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树（汝南县第四小学 董立伟）

学校花园东南角有一棵老树。

谁也说不清老树呆在那里多少年了。

老树主干直径有四十多公分，两米高处被平截，新发的是四条枝桠伸向四个方向。龟裂的皮肤一大块一大块脱落，就像一位饱经风霜脱发的老人。

门卫老师傅是一位花匠，他告诉我，这是一棵冬青嫁接的桂花，是金桂。

二0二一年秋天，花园里二十多棵桂花树竞相开放，香气四溢，一束束金黄，一束束银白，簇拥着、娇滴着，和孩子们的读书声、歌声、运动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

唯独这棵老树，这棵伤痕斑驳的老树，在秋风中保持缄默。四条枝桠上的叶子有气无力。本应四季常青的这棵老树，在冬日里一天天蔫了，直到腊月里一片片树叶枯萎凋落。

每天我伫立在老树前，祝福他一天天好起来，枝繁叶茂。他不领我的情，仍然日渐憔悴。

是因为截主干伤了筋骨吗？我找来植物创伤药和营养液轻轻涂上。

是因为天气干旱缺水了吗？我时常拎来甘甜的水慢慢浇上。

是因为水土流失而导致的土地贫瘠吗？我找来工人在树根周围砌墙施肥。

是因为老树伤病不耐寒吗？我寻来旧地毯，严严实实裹上。

老树还是头也不回的枯萎了，就像这世间的老人带着亲人的爱恋离开。

门卫老师傅说，这棵树死了，换一棵银杏树吧！

真的死了吗？这么粗的一棵老树，一定历经几十载的风雨，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聆听师生之诵读朗朗，目睹校园之圣洁，有爱陪伴，有激情陪伴，有生命陪伴，有天地万物陪伴，他怎么舍得走呢？

我不信，也不愿相信他会走，我抚摸着四条干枯的树枝，对老师傅说，等到春天来了再说吧！

春天来了，我每天走过一遍花园，最关注关心的是这棵老树，无言的注视，无言的陪伴，无言的期盼，铁心的等待。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满目疮夷的躯干上冒出一点点嫩红，这是芽，这是生命之芽，这是向着命运抗争之芽，这是绝望困境中奋起之芽，有芽就有生命。

一天天过去了，一米高主干之上向阳之处，一点点嫩芽，长成一条条稚弱的枝。气温渐升，凹凸不平的躯干上探出一条条嫩枝，一把绿色的大伞生机勃勃，迸发生命的力与美。

门卫老师傅说，长的再旺盛也是冬青，开不了花，还是换一颗吧，或者再嫁接一次。

此时此刻，我已不介意这棵老树开不开花，我更不能让他再一次受伤害。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坚强活着，就是我最大的欣慰，就给予我莫大的力量。

我和老树感受着爱与被爱。

我坚信：生命纵然会老去，只要有爱，有信念，就永远不会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