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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人的麦香(汝南县第三初级中学 王继伟)
发布时间:2022/6/9  阅读次数:160  字体大小: 【】 【】【
  

诱人的麦香(汝南县第三初级中学 王继伟)

六月,天几乎一夜之间开始热起来,风的温度自然也跟着上来了,热风吹过麦浪,绿油油的麦穗渐渐黄了起来。麦子黄了,庄稼人的心就提起来了。这时,麦子就会散发出一种甜润润的麦香。麦香散发最烈的时候,应该是在早晨和夜间。

六月的早晨,晴朗而又明媚,地气尚湿,麦芒的尖上缀着清亮的露珠。太阳出来了,浅黄的阳光照在麦田上,每一滴露珠,都是一颗闪亮的太阳。于是,大片的麦田就散发出一种耀眼的亮丽。没有风,麦子淡淡的甜香随着湿润的空气散溢着、浸润着,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滋润感。嗅一嗅麦田,让你每一节筋骨似乎都变得异常舒坦,觉得生活美到了极致。

常常是一个月圆时节。月光朗照,空气和煦,这样的夜晚注定洋溢着浪漫和激情,注定会给孩子们带来无穷的乐趣。记得小时候,在这个时节里,我和我的伙伴总会一起出来做游戏,而麦田就成了最好的游戏场地。我隐藏于麦田的深处,等待着玩伴的寻找,聆听蛙声如潮……

我家门前的杏是有名的“五月黄”,熟得早,个大味甜色艳。它的缺点是成熟期很短,熟了得马上摘果,不然一场风后树下麦地里就铺成一片金黄。树大杏多,早晨母亲收摘了赶忙给邻里亲戚送。

我的印象里,母亲对麦子似乎有一种更为亲密的情感,掐一把尚未完全成熟的麦子入手,搓掉外壳儿,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吹,剩在手心中的,是晶莹明亮的绿色麦粒儿。当麦子灌浆、接近饱满的时候,母亲会从自留地边上揪一些麦穗给我做青麦吃。我最爱吃烧麦穗。拿柴禾把麦穗烧熟,用手一揉,用嘴一吹,就是一把带着烧烤味道的甜香青麦。那一口,让人吃了什么都不想。好久以后,只要我在季节里回家,妈妈都会揪来一些麦穗烧了让我吃,看着我一把把青麦吞下,她总会再问一次:“好吃吗?

直到多少年后,母亲已经离开我才明白:对于土地,我们没有母亲那样虔诚。

我们暑假非常短,也有麦假,顾名思义就是帮家里收麦子。农村的孩子不娇贵,十岁的孩子,大人便会扔给你一把镰刀,人比镰刀把高不了多少。麦子成熟的季节,我就会被父亲逮住去收割麦子,逃也逃不了。那时我才十一二岁的样子,早上还没睡够,就被父亲给叫醒了,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跟在父亲的身后向着麦田的方向走去,很是不情愿。

那时没有收割机,麦收全靠镰刀,一手薅住麦子,一手握着镰刀,薅一把,割一把,再薅一把,再割一把。低头就得弯腰,弯腰不怕,怕就怕一弯就要弯上半天。到了下晌的时候,要了命了,腰硬得像钢筋,硬挺挺的,弯不下去,好不容易弯下去了却直不起来。刚开始的时候,看着父母收割麦子的身影,也没觉得会有多累,等到自己亲身去体验的时候,那收割麦子真是辛苦。看着一颗颗汗珠不由自主地从父母的额头往下流,他们顾不上搽汗。当流经自己的嘴唇,我不禁舔了一点,感觉咸咸的,带有些许苦涩和无奈。有时候汗珠流进了眼睛里,有点睁不开眼睛。所以那个时候,我尽量逃避去割麦子这件苦差事。也是那个时候,我在心里暗示自己,一定要努力奋斗,走出乡村,摆脱这种苦日子。

傍晚,母亲割到地头扭头看一下身后的麦田说,今天的麦子割得差不多了。听她这样一说,我就像遇到大赦一样三蹦两蹿地往家跑,边跑边把身上的袿子脱下来舞在手里。这个形象让别人看去有点儿像哪个影片里欣喜若狂的场景。劳累后的欢快,是天下最畅快的事情。我知道荆河水何等凉爽,我要去那里把麦灰洗个干净。

只有割过麦子打过麦场的人知道,收麦、打碾、扬场躲不开麦灰、麦芒。

麦子在打麦场上面摊铺开来,父亲套上马匹,拉着石磙绕圈碾压。一般是将麦穗靠一头排放,围成圆圈,转着圈一遍遍地压,轧了几遍的麦子,感觉麦粒脱落出来的差不多时候,用木叉翻腾几遍,将麦子再翻过来,把长的、多余的麦秸弄出去,然后再继续碾压,反复多次。

等到将麦子完全脱粒后,将麦草垛在一起,将麦子摊开晾晒,晒干以后,要开始“扬场”了。

扬场是个最讲技术的农活,是分下上风向的,在迎着风来的方向是扬场最有利的位置。扬场人手操木锨,铲起带糠带草的麦粒,迎风抛出一个弧度,由于麦粒较重,而麦秸屑是轻的,于是麦屑分离开来。随着一阵“唰唰”的落地声,一边是麦糠碎草,一边就是金黄的麦粒了。扬出的麦粒,划一道弧线不偏不倚的落到同一个地方,麦堆从小到大总是积成一个圆而凸的小山头。

一般麦子至少要打两遍,才算完,所以还得再重复一回上面的的程序,最后一遍打完的麦草父亲会极认真地垛好,那是冬天里烧火做饭的燃料,垛要结实,下雨才不会漏水。

麦子打完了,打麦场上只剩下一个个高大的麦秸垛。这时的打麦场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月明星稀,凉风习习,我们约好小伙伴来到打麦场里,翻跟头,摔跤,从麦秸垛的高处往低处跳,到处是柔软的麦秸,怎么玩都不会受伤。最好玩的是捉迷藏。把麦秸垛挖一个洞,人钻进去再用麦秸堵上,天衣无缝。只有细心的人,看麦秸垛上有一片麦秸很虚,上去一扒,十拿九稳就抓到了人。玩累了,我们顺势往麦秸上一躺,闻着甜甜的麦秸香。

而今虽然每次想到麦香,割麦、打场的时候腰酸腿困、麦灰飞扬会像噩梦一样缠绕,我还是放不下麦香那口味道的极致诱惑。新麦下来,母亲淘洗出几袋麦子,父亲专程去磨了面来,用新麦面做出的饭便能吃出一种带着新香的饭。尤其是蒸出的馒头,还没出锅就在厨房里外飘散出一股带着清香的新麦味道。母亲也会用面盆把新麦泡半天,然后放在石臼里脱皮成麦仁,上锅蒸熟,做成麦仁糟,甜酒浮,若在放点白糖,尝一口,从嘴到心里都甜甜酸酸,似乎整个生活都充满了甜蜜。

现在,收麦用上了收割机,没有了当初的汗味;麦秸就地粉碎,麦秸垛无处可寻;人们生活也富裕了,谁还会当年割麦的辛苦呢?

其实麦香是一个珍贵的符号,它的实际意蕴是汗水、艰辛甚至苦难基础上的美满幸福。正因有了麦忙,才让我怀念童年劳累并快乐的时光,学会了如何面对生活里的挫折;让我体会到只有付出了汗水,才会有喜悦的收获;让我更加感恩父母为家为孩子所付出的辛苦,更珍惜今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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