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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民师生活(二)
发布时间:2023/6/23  阅读次数:272  字体大小: 【】 【】【


第二章 民师生活(二)

14 媒妁之言定亲事 女方刁难不忍辱

1978年过后,邱群章到王塚给我说媒。

邱群章是王塚南面5里地之外到齐洼村人,会一手阉猪娃的技术,经常出入在在周围村庄。我小时候在邱洼时,他就不断到我家里,也会拉几下弦子,还能哼哼几句,他管父亲叫哥,我就叫叔。

这个人生性硬直,与其哥嫂不和,经常生气,所以在外面的时候多一些。他看我已经20岁出头了,还没有定亲,就和母亲商量起来。

这两年,母亲也多次向我提起订婚之事,我只是强调家里条件不好,年龄还不算大,等等再说。

做母亲的只是为儿子着想,20岁出头,恐怕不好找对象,因为农村的孩子都是20岁左右就定亲。农村的女方要钱厉害,那时没有三五百、七八百办不成事儿。

经群章这么一说,母亲就心动了,要他操个心,瞅个合适的日子让女方来家里看。

女方的父亲是群章小时候的同学,互相都很了解,他也相信群章的话。群章说,他家不过分要钱,见面礼一百,订婚压二百,再撕三四身衣裳就行了。

我一听说,就表态不同意,我们出不起这钱。群章就反复强调,社会上就是这样,谁家要媳妇不花钱呢?有些人家放着钱还没处花哩!

是啊!村里有一家娶媳妇已经花了700多块了,女方还是不满足,硬逼着男方再拿300块才能结婚。

形势就是这样,一两个人怎能抗得住?母亲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群章又专门找我谈了情况,说女方叫小Z,小学四年级也没有读完,就在家照看弟妹,有一手好针线活,地里活也不差,有力气,特别强调咱这个家,缺少干活的,需要这样一个媳妇。

说心里话,没有文化、只能在地里干活的人,绝不是我追求的对象,可是母亲为了我的事终日操劳,省吃俭用,眼下已经凑了一些钱,专门为我办事,我怎好忍心推辞?母亲生怕我这个老大打了光棍,在背地里多次劝我:“不要讲什么文化了,庄稼人只要能干,比什么都好,订了婚,我心里的这块石头就算落地了!”我只是默默地点头称是。

农历二月十六,群章领着小Z和她的干姐到了我家。这第一次见面,我只和小Z简单地说了几句话,看来她对我还比较满意,因为群章已经把情况告诉了她;再说,她舅舅就在北面的李庄,什么情况都可以打听。

我当时很矛盾,只见一次面就能订婚吗?这是一辈子的事啊!小Z给我的印象是很直爽,不客气,很像一个能干的人,至于其他方面就一无所知了。同意吧,心里确实难受;不同意吧,母亲更会难过。为了母亲,我把心一横,就答应了。临走,母亲给小Z100块钱,还有两身衣服(只是布料,下同)。

过了几天,群章带来了信儿,说是农历三月初六“过八字”,要准备好200块钱和4身衣服,再加一些香皂、毛巾之类。我心里很不愉快,可母亲却很高兴,因为这是儿子的婚姻大事啊!

那天,群章领着女方的人来了,有小Z的父亲和舅舅;我们也找来了同村的大队支书(与小Z的舅舅很要好)和我的一个姨夫,请了一位厨师,做了一桌菜。

吃罢酒席,寒暄了一阵,群章就把事先准备好的钱和衣服摆在桌子上,还一样样进行了清点,然后用一块新红布包裹起来,交给了小Z的父亲。女方为了表示一下“意思”,把一个 ”红包”交给了母亲,也算是来而有往吧(后来才知道里面只有20元钱)。

我看着摆在桌子上的衣服和钱,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这就是“婚姻”的基础?要不是怕惹母亲生气,我死活都不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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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家乡,农历六月六是农家的一个节气,一般都要去“叫客”,有的叫姑姑,有的叫姨娘,有的叫未过门的媳妇。母亲也准备了几个钱,还有一件衣服,叫来了小Z,过了节气就回家了。

春节之前,母亲非让我给小Z家送去几十斤高粱,因为她家里没有种高粱,只种玉米,所以对高粱面很稀罕。初次到小Z家,对我还算热情,为我改善了生活,一家人坐在跟前谈天说地,表现出很诚恳的样子。

但是,那只是来而不往,吃罢饭我就两手空空回到了家里。母亲问我为什么不高兴,我只是叹气:“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下作呀!”

母亲听出了我的意思,就连忙劝我说:“不要在乎那点儿东西,男方都是这样。”

1979年春,小Z为了找小黑豆来我家一趟,从黄豆中捡出了一些。这次与她的单独谈话中,表白了她的内心世界。

首先,她谈到这辈子的理想是找一个有能力、有志气的人,能说、能干、能办事,自己跟着享一辈子福;

其次,虽然认为我这个人可以,但嫌庄上的地太赖,黄土岗地,泥巴对人怪亲,水井离家太远等等;

其三,说我这么长时间没有到她家去,有点看不起人。

还谈到为什么不到李庄去看望她舅舅,是不是看不起她舅舅等等。

对于这些不是问题的问题,我一一作答,说得她闭口无言。我还半玩笑地对她说:“如果你真嫌我们的条件不好,还是嫌我不近人情,现在退亲还不算晚!”

一句话呛得她不知所措,一句话也没有说。虽说那些话有玩笑之意,但对我们今后关系的恶化埋下了伏笔。

5月份,东陈庄公社有物资交流大会,因为没有钱,全家人谁都不去赶会。

一天中午,我放学后回到家里,母亲正在厨房做饭,告诉我小Z来了,可能是让我陪她去赶会。

我到堂屋一看,她正在床上躺着。我就招呼一声:“来客了!”她一动也没动。我又说:“啊!是贵客呀!架子真大!”

这时,她一翻身坐起来,开口就问:“明天到陈庄赶会去吧?”

这话出自我的意料,我也不感到突然,回口就答:“又不是星期天,我哪有你这么随便!”

这可惹了她,她站起身来,用手指着我说:“你说去不去吧!”

我说:“去如何,不去又如何?”

她更火了:“我不给你玩洋,要去明天就去,舍不得花钱你就不去!”

哎呀!这样的话怎能说出口呢!好像我欠了她很多债似的。

我也不示弱:“想去,你随便去,我没有时间作陪,当然也没有钱!”

这下可好了,惹得她动了高腔:“一年多了,我穿您家了几件衣服?趁有会买点便宜东西,也为结婚准备准备,谁知道你连一分钱也舍不得花,谁还给你结婚!”

好嘛,这真够人受的!我勉强压住心中的火气,想看看她的口气到底有多大:“这样吧,结婚你准备要多少钱、多少东西,请当面讲明白吧!”

她还挺实在:“那好,咱说明白,二百块钱,四身衣裳,先说好,不要凡尔丁、的良!”

一句话说得我火冒三丈,“你给我住口!你想欺负我,找错门了!你算什么人?县委书记还穿劳动布哩,你竟敢说不要凡尔丁、的良!这些东西我们一家连一件都没有穿过,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样子,亏你还戴着团徽,真给年轻人丢脸!我也给你说清楚,从今天起,一分钱、一件衣服也没有,我就是打光棍也给你说不了好话!你好自为之吧!”

这一番话不当紧,小Z把头低下去了,一句话没有接,眼泪似黄豆般一颗颗滚落下来。

我看到这情景,就乘胜攻击:“为人要讲道德,讲良心。一年多来我家给你家的东西有多少你心里有数,难道我们就不过日子了?为了你还得卖房子不成?不要太不像话了,要叫公道,打个颠倒。都是一个人,谁离了谁都能过。一个庄稼人,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行。如今我家正处于困难时期,你这样紧逼,我到哪里去弄钱?少不了还让母亲作难。实话说,我的事今后不让母亲操心了,根据我的能力和家庭情况,该咋办就咋办!反正这个家现在就是这个穷样子,你如果觉得心里难受,请及早说话!”说罢,我大步走出房门,挑起水桶担水去了。

担水回来,小Z正在厨房强装笑脸帮助母亲做饭。我看那个架势,她是不想让母亲知道这事,我也就若无其事地干着其它事情。吃饭时,小Z坐在桌旁表情不够自然,只是端着碗喝稀饭,不拿馍,不吃菜。母亲见状,让她吃馍吃菜,她只是应付着,并不吃。

我几口吃过饭,对母亲说:“我该走了!”

母亲说:“慌啥?咋就吃这么几口?”

我说:“快打预备铃了!”说罢,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出院子,径直向学校走去。

下午放学后回到家里,母亲就是一顿埋怨:“你们两个咋了?她连一口馍都没有吃,你走后他也要走,我拉都拉不住。”

我说:“这个人不识好歹,口出狂言,我忍受不了,说她了几句。”

母亲说:“我让你忍住,不要说急话,你咋就不听啊!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几百块钱都给她了,哪还在乎这几件衣服哇!”

我说:“母亲你别管,现在咱也没有钱,总不能再去借钱吧!不理她那一套,我就不信,离了她就打光棍了!”

母亲拧不过我,只是摇头叹气,“真是闹僵了,人家要说退亲,我可受不了哇!”我赶忙安慰母亲:“不要紧,她不敢说那话的。就是退,她也少不了咱一分钱!”

Z走后的第四天中午,我放学后回到家里,只见小Z的母亲和媒人群章坐在东屋里,我打过招呼,就赶忙到厨房问母亲。

母亲非常不高兴,“看看,你惹出了麻烦,她妈找到群章,问你要钱来了!”

我说:“你不要管,我自能应付他们。”

我走到东屋,搬个凳子坐下,问候了几句就扯上了正题。

Z母说:“敏啊!这妮子的嘴不好,惹你生气了,你不要放在心上,结婚的事咱商量商量吧。”

我说:“要说气,我倒没什么,恐怕小Z回去后要大气一场吧!”

Z母说:“她回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睡在床上不吃饭,三天了都是这样,我们再三追问,她才说明情况,您两个人吵几句嘴能算多大的事?哎!都怨这妮子的嘴不好。”

我看她并没有对我说些什么,态度还可以,心想可能就是找我商量事情的,就心平气和地又把吵架的事叙述了一番。Z母和群众叔只是低头听着,不时地叹口气。

说完经过,我就直截了当地说:“今天当着群章叔的面,咱把情况说明白,免得以后再生气。结婚是场大事,根据我家的条件和小Z的思想情况,先给您弄100块钱,随我意再撕几身衣裳,其它嫁妆我积极准备。您家愿意陪送多少是多少,我没有任何要求。”

Z母说:“那您也得准备棉花呀!”

我说:“那当然了,我们准备套几床被子,棉花是少不了的。”

群章叔接道:“你得给她家弄两双被套的棉花,过门后还是带到咱家。”

我一听是这个意思,就表明了态度:“娘家陪送也要根据自己的条件,能陪送多少是多少,让我为你们的陪送准备棉花,这我不干!”

只见Z母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连忙掏出手绢去擦。

投降了!这人哪,都是软的捏,硬的怯,让她流点眼泪也好。

群章叔只是在一旁吸烟,我知道,他那张嘴实在是不顶用,只是反复说:“这孩子咋恁不听话!”

匆匆吃过午饭,我就去学校了。下午放学后来听母亲说,他们也没有办法,等消消气以后再来商量婚事。

  

15 工分问题添烦恼 心中有气怨领导

一、工分年代

我出生的年代是人民公社时期,就是“生产队、大集体”的年代,农村形成了“公社—大队—生产队”的管理模式,现在的村那时是一个生产大队,小的自然村划分为一个生产小队,较大的自然村要划分出2-3个生产小队,像我所在的村子,划分出了2个生产小队,生产小队是最小的生产单位。那时的农村早已实行了工分制,也就是集体劳动评工记分,每天早晨、上午、下午,生产队长都要安排农活,社员出工干活。到了晚上,记工员按出工时间或按劳动量给每个劳动力一一记工分,每个社员都有一个“记工本”。最后逐月累计,交由生产队会计核算,家家户户便可按所得的工分进行粮、钱分配。不过,那时分配的收入是极低的,每天的劳动日值也就是1毛多钱。记得有一年队里到年底分现金时,有一户劳动力多,全年一合算,应得99元多,队长征求全体社员意见,不差这一元钱了,给他凑足100元,对他是一个鼓励,对社员是一种带动,对外是一种名声,听起来也好听。那个年代,全年全家挣了100元,就在2000多口人的大队中出了名,原以为这家弟兄们多,不好找媳妇,这时的媒人都抢着来登门。

那时同一生产队里的社员工分也不一样,而且不固定,而是以集体评议的方式决定每人每天应得多少工分。评议的依据,主要看每人在劳动中的长期表现和现实劳动量,其次,还要看性别、年龄、劳动能力等方面,最后,生产队长全面衡量,评定每个社员的工分。我们小队是每年评定一次。我记忆最深的,男劳力最高的是10分,上了年纪或劳动能力弱的评8-9分,女劳力最高8分,学生一般5分到6分。我在初中时,就评到了全队中学生最高的工分6分,曾引起了大多学生尤其是年龄比我大的学生的羡慕,我评定了高工分,干活高姿态,干活热情也更高,专拣脏活累活干,有时跟男正劳力比着干。评高工分这件事使我高兴了一阵子,更重要的是记忆了半辈子。

二、当临时记工员

回忆起记工分来,我想起了当过一段临时记工员的事。那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放了秋假,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一天晚上,生产队开会评定工分和讨论记工分的问题,大多社员都参加了会,现在忘记什么原因,我也参加了会。记得当时会议讨论得异常热烈,竞争的很激烈,互不相让,好不容易评定下了工分,又开始讨论记工分问题,让记工员公布了这半年以来的工分情况。待公布结束后,大伙议论纷纷,普遍反映记工员没别人干活多,却比别人工分高,有的竟公开提出要换记工员。有人提出让我先干着,理由是,身份是学生,这样记工分公平,等假期已过,也就物色好人选了,到那时再重选记工员。队长性格豪爽,听了大家的意见后,略一思量,就决定让我先干着。我那时心里也没底数,队长让干就干着吧,也就半推半就地应承下来。回家后,我就高兴地对母亲说:队里让我先当临时记工员。母亲高兴地说:“让你当,你就当吧,可能看着你有点文化。”我那时有点不解,生产队里这么多社员,为什么偏要我这个学生当记工员?后来才渐渐明白过来,可能正因为我是学生,少了些个人恩怨和私利,加之那时有文化的社员少,一时还物色不出来,我这个在读初中生,还算有点文化,才让我先当着。这不,我也就当了临时记工员。

我当了临时记工员后,才真正感受到了工分的重要,也体谅到了社员对工分的重视。真是:“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社员的每一分都牵动着我的心,我也真正为全体社员记好了工分,直至干到放完秋假,虽是当的临时记工员,但那段记工分的经历让我永远忘不了。

三、工分问题添烦恼

最让我刻骨铭心的是,我当上民师以后,工分问题给我增添了许多烦恼。

生产队外抽人员,都是按本大队人口均摊的。

当时,我们生产队已经出了6个人,其中有大队民兵营长、营业员、接生员、医生各1人,民办教师2人,这本来就超出了2人,可大队又让1人进校当了民师,这样以来,生产队干部有些生气,气没处使,就该我们倒霉了。他们改原来每天开支我们8分为6分(劳动力10分),连妇女劳动力也赶不上了(妇女劳动力8分),我们都很生气,但谁也不出头说话。

生产队长老C,因营长、营业员、接生员都是自己家的人,虽不满意这样定工分,但他又不敢怎么说。所有外出人员个个都是柔软无能,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忍心受屈。

生产队副队长老W扬言:“就这够多的了,不愿意干可以回来嘛!”会计老H更是随声附和,就连6分也不想给。我这脾气实在忍受不了。

一天中午后,全队劳动力都到西地锄地,我去学校正好走在这块地的中间。我看老W刚扎上锄,就走到他跟前,想与他商量一下工分的事情。

打过招呼之后,我便蹲在地下,和声细语地说:“三舅,我们也是大劳动力呀,给6分是不是有点少了,能不能再研究一下,往上涨一涨。”

W说:“这是队委会研究定好的,谁也当不了这个家。咱队出这么多人,需要多少工分往上添哪!实在嫌少了可以回来嘛!”

哎呀!还是这句话!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三舅,说话不要太逞强了!回来!回来!你就会说回来!为啥不找大队干部好好商量一下,把气放在我们身上,良心就能过得去?”

这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们身上,有的还围拢过来听热闹。我看是该发议论的时候了,便提高了嗓门:“各位老少爷们!我们民办教师是上级任命的,我们也得指望工分吃饭,每天只给6分,连个妇女劳力都不如,让我们怎么受得了?如果反过来,让三舅的儿子去当民师,恐怕给8分他也不依!自己没那本事,光想阻拦人家出去,动不动就让人家回来,恐怕他也当不了这个家吧!”

这时老W的儿子小W听不顺眼了,便凑过来嚷嚷:“给6分嫌少,再吵吵一分也不给你,你告去吧!”

我看小W口吐狂言,火往一处使,劲打一处来:“小W,你有什么本事?就会说大话!论干活我也比你三两个!”

众劳力都哄地笑了。因为大家都知道,1978年暑假因为队长有病,经社员推荐、大队支书决定,让我当了两个月的临时生产队长,干活是响当当的,而小W是个不中用的蠢才,平时只会吹大话,干活两个不顶一个。

W一看大伙笑了,便一蹦一蹦地到我跟前指手画脚地说:“你有本事是你的,你飞到天边俺也不管,可就不给你劳力分,有本事不要队里工分才好呢,吃商品粮去吧!”

我也火了:“不要欺人太甚!老子就是要争这口气,借你吉言,商品粮我是吃定了,你等着瞧吧!”

有几个人看我气得很,就催我赶快到学校去,劝我不要跟这个无用之人争吵,争吵也无用。

我到学校之后,把发生的情况反映给了领导,领导表示要在支部会上提出,让大队好好研究一下。

从此,我肚子里的气无处发,只是在工作之余拼命地读书、写字、弹琴、拉弦子。

我想,总有一天,我要脱离这个受气之地,我决不能在刘岗呆一辈子!我想到了任民师以来的乐趣与苦恼,想到了人生道路上的平坦与曲折。在我周围与我同时代的人中,业务、技术方面我都是出众的,为什么只能在这小小的刘岗呆着?何时才是出头之日?如果我也上了高中,我还可以报考大学,可是,都愿领导让我留校任教……

我心里矛盾极了,竟又埋怨起领导来了。仔细想来,这些领导也该埋怨。

毕业后第二年,接兵部队一到,就找到我谈心,了解我的情况,想让我到部队去。老杜排长还亲自到我家,让我给他演奏了我会的各种乐器,他表示非让我到部队去不可,去了就到师部文工团。政审、目测、体检、透视都过了关,马上就要穿军装了,可是狠心的大队、学校领导硬是死拉住不让我去,说什么我一走学校就塌了天。老杜排长也没有办法。

毕业后第三年,驻马店军分区来了两位领导,也想让我去从事文艺工作,还是大队、学校的领导拉住我不放!是他们害了我!误了我的青春和前途!我应该埋怨他们。

可是,这些都已经成了过去,埋怨又有何用?只有一条路:努力搞好本职工作,刻苦钻研业务技术。

我打定主意之后,买来了有关音乐理论方面的书籍和文学常识书籍,在工作之余攻读。心想,只要脑子里装着东西,手上有技术,就不愁无用武之地。

我把我想伺机出走的念头告诉了母亲,她表示坚决支持:“指望谁也不行啊!只有靠你自己了。”

  

16 胡校长高考指路 勤复习立誓考学

19795月中旬,赊湾公社文教组召开了一个校长会,校长胡明亭开会回来找到我,首先对我这两年的工作情况表示满意,然后向我透露了一个好消息:

“士敏,你想不想考学?”

这突然的问话使我张口结舌。

“真的!高考制度恢复两年了,今年招生数量不小,你就报名试试吧!”

“我,一个初中生,敢去试吗?”

胡校长说:“你可以报考音乐专业,今年汝南师范音乐班招30人,有你这样的基础,为啥不敢试呢?”

这时,我的脑子才转过弯来,仔细品品味,“嗯,是啊!报考音乐专业还是可以试试的。胡校长,何时报名?”

胡校长哈哈大笑起来,“士敏,事先没有同你商量,我替你做了个主,已经给你报上名了!”

“啊!真的?胡校长,只要你认为我行,我就争争这口气,象我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人,除了走这条路,决无别路可走。多年想离开这个刘岗,可就是没人给我指路哇!胡校长,如能成功,永世不忘指路之恩!”

胡校长笑了,他满有把握地说:“士敏,像你这样年龄的人,比得上你的并不多。你要在技术上精益求精,你是满有希望的!”接着,他又把具体事项详细地交代了一番。

这天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难入睡。当了6年民办教师,就是因为这个“民”字,小Z三番五次地要钱要衣服,生产队嫌队里出去的人多压低工分……这次如果成功了,这个“民”字就丢掉了,我也就不要你那工分了,我就真的去吃商品粮了!

我越想越多,婚姻矛盾、工分烦恼充满了我的脑海。我又想到了这个穷苦的家庭,想到了至今为还账还在四处奔波的父亲,想到了终日辛劳的外祖父母和母亲,想到了初中毕业就失学在家干活挣工分的妹妹……

这个家如果不出一个争气的人,还是整天老老实实地扒在地里,以后还免不了受人欺负。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我警告自己:一定要有勇气参加这次考试,考上学让周围的人看看,让少给我工分的人看看,让整天向我要钱要衣服的小Z看看,我士敏是一个有志气的人!

第二天早晨回到家里,我就把报名参加高考的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后并没有表示出兴奋,只是严肃而又怀疑地说:“这是一件好事,可是你没有上过高中,怎能敢报考大学?”

我解释说:“校长说只要相当于高中文化水平就行,我虽然没有上高中,可我通过这几年的努力,比那些高中生强多了!你看那些高中生一个个都在家里呆着,谁敢去报考?我决心已定,一定要争这口气,不辜负您多年来对我的培养教育!”母亲这才露出了笑容,表示坚决支持我这次报考。

报考音乐专业,需要在高考之前专门加试音乐。

据胡校长说,加试音乐是很重要的,音乐过了关才有参加高考的资格。

究竟加试些什么呢?这个谁也不清楚。对此,我仔细地进行了分析,认为音乐加试不过是音乐理论、音乐基础、乐器演奏、表演、歌唱之类,只要在这些方面有重点地下功夫,就有希望被录取。

此时离加试时间还有半个月,对于从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而只靠自己摸索的我来说,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我首先定了一个计划,安排了复习时间:歌唱方面,选择了歌曲、戏曲4支(段),早晨练习;器乐方面,如风琴、曲胡、二胡、板胡、京胡、笛子等,每样都选择一支曲子进行练习;读谱视唱方面,选择有一定难度的曲子进行练习;音乐理论方面,重点掌握一般音乐常识,专门在夜晚攻读。

这些天里,我很少回家,吃住都在学校,这样能够保证时间复习。

61日,放了麦假,当民师的自然要回去参加队里麦收。我回到家里给队长请了假,说明了原因,队长欣然同意。我又在学校苦练了3天,64日,我就赴驻马店参加音乐加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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