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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父亲饱受世间苦 病魔夺命岁月终
1989年3月6日,父亲突然来到汝南。
多年不见,父亲还挺精神,身体很不错。父亲简单地介绍了他这些年四处奔波的情况,告诉我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人不能没有家!
回想起父亲生前的事,还真有一些戏剧性。
那还是1964年的秋天,父亲与母亲闹了一些矛盾,自己住在邱洼。父亲感到生活寂寞,就把我弄到了他身边。
那时候还不兴做生意。但父亲总是隔三五天出去跑跑。其实我也清楚,他干起话来还是挺认真的,也有劲头,又不惜力,可就是干几天就要出去跑一跑。村里谁家杀猪宰羊,他总是掂回来几斤肉;还隔三差五地请几个人喝上几盅。请人喝酒的用意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是“朋友”,当然也有一些大队干部之类的人。
1967年11月,麦子种上之后,父亲突然给我讲了他的打算,准备到湖北去。他对我说:“我到湖北以后,每月给你寄回来30块钱,你好安心上学,去一年多就回来。”怪不得,早几天他就把红薯干、小麦卖掉了一半多,是去湖北作路费的。对此,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同意他出走,至于生活问题我没有过多考虑。我以为我已经长大了,离了他我也能活下去。
后来我才知道,在他准备走的前几天里,队里干部对他进行了劝阻,可是没有用。发现他卖粮食时,他们又批评了父亲,让他起码给我留下吃的。
一天清晨,父亲收拾好行李,没吃早饭就匆匆离开了家门,这个只有父子的家庭,从此成了一口之家。我看看给我留下的粮食、面、柴火,心里想一半天还不至于困伙,过一天说一天吧。
当天晚上,不少邻居得知父亲出走,都到家里来看我,他们责骂父亲不该这样离开家,留一个小孩子在家生活。大家非常同情我,劝我回到王塚去。我难道不想回到王塚跟着母亲吗?眼下母亲负担很重,跟前二老二小,每年需要拿出很多吃粮钱。如果我去,尽管是母亲的希望,但我又不忍心。我拿定了主意,坚持自己单独生活,磨练一下也好。
白天,我照样去上学;夜晚,找一个同学做伴。做饭有什么了不起!不会做麻烦的,就只做简单的,吃饱肚子就行。遇到十分恶劣的天气,我也到王塚去吃午饭,因为王塚离学校只有二里多路,可是,我并没有把父亲出走的事情告诉母亲。一个月后,母亲终于知道了父亲出走的事情,她找到大队干部和邱洼的干部,把我的户口迁到了王塚。
1973年春天的一天,我接到父亲从湖北寄回来的信,这是他两年来的第一封信,说是他准备近些天回来。几年前,我把东西都挪到了王塚,他回来之后怎么办?让他一个人住在邱洼显然不合适。我和母亲商量之后,决定让父亲回来后住在王塚。
我就给父亲发了一封信,一周后他就回来了。父亲回来后表示对不起全家老小,今后一定要在家安心干活,哪里也不去了。队里对他也不错,还安上了户口,分什么东西都有他一份。
三个多月下来,他干活干得很好,得到了群众的好评。那一年,在父亲的鼓动下,家里还建了三间海清房。
可是好景不长。因为时常有人来向父亲要账,母亲对他十分不满,就闹起了矛盾。父亲想避开家人对付前来要账的人,自己就找队长要了一间房子另起炉灶了。
那一段时间,父亲没有外出,可来向他要账的人倒是不少,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欠人家多少钱,有时要账的人还到家里来嚷嚷。这样时间一长,外祖母和母亲又不耐烦了,免不了要嘟噜父亲几句。父亲也没有办法,自己欠下了账,有什么理由要家里还账呢?况且家里也不富裕。
有一天,父亲找到我,给我谈了他的打算:在家种地,指望那几个工分也还不了账,干脆还出去烧窑,不去湖北,就在附近,不然人家又说老邱跑了。父亲的熟人就是多,第三天他就到东王庄去了。
王庄离东陈庄公社较近,窑的背后是河,西面是村庄,临近大道,运柴运砖很方便。父亲在这里将近一年时间,因没有卖给陈庄税所青砖而得罪了税所的领导,强行进行罚款,把买的几棵树也给没收了。父亲气坏了,说啥也不在那里干了,收拾起行李又到王塚北面三里多地的李庄去烧窑了。
李庄的人对父亲不错,他在那里是很熟的,窑场靠河,也很方便。可谁也想不到,做了一春天的砖瓦还未来得及烧就被洪水冲坏了。父亲简直要发疯,但他知道,气也没有用,只有另找出路。
1978年秋季,父亲又到了小刘岗。在小刘岗父亲更熟,在队里的帮助下,很快就建起了新窑。父亲干起活来是不要命的,很快他就烧出了两窑砖。由于买柴费用较高,两窑砖只赚了400多块钱,与队里除本分利,再扣除粮食、蔬菜等花销,自己仅落下200来块钱。
父亲又在打算找新的窑场了。他对我说:“小刘岗离集镇太远,柴火的价格太高,力不少出,挣钱不多,干脆再换个地方。”他打算到陈庄西南面的吴庄去,那里靠河临公路,窑场就在公路边,柴火便宜一半。他说得倒也在理,我也不加干涉。
1979年春天,他就去了吴庄。那年,我已经考入了汝师。
后来听说父亲在吴庄又干了两年,还是赚不到钱,他一气之下又去湖北找事干了。直到1988年,邱洼的杰哥派人到湖北把父亲找了回来。
9月中旬,父亲找我到了汝南。
父亲介绍说,他回来后在家里开了一个小卖部,经营日常用品,还算可以。在家里的日子总比外面好,人不能没有家!
父亲已经58岁了,现在才明白这些道理,为什么觉悟这么晚呢?
我就劝父亲说:“不要回邱洼了,就在这里生活吧,跟着儿子不会再受苦了!”
父亲说:“我也这样想过,不过现在不行,我的身体还好,干上几年小卖部再来享福也不迟。”
我坚持要父亲回家把存货处理了,处理后就可以来汝南了,父亲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我知道,父亲的心理十分复杂,他原来有不少对不起我们的地方,现在还不好意思来这里吃闲饭。无奈,我只得同意父亲的意见,交代他最多再干一年时间,父亲就欣然同意了。
1990年6月份,家乡又进行土地调整,母亲知道消息后又从汝南回到了王塚。一到家,就听说了父亲病重的消息,她急忙赶到邱洼询问情况。一到邱洼,发现父亲病得不轻,杰哥说:“他得的是肺癌,已到晚期!发现的太晚了!就准备给你们发电报呢!”
这个情况太突然了!怎么会得上这种病?母亲茫然了。她赶忙让杰哥给我发电报,让我回泌阳一趟。
接到电报后,把邱飞安排到她姥姥家,我和新秀一起立即回到了邱洼。看到父亲那消瘦的脸庞,比起一年前简直是判若两人!我急忙向杰哥询问了情况。
杰哥说,父亲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你们回来看看也就是了,你们还要上班,不能光在家里,让娘在家好好伺候他一阵子,估计也就是一个月的事。
我一听头就懵了!一年前还身强力壮,怎么这么快!
我又与母亲私下里商量了一些事情,讨论了父亲的一些问题。母亲说:“你们还是回去吧,有我在这里照顾他,不会有问题。万一有什么情况,给你们发电报。”
我和新秀好好地安慰了父亲一番,留下了一些钱,说是病好了就到汝南生活去,父亲显得很高兴,表示这一次一定听我们的话,病好一点就到汝南。
第二天,我和新秀辞别了父亲,交代了母亲和杰哥一些问题,就怀着十分不舍的心情回到了汝南。
7月15日学校放假那天下午,我接到了杰哥发来的电报,说是父亲已经病危,让我们赶快回去。
16日一大早,安排好了儿子,我与新秀急急赶往泌阳,中午时分就到了邱洼。
见到了父亲,他已经不能说话,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眼睛一直看着我,好像是说:“儿子总算回来了!”
我蹲在父亲身边,小声询问了一些话,父亲还能眨眼示意。杰哥说,他这是“回光返照”,你回来了他高兴,看起来好像是好转了一样,其实这样更危险。
果不出杰哥所料,7月17日凌晨1点左右,父亲终于撒手离开了我们!他到汝南与我们一起生活的愿望没有能够实现!
可怜的父亲啊!辛辛苦苦一辈子,东奔西跑几十年,吃尽人间苦,饱受世间罪,没有享到一天福,又被病魔夺去了生命!
我后悔的是,我的工作安定后,就应该把父亲从湖北找回来,让他到汝南与我们一起生活,也许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世上没有后悔药呀!这阴影,在我的心里将终身能以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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