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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为报滛笔到投生
发布时间:2024/6/3  阅读次数:17  字体大小: 【】 【】【

  

   第十五回 为报滛笔到投生
   诗曰:醒得途已瞑眶,冤冤相报始彰彰。生前不结佳人爱,死后谁瞑才子狂。刑判泉台惊赫赫,身填孽海叹茫茫。

 前生再世君休问,债从来须尽偿。话说花听了素馨、青莲这番言语,跪在案旁说道:“我与二位美人缔姻谐,皆出于两情相愿,就是事破丧身,亦是劫数所关,无可把恨。

 记得那年重至园中,于梧桐树下遇见二位香魂曾为我备述前情,绝无怨语,为何今在大王案下伸诉,又另变了一种言词。”

 青莲、素馨答道:“我二人死之,早已在大王案下呈诉过的了,那时园中相会,因你寿未绝,贯恶未盈,非伸冤雪恨之时,故耐忍不言。

 况埋土之尸骸,还望与我殡葬,记知你只恋生前之爱,不怜死后之身,竟将月下嘱恳之言咐诸度外,冤家愈结愈深矣。”

 言罢立过一旁。又唤满池娇到案,池娇道:“大礼必遵命于父母,一经定聘无可更移,那时我到香莲庵,焚香了愿,你竟潜身芸房,向我进言挑逗。

 后又乔扮尼僧夤夜入我闺房,密语甜言,百般狂非礼,偏说得栩栩动人,一时被你炫戚,失身之后因汪姓姻期渐近,自思节孝不能两全,只得自缢捐躯,甘为不孝女,且作守节妇。

 岂知前之从汝,乃后可失节后之死,并不得谓守节也,害奴节孝难全,空殒一命,你道是冤家还不是冤家?”

 池娇言罢,又唤红葵到来,向花道:“我与你玩月相逢,只因一念怜才订以瑟琴之好,虽缔盟私约,亦非闺淑所宜,然使仅蹈私盟之诮不成苟合之,愆则遣冰求合或者得了其缘。

 而秋莘虽抱狼心,亦无隙可乘,唆耸老爷矣,乃甫许乘龙。遂思夸凤屡言不听潜入香闺,致令祸生不测,嬖妾得乘机以生波,贻我父以割慈之痛汝,谓冤家然乎不然?”

 葵言罢,又唤窦瑞香到案,向花痛骂道:“士心恶行的冤家,你不知恶去,奴在大王跟前,须把你设计好的罪恶,重为诉一番,看你还有何说。奴未婚守义,誓不适人,即魂离家畔,难为颈双鸳,而影支枝头,愿作悲鸣寡鸹。

 你与同恶尼纠合串通,涠迹香莲庵内,夜间乘醉相污,狂无忌,使奴含冤莫诉,负屈难伸数年,水洁霜清一旦玉瑕镜破事败丧身,既未能标节于生前,又何面见亡魂于地下,即从前共姜之义守,班惠之贤声尽成画屏矣。”

 言罢犹恨声詈骂不已,后又唤颜金英到案,向花道:“我与你前生有何孽债,乃屡屡与我结尽冤家也。

 那时舟泊河塘,我自与婢妇仰天论月,你何故隔舟接语眉眼勾情,后在山姑文署中小会,你就暗递情词,夤夜越墙至我卧室,仅暗图佳不为明订良缘,出京数月后应召进都,全不思率兵平寇,岁月久长,未了之缘,宜托其谋于月老以为后图,竟放了断线风筝,自向边关去矣,以致我情伤破镜,别梦时牵,恨锁长眉,红颜渐损,尤思积忧,一病恹不久赴泉台之路矣。非有冤家相,我颜金英何至于斯?”

 金英言罢,又唤濮紫荆至案,紫荆出涕向花声声骂道:“使我玷闺辱父,殒命贻羞皆是你这负心短命冤家之罪也。你既读孔圣书,岂不达周公礼,礼有云:男女巾节不同。又云:内言不出间。

 语言礼貌之间且谨严,若此你何故乔装女优入梨园,又在我房中诗挑逗卖弄才华,谩我合枕同衾,突然狂谑。那因误坠计,玷不可磨,遂与尔有白头之订,岂知你一去都中,竟忘情负约矣,即因误期改武,留恋京师,未暇出都践约。

 而遣冰纳聘事有可为,乃竟蹉跎以过音信杳,如过值家又任广西,我只得留书一函于梅婆处寄汝,还祈你信不寒盟,远来践约,书中言语无不可悯可怜。岂汝占鳌得志后,路过广陵曾不至梅婆处探予消息,故未见此书耶。

 柳曾览过此书,竟尔付诸度外耶,哪比我到广西时犹眼穿肠断,盼望经年,后迫于父命赘婚入署成婚,不料其后偶被他检出所赠之图画,笄有几幅落款诗词,因即然怀怒,赴诉严君,将妃尽情羞辱,立写一纸休书。

 我无面偷生,竟尔含案赴瞑,今相逢,即剖汝之心,啖汝之,犹不足以雪我之恨也。”紫荆言罢,又把那一众怨鬼为花所贻玷亡身者,一一唤进伸诉一番,花暗想道:“我在园中倚强设计霸占娇娃,令其丧身失节,死结冤家者,固无论矣。

 若十美人之与我婚成爱,皆是你愿我贪成佳人才子之缘的,即如瑞香事败投札,池娇临死寄诗,犹是绵恳切,绝不半句怨言,为何地下相逢,把铭心镂骨的恩情尽变为切齿咬牙的愤恨。信乎,生前结爱死后成冤也。”

 那花俯伏案下,正在腹内寻思,只听得阎王高声唱道:“你在生时恃了一副风面庞,勾闺媛,宜罚你受粉骨扬灰之苦。”

 遂喝令小鬼把花起双足倒竖,将头颅放入磨盘中,小鬼掠住,两鬼把磨挨动,痛得锁心刺骨,那其苦亦不可以言声,几经磨折,渐渐化为脓血,尔时是又过一遭矣。岂知鬼中又有魂,魄外尚有魄,渺渺飘远出,如遁一般。

 被两旁小鬼住,抓向阎王案前掷下,阎王道:“他在生时巧语花言,惯恃那一张利嘴引得仙子临凡,嫦娥想嫁,该罚他受割舌敲牙之苦。”

 小鬼听令举手揪住发,仰面擎起,遂用斧将齿牙敲落,割去舌血如漂,倒地滚。那时痛犹未绝,阎王又道:“他在生时惯会飞纵重墙入闺谑,宜罚他受刀山之苦。”

 小鬼又把花扭至一座山前,只见山上高高下下,叠叠重重,密鉴利齿锋尖向上,花一见此山不觉心惊颤悚惕异常,被小鬼从空抛起,似近云霄倏时坠下,身着刀尖难免刺腹穿心,肝肠断裂,不时魂死飘魄,又被小鬼捞住,掷向阎王台下问道:“风才子乐否?你道那长岭上紫云道人还是有德于你,还是有冤于你?”

 花挥泪道:“犯鬼在生时啮唯刻心铭感仙道,今追思前事,道人直是我冤家也。”阎王道:“今不将前风后果与汝说明,你那晓冤冤相报之理。”

 遂令罚恶判官取冤报过来掷于花,花接过细览,见一页上写着自己前生姓梅名雪,与友人江甚厚,江有美,私与通焉。二人设计害江,江知觉,气愤出家,净修数十载尸化成仙,居于长岭紫云内,号曰紫云道人。

 梅雪虽有一端恶,后因悔心改过,广行善事,故死后投于花富户为生,名字金谷,品居上爵,寿享古稀,子贵孙贤,绵绵获福,只为江虽化凡身不忘冤债,因访梅雪再世为花抱憾陋颜,动念风,既起孽可赏报,故于桃花印化骸,赠药坚其心,于水园中遇难相救,留其身于半桥,却诗教画,成其事,于紫云赐食授法壮其胆。

 花看罢,含泪巅头道:“原来此事皆关前劫,我生时真如在梦中耳。”阎王道:“报虽如此,你又不可以是是非非皆前生劫报,试看后证,便有分晓。”

 花又把后边狂语细细看道:若花能悔心于,规身于廉礼义,则唯兹恶报,并可转为善缘。

 如陋颜化,不作风举止,可为儒雅丰栽,补天丸即无所可用,而醉心丸亦可用诸除锄恶之用,诗成曰亦得救垂危之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至于教赐食力壮身轻,自可兼文武全才,树奇薰于王国。

 总之祸福无门,唯人自造,有改过悔非之一念,即转祸为福之一机也,可不戒哉。花看至此,唯是槌跌足悔恨无及已,尔阎王道:“凭你在暗室屋漏中作一亏心事,我丰都中已闻,若雷见电识悉无遗,故虽然间隔,善恶无不昭彰。

 因你在生有散财济困一善,故地狱之苦今且免汝,至于你生前罪恶滔天轮回之下,该贬汝于禽兽族之中,但以你身前孽海深深,若不暂转人身偿得清债,且俟来生到我案下,然后你永坠兽胎披万世。”

 花叩谢已毕,遂令书吏备下文书,差役解去投生,嘱令孟婆处魂汤可不必与他饮,使他前生后世如隔一梦,冤冤相报腹内了如。

 那花随了鬼役,所过府县城隍处一一投了牒文,到了谈县城隍署中,那鬼役递了牒文自回了,城隍就当堂把文书折览,遂唤鬼差押去,投生鬼差领了牌票,一路押行到一所高大墙门首,立住了足高唤几声。

 只见里面有一白髯老者扶杖出来,见了花遂拭泪叹气道:“孽来矣。”没奈何引了花,一重重行至内边楼上内房门首,把花一拐打入房中。

 花眼前一阵昏黑,霎时负痛异常,启眼开来看已成一婴婴矣,只听得稳婆在旁说道:“恭喜添了一位千金。”

 已自知转了女身,口中虽不能言语,而心内已然明白,知此身不投于别家,母即堂嫂杨氏,父即堂兄晴园也,上有两兄,一名花贵年方七岁,一名花荣年方五岁。

 晴园与他取名曰姣,却因父母喜弄璋之庆,故于女不加珍惜。到了五周岁,偶至书斋游玩,见这须图书画幅,一一皆前生手迹之存。书休繁叙,未及二载,那生身亲母竟尔一病身亡,父亲续娶继母槐氏,凶悍异常,屡屡受她凌辱,苦不胜言。

 奈晴园又常不在家,夜出外游,家中一应出入总帐尽托人掌理,日常来往之人俱是一班涎富厚骗费金银的小人。姣虽幼,目击能知,暗想:“晴园这分家资,皆是我前生分与他的,怎奈他挥金如土逐消磨?”

 心中未免愤愤不平,又见会了几场冤案官司,自己却毫无胆气才干,专托那几个名讼,唯将银钱挥用而已,岂知人祸未消,天灾又至,遭了一场回禄,把一座峻宇雕墙的房尽变为瓦砾之场,其中明珠美玉、异玩奇珍亦俱付诸一炉。

 那时迁了住居,焉及得祖居之高大华美,正所谓沧垒变幻转眼,可怜无奈相犹不回头,唯将田产变卖以为挥用之资。约又过了数载,花贵、花荣已被晚母朝夕洒骂忧病死了。

 姣时已十二岁,不料长了一岁,那晚母欺凌之态更甚一年,饥无食,寒无衣,哑口莲,苦于谁诉。

 一晚间偶从继母房前经过,听得喃喃有笑语声,心窍异之,因见窗外有块假山石,姣遂跨身攀上,轻将舌尖润破纸窗偷觑里边。

 只见槐氏与一少年坐在沿体相戏,姣认得此人非别,即槐氏之表弟:“平间不常来往的,不知何时勾搭上?今父亲不在家,乘隙行此勾当。”

 只听房内一阵啧啧亲嘴声,笑声,视内只见二人在榻上赤条条嘴对嘴搂成一处,那表弟下一件白松松、头细约五寸余长的东西翘翘的。

 只见继母玉指捏住那东西,看一会,弄一会,用嘴含一会,那物被的渐渐长,青筋暴暴尖尖红头。继母把两脚高高翘起,那表弟就把这五寸长的东西向继母小便处了进去,一

 继母双手扳住那表弟股,颠狂颤,口声嗷嗷声不绝。见二人态频形,娇声屡唤,看到出神之处,顿觉两颊微红,不觉一阵热烘烘从腹下出,户似小解一般。

 伸手一摸淋淋的,不失声。声音惊动房里之人,见槐氏顿时把那少年推开,顺手牵一汗巾,束好膛,口中嚷道:“哪个泼胆人,在窗外窃视?”姣急逃避,岂知闻声胆破,慌忙走下一足踏空,已倒身于地,负痛不止。

 此槐氏已持灯出外相照,不能遁匿。槐氏走近,一把揪住拖进房中,狠声骂道:“你这该死人,胆敢潜身窥探我们去,今自投死网,决难饶你。”

 姣跪地哀告道:“女儿偶从此间行过,听得母亲在房不知与谁人言语,依儿听不仔细,只道是父亲今回家了,故立于窗外一视,不知母亲与表母舅在房闲谈,女儿实无异心,还祈女儿无罪。”

 槐氏道:“你之泼尚敢巧言哄我,既道是你的短命父亲回家,明朝自见,何必在窗外窃探,及见我与表母舅在房,就该速避矣,你啊呀之声为何而出,这是你明明窥探我事迹,向你父亲跟前去搬弄事非。”

 姣道:“女儿若有此心,身随灯灭,母亲暂恕女儿数,若果造言诽谤,然后处置女儿也未为晚。”槐氏道:“我看你年尚幼,倒会放刁藏恶巧语哄人,将来长大如何容你?”姣见话不来头,只得跪向夫身旁哀求救命。

 那人冷笑道:“此事我如何做得主,生死之柄在你母亲掌中。”那槐氏硬心如铁,就解下束汗巾重把衣襟钮好,然后将汗巾递与那人,两头拽住顿时姣缢死。

 姣观物惊心,自叹今宵必死,唯是乞怜求救顿足呼号。正收缢,只听得晴园在外面嚷道:“夫泼妇休得如此无礼。”急急奔入内,却被那人当心一拳打倒纵身而出,姣颈上的汗巾,槐氏遂顺手牵去了。

 只见晴园倒伏于地,叫痛连声,指着槐氏骂道:“原来你这妇在家干出如此泼天大事,少不得死在我手。”

 槐氏被骂竟毫不知过,反而昂然与丈夫争论道:“你夜在外伴宿青楼,全不念我在家中影只形单,孤帏寂寞,竟活活做了一个孤孀,是谁之过?

 我不去寄迹于秦楼,身于楚馆,这是放债于你处的了,你为何但知有已不知有人,狠心至此,我今将此命拚了你罢。”遂尔噬。

 姣心内虽十分怀恨,不免上前动劝道:“母亲且请息怒。”反被槐氏举足跌开,姣只得声忍气,步回房内默睡,暗想:“槐氏如此狠心虎胆,我父亲旦夕要被她噬矣,教我弱质伶丁亦无力可救。”是夜神思恍惚,枕席难安。明起来。

 并不见父亲出外,意进房问候,却又苦于槐氏不容。不意过了数,一到黄昏时分,听得槐氏在房咿咿哑哑的啼哭起来,姣正在疑惑,只见槐氏住哭出房说:“丈夫患病数,适才已经气绝,叫那杨家表弟快通报亲戚,整备丧事。”

 姣心内明知父亲死得蹊跷,怎敢多言惹祸,不数丧事已毕,槐氏的表弟竟常在家中坐落,一应家务杂事,槐氏尽托他料理掌管,正是权握令行,二人只是把姣狠狠凌,故自晴园死后,姣之受苦更百倍于往日。

 然究以姣在家,视眼中钉,一竟把她远卖于武林钱塘门外一家姓汪的为婢。那家人是个大户,主人号雪塘,年约三旬余,颇能优侍下人,见了姣甚喜她眉目清秀,与她更名为

 怎奈主母妒悍,暴更甚于槐氏,姣自到他家那为婢之苦,更不待言,吃打受骂。过了两载已是十四岁了,身躯渐渐长成,抚形自顾,竟婷婷一娇女子矣。一窃镜相照,只见眉横翠黛眼净秋波,虽脂粉不施,而丰姿自尔,绰约一副俊俏面庞,彷佛与前生无二。

 更可异者,年虽尚幼,一点心早有,时发如火,不能遏过,只碍于主母拘束维严,故不敢通情奴仆。岂知主母见她年渐长大,面容又如许秀丽,心中愈加不悦,万般凌辱无事生非,那家法相加更甚丫鬟几倍。

 那正值三时候,后园中碧桃花盛放,命姣前去攀折。姣奉命来到后园,觉风和丽,鸟语花香,一派春光,正是愠人天气。

 因恐在园留恋来去迟延,归房又不免见责,故不敢恣情观玩,只是急急觅那碧桃花树攀折数枝,无奈树皆高耸举手难攀,正在树下徘徊观望,只见那边来一园童笑对着姣问道:“姐姐呆立在此做甚去?”

 姣道:“我奉娘娘之命到后园折取碧桃花枝,怎奈树高不能相折,恳哥哥踏上与我折取数枝下来。”园童笑道:“你看如许高树,我又不是猴猿,如何教我扒上树枝。既然你要折花,那边假山旁侧有几株低矮的可以折取,你且随我前来。”

 姣随那童子行转过假山侧旁,见里面有一座亭子,两旁围着纱窗,中间设着杨妃睡榻,榻上枕褥齐备,即时被园童引进亭中,竟拥抱入榻上求姣此时已是心不能止遏,只得顺水推船,凭他宽衣解带,共赴阳台。

 岂知‮弄抚‬移时,唯觉痛苦加,不能承受。那园童尚未肯止戈,姣只得厉声大喊,挣起下榻,将衣裙束好,自步向假山上折了碧桃花数枝,胆战心惊,急急到房内。只那主母竖眉怒目骂道:“你这该死人,我命你到园折取花枝,为什么去了多时?”

 姣战战兢兢跪地禀道:“婢子奉娘娘之命往园内折花,见碧桃花树尽皆高耸层层,攀援不着,因在园中寻觅许久,始见有数株低矮的,旁着假山侧畔,婢子遂折此数枝到来,故尔略迟了。须乞娘娘恕罪。”

 那娘娘骂道:“你这人偏会胡言说谎,明明在园内偷闲,不知干须什么勾当,还敢在此造舌么!”遂喝令众侍女将她上下衣裙剥尽,仰缚于凳上,并用皮鞭痛一百。

 姣苦苦哀求才曾了十记,打得皮开肿,惨不可言,这种利害家法不止此一则,姣身受其苦,亦不止此一遭。话删絮烦,书提总令。又一姣偶从主人书斋经过,见主人在禀迨握笔诗,作哦之状,听得他成起二联,口中只顾念道:“一点娇黄点额头,怀人倚隔江楼。

 六朝旧事凭谁问,三月闲情只独愁。”姣倚立门旁听了许久,那主人忽抬头看见问道:“莫非娘娘遣你到此,请我上楼去?”姣回言:“不是。”

 主人道:“既非娘娘差遣,你在此偷闲玩耍,少顷娘娘知道,怎免那利害家法相加。”姣道:“婢子岂敢偷闲,因见大爷在此诗,故停立窃听。”

 那主人笑道:“我的诗句,你哪里听得来?”姣答道:“岂说婢子能听,就是适才大爷来成的诗,婢子实能续下。”主人不信,遂唤姣进内,将诗笺付与她道:“你既如此说,试续下四句与我看。”主人话罢,遂自度开。

 姣侧立几旁,把尖纤玉手轻执银毫,即续四句道:“残月岸旁牵客梦,晓莺声里送君舟。最怜飞絮飞花后,又见萍飘付水。”姣续罢,送过诗笺。主人接览不胜惊异赞道:“原来你竟有如此俊逸诗才,即残月一联尽,可我前句矣。”

 又去书页中取出一题,上写着题苏小小墓,主人谓姣道:“我与你联句就此诗,你可必酬接否?”姣答曰:“能。”主人起句道:“花腮柳眼泣斜。”姣遂握笔题云:“不见苏家小小娘,谁把芳魂埋携李。”主人见了此句,沉思久之。

 然后接道:“空留残梦绕钱塘,藏古巷浑无主。”姣不假思索遂接道:“月冷吴山怨自长,油壁香车人去后。”主人接道:“青螅聊复踏贤倡。”不知联句之后,又有何事,自有下回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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