可作者,疾之。可省作者,且事之。并行以定甲士,当被兵之数,上其都。都以临下,视有馀不足之处,辄下水官,水官亦以甲士当被兵之数。与三老、里有司、伍长、行里,因父母案行,阅具备水之器。以冬无事之时,笼、臿、板、筑、各什六,士车什一,雨軬什二,食器两具,人有之。锢藏里中,以给丧器。后常令水官吏与都匠因三老、里有司、伍长、案行之,常以朔日始出具阅之,取完坚。补弊久。去苦恶。常以冬少事之时,令甲士以更次益薪,积之水旁,州大夫将之,唯毋后时。其积薪也,以事之已。其作土也,以事未起,天地和调,日有长久。以此观之,其利百倍。故常以毋事具器,有事用之,水常可制,而使毋败,此谓素有备而豫具者也。”
4、度地:桓公曰:“当何时作之。”管子曰:“春三月,天地乾燥,水纠列之时也,山川涸落,天气下,地气上,万物交通,故事已,新事未起,草木荑,生可食,寒暑调,日夜分,分之后,夜日益短,昼日益长,利以作土功之事,土乃益刚,令甲士作堤大水之旁,大其下,小其上,随水而行。地有不生草者,必为之囊,大者为之堤,小者为之防,夹水四道,禾稼不伤。岁埤增之,树以荆棘,以固其地;杂之以柏杨,以备决水,民得其饶,是谓流膏。令下贫守之,往往而为界,可以毋败。当夏三月,天地气壮,大暑至,万物荣华,利以疾薅,杀草蟉。使令不欲扰,命曰不长。不利作土功之事,放农焉。利皆耗十分之五,土功不成。当秋三月,山川百泉踊,雨下降,山水出,海路距,雨露属,天地凑汐,利以疾作,收敛毋留,一日把,百日餔,民毋男女皆行于野,不利作土功之事,濡湿日生,土弱难成,利耗什分之六,土工之事亦不立。当冬三月,天地闭藏,暑雨止,大寒起,万物实熟,利以填塞空郤,缮边城,涂郭术,平度量,正权衡,虚牢狱,实廥仓,君修乐,与神明相望,凡一年之事毕矣,举有功,赏贤,罚有罪,颉有司之吏而第之。不利作土工之事,利耗什分之七。土刚不立。昼日益短,而夜日益长,利以作室,不利以作堂。四时以得,四害皆服。”
5、度地:桓公曰:“寡人悖,不知四害之服,奈何?”管仲对曰:“冬作土功,发地藏,则夏多暴雨,秋霖不止。春不收枯骨朽脊,伐枯木而去之,则夏旱至矣,夏有大露原烟,噎下百草,人采食之,伤人,人多疾病而不止,民乃恐殆;君令五官之吏与三老、里有司、伍长、行里顺之,令之家起火为温,其田及宫中皆盖井,毋令毒下。及食器将饮伤人,有下虫伤禾稼。凡天灾害之下也,君子谨避之,故不八九死也。大寒大暑,大风大雨,其至不时者,此谓四刑。或遇以死,或遇以生,君子避之,是亦伤人,故吏者所以教顺也,三老、里有司、伍长者,所以为率也。五者已具,民无愿者,愿其毕也。故常以冬日顺三老、里有司、伍长,以冬赏罚,使各应其赏而服其罚,五者不可害,则君之法犯矣,此示民而易见,故民不比也。”
6、度地:桓公曰:“凡一年之中十二月,作土功,有时则为之,非其时而败,将何以待之?”管仲对曰:“常令水官之吏,冬时行堤防,可治者。章而上之都,都以春少事作之,已作之后,常案行,堤有毁,作大雨,各葆其所可治者趣治,以徒隶给大雨,堤防可衣者衣之,冲水可据者据之,终岁以毋败为固,此谓备之常时。祸何从来?所以然者,独水蒙壤自塞而行者,江河之谓也。岁高其堤,所以不没也。春冬取土于中,秋夏取土于外,瘘水入之,不能为败。”桓公曰:“善!仲父之语寡人毕矣;然则寡人何事乎哉?前为寡人教侧臣。”
《霸言》
1、霸言:霸王之形,象天则地,化人易代,创制天下。等列诸侯,宾属四海,时匡天下,大国小之,曲国正之,强国弱之,重国轻之,乱国并之,暴王残之,僇其罪,卑其列,维其民,然后王之。夫丰国之谓霸,兼正之国之谓王,夫王者有所独明,德共者不取也,道同者不王也。夫争天下者,以威易危暴,王之常也。君人者有道,霸王者有时,国修而邻国无道。霸王之资也。夫国之存也,邻国有焉;国之亡也,邻国有焉。邻国有事,邻国得焉,邻国有事,邻国亡焉。天下有事,则圣王利也。国危,则圣人知矣。夫先王所以王者,资邻国之举不当也。举而不当,此邻敌之所以得意也。
2、霸言:夫欲用天下之权者,必先布德诸侯。是故先王有所取有所与,有所诎有所信,然后能用天下之权。夫兵幸于权,权幸于地。故诸侯之得地利者,权从之。失地利者,权去之。夫争天下者,必先争人。明大数者得人,审小计者失人。得天下之众者王,得其且者霸,是故圣王卑礼以下天下之贤而王之,均分以钓天下之众而臣之。故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而伐不谓贪者,其大计存也。以天下之财,利天下之人,以明威之振。合天下之权,以遂德之行,结诸侯之亲。以奸佞之罪,刑天下之心。因天下之威,以广明王之伐。攻逆乱之国,赏有功之劳,封贤圣之德,明一人之行,而百姓定矣。夫先王取天下也术术乎大德哉,物利之谓也。夫使国常无患,而名利并至者,神圣也。国在危亡,而能寿者,明圣也。是故先王之所师者,神圣也。其所赏者,明圣也。夫一言而寿国,不听而国亡,若此者,大圣之言也。夫明王之所轻者马与玉,其所重者政与军;若失主不然,轻与人政,而重予人马,轻予人军,而重与人玉,重宫门之营,而轻四境之守,所以削也。
3、霸言:夫权者,神圣之所资也,独明者,天下之利器也,独断者,微密之营垒也。此三者,圣人之所则也。圣人畏微,而愚人畏明。圣人之憎恶也内,愚人之憎恶也外。圣人将动,必知愚人,至危易辞。圣人能辅时,不能违时,知者善谋,不如当时精时者日少而功多。夫谋无主则困,事无备则废。是以圣王务具其备而慎守其时,以备待时,以时兴事,时至而举兵,绝坚而攻国,破大而制地,大本而小标。●近而攻远。以大牵小,以强使弱,以众致寡德利百姓,威振天下,令行诸侯而不拂,近无不服,远无不听,夫明王为天下正理也,按强助弱。圉暴止贪,存亡定危,继绝世,此天下之所载也。诸侯之所与也。百姓之所利也,是故天下王之。知盖天下,继最一世,材振四海,王之佐也。
4、霸言:千乘之国得其守,诸侯可得而臣,天下可得而有也。万乘之国失其守,国非其国也。天下皆理,己独乱,国非其国也,诸侯皆令,己独孤,国非其国也。邻国皆险,己独易。国非其国也,此三者,亡国之徵也。夫国大而政小者,国从其政。国小而政大者。国益大,大而不为者复小,强而不理者复弱。众而不理者复寡。贵而无礼者复贱。重而凌节者复轻。富而骄肆者复贫。故观国者观君,观军者观将,观备者观野,其君如明,而非明也。其将如贤,而非贤也。其人如耕者,而非耕也。三守既失。国非其国也。地大而不为,命曰土满。人众而不理,命曰人满。兵威而不止,命曰武满。三满而不止,国非其国也。地大而不耕,非其地也。卿贵而不臣,非其卿也。人众而不亲,非其人也。
5、霸言:夫无土而欲富者忧。无德而欲王者危。施薄而求厚者孤。夫上夹而下苴,国小而都大者弑。主尊臣卑,上威下敬,令行人服,理之至也。使天下两天子。天下不可理也。一国而两君,一国不可理也。一家而两父,一家不可理也。夫令不高不行,不抟不听,尧舜之人,非生而理也。桀纣之人,非生而乱也,故理乱在上也。夫霸王之所始也,以人为本,本理则国固,本乱则国危;故上明则下敬,政平则人安;士教和,则兵胜敌。使能则百事理,亲仁则上不危,任贤则诸侯服。
6、霸言:霸王之形,德义胜之,智谋胜之,兵战胜之,地形胜之,动作胜之,故王之。夫善用国者,因其大国之重,以其势小之,因强国之权,以其势弱之,因重国之形,以其势轻之。强国众,合强以攻弱,以图霸。强国少,合小以攻大,以图王。强国众,而言王势者,愚人之智也。强国少,而施霸道者,败事之谋也。夫神圣视天下之形,知动静之时,视先后之称,知祸福之门。强国众,先举者危,后举者利。强国少,先举者王,后举者亡。战国众,后举可以霸。战国少,先举可以王。
7、霸言:夫王者之心方而不最,列不让贤,贤不齿弟择众,是贪大物也,是以王之形大也。夫先王之争天下也,以方心,其立之也,以整齐。其理之也,以平易。立政出令,用人道。施爵禄,用地道。举大事,用天道。是故先王之伐也,伐逆不伐顺,伐险不伐易,伐过不伐及。四封之内,以正使之。诸侯之会。以权致之。近而不服者,以地患之。远而不听者,以刑危之,一而伐之,武也。服而舍之,文也。文武具,满德也。夫轻重强弱之形,诸侯合则强,孤则弱;骥之材而百马伐之,骥必罢矣。强最一伐,而天下共之,国必弱矣。强国得之也以收小,其失之也以恃强。小国得之也以制节,其失之也以离强。夫国小大有谋,强弱有形,服近而强远,王国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敌国之形也。以负海攻负海,中国之形也。折节事强以避罪,小国之形也。自古以至今,未尝有先能作难,违时易形,以立功名者。无有常先作难,违时易形,无不败者也。夫欲臣伐君。正四海者,不可以兵独攻而取也,必先定谋虑,便地形,利权称,亲与国,视时而动,王者之术也。夫先王之伐也,举之必义,用之必暴,相形而知可,量力而知攻,攻得而知时。是故先王之伐也,必先战而后攻,先攻而后取地。故善攻者料众以攻众,料食以攻食,料备以攻备,以众攻众,众存不攻。以食攻食,食存不攻,以备攻备,备存不攻。释实而攻虚,释坚而攻膬,释难而攻易。
8、霸言:夫抟国不在敦古。理世不在善攻,霸王不在成曲。夫举失而国危,刑过而权倒,谋易而祸及,计得而强信。功得而名从,权重而令行,固其数也。
9、霸言:夫争强之国,必先争谋争刑争权,令人主一喜一怒者,谋也。命国一轻一重者,刑也。令兵一进一退者,权也。故精于谋,则人主之愿可得而令可行也。精于刑,则大国之地可夺,强国之兵可圉也。精于权,则天下之兵可齐,诸侯之君可朝也。夫神圣视天下之刑,知世之所谋,知兵之所攻,知地之所归,知令之所加矣。夫兵攻所憎而利之,此邻国之所不亲也。权动所恶而实寡归者强。擅破一国,强在后世者王,擅破一国,强在邻国者亡。
《治国》
1、治国: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陵上犯禁;陵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
2、治国:昔者七十九代之君,法制不一,号令不同,然俱王天下者何也?必国富而粟多也;夫富国多粟,生于农;故先王贵之。凡为国之急者,必先禁末作文巧;末作文巧禁,则民无所游食;民无所游食,则必事农;民事农,则田垦;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国富者兵强;兵强者战胜;战胜者地广;是以先王知众民强兵,广地富国之必生于粟也,故禁末作,止奇巧,而利农事。今为末作奇巧者,一日作而五日食,农夫终岁之作,不足以自食也;然则民舍本事而事末作,舍本事而事末作,则田荒而国贫矣。
3、治国:凡农者月不足而岁有馀者也,而上徵暴急无时,则民倍贷以给上之徵矣。耕耨者有时,而泽不必足,则民倍贷以取庸矣。秋籴以五,春粜以束,是又倍贷也。故以上之徵而倍取于民者四。关市之租,府库之徵,粟什一,厮舆之事,此四时亦当一倍贷矣。夫以一民养四主,故逃徙者刑,而上不能止者,粟少而民无积也。常山之东,河汝之闲,蚤生而晚杀,五谷之所蕃庸也,四种而五获,年中亩二石,一夫为粟二百石;今也仓廪虚而民无积,农夫以粥子者,上无术以均之也。故先王使农士商工四民交能易作,终岁之利,无道相过也。是以民作一而得均。民作一,则田垦,奸巧不生;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奸巧不生,则民治而富,此王之道也。
4、治国:不生粟之国亡,粟生而死者霸,粟生而不死者王。粟也者,民之所归也;粟也者,财之所归也;粟也者,地之所归也;粟多则天下之物尽至矣;故舜一徙成邑,二徙成都,参徙成国;舜非严刑罚,重禁令,而民归之矣,去者必害,从者必利也。先王者,善为民除害兴利;故天下之民归之。所谓兴利者,利农事也;所谓除害者,禁害农事也;农事胜则入粟多;入粟多则国富;国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虽变俗易习,驱众移民,至于杀之,而民不恶也,此务粟之功也。上不利农,则粟少;粟少则人贫;人贫则轻家,轻家则易去;易去则上令不能必行;上令不能必行,则禁不能必止;禁不能必止,则战不必胜,守不必固矣。夫令不必行,禁不必止,战不必胜,守不必固,命之曰寄生之君。此由不利农,少粟之害也。粟者,王之本事也,人主之大务,有人之涂,治国之道也。
《霸形》
1、霸形:桓公在位,管仲隰朋见立,有间,有贰槛飞而过之,桓公叹曰:“仲父,今彼鸿鹄,有时而南,有时而北,有时而往,有时而来,四方无远,所欲至而至焉,非唯有羽翼之故,是以能通其意于天下乎。”管仲隰朋不对。桓公曰:“二子何故不对?”管子对曰:“君有霸王之心,而夷吾非霸王之臣也。是以不敢对。”桓公曰:“仲父胡为然?盍不当言,寡人其有乡乎?寡人之有仲父也,犹飞槛之有羽翼也,若济大水有舟楫也,仲父不一言教寡人,寡人之有耳,将安闻道而得度哉?”管子对曰:“君若将欲霸王举大事乎,则必从其本事矣。”桓公变躬颉席,拱手而问曰:“敢问何谓其本?”管子对曰:“齐国百姓,公之本也,人甚忧饥,而税敛重;人甚惧死,而刑政险;人甚伤劳,而上举事不时;公轻其税敛,则人不忧饥;缓其刑政,则人不惧死;举事以时,则人不伤劳。”桓公曰:“寡人闻仲父之言此三者,闻命矣,不敢擅也,将荐之先君。于是令百官有司,削方,墨笔。明日,皆朝于太庙之门朝,定令于百吏,使税者百一锺,孤幼不刑,泽梁时纵,关讥而不征,市书而不赋。近者示之以忠信,远者示之以礼义,行此数年,而民归之如流水。
2、霸形:其后,宋伐杞,狄伐邢卫,桓公不救,裸体纫胸称疾,召管仲曰:“寡人有千岁之食,而无百岁之寿。今有疾病,姑乐乎!”管仲曰:“诺。”于是令之悬锺磬之榬,陈歌舞竽瑟之乐,日杀数十牛者数旬。群臣进谏曰:“宋伐杞,狄伐刑卫,君不可不救。”桓公曰:“寡人有千岁之食,而无百岁之寿,今又疾病,姑乐乎。且彼非伐寡人之国也,伐邻国也,予无事焉。”宋已取杞,狄已拔邢卫矣,桓公起,行笋虡之闲,管子从,至大锺之西,桓公南面而立,管仲北乡对之,大锺鸣,桓公视管仲曰:“乐夫!仲父。”管子对曰:“此臣之所谓哀,非乐也;臣闻之,古者之言乐于锺磬之间者不如此,言脱于口,而令行乎天下。游锺磬之间,而无四面兵革之忧,今君之事。言脱于口,令不得行于天下;在锺磬之间,而有四面兵革之忧,此臣之所谓哀,非乐也。”桓公曰:“善。”于是伐锺磬之县,并歌舞之乐。宫中虚无人,桓公曰:“寡人已伐锺磬之县,并歌舞之乐矣。请问所始于国,将为何行。”管子对曰:“宋伐杞,狄伐邢卫,而君之不救也,臣请以庆,臣闻之,诸侯争于强者,勿与分于强,今君何不定三君之处哉?”于是桓公曰:“诺。”因命以车百乘,卒千人,以缘陵封杞。车百乘,卒千人,以夷仪封邢,车五百乘,卒五千人,以楚丘封卫。桓公曰:“寡人以定三君之居处矣,今又将何行?”管子对曰:“臣闻诸侯贪于利,勿与分于利,君何不发虎豹之皮文锦以使诸侯,令诸侯以缦帛鹿皮报。”桓公曰:“诺”。于是以虎豹皮文锦使诸侯,诸侯以缦帛鹿皮报。则令固始行于天下矣。
3、霸形:其后楚人攻宋郑,烧蓻熯焚,郑地,使城坏者不得复筑也。屋之烧者不得复葺也,令其人有丧雌雄,居室如鸟鼠处穴,要宋田,夹塞两川,使水不得东流。东山之西,水深灭垝,四百里而后可田也。楚欲吞宋郑而畏齐。曰:“思人众兵强能害己者,必齐也。于是乎楚王号令于国中曰:寡人之所明于人君者,莫如桓公;所贤于人臣者,莫如管仲。明其君而贤其臣,寡人愿事之,谁能为我交齐者,寡人不爱封侯之君焉。”于是楚国之贤士皆抱其重宝币帛以事齐,桓公之左右,无不受重宝币帛者。于是桓公召管仲曰:“寡人闻之,善人者,人亦善之,今楚王之善寡人一甚矣,寡人不善,将拂于道。仲父何不遂交楚哉?”管子对曰:“不可,楚人攻宋郑,烧蓻熯焚郑地,使城坏者不得复筑也,屋之烧者不得复葺也,令人有丧雌雄,居室如鸟鼠处穴,要宋田,夹塞两川,使水不得东流,东山之西,水深灭垝,四百里而后可田也,楚欲吞宋郑,思人众兵强。而能害己者,必齐也,是欲以文克齐,而以武取宋郑也,楚取宋郑,而不知禁,是失宋郑也。禁之,则是又不信于楚也,知失于内,兵困于外,非善举也。”桓公曰:“善,然则若何?”管子对曰:“请兴兵而南存宋郑,而令曰无攻楚,言与楚王遇。至于遇上,而以郑城与宋水为请,楚若许,则是我以文令也,楚若不许,则遂以武令焉。”桓公曰:“善”。于是遂兴兵而南存宋郑,与楚王遇于召陵之上,而令于遇上曰:“毋贮粟,毋曲堤,无擅废适子,无置妾以为妻。”因以郑城与宋水为请于楚。楚人不许,遂退七十里而舍,使军入城郑南之地,立百代城焉。曰:自此而北,至于河者,郑自城之,而楚不敢隳也。东发宋田,夹两川,使水复东流,而楚不敢塞也。遂南伐,及逾方城,济于汝水,望汶山。南致楚越之君,而西伐秦,北伐狄,东存晋公于南,北伐孤竹,还存燕公,兵车之会六,乘车之会三,九合诸侯,反位已霸,修锺磬而复乐,管子曰:“此臣之所谓乐也。”
《中匡》
1、中匡:管仲会国用,三分二在宾客。其一在国,管仲惧而复之。公曰:“吾子犹如是乎。四邻宾客,入者说,出者誉,光名满天下。入者不说,出者不誉,污名满天下,壤可以为粟,木可以为货,粟尽则有生,货散则有聚,君人者,名之为贵,财安可有。管仲曰:“此君之明也”。公曰:“民办军事矣,则可乎?”对曰:“不可,甲兵未足也。请薄刑罚以厚甲兵。”于是死罪不杀,刑罪不罚,使以甲兵赎。死罪以犀甲一戟,刑罚以胁盾一戟。过罚以金军。无所计而讼者。成以束矢。公曰:“甲兵既足矣,吾欲诛大国之不道者可乎?”对曰:“爱四封之内,而后可以恶竟外之不善者,安卿大夫之家,而后可以危救敌之国。赐小国地,而后可以诛大国之不道者。举贤良而后可以废慢法鄙贱之民,是故先王必有置也,而后必有废也。必有利也,而后必有害也。”桓公曰:“昔三王者,既弑其君,今言仁义,必以三王为法度,不识其故何也?”对曰:“昔者禹平治天下,及桀而乱之。汤放桀,以定禹功也。汤平治天下,及纣而乱之,武王伐纣,以定汤功也。且善之伐不善也,自古至今,未有改之。君何疑焉?”公又问曰:“古之亡国,其何失?”对曰:“计得地与宝而不计失诸侯,计得财委而不计失百姓;计见亲而不计见弃;三者之属,一足以削,遍而有者亡矣。古之隳国家陨社稷者,非故且为之也。必少有乐焉。不知其陷于恶也。”
2、中匡:桓公谓管仲曰:请致仲父,公与管仲父而将饮之。掘新井而柴焉,十日斋戒,召管仲。管仲至,公执爵,夫人执尊,觞三行,管仲趋出。公怒曰:“寡人斋戒十日而饮仲父,寡人自以为修矣,仲父不告寡人而出,其故何也?”鲍叔隰朋趋而出。及管仲于途。曰:“公怒。”管仲反,入,倍屏而立,公不与言。少进中庭,公不与言。少进傅堂,公曰:“寡人斋戒十日而饮仲父,自以为脱于罪矣,仲父不告寡人而出,未知其故也?”对曰:“臣闻之,沈于乐者洽于忧,厚于味者薄于行慢于朝者缓于政,害于国家者危于社稷,臣是以敢出也。”公遽下堂曰:“寡人非敢自为修也,仲父年长。虽寡人亦衰矣,吾愿一朝安仲父也。”对曰:“臣闻壮者无怠,老者无偷,顺天之道,必以善终者也;三王失之也,非一朝之萃君奈何其偷乎?”管仲走出,君以宾客之礼再拜送之。明日,管仲朝,公曰:“寡人愿闻国君之信。对曰:“民爱之,邻国亲之,天下信之,此国君之信。”公曰:“善,请问信安始而可?”对曰:“始于为身,中于为国,成于为天下。”公曰:“请问为身?”对曰:“道血气以求长年长心长德,此为身也。”公曰:“请问为国?”对曰:“远举贤人,慈爱百姓,外存亡国,继绝世,起诸孤,薄税敛,轻刑罚,此为国之大礼也。”法行而不苛,刑廉而不赦,有司宽而不凌,菀瘘困滞皆法度不亡,往行不来而民游世矣,此为天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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