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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适维扬空怀旧约
发布时间:2024/6/3  阅读次数:17  字体大小: 【】 【】【

  

   第十回 适维扬空怀旧约
   诗曰:飘零个个恨无缘,默抚情怀倍点然。去已欣谐白发,来时无复观红颜。鸾飞镜缺三秋月,凤去云遥万里天。

 唯有红园屏许,未知赤线果能牵。话说花既令尼僧去整理羹肴,遂住在房中与悟凡谈不尽别后离伤,说起香莲庵改了碧梧禅院。

 这一座幽雅精致的好所在可惜被和尚占住,慧源及众尼等亦渺不知去向,悟凡此际不抚今追昔,忆故旧之飘零而怆怀不已,看看已暮,老尼把夜肴备好和盘托进,花问以:“烹庖之何速?”

 尼僧答道:“却店中盘餮可给,水酒堪沽,故便于备物,但恐斋难堪不足以适贵人之口,祈勿见罪。”花道:“惊动宝庵已深歉仄,又承老师太费心,多品杂陈甚不过意。”

 老尼僧放下杯径自出去,只有悟凡在房陪饮。只因乡间食物烹庖得不甚,即沽来之酒,哪及得香莲庵中厚味醇温、清香馥郁的佳肴。以及器皿物件,哪及得香莲庵中的萃美精致。二人感物与怀,愁肠又触,只得将酒肴勉强用须,唤小尼进房掇去。

 花因一路而来,旅店凄凉,孤舟独宿,久旷于女。悟凡虽然抱病,亦因自香莲庵逃避以来,巫山久隔,今见花在房,不住不腔火,遂把房闭上共赴阳台。

 只因悟凡病后精力空虚,又以暑辱难,汗淋如雨,故未及久战,早已恹恹一息,神气俱疲。花虽在情正浓,却又怜她躯微骨瘦,遂止戈矛,意安寝,因庵外蛙声嘈嘈振耳,直至四鼓方才睡着。

 明清晨起身,因访美念急不敢久留,遂矢别悟凡,命她道:“安心在此度,倘有飞灾自能为汝遣救,我一到家中之后仍北上,不消数月再过此间,定进庵与汝一会。

 倘有幽雅名庵即当倏书荐汝入庵,此间不可安常只可处变,宜保恤身体为要,不必填愁积闷,耗精神,此二语是药石良言,须当谨记,我乃不为携提而把前情付诸东,天壤间无此薄幸人。”

 言罢,各各涕泪,当家送出庵门,又到船中取了十锭银子,令家童送到庵中布施装修佛像,是开了船,一路望南浙而来。

 有事则提无事则缺,在路行程无甚耽搁,心中暗暗疑虑道:“不要广陵西河之美人亦有变端,几如花正妍,而雨打月方皎,而云遮空令我作了一场梦。”

 又转念道:“天下事亦断不至此,岂有风波陡起如四美者,若彼美而亦有变故,岂真彼苍不款留一佳人以配我花乎?继天下之事叙不尽,可凭我生之缘姻,岂无足信,则亦唯信诸佳人之必配才子,才子之必得佳人耳。”

 花在路时以此念存于中,故反把疑虑之一心尽皆抛去。不一到了广陵,仍寻到逢家寓处,将行李运上安放,向店主人道:“逢老爹你可认识小生否?”

 店主人定晴细视道:“确是有些面善,却一时记认不出。”花道:“小生嘉禾人,去岁秋间在你宝店居住,多天承蒙厚情,曾在里边这一间洁坐室中下榻的。”那主人省着道:“是了。莫非进都会试的花相公么?”

 花颠首称是。店主人道:“我们做了这须业招接商客甚多,记却又不好,去岁与花大爷盘桓数,竟一时认识不出,殊觉可笑。”花道:“我此番到来虽耽搁不久,却因僻好静,仍暂借内室约住数天,未知还肯容纳否?”

 主人道:“花大爷既爱僻静,这又何妨。”就命家童把行李搬进,店主引前,花径入内室,略谈几句,店主因有冗忙,遂自出去。

 花坐下,几觉有一种清香之气扑鼻吹来,因向庭心一望,见那边有数盆白芙蕖,盈盈绿水盛着,闻得鲜异常,甚觉可爱,静坐窗沿,只是对荷赏玩。

 不知花之意,一半是看荷,一半实注目在那旁楼上,急得凌霄一晤,以慰半载离愁,心中想道:“以我之品望俯就彼之门,自一说即成不比得别处之艰难委曲。

 但与她一别经年,实一见玉容为快。你看庭中绿荷盛放,正轻摇扇倚楼赏鉴清芬为甚,闲窗寂寂空有妒玉人之,而无赏莲花之,玉人心殊恋恋意者暑溽难,玉人恤体闲睡罗帏,故未得临窗眺望。

 移时晚风徐拂,荷净生香,于寂寞黄昏之后未必不纳凉,则月明人静正可与玉人一诉离别之情衷,既至此间,亦何虑天涯咫尺哉。”

 少顷用过夜餐候至更初月上,唯是静倚栏杆候望,那傍有须影响,岂知风弄竹声疑佩响,月移花影似人来,梦想空思竟做了待月西厢的君,夜深而玉人究杳乎莫接,心中疑虑道:“莫非此女守志不坚,谨遵父母之命竟另订系罗已为鹊巢之处乎?

 然以去年临别时订约谆谆,誓同生死,谅不薄情至此。况彼不过一平户女,岂有豪门巨族愿缔朱陈,所来聘纳者,亦不过庸夫俗子,焉能入凌霄之目,甘背旧约而适身于彼,此亦可为凌霄信也,想必因偶有微恙,静卧乡,否则因有事故往眷族中去了亦未可知,我明往梅婆处探问濮小姐消息,只要乘间一探其故,彼自然深悉。”

 想念许久,只得步进里边,将窗关上,闷闷的睡了,正是:浇愁须得酒千觞,玉漏沉沉夜未央。

 月影栏杆人不见,隔帘风逗菱荷香。花睡到次,绝早起身,家童唤起命催店家早备晨餐,未几用过饭出了店门,一径望梅柳巷梅婆家中来。

 到了门首,一扇篱门却是虚掩在上,花举手推开,竟望里边进去叫道:“梅妈妈可在家么?”只听得娇声滴滴应道:“母亲方才出门去了。

 有甚言语,待家母回来通达便了。”花道:“我有紧要言语要与梅妈妈面讲。”正说之间,见里边门首有人一影,正待细睁,即不见了。

 花也不放在心上,未几见门西步出一美人,虽无倾城之,而丰姿袅娜甚觉可人,纤纤玉手持了一盅香茗轻启朱的叫道:“相公请茶。”

 花不待其放下就举手接过道:“轻造贵府已属不当,何以又劳姐姐费心。”那人道:“相公之言何过谦若此,这茶是极便的,请问相公尊姓高名,府居何处?”

 花道:“小生浙江嘉禾人,姓花字金谷,去岁秋到过府上的。”那女子道:“莫非就是进都赴试的花相公,假装了那女子的。”说出“假装”

 二字,遂顿住了口。花见说已明晓其故,遂言道:“小娘子有话何妨明说,奚必吐仍菇。”那女子微笑道:“假装女子混入梨园者,莫非即是相公么?”

 花笑而不答,那女子道:“自相公去后累家母受尽许多惶悚,濮老爷竟不准缴还身价,要家母追寻原人屡,加罪,幸赖夫人小姐力劝得保平安。”

 花闻言殊为抱歉一番,问以:“梅妈妈出去几时才得回来?”那女子道:“家母出门归期不可预定,大约早则午刻即归,迟则晚间方至。”

 花听说梅婆未归不耐静等,见那女子殷勤献媚,眼角传情,甚有愿盼之意。遂思:“趁伊母不在,与神女一会阳台。”

 因以语言挑引渐渐近身相谑,引得那女子允含羞,推难忍,只得出外将门闭上与花移步进房,共赴巫山。云雨事犹未毕。

 只听得外面叩门门急急,却即是梅婆声唤开门,那女子惊得心慌意,手足无措,忙叫花躲入底,花道:“姐姐不必提心吊胆,你且去开门,我自有藏躲。”

 就尔步出庭内,见旁侧有一座围墙,甚是低矮,即转身一跳跨上墙头,往外望下是一片小小空场,并无行人来往,遂将身纵下,望东而步转了一个弯兜出来。

 即是巷中,仍望梅婆家内进来。见梅婆正在外面,二人相见叙了几句套谈,花急问:“濮紫荆消息如何?”

 梅婆见问,先将去岁累及受罪之事皱眉抬额的说了一遍,然后道:“相公此番真来得不凑巧,若早来一月尚可得濮小姐一面。”花见说已知或嫁或死,又是事变莫测,遂急问道:“妈妈何出此言?”

 梅婆道:“前月濮大爷忽调了广西桂林府,已挈家眷荣任去了,那小姐无奈,特传我至彼,悄然将书一函寄我,嘱我谨谨收收藏,有花相公到来即会与拆览。”

 花知濮太尊任之期只隔得月余,深悔出京不早,以致遭此磨折,然思:“紫荆虽已不在广陵,未能见面,而路途旷隔,此中尚有挽回,究不比四美之茫茫泉逝,死者不可以复生也,讵以道阻且长,旧盟难践,而谓玉人不可复得哉。”

 那梅婆急忙向内将书取出,双手递于花。花接过拆看细览,只见上写着一片蝇头小楷,其书云:自与君别后,灯暗孤窗,寂寞三更谁伴帘垂,小院凄清‮夜午‬无聊,玉笛懒听肠断芭蕉,暮雨金针倦绣情牵,杨柳春风,曲院花飞常牵别,恨平山尽不见归,催盼征人兮未至,翠黛不嗟薄命兮,堪怜红颜渐损。

 前翻阅报录知君以多才遭屈,必尔旋返广陵,乃红闺盼断竟不见倩水至署,以订丝罗讵抛球,雀别缔新寿,月下花前顿忘旧约乎,谅尔多情,决不蹈此。

 后又阅见武殿试报录君,以文坛选士改为武尺雄才不胜惊疑,实深欣慕,所可羡者上苑,攀花笔彩焕凤池星斗,曲江开宴剑光冲麟闪风云,窃谓君占鳌头,必尔书来雁足矣。

 不谓好事多磨,机缘又阻,兹因家父迁任广西,挈家远迁,暗泪偷垂柔肠寸断,恨不能能迟留待约,再逢前度刘郎,唯是魂梦相牵,空忆窥帘司马。

 想此去,浆冲断岸不堪旅梦之惊,帆锁横塘洒书离人之泪,更有伤者不忍言焉君,倘不忘原誓言,念故情不以地角天涯之无隔,等诸挑花水之无情,庶得了相思,于锦帐赤线来牵慰,夙愿于蓝桥白头,无叹尔情,实靡涯言难尽,特此草达,聊表微枕。

 花看罢,见书中文情斐宜,词意悭怆直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者,然亦不悲感无已,遂将书藏好。梅婆问道:“相公的寓所仍在我逢家姨夫店中去。”花告以:“正是。”

 即随机问道:“我去年见一位轻年绝美的娇娥,想一定是令姨甥女了。爱恳妈妈作一月老之任,未审可否?”梅婆道:“相公既有此心,何不去岁早对老身一说,逢家凌霄甥女其姿容实与濮小姐不相低昂,老身去秋不敢与相公作合者,实以相公志在择配彼之门楣,岂敢仰攀贵胃。

 乃至今,始请老身,执柯又无能为矣。前有一个姑爷大富翁在维扬贩珠宝,竟出了一千聘金娶去,就是老身办的。”

 花听说恼得半晌妄言,然后心恹意懒问道:“你家甥女难道竟肯允从随那人去作妾去?”梅婆道:“父母作了主焉有不允之理。”那时遂别了梅婆闷闷回寓,广陵的平山塘琼花台二十四桥五云多处许多佳景,亦无心去观玩,唯闷坐在寓。

 “然在京未一载,而所约之美人尽弄得七零八落,死者死,离者离,嫁者嫁,有如许光景。”

 想到此际,把从前一片热肠弄得冰消瓦解,竟一径归家,连西河一美亦以为足有变端而不必再去访矣,然仔细寻思则又不忍舍弃,“倘葵安然无恙,在彼盼望我既回故土,不与彼一会斯真负心人矣,他悔恨双当何如哉?”

 遂连夜起程,向杭城进发。是到了城中,将船泊住,命家童在船看守,独自一人飘然向园而来,一路曲折,到达红家门首,见园门虚掩,遂推进里边慢慢步入。那管园的家人向花定晴细认了许久,吃惊问道:“你莫非去秋在此寓考的花老爷么?”

 花暗暗奇异:“他为甚知我武帏中捷如此相称?”遂应道:“正是。”那家人道:“闻得花老爷到京弃文改武,得占鳌头,钦赐游宫三,又游街二,万岁倍加宠赐,为何不在京伴驾,却方余闲至此?”

 花道:“我因有一正事未完,故暂告假出京。今事已办,特到西河避暑,故乘闲来此,想池中荷花早已开得极盛的了。”家人答道:“绿荷正在晚放,花老爷来得有兴,待老奴禀过家爷,出园款接。花老爷,请亭中少坐。”

 花急拽住道:“我与你家老爷素不相识,何劳款接我,不过因去年在此观玩,见园中景不减西河,故乘闲到此一玩,若去惊动主人反多不便。”

 家人道:“花老爷你且坐了,待老奴细禀。花爷去秋与柳相公同寓在此,家爷适住汉口,去了回来时花爷已高中还乡,彼时却不问及。忽于方才夏初唤老奴进去问及去秋花爷作寓园中之事有否?

 老奴遂以实告之家爷,不知因着何事知花爷不久必到此间,就吩咐老奴谨谨留意,若见花爷到来,必须通报,好待家爷出园接。后又闻说花爷改入武闱题名金榜,老奴想花爷焉得有余闲至此,不料今果见驾临,老奴焉敢不遵主命。”

 花听了这番言语,甚觉不解其故,呆思半晌道:“莫非去秋与葵订约终身一事,红老已悉其情,今岁又闻予钦赐宠荣甚是歆羡,愿面许秦晋之谐,因先结主宾之好,再至此间之说,想小姐曾坦怀以告谓,我中与不中心遂急出京来此请水救帖乎。”

 心中猜疑未定,只见主人已到,远远行来,甚有注目之意,遂趋步上前作揖道:“晚生轻造名园尚未请谒,反蒙红老先生过爱,惶愧极矣。”

 红御史道:“去岁秋试之期,花兄在敝园草揭,弟因有事往汉口羁留,失于瞻你。间偶于绿轩前闲步,见壁上题,真是清新俊逸瘐鲍风,谅是我兄佳作。

 而细玩其中词意,觉含蕴几许不愧风笔墨,因想吾兄青春年少,谅多正事未完,不免告假辞朝荣归故里,则荒园虽陋或者得再邀兄之顾盼也,未可知因,命管家留心伺候,若见花兄到此,令他速来禀报,使弟得稍为款洽,以尽地主之诚。”花谨言道:“不敢。”

 那红御史遂携了花的步入碧澜轩来,见轩外四围俱密树垂杨,遮得行天亦午也不知,轩后芙蓉蕖盛放,觉得丝卷柳条,微风乍起,珠跳荷叶,满座水光影摇,花鸟绕亭,波倒映楼台斜,铺翡翠之茵草头凝,水面横清彩鸳静占,银塘燕掠飞,玉宇凭栏人影下池间,隔岸禽声闻,席上凉台无六月,藤敝座生寒钩,石有双溪苔侵,直把暑溽炎炎一时消荆少顷,酒肴俱设对酌谈心,问及花秋试争先,为甚闱就武,花即以在路耽搁误期,改试之事细讲始末,御史盛赞道:“六韬三略定熟悉于怀,古来元杜逞风直可与之争座,孙吴具将略,岂屑与之比肩哉。

 兄乃文武全才,智勇双全兼备,朝廷得此梁栋实国运文明之有庆,而我辈得亲丰沧,犹相见之恨晚矣。”花道:“晚生得第实侥幸于万一。

 而中途还就皆赖诸大臣鼎力,以叨圣朝培植之恩。今蒙老伯一遇,使晚生当之愈愧矣。”花以红御史始见之所注目良久,而此际谆谆赞美,虽在酌饮交谈,观其容颜词气,似中有一桩疑难心事,辗转不宁之意。

 见此形情,若得满腔疑虑,又不便进言相问,二人各有心事,酒也饮得无须豪兴,对酌移时红御史道:“花兄多少贵庚?”花道:“晚生已虚度二九。”

 红御史又问道:“际此妙龄,想已咏河洲之句矣。”花闻话,知其语有由来,因已对以:“尚未不室。”红御史道:“琴瑟虽未调系,罗谅已结。”

 花道:“今瞻仰于泰山北斗之旁,鄙亵私衷本不敢上渎,乃蒙下问讵敢讳言,因晚生素谓夫妇之配称之曰耦,是必其情品格不相悬绝,始足当耦之名。

 不然耦之实已无,尚何有耦之恩,耦之乐也。晚生宁终身无耦,而不可一误耦,故跟蹉跎至今,尚未有聘。”红御史道:“据花兄立志如此,弟有鄙悃未敢谩渎矣。”花道:“老先生有言提耳,晚生敢不谨领深谆。”

 红御史道:“弟年逾五旬,并无嗣息,只生一女闺字葵,因执,故屡屡拒聘不纳,尚在待字。兄既鼓琴大咏,窃愿小女侍兄箕帚未识以为何如?”

 花道:“令爱淑女宜配君子,恐晚生福薄,未敢替攀,但既蒙老大人过爱许订朱陈,只得愧承台教。”红御史道:“既如此,且俟秋凉后遣冰择以完花烛。”

 花重起身纳拜既为翁婿之称,二人引觞更酌兴复不浅。少顷饮毕,家童将残肴拾去,红御史起身向花道:“本疑陪贤婿细谈衷曲,因值小事尚未办理,请贤婿且在轩中略坐,我去去即来。”

 花道:“既为翁婿如同父子,岳父大人有事,即请尊便,何容以客文待小婿哉。”红御史遂吩咐家人:“于薰风楼下整备帐铺枕等物,务须洁,好待花姑爷晚间安宿。”家人应诺,红御史自别了花进内去了。

 花独坐在轩中,暗暗欣喜道:“我犹幸来此践约,不因诸美之变而灰心,若不然则此间一段良缘已是当面错过,空令葵小姐眼空肠断,叹予负盟矣。今妙在红老口中观面相允,既无改又省却许多周折。

 但思佳婿不易得,正宜喜溢发眉形面目,为甚于许亲之前,若有满腹愁甚不惬意者,然此何以故,岂疑吾黄甲登科已有贵胄联姻,故觉难于启口耶,谅亦不为此。”

 想了半晌迈出轩外,见柳之下有块太湖石,边一渔竿在上,花问家童:“谁人在此下钩?”家童答道:“这是家老闲之时,当坐此间垂钩纳凉,故有这等弥此。”花想道:“下钩虽云野老高风,荷沼垂钩,亦是幽人韵事。”

 遂命家童备须渔饵系在钩上,才垂得下法,就有鱼来了,边忙把钓钩拽起,只见一尾金色锂鱼跳上几跳,竟却钩儿去了,花惊讶道:“这又奇了,那鱼儿既下钩饵,为何垂系又不断,竟去了?”

 只得又装饵下钓,讵知钓了半晌,竟无一尾上钩,看看沉西,遂将鱼竿下步出回廊,望园中闲眺一回,早有家童前来邀请于薰风楼下饮用。

 夜膳用毕后,洗过了浴,于是轻摇羽扇斜倚在石栏杆上纳凉,暗想:“葵小姐此时也在那里纳凉未睡。”

 不把此情此景细细摹疑拟,口咕一律道:兰汤浴罢卸轻衫,鬓钗横汗未干。微有风时树下立,断无人处眼中看。一帘竹影消残暑,半夜槐锁翠寒。

 怪底侍儿频唤睡,几回卧又凭栏。罢回身命家童自去安睡,遂于炉中点起一枝安息沉香,起帏就枕。

 不知醒后作何情状,下回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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