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的困惑

9月1日，是新学年开学的第一天。

下午放学，刚上二年级的果果回到家里，看到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菜，全是果果最爱吃的。果果心里觉得很奇怪：爸爸到外地出差去了，妈妈要八点半才能回来，是谁做了这满满一桌子的菜呢？

果果放下书包，听到厨房里有炒菜的声音，还听到厨房里有人走动的声音，便冲着厨房脆脆地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厨房里却没有人应声，果果也觉得里面的脚步声和妈妈的高跟鞋不太像，便又冲着厨房脆脆地喊了一声：“爸！”厨房里还是没有人应声。果果心里真是奇怪极了：既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那厨房里又会是谁呢？

果果来到厨房门口，伸着脖子往里张望，只见厨房里热气腾腾的，熏得人透不过气来，果果隐隐约约看出来，那在厨房里忙得脚不沾地的竟然是奶奶。果果心里更奇怪了：奶奶可是从来不下厨房的啊！而且，她也很少这么早就下班的。奶奶是果果上学的那个学校的校长，常常是别的老师都下班回家了，她还有忙不完的事情。果果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就问：“奶奶，你今天咋这么早就下班了呢？”

“是果果回来了吧，快坐下歇会儿，饭马上就做好了！”厨房里的奶奶其实早就听到了小孙孙的喊声，只是没顾得上答应。“奶奶！真的是奶奶！”果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唉，有事儿吗？”奶奶听到果果激动的喊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围裙也顾不得解下来，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炒菜用的铲子。果果一看果然是奶奶，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上去抱住奶奶的两条腿，仰着脸，笑嘻嘻地说：“奶奶，是你做的那一桌菜吗？”

奶奶点了点头，说：“是啊！怎么，你不爱吃吗？”

“爱吃，爱吃！”果果连连点头说，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奶奶，今天你怎么下班这么早呢？”

在果果的印象里，奶奶每天回来得总是很晚很晚。有时候，果果写完作业，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可奶奶还是没有回来。果果实在等不上，只好先上床睡觉去了。第二天天一亮，果果起床找奶奶，奶奶却又上班去了。果果不明白，奶奶一个小小的学校校长，怎么会那么忙，竟然天天见不到她的面儿，更别说给果果做好吃的了！爸爸在财政局当局长，也没有奶奶忙呀！可是今天，学校刚刚开学的今天，正是奶奶有很多事情要忙的时候，奶奶下班怎么这么早呢？

“这个呀！”奶奶学着果果以前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唇前面一竖，说：“暂时保密。”

这有什么可保密的呀！果果心里疑惑地想。

吃过晚饭，果果开始写作业了。他拿出课本和作业本，又拿出文具盒。奶奶竟然还没有走，反而在他的小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果果又奇怪了：“奶奶，你不加班吗？ ”

“不加班！”奶奶笑眯眯地说。

“你不去学生家里家访吗？”果果又问。以前，奶奶哪一天回来早了，吃过饭肯定有事要出去，不是学校加班，就是到学生家里家访，或者是到某个老师家里了解情况。反正晚上是很少在家里呆着的。

“那，你不去……”

“奶奶今天哪儿也不去了。”奶奶依然笑眯眯地说，“今天晚上，奶奶就在家里陪着果果写作业。”

“真的吗？奶奶！”果果一听，高兴得又差点儿蹦起来。这下可好了，作业中有什么难题不会做，可以问奶奶了。奶奶是小学校长，又是特级教师，什么题都会做的。不像爸爸，问他一个字的拼音，他都讲不明白。

写完作业，果果问奶奶：“你看电视吗？”

奶奶问果果：“你呢，你看不看？”果果说：“我想看一小会儿！”

奶奶说：“好，我也看一小会儿。”

看了一会儿电视，果果有点儿困了。正要上床睡觉的时候，妈妈下班回来了。妈妈一进门，看见奶奶陪着果果在看电视，就问奶奶：“手续都办好了吗？”

奶奶说：“都办好了。学校今天还开了个欢送会，从今天开始，就算退下来了！”妈妈和奶奶的话果果听不懂，也不想听，他只想早点儿睡觉。果果问奶奶：“奶奶，今天我跟你睡，行吗？”

奶奶说：“行啊，行啊。”

躺在奶奶的被窝里，果果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今天的事情真是太奇怪了。果果想啊想啊，怎么也想不明白。果果就问奶奶：“奶奶，今天你怎么不上班呢？你怎么不家访呢？”

奶奶看了看果果，果果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问号。就说：“孩子，从今天起，奶奶就退休了。”

“退休？退休是什么呀？”果果才上二年级，不知道“退休”是什么意思。

“退休就是不上班了！”奶奶耐心地解释。

“那，你咋不早点儿退休呀？”果果想：奶奶要是早点儿退休，就可以天天给自己做好吃的了。

“傻孩子，退休得等到老了的时候才行呢！”奶奶说着，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满头白发，说：“要等到头发都变白了才成呢！”

“噢！”果果明白了，原来退休要等到头发白了的时候才行啊。

果果明白了这个问题，心里轻松多了。心里轻松了，果果很快就睡着了。天快亮的时候，果果被什么声音惊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奶奶被一把椅子绊倒了。果果看到奶奶手里拿着一个包，象是要出门的样子，就奇怪地问：“奶奶，你起这么早干嘛？”

奶奶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闹钟，说：“都七点了，我要上班去。等会儿就晚了。”

“上班？”果果更奇怪了，“奶奶你要上班？”

“对呀，我要上班，”奶奶说，“你快过来拉我一把呀！我站不起来了。”顿了顿，奶奶又说，“以前，我都是不到七点就去上班的。今天不知咋回事儿，闹钟没有响，起来得晚了点儿，一着急，又被椅子给绊倒了。”

果果急忙下了床，来到奶奶跟前一看，奶奶的一只脚肿起老高，看起来摔得可不轻呢！果果心疼得直掉眼泪，边哭边说：“奶奶，你不是说，从昨天起，你就退休了，不用上班了吗？”

“退休！我退休了吗？”奶奶一下子愣住了。

──几十年的工作习惯使她忘记自己已经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