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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诗组诗180
文房四宝集(三)
《玄圭颂》先韵 直译
截取昆仑玄玉雕琢成墨,补天的五色石仿佛还带着上古气息,神农氏未曾开垦的原始矿藏中,蕴藏着这墨的本源。墨色如星芒般璀璨,淬炼为端砚的坚实质地;如雷斧雕琢般的纹理,形成歙砚的深邃砚池。承载文思如承受周鼎般厚重,笔锋内敛如同楚弓般虔诚。若能再次化为女娲补天的五色石,千年后仍带着文人墨客的翰墨余香。
"玄圭":墨的雅称,因其色黑如玄玉,形似玉圭而得名。
"端溪":广东肇庆端州的溪流,产著名端砚,石质温润如玉。
"歙穴":安徽歙县的砚石矿坑,产歙砚,以金声玉德闻名。
"周鼎":象征周朝传国重器,代表厚重的文化传承。
"楚弓":出自 "楚弓楚得" 典故,比喻内敛含蓄的文人品格。
"娲皇石":女娲补天的五色石,暗喻墨的珍贵与文化传承。
《玄圭》可砚可墨
苏轼《赠潘谷》诗:“布衫漆黑手如龟,未害冰壶贮秋月。” 其中“玄圭”即指潘谷所制之墨。文同《谢杨侍读惠御制作墨》:“愿从君乞赠,研滴与玄圭。” 此处“玄圭”与“研滴”(水滴)对举,明确指墨。明代:陆友《墨史》中直接以“玄圭”作为墨的代称。当诗句中出现“磨玄圭”、“试玄圭”等动态词时,通常指墨。
当诗句中强调“抱玄圭”、“守玄圭”、“玄圭在案”等静态或拟物化描述时,则可能指砚。动则为墨(研磨、挥洒)。
盖静则为砚(承载、坚守)。玄圭,可指砚与墨,根据上下文决定。
《龙纹砚铭》
清制龙纹大砚,径尺之材,浑朴如璞。赭霞蒸蔚,温润若脂,纹理隐现山河之势。砚堂凿龙池,虬脊蜿蜒成壑,鳞爪隐现云涛;墨海平波处,似雨涧初收,澹荡生漪。昔南唐置砚务官,宋皇谱翰墨志,乾隆敕纂《西清砚谱》,皆见圭璧之崇。此砚承四大家法(端歙洮澄),合三绝匠心(雕绘铭),非惟发墨如油,实乃纳乾坤于方寸,融文脉于玄圭。观其龙隐星芒之象,可证“玄工淬砺,鳞甲生辉”之诗境,诚文房载道之重器也。
89.《龙纹砚》东冬韵【进退格】
大璞初开雷电中,星槎照壑启瑶穹。方圆变幻南山豹,鳞甲浮沉苍海龙。
夜汲林涛琢玄璧,晨收月魄化玲珑。莫言片石惟濡墨,地籁天声洗俗胸。
《龙纹砚》按:是制以“雷霆破混沌”发轫,以“天籁涤尘襟”收纲,构砚台涵摄宇宙之玄境。颔联“南山豹”化《列子》玄豹雾隐之典,“苍海龙”取《海经》蜃楼潜鳞之象,陆海相望间尽显造化奇观。颈联“琢玄璧”暗合卞和泣玉之执,“化玲珑”遥应女娲炼石之机,于琢磨幻化中成神化之功。尾联“地籁天声”融《庄子》“吹万不同”之境,终使片石成为天地呼吸之枢机。通篇气韵流转,自星槎瑶穹至林涛月魄,皆在“玄璧玲珑”中见方圆规矩,诚可谓“纳洪荒于方池,转乾坤于墨海”者。
90.《龙纹砚》冬韵【孤雁入群】
荆璞剖开窥祖龙,冰渊千载养灵踪。珠方璧折玄机启,雾涌光腾古魄封。
丹桂芳兰凝夜漏,金风玉露沁晨钟。殿军更享如山寿,天子临轩亦鞠躬。
珠方:砚池圆弧如珠涵泽,璧折:砚堂方正如圭璧转折,玄机启:规矩方圆间开启《易》学“蓍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智”之哲学维度。
《龙纹砚》冬韵按:是制以“荆璞剖龙”溯其源本,“冰渊养魄”蕴其玄机。中楹“珠方璧折”暗合周官法度,“雾涌光腾”直追汉易星躔。至若“丹桂凝漏”化铜壶之幽寂,“金风沁钟”转贝叶之清圆。尾联“殿军如山”取《诗经》“如南山之寿”意象,以山岳永恒喻砚台不朽;“天子鞠躬”典出《清异录》李后主奉砚事,九五折腰愈显文明重器之尊。全篇冬韵沉雄,自洪荒琢玉至礼乐肇兴,于玄圭墨海中见证一部缩微文明史,可谓得器道相生之真谛。
91.《龙纹砚》元韵
太古玄胎出沌浑,星精淬就九渊昏。光随矩折天枢转,纹自阴阳地轴翻。
松魄千年凝碧润,云心半掬纳元根。骤然石裂龙蛇起,墨海腾成银汉奔。
《龙纹砚》元韵按:是作以“玄胎出沌”发轫,立鸿蒙判象之基;“星淬九渊”承枢,铸阴阳未分之体。中二联“矩折天枢”暗合周髀圭臬,“纹翻地轴”隐现浑仪周旋。更以“松魄凝碧”摄千龄之气,“云心纳元”涵太始之精。尾联“石裂龙蛇”破混沌而开文运,“墨腾银汉”泻天章以贯斗牛。通篇元韵沉雄,自“玄胎”至“银汉”构成造化循环,使方寸砚池竟显乾坤开辟之象,可谓得《易》理玄微而化诗家奇境者。
92.《洮河兰亭砚》元真韵【辘轳格】
云腴凿破会稽春,曲水雕成永和魂。石骨暗含洮涧月,霜毫细引墨池痕。
流觞恍接谢公语,走笔犹存逸少神。莫道千年风雅逝,掌中星斗自轮囷。
《洮河兰亭砚》元真韵【辘轳格】按:是作以“云腴彩炫”破题,既彰洮石温润之质,复现兰亭流觞之光。首联“会稽春”与“永和魂”时空交织,令千年雅集凝于方寸。颔联“石含涧月”暗喻砚台夜磨,“毫引墨痕”明写晨窗作书,虚实相生间见天地入砚。颈联“接谢语”“存逸神”以通感之法打通古今,恍见晋人衣袂穿越时空。尾联“星斗轮囷”既状墨渖蟠曲如银河,复应时语“盘它”之趣,使古砚在掌中焕发新生。
全诗严守辘轳格而气韵流动,四联结构“炫彩-雕魂-含月-引痕-接语-存神-星斗”如曲水蜿蜒,既解四平头之滞,复成回环之势。尤以“云腴【石】”双关茶酒翰墨,“轮囷”兼融古意今风,堪称方寸间藏纳乾坤之砚铭典范。
93.《端石瓜田砚》真韵
混沌初开紫玉身,天然瓜络孕玄津。瓞绵暗契周诗韵,蔓绕轻摹汉瓦尘。
露积云池凝麝髓,霞栖蕉叶焕麒麟。豢龙哪解砚山趣,一亩石苔千载春。
豢龙,古代掌管养马养龙之官职。
94.《歙石荷叶式砚》真韵
紫云割取歙溪津,巧作田田荷叶新。眉黛暗凝沧海色,罗纹细展碧绡尘。
雨敲青盖初擎露,风蹙寒漪欲泻银。莫道精雕输古意,文房天地自通神。
95.《澄泥夔纹砚》先韵
水土交融合自然,精魂淬火塑其坚。纹生波磔藏深意,池敛清虚贮宿缘。
百炼身弥经世劫,孤明性永伴书禅。早知片石通灵境,墨染云霞别有天。
96.《澄泥夔纹砚》先韵
河床孕育出莹然,鬼斧神工塑此坚。纹隐云雷藏古意,池开星月贮寒烟。
几经沙劫销金石,独守孤灯证简编。元是坤灵精魄化,文心一点即真禅。
97.《澄泥夔纹砚》先韵
九转坤灵脱古川,云雷蟠隐紫泥坚。玄池蓄月窥星象,铁线镌文纪岁年。
淬火犹凝三代色,砺心长证一方虔。莫言匠气输浑朴,补就苍青亦是禅。
98.《十二峰陶砚》麻韵
三足擎天汉月斜,九峰环抱紫云奢。龙涎滴露凝玄璧,峦气蒸霞泛海槎。
负雪岩蹲千载魄,涵星水曲万年沙。纵然古意雕镌晚,方寸能航禹贡涯。
99.《端石三龙戏珠砚》真韵
紫云初破见龙津,三曜争吞吐玉轮。尾扫星河摇碧落,鳍腾沧海耀金身。
教儿漫洒临池雨,戏浪长存抱柱真。乍看寒斋灯火静,墨涛千叠焕文鳞。
100.《班超投笔》灰韵
笔砚尘封羽檄催,玉门西去角声哀。虎头自许麒麟阁,燕颔何惭倚马才。
卅载功名驰绝域,一生肝胆化轮台。祁连雪照昆仑魄,犹带龙沙剑气来。
101.《陆云焚砚》先韵
雾散洛河翰墨捐,吴江鹤影黯华年。雕龙手倦文章贱,吐凤才高姓字悬。
欲借松涛埋笔冢,且将云气化诗禅。从今不羡麒麟阁,自有清风满砚田。
《桑维翰简介》
字国侨,五代河南人也。为人短小面长,然有志公辅之任。初举进士,主司恶其姓,以“桑”、“丧”同音,故不取。或劝其改途求仕,维翰慨然,乃著《日出扶桑赋》以明志,复铸铁砚示人曰:“砚弊,则改而他仕!”其志坚若此。后卒以进士及第,晋高祖辟为河阳节度掌书记。
102.《桑维翰磨穿铁砚》
铁砚销磨志愈坚,扶桑赋就气轩然。身残自敢龙鳞逆,面长何妨豹变先。
十载风霜凝碧血,一腔肝胆照玄渊。精诚所至开金石,别有清明万里天。
103.《杨妃捧砚》先韵
沉香亭北柳含烟,仙客挥毫御宴前。素手轻擎金粟砚,霓裳漫掩玉容妍。
龙巾拭唾君皇笑,蛮诏生花宰相怜。岂谓深宫无俊骨,墨痕独自记华年。
104.《力士脱靴》阳韵
金銮殿上谪仙狂,革履轻抛动玉堂。力士低眉承帝命,词臣走笔破天章。
权奸色变袍委地,诗骨光寒墨蕴香。岂向朱门屈尊节,脱靴意气重朝纲。
《邺架》
邺架者,唐李泌藏书之所也。邺侯插架三万轴,签帙缥碧,列庋【庋guǐ,置放器物之架】森森。韩退之诗云:“邺侯家多书,插架三万轴。一一悬牙签,新若手未触。”后世遂以邺架喻藏书之富,牙签指典籍之珍。昔公曾置青藜阁,今日吾营蝌蚪筵。虽无侯门珠玉列,幸有芸香伴鹤年。
105.《邺架长歌》先韵
缥缃三万列云巅,玉轴牙签次第编。曹氏遗风凝铁画,韩公雅韵铸铜镌。
芸窗照夜分藜火,黄卷承霞染砚田。欲问邺侯何处是,今朝蝌简续新篇。
106.《邺架长歌》先韵
青藜曾照邺侯编,今启芸扃蝌蚪筵。铁砚磨穿曹氏瓦,云腴染就漆书篇。
百城坐拥文为垒,孤月长随笔作椽。莫叹朱门珠玉远,此身元在蠹鱼天。
文房四宝说
夫文房四宝者,乃翰墨之精魂,文章之枢机。其品序相承,盖有深意焉。首重笔,次及墨,再言纸,终论砚。此非徒列先后,实本创作之次第,彰功用之主从也。
笔居其首,号曰“管城侯”、“中书君”。 毛颖之功最钜,为万象之先导,执书写之牛耳。昔秦将蒙恬,改良其制,遂使柔毫能屈铁,一点定乾坤。无笔,则万般意趣无以发端,故尊为四宝之冠冕。
墨次之,尊称“松滋侯”、“玄香太守”。 喻麋之妙,在凝云烟于方寸,运五彩于玄黑。昔奚廷珪造墨,其坚如玉,其纹如犀,丰肌腻理,光泽如漆。墨承笔势,化思想为形迹,所谓“墨分五色”,全在浓淡干湿间见天地。
纸列第三,雅谓“楮先生”、“白州刺史”、“云肪瑞锦”。 尤以宣纸为尊,产自宣州,质若春云,色如凝霜。其性柔韧,能受笔墨之浸润;其寿千年,可传典册于不朽。楮国公统领万字之军,实为文明承载之基。
砚殿其末,奉为“即墨侯”、“石虚中”、“润色先生”。 端溪之石,歙州之材,温润如君子之德,坚密似志士之操。虽居末位,然能发墨如油,贮墨不腐,乃文事持久之保障。四宝之中,唯砚最寿,可历世而长存。
至若纸之别名,尤见文心:“剡溪遗老”言其源流,“会稽楮生”表其材质,“不二冤家”喻其与笔墨之姻缘,“云舫云蓝”状其纹理色泽。此皆前贤玩物适情之雅趣,非徒称名号已也。
综而论之,四宝序次,暗合天地至理:笔为君,墨为帅,纸为地,砚为础。四者相须为用,缺一不可。昔蔡伦造术,文明得以广被;蒙恬制笔,艺术因之精进。此四者,非仅书写之器,实乃中华文脉之载体,士人精神之寄托也。
附言:古之四大发明,造纸居其一,与指南针、火药、印刷术并驱,泽被寰宇。今之科技日新,然文房四宝之雅韵,犹不可替也。
107.《笔》新韵
横扫六国如快刀,蒙恬应运制苍毫。同文同轨江山一,始祖始娘才艺高。
周代甲龟留古迹,湖州毛颖占风骚。尖齐圆健四德备,铁画银钩肝胆豪!
蒙恬及夫人分别被誉为笔的始祖和始娘。笔有四德:尖、齐、圆、健。
三知客原玉、咏湖笔 (新韵)
出自湖州文化郡,全凭甲技走天涯。四德君子人人赞,三义天官代代夸。
八大挥毫生怪鸟,白石沉腕现活虾。神州盛世兴书画,一品名门嫁我家。
墨mò原宗教学名词,后多用于姓名,宗教中指佛性好像一块土地。土地能使一切草木的种子生根发芽,而佛性也能使一切众生的善根功德增长壮大。犀液、松腴均指墨。
108.《墨》新韵
原是佛家土一方,功德浩荡众生扬。越瓯犀液龙须润,蜀纸松腴玉箸香。
瘦骨磨穿三寸铁,丰神烘托状元郎。千秋功业谁书写?永葆文明作闪光!
因“文房四宝”顺序是纸笔墨砚,砚居末席,故称殿军。名冠端,即名字之前被冠以端,即端砚,端砚居中国四大名砚之首。由于在文房四宝中砚质地坚实,能传千代,从这个意义上说,虽屈居殿军,却居领衔地位。
相濡以沫,沫与墨同音。岳阡,山上的墓地,中国人有将终身所陪之砚随葬风俗。润色,砚称“润色先生”、“即墨侯”。
神椽,龙须,笔;玉箸,书体名。玉泉,墨名。
109.《纸》新韵
四大发明首蔡伦,云肪瑞锦造端身。剡溪遗老排新句,会稽楮生迎上宾。
倚马草檄凭指点,挥毫泼墨自逡巡。光辉事业千秋岁,字字行行精气神。
110.《砚》先韵【孤雁出群】
位列殿军名冠端,遐龄古朴出精坚。相濡以沫遗恩泽,如影随形侍岳阡。
丽藻华文华表耀,精神内核内涵延。虚中居默钟灵秀,相约龙蛇饮玉泉。
砚称“墨侯”、唐代文嵩以砚拟人,曾作《即墨侯石虚中传》,称砚姓石,名虚中,字居默,封“即墨侯”。如宋代王迈《除夜洗砚诗》曰:“多谢吾家即墨侯,朝濡暮染富春秋。”
111.《儒·书剑一》侵韵
青萍匣底作龙吟,毫颖犹存济世心。孔壁丝传三代礼,董狐笔证九原箴。
挑灯每伴更筹尽,横槊常忧海宇深。莫觑儒生书卷气,锋芒淬处即天琛。
112.《道·书剑二》庚韵
玉匣龙渊偶一鸣,素琴黄卷两忘情。裁云可作逍遥帖,斫桂还成自在觥。
漆吏梦边销剑魄,庄周风外偃戈声。太虚元本无锋锷,安用人间辩浊清?
113.《释·书剑三》尤韵
慧剑原从定里修,贝经光映宝灯浮。斩空不碍拈花笑,破相犹明止水幽。
法雨频施蠲戾气,慈云广布偃戈矛。三千世界圆融境,八万烦消般若舟。
114.《儒·书剑四》侵韵
霜锋淬月自沉吟,铁笔铮铮见赤心。秦火难焚三代脉,楚骚长振九皋音。
鸣鞘时荡星河动,展卷欲包瀛岱深。司马文章藏剑气,永镌金石立儒林。
115.《道·书剑五》庚韵
松烟磨砚起雷声,铁画银钩俱有情。裁月可封麟阁卷,揽云堪注豹韬兵。
漆园蝶化干戈息,莲社香浮剑戟轻。欲把襟怀昭玉宇,何劳锋镝辨澄明。
116.《释·书剑六》尤韵
贝叶常明般若舟,心锋无相在虚修。截流不碍观云逝,破障还同伴鹤游。
法乳滋时群岳晓,智灯亮处福缘收。大千尽入琉璃界,芥子须弥共一沤。
117.《刀笔》蒸韵
诗如截玉露华凝,篆籀千年血乳承。铁画曾铭周鼎古,银钩欲破楚江冰。
捉刀每向云崖立,飞白常随岱岳升。莫道锋棱销意气,犹留断碣证中兴。
118.《孤桐》侵韵
峄桐斫罢三冬雪,焦尾犹存大雅音。传响每和清鹤唳,带寒时引老龙临。
广陵散绝星将坠,流水曲高云已深。侧耳宫商销剑魄,人间终有百年心。
119.《霜翎》新韵
缟衣丹顶本通灵,暂寄尘寰养鹤形。梳羽时沾松涧色,临流自鉴玉漪清。
蓬山旧诺安期侣,瑶圃深盟屈子诚。待到海桑移岁久,云衢再展翼拂星。
《虚修诠》
虚修者,非空无之谓也。道体冥漠,强名曰虚;灵台澄照,其用若谷。昔庄生论心斋云:“唯道集虚”,盖虚室生白,吉祥止止。修虚之法,要在遣执去碍:不著有无,离二边之见;泯灭识浪,归寂照之本。
《清静经》示“空无所空”之境,《定观录》阐“忘无所忘”之功。究其枢要,乃由实入虚,由虚证真。虚非断灭,实相宛然;修非造作,天真自现。犹镜鉴物,明体常在;似谷应声,虚怀常容。
至若“虚之又虚”,实契重玄之门;“虚由实生”,恰证道用相成。故曰:养虚非弃世,应物不染尘。修此者,可通众妙之门,能达无为之域。
120.《虚修》侵韵
虚斋生白道心寻,橐籥含光养太阴。坐忘每观无始境,息缘时听有初音。
谷神不死玄关透,形槁如灰妙理深。一炁周流天地外,空明何处尽瑶岑?
121.《枯禅》侵韵
蒲团枯坐岁痕深,冻涧苔封太古音。念若冷灰观寂照,身如槁木任升沉。
啮薇久断人间味,种石潜通润禅心。败衲抖开星斗转,中宵梅影印高岑。
122.《编后》真韵
玄云堕砚记前因,楮叶含春各具神。百廿章成星渐隐,三千劫过墨犹新。
磨穿石骨终存性,淬尽松烟始见真。自笑雕虫诚小技,且从方寸问迷津。
123.《编后》真韵
籀文蝌蚪各纷纶,敝帚于吾亦自珍。灯影几回销剑魄,松风数度化龙鳞。
漫言器用终归朽,且看精魂尚在尘。留取寒泓清浅处,星槎或可渡迷津。
124.《编后》侵韵
蠹简堆中岁月深,芸编百廿费沉吟。砚田耕破三更雨,笔阵冲开万壑阴。
未必文章皆锦绣,从来器用见冰心。寒窗留取孤灯在,细勘前人斧凿音。
125.《编后》阳韵
杵声断续记韶光,铁砚磨穿未改常。蝌蚪暗潜河洛水,冰纹深印汉唐霜。
岂求麟阁标名姓,但守芸窗伴缥缃。虫篆千年余韵在,苔花犹自发幽香。
也论德才
夫国之选材,若匠之择木。先察其理质,后观其纹理。昔《周礼》定制:“以德诏爵,以功诏禄。”太公治齐,首明礼义;周公吐哺,唯恐失贤。此皆昭示德为才之帅,才为德之资也。
观三代以下,乱世奸雄,岂乏治世之能?王莽未篡时,躬行俭素,世人谓之圣贤;安石变法初,经纶满腹,朝野惊其才智。然新室以伪德倾汉祚,熙宁以刚愎扰民生。故《易》曰:“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此言才胜其德,犹朽木为梁,终致栋折。
昔楚怀惑于靳尚,屈子沉江;玄宗溺于林甫,太白放逐。李斯佐始皇而具五刑,蔡京辅徽宗而遗臭名。此皆重才轻德之弊。故魏徵谏曰:“误用恶人,假令强干,为害极多。”诚哉斯言!
然历史非皆悲歌,明君贤臣相得,正见德才兼备之效。光武擢卓茂,首重其仁厚;汉文召季布,特赏其信义。诸葛武侯《将苑》明训:“将有五德,智信仁勇严。”又曰:“先察其性,后量其才。”此千古用人之要诀。
今观世局,纳粹虽亡,其鉴犹在。希特勒工于绘事,冈村宁次精于兵略,然无仁德为辔,遂纵其才而祸及寰宇。恰如《呻吟语》所警:“小人而有才,如虎添翼,其噬愈烈。”今人工智能日新,算法若失伦理约束,其患岂逊刀兵?
故曰:德如渊水,才似轻舟。水浅则舟胶,德薄则才覆。昔唐太宗云:“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今当以史为镜,知人善任。选材之道,当效九方皋相马,观其神而忘其形;亦须如神农尝药,明其性而后用其功。
《傅子》立论精当:“凡品才者,核之有道。德行具而后察其智,智足而后观其勇。”西哲培根谓“知识即力量”,然东方智慧更问“力量为何而用”?此问不绝,德才之辨永存。治世者,可不慎欤?
【《傅子》是魏晋时期傅玄的著作,核心概念包括:1. 《傅子》的成书与散佚;2. 《傅子》的内容与思想;3. 《傅子》的文学与史学价值;4. 傅玄的个人背景与思想主张;5. 《傅子》的辑佚与研究。《傅子》原有一百二十卷,分内、外、中三篇,凡四部、六录,合一百四十首,数十万言,内容涉及经国九流及三史故事,评断得失,为治国、理民、修身提供借鉴,属杂家类著作。】
谨据经史子集,辑录德才之辨名句十则,并附精要阐释:
1.《资治通鉴》:“惟才德俱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司马光立千古选材圭臬,确立四品人才论)
2.《论语·宪问》:“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孔子揭示德行与才能的非对称关系)
3.《淮南子·说林训》:“舟覆乃见善游,马奔乃见良御。”(危急时刻方显真德才,强调实践检验)
4.《世说新语》:“百行以德为首。”(魏晋品藻人物之标准,德为百行之宗)
5.《朱子语类》:“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之心公而恕,小人之心私而刻。”(朱熹以公私之心辨德才本质)
6.《抱朴子·广譬》:“官达者才未必当其位,誉美者实未必副其名。”(葛洪警示名实相悖的选才困境)
7.《盐铁论》:“夫怀枉而言正,自托于无欲而实不从,此非士之情也?”(桓宽直指伪德之害,较无才更甚)
8.《贞观政要》:“今所任用,必须以德行学识为本。”(唐太宗定鼎盛之治的用人纲领)
9.《人物志》:“夫仁者德之基也,义者德之节也,礼者德之文也。”(刘劭构建德性体系的三维支撑)
10.《王阳明全集》:“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心学视域下德性修养的根本性挑战)
《呻吟语》是明代思想家吕坤(1536-1618)积三十年心血撰成的哲学著作,全书共六卷,三万余言。现按原书体系整理核心内容如下:
卷一·性命
“真机真味要涵蓄,休点破。其妙无穷,不可言喻。”
“心平气和,此四字非涵养不能做。”
“天地万物之理,皆始于从容,而卒于急促。”
卷二·学问
“学问博识强记易,会通解悟难。”
“读书能使人寡过,不独明理。”
“学者事事要自责,慎无责人。”
卷三·存心
“防欲如挽逆水之舟,才歇力便下流。”
“处人不可任己意,要悉人之情。”
“君子对青天而惧,闻雷霆而不惊。”
卷四·伦理
“侍疾忧而不食,不如努力而加餐。”
“父母在堂,兄弟相爱,此第一乐也。”
“闺门中少了个礼字,便自天渊隔阂。”
卷五·治国
“变民风易,变士风难;变士风易,变仕风难。”
(观察改革开放历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易改农村面貌(变民风),但科教体制改革需破除学术壁垒(变士风),而行政体制改革更触及权力重构(变仕风),恰印证此论穿越时空的洞察力)
“居官五要:休错问一件事,休屈打一个人。”
“用人与行政,两者相扶以治。”
卷六·天地
“天地全不张主,任阴阳;阴阳全不摆布,任自然。”
“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
“水能潜万物,火能焚万物,水静火动之异也。”
也论文如其人
夫文者,人之神明所寄也。昔扬子云有言:“故言,心声也;书,心画也。”诚以肺腑之精微,必形于翰墨;襟怀之浊清,终现于辞章。观夫屈子《离骚》,字字皆血性;杜陵诗史,篇篇见肝肠。此诚文质相彰之明证。
然元遗山尝诘:“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盖见潘安仁《闲居》赋雪,而行拜路尘;李斯谏逐客书,而终罹五刑。此犹叶公好龙,非真龙也;莽谦恭下士,非真谦也。故刘彦和《文心》有言:“志足而言文,情信而辞巧”,乃含章之玉律。
至若陶元亮东篱采菊,诗文俱澹;苏子瞻赤壁凌波,笔墨通明。此乃性情与文字相濡,肝胆共砚池一色。故魏叔子谓:“文章之本,必先正性情”,沈归愚云:“有第一等襟抱,斯有第一等真诗”。观八家之文,如见其胸次;读六朝之赋,可窥其心源。
近世西学东渐,乃有“作者已死”之论。然吾华自古重知人论世,孟子曰:“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故太白飘逸,终是谪仙气象;稼轩慷慨,不失名将风骨。虽偶有文行相悖者,然究其根本,终如顾亭林所警:“文而不惭,固有朝赋采薇而夕捧檄者”。
要之,论文如相马,当求其神骏;鉴文如品泉,贵识其源流。必也本诸经史,参以世情,既观辞采之华茂,复考行止之端斜。如此,则伪辞不能乱真识,浮文无以蔽实德。昔孔子删诗,存“思无邪”之旨;今吾辈为文,守“修辞立诚”之训,则文脉与心脉同振,字句共人格齐辉矣。
辑录历代关于“文如其人”、“文品如人品”之精论,并附要义阐释:
【立论篇】
扬雄《法言·问神》:“故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开“文品即人品”论先河,确立文字与心性之对应关系)
王充《论衡·超奇》:“实诚在胸臆,文墨著竹帛。外内表里,自相副称。”(强调内在真诚与外在文辞的必然统一)
魏禧《魏叔子文集》:“文章之本,必先正性情。治行则文章廉洁,立身则语言端直。”(揭示修身与立文的因果关系)
薛雪《一瓢诗话》:“诗文与书法一理,具得胸襟,人品必高。”(指出艺术境界与人格境界的同构性)
刘熙载《艺概·诗概》:“诗品出于人品。人品悃款朴忠者最上,超然高举、诛茅力耕者次之。”(建立人品等级与诗品高下的对应体系)
【辩证篇】
6. 元好问《论诗三十首》:“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提出著名反例:潘岳《闲居赋》高洁与其谄事权贵之行径相悖)
钱钟书《谈艺录》:“巨奸为忧国语,热中人作冰雪文,此犹《闲居赋》与拜尘之悖。”(揭示文行相悖的历史现象,警示鉴文须察其真)
黄庭坚《书王元之〈竹楼记〉后》:“文章虽工,而观其文可得其人之浅深。”(主张透过文字表象仍可窥见作者真实境界)
【体用篇】
9. 叶燮《原诗》:“诗之基,其人之胸襟是也。有胸襟,然后能载其性情、智慧、聪明、才辨以出。”(阐明人格根基对文学创作的决定作用)
沈德潜《说诗晬语》:“有第一等襟抱,第一等学识,斯有第一等真诗。”(强调创作者综合素养与作品质量的正相关)
章学诚《文史通义》:“凡为古文辞者,必敬以恕。敬非修德之谓乎?恕非养量之谓乎?”(将道德修养具体化为文学创作的基本态度)
【警策篇】
12. 《论语·宪问》:“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孔子早示文德关系的非对称性,警示勿以文断德)
柳宗元《报袁君陈秀才书》:“文以行为本,在先诚其中。”(主张行为实践是文章根本,核心在于内心真诚)
顾炎武《日知录》:“末世人情弥巧,文而不惭,固有朝赋《采薇》之篇,而夕有捧檄之喜者。”(批判乱世中文行相悖的普遍现象)
此文心人品之辨,贯乎三千岁淬炼,乃成“立论-辩证-体用”三阶递进之体系。自子云立“心画”之基,至遗山揭“拜尘”之伪,终归横山“胸襟决定”之论。实则涵摄二维:创作论谓人品决定文品,鉴赏论谓文品可窥人品。古贤既守“修辞立诚”之圭臬,复明“文过其质”之世相。今人观文知世,当依《文心》“沿波讨源”之训,既析辞章肌理,尤考作者行藏,方不为华藻所惑,而得窥其本真。
草上飞按:承蒙琅玕居士签注,多有谬赞,令某汗颜,惟祈诸君莞尔。
《文房四宝集》跋
蠹简堆青,芸编萃紫。岁在丁酉,余既成《文房四宝集》百二十章,抚卷怃然,若与古人晤对一室。夫毛锥玄圭,非止器用;楮生石友,实通性灵。忆自蒙恬造笔,韦诞传方,蔡侯造纸,黄帝琢砚,四宝薪火,烛照千年。
余也青衫陋巷,白首寒窗。每对孤灯,常思往圣。窥管城之秘奥,探松滋之玄微。或效张芝临池,墨渖沾衣;或摹右军展纸,春蚕食叶。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乃以枯肠搜句,秃管书怀。百廿章成,星霜几换。
其间甘苦,唯天可知。尝因一字未安,中宵绕室;为求半联称意,竟日忘餐。斧凿痕深,终惭大雅;推敲力竭,敢望知音?然则器以载道,文可化人。纵是雕虫小技,亦存报国深心。今连篇累牍,非矜己能;呕心沥血,但续前缘。
嗟乎!楮墨有尽,意趣无穷。观斯编者,倘见窗前铁砚痕深,灯下松烟色古,知此中蕴涵,非惟风月,实乃千秋文脉,一点精魂。则余虽笔秃如山,墨磨似海,亦无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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