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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大战起先非常刺激,但后来我们打厌了。我们除了逃避隔壁那些孩子,又不能去溜冰,又不能上图书馆,又不能在院子里玩,什么事情也不能做。
玛伊说她夜里老是梦见他们。
一天早晨我下楼到玛伊家,去看看我和她一起做家庭作业时,是不是把算术书忘在她那里了。我到时她躺在床上。
“你今天不去上学吗?”我说。
“我不知道玛伊出了什么事,”韦斯特太太说,“你试试看能不能问出个原因来。”
“我起不了床。”玛伊说。
“要不要我叫医生?”韦斯特太太说。
“不要。”
“你什么地方痛吗?”
“是的,膝盖痛。”
“你在什么地方碰伤了?”
“我没在什么地方碰伤过。”
“站起来试试看。”韦斯特太太拉她下床。
“我能站起来。”玛伊说着在地毯上跳来跳去。
“那么,我想是要逃学。”韦斯特太太说。
“根本不是,”玛伊说着,马上重新爬上床。“我只是不能走路。”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说。
“我太累了。我觉得我跑了一夜。我在梦里跑个不停:跑上一座座房子,在川流不息的汽车中间穿过,在整条中心大街上来回跑。我梦见奥瓦尔把我追到黑洞里面,在所有房子里都碰到斯滕和米丽亚姆。我太害怕隔壁那些孩子了。我不要上学,放学回家,他们总在路上找麻烦。”
“别怕他们,”我说,“拉尔萨己经关照我们,回家前先到中心广场的报亭看看。他将侦察好隔壁那些孩子的动静,在报亭墙上用鬼字通知,我们该从哪条路回家。”
“不,我受不了。”玛伊说。
“那真是太糟了,”韦斯特太太说,“那么你今天就待在家里定定神吧,玛伊。不过以后我们一定要想出点办法来。这种事情得结束了。”
“永远不会结束,”玛伊说,“隔壁那些孩子专爱找麻烦。我们只好这样下去,一直到我们变成老太太……”
“可到那时候我们就跑不动了,”我说,“噢,天啊天啊天啊!”
那一天,我顺着烟囱街一直走,来到隔壁孩子的大楼门口。拉尔萨的鬼字是通知这么走的。他们自然不会在自己的大门口守着,我们打算溜进他们的大门,再从他俩的后院爬栅栏溜进我们的后院。拉尔萨的聪明值得打个A+。没有人能比拉尔萨想得更绝了。
可我来到那大楼门口,只见停着一辆搬家大汽车,车上放着一张长沙发。我停下来,看着两个人抬着一张很大的写字台出门。一位太太跟在后面,把几个花盆放在街边。我认得她。她是斯滕和米丽亚姆的妈妈。他们一定在搬家!我急忙回我们大楼上玛伊家去。
“斯滕和米丽亚姆要搬走了!斯膝和米丽亚姆要搬走了!”我唱也似地说。
玛伊不相信这是真的。她以为我说这话只是哄她高兴。但我把她拉到后窗让她自己看。他们家的窗帘都已经拿下来,窗子开着,可以看到房间里的搬家工人。这下子玛伊乐疯了。她有15分钟一声不响,又跳又转,直到转得人都看不出来。她的妈妈最后只好进来让她停下。
“我们一定要开一个现场庆祝会!”玛伊喘着气对她妈妈说,“隔壁两个孩子要搬走了!”
“既然这样,我捐献新鲜的白糖小面包,”玛伊的妈妈说,“你从饼干罐里爱拿多少就拿多少。”
我们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其他人。人人踊跃参加这个搬家庆祝会。英格把晚饭吃的肉丸子拿来了一半。
“我们就告诉爸爸,说我们已经吃过了。”她说。
谢尔把他刚买的糖棍拿出来给大家分享。拉尔萨拿来了许多四层的三明治。我跑上楼问妈妈要了一大瓶果子汁。
“我们在什么地方开庆祝会?”英格问。
“当然在他们家里,”拉尔萨说,“我们把所有的食物用网线袋装上,带到那里去吃。”
在斯滕和米丽亚姆的大楼楼梯上,我们遇到了搬家工人在搬椅子。家具还没有搬完。我们坐在他们家的楼梯脚看着。这是真的,太好了。但搬得太慢了!
“我们必须帮忙搬得快点,”拉尔萨说,“我说,得趁他们还没来得及改变主意,把他们的破烂全给搬出去。”
他跳起来就上楼,走进斯滕和米丽亚姆家打开房门。就他们的妈妈一个人站在那里。
“我们可以帮忙搬东西吗?”拉尔萨说。
“你们为什么要帮忙?”米丽亚姆的妈妈说,从她那个尖鼻子后面斜看着我们。
“我们想这一定很好玩。”
“我可不付钱。”
“我们完全是免费的。”
“你们一个钢子儿也拿不到。东西打破了要赔。不过你们可以搬些小东西。从那里开始吧,从斯滕和米丽亚姆的房间开始──他们是我家的孩子。”
她把我们赶到角上一个房间里。
“我来指挥他们搬,要他们小心。”拉尔萨对那妈妈说,非常负责的样子。
“那好。”她说着把我们留在房间里。
我们向周围看。这里没有床也没有椅子,只有一张桌子堆满了书和杂志,墙上贴满了电影明星的画片。在一个墙角有两双拖鞋。
“我们先把这个拿走。”拉尔萨说。
他站到房门口,手里拿着他的旧票根簿。
“你要干什么?”我说。
“我们经手搬的东西都开张字条。你以后会明白的,把拖鞋拿过来。”
我跑去拿来拖鞋。拉尔萨在票根上写上什么,在每只拖鞋的鞋尖里面塞一张。然后我把拖鞋拿出去交给那个妈妈。
“把它们放进这个布袋。用那个箱子去装书。”
我把箱子拖到拉尔萨那里。我们相互帮着装书,每本书里拉尔萨夹一张字条,两本票根簿撕完了。等到箱子装满,两个搬家工人来把它搬走。
“好了!接下来对付那衣柜吧,”拉尔萨说,“动手。”
所有的衣服还挂在那里──米丽亚姆的溜冰服,许多上衣和长裤。拉尔萨把字条塞进衣袋和长裤的卷边,扣在钮子上,插在钮孔里。我们把所有衣服放进衣服篮。
英格在忙着把所有的鞋子扎成一束一束。
“每双鞋子的鞋带我都结在一起,不让它们分开。”她说。
“每双鞋子你打几个结?”拉尔萨问道。
“四个,”英格说,“这样它们就不容易解开了。”
“打五个吧。”拉尔萨说。
他继续撕字条塞进每一只鞋子。
我们在衣柜里还找到一个植物标本夹。拉尔萨旋开螺丝把它拆开,在灰纸之间放进一张字条。一棵植物看着像一棵干了的韭葱,另一棵植物只剩了个茎。它们没有写名称,拉尔萨就在一科下面写上:“斯滕花科:开花的莠草。”在另一棵下面写上:“米丽亚姆科:小捣蛋。”接着他重新把标本夹的螺丝旋起来。搬家工人把这夹子放在搬家汽车上一张翻过来的摇椅上,上面再扔上一个垫子。
一会儿工夫,房间里就只剩下那张桌子。拉尔萨写了20张字条,分别放在抽屉内的笔盒、邮票罐、照相簿、笔记本、钱盒和白纸簿里。最后他把手伸进窗台上斯滕的金鱼缸,把字条压在一个贝壳底下。金鱼看来觉得十分奇怪。
“好了,都办完了。它们可以搬走了。”拉尔萨说。
它们都搬走了。米丽亚姆的妈妈把尖鼻子向周围转了一下,对搬家工人抱怨了一声,说我们碍手碍脚。现在全空了,如果不算他们留下的垃圾。接着他们下楼上搬家汽车。我们把身子探出窗口,低头看车顶。它开了,呜呜呜呜!
“开快一点!”玛伊叫道,“开吧,开吧,开吧!”
“为搬家汽车三呼万岁。一,二——”拉尔萨叫道。
“万岁!万岁!万岁!”我们同声大叫。
“为把他们扫地出门的搬家工人六呼万岁。让他们健康长寿!一,二!”
“万岁!万岁!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为我们再也不用看见他们欢呼一百次万岁。万岁!”
我们马上大叫万岁,叫声传过街道,传下楼梯,传遍整座大楼。我们又是大叫万岁,又是跳舞。万岁万岁叫个没完没了。拉尔萨把一个大厚纸盒顶在头上,敲打着它带领我们穿过一个个房间。玛伊又打转了;谢尔拿了一顶虫蛀了的鸭舌帽当足球踢。英格和我同步蹦蹦跳,同声叫万岁。我们叫了半天,都忘掉已经叫了多少次。最后我们只好坐在地板上轮流叫万岁,因为我们叫不动了。
接着我们吃掉了所有的食物,这是一个搬家庆祝会。
我们回家时个个兴高采烈。
“你在字条上到底写什么,拉尔萨?”我问他。
“我在上面全写着:汽车工场的鬼欢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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