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会作品集741（李   倩专辑）

（汝南县罗店镇尤庄学校   李 倩 专辑 5篇）

目   录

  

可爱的陌生人

有一点甜

执学之手，与习偕老

奶奶

爷爷

  

可爱的陌生人

我准备换个手机，我妈妈说你先去店里看看，也在网上翻一翻，把相中的款式和型号记下来，然后去你弟的朋友那里拿，都是熟人，绝对便宜。弟弟在一边帮腔，对呀，买手机可得找懂行的熟人，要不一不小心就被坑了。

我姑最近买房，亲戚朋友都知道，为啥？因为她直接发朋友圈求熟人帮忙介绍；还有我妹妹去买车，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喜欢什么牌子和款型的车，而是先想想哪个4s店有相熟的朋友。

看，这就是我们的熟人文化。无论干什么，我们会一致的认为熟人好办事，当然，在很多地方很多时候有熟人的确好很多。比如我堂妹在超市当收银员，每次在她的那个柜台上结账，她都会给我们用最大的塑料袋装好；我买衣服，总是不自觉地先到小姨工作的那个商场，因为用小姨的员工卡可以打八五折；去旅游局办事情时，我会直接找到在那当主任的姑姑，不用费什么周折，该办的事情就办好了；去外地出差，人生地不熟，恰好微信上有一个当地的朋友，赶紧联系，一个电话，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发愁了。

我们往往会觉得熟人更亲切一点，这是真的，可如今却出现了一些杀熟的现象。我去一个儿时的好伙伴开的化妆品店里拿了一套水乳霜，她说给我的是批发价，我很开心，可当我有一天在逛商场时，发现商场的促销价比她那还要便宜了30块钱，从此我心里有了疙瘩。我认识一个快递员，本来我以为我的快递他肯定会最先送来，可后来发现，因为跟我熟，便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总是把我的快递积压到一块儿，顺路时给我带来。我的邻居夏天卖葡萄，在街上卖不完，回来后就一堆一堆的分好，把好的坏的掺和在一起分给大家，十块钱一兜，也不管别人要不要，嫌不嫌他的葡萄酸。还有过年时总有熟人往家里送鞭炮，送门画，送红枣，说是年底了，帮忙销点货，省得积压，大家心里都很不乐意，脸上却只能满面笑容，好生招呼着端茶倒水，再赶紧往外掏钱。我弟有一次在旁边嘟囔了一句：“有钱哪买不了，又贵质量又不好！“结果我爷一只鞋丢过去，弟弟跳着脚跑了。我是某个网站的vip，所谓的vip，就是花钱花的多呗！有同事让我下单买一款品牌的口红，想着vip打打折肯定便宜些，不久之后，同事很不满的找到我说，你那个vip咋回事儿，我表妹在另一家买的，还要便宜十块呢！我大惊，后来才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杀熟啊！

老师从小就告诉我们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长大后也父母告诉我们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还有很多朋友说，对于主动搭讪的陌生人，一定要留个心眼儿，不是保险，就是投资。

可有些时候不是那个样子的，我和老公去扬州旅游，没想到在瘦西湖玩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雨，一时又找不到躲避的地方，我们只好冒着大雨，抱着儿子奔跑在湖边。旁边跑来一个中年汉子，黝黑的面孔，满脸火大的样子：“你俩是干啥呀，一会儿孩子都淋感冒了!给,伞!”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他一把把伞塞给老公，转身跑进了雨里，我当时就被惊到了，这么多年来我头一次觉得我可能在哪些地方错了。

暑假带儿子去广州，他已经三岁了，可每次上公交，总有人让座位给我们。广州的公交，像个吃撑的大象，人总是满满的，可即便如此，总有一个小小的座位会让妈妈们不用担心。我和爸爸去茶楼，经常见到一位面目慈祥的老人在茶楼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转来转去。原来，那里经常有人停车，而交警总会不时的前来查看、贴条，每当有车想在那儿长时间停留，老人就会前来劝阻。

在去云南的飞机上，我竟然晕机了，难受的很，跳机的心思都有了。隔了一个座位的女子温而文雅，很闲静的样子，泪眼朦胧中，我瞄到她从皮箱里拿出了三片晕车贴，一言不发地塞到我的手中，我心头一热，那感激，无以言喻。可当我懵头懵脑的走下飞机，想要说声谢谢时，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个漂亮的身影！

我骑着电动车哼着歌在林荫路上闲逛，“哎哎，美女叫你呢？怎么不理人呢？”一个小伙子从后面追了上来，我吓一跳，“你手机马上掉出来了！”我一扭脸，可不是嘛，大半个机身已经露出包口了，再一晃铁定掉在马路上，嗨，那可是壳毁机坏呀！“谢谢，谢谢！”我忙不迭地道谢，“收好就行,走了!”叮叮两声,小伙子快乐地走了。嗨，这可爱的陌生人呀！

在这个信任越来越少的年代，我们也越来越杯弓蛇影，而信任则显得那么可贵。我们都是陌生人，我们每天都要面对陌生人，可只要给陌生加一些温度，陌生就会很温暖！

  

有一点甜

我是驻马店人，对嵖岈山并不陌生，但像这样心无旁骛的老老实实呆上几天却是第一次。

按常理，夏季的山里，太阳只要一跳走凉意就该跑过来了，可直到星星和月亮都赶来了，却还不见丝丝凉意。不管了，热就热吧，良宵值千金，不良的宵也价值可观，不能浪费吧，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已经走出宾馆，漫无目的，也不知道方向地往前走了。

在黑暗的林道上走了老半天也没见人，路的两边都是树，也没个头儿，四周黑幽幽的，怎么有一种很椮人的感觉呢？越是这种时候，那鬼故事越在脑海里清晰起来！正当害怕把我逼得想奔跑时，一个转角，哗地一下子，眼前竟明亮开阔了起来！啊，幸好如此，要不然，我还真就被给吓回去了呢！

彩灯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再不怎么美丽的东西被它一笼罩，瞬间美敢无数，更何况是本来就美的景致呢？茅屋、凉亭，奇树，密草，还有一条曲折的小清河，最吸引人的是河上的那座石桥，老远就看见了，原本白色的石栏石柱在灯光的装扮下五颜六色地缤纷起来。依偎在桥身边的是一片不大的空地，有各种造型别致的实木桌椅，在彩灯的装饰下，娴静优雅的立着。它们每一张，每一把都不重样，因为天黑，我看不清上面很细致的花纹，但能用手感觉到它们的精巧。光从这些桌椅上就能看得出来建设者们的殷殷期盼，盼望着每一位来到这里的人都能打心眼里赞叹一声，都能觉得这是一场让人惊讶的邂逅，一趟不虚此行的选择。我很开心自己正在这种邂逅之中。

习惯性的想拿出手机拍照，想了又想，又把手机放了回去。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流于形式和想要虚荣了呢？什么时候拍照的目的不是为了珍藏而是为了炫耀和显摆了呢？什么时候，朋友圈开始变成了一个很不真实的自我满足的小舞台了呢？

沉了沉心，我接着向前走。桥头的保安亭精致的有点不像话，要不是那个高高的保安站在窗户边，我几乎以为这里也是一个别出心裁的小景致呢！那个身上也映射了红绿灯光的保安，让我一下子想起来有一回走到我们县委门口，一抬眼看到门口的警台上，一位身穿蓝色警服的以标准的军姿站岗的门卫，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对，只是那个严肃的面孔竟是个粉面秀眉的姑娘！

夜晚的湖面显得格外的空旷和安静，借着并不明亮的灯光，我却可以清晰地看到湖中成片的芦苇，不高，却很细密地生长在一起。芦苇是很让人心软的植物，它柔弱的样子似乎不堪一击，可是它们聚集到一块，却拥有很强韧的力量。就在百十里外，有一颗宝石般的存在，它就是亚洲最大的人工湖宿鸭湖，在那个湖里，流传着关于芦苇的凄美传说。眼前的这些芦苇，是不是也来自于宿鸭湖？是不是也同样有着不屈和灵性呢？

风是山的侍女，有山的地方就有风的伴。我很喜欢让风把裙子吹起来，所以来时，我特地选了一条粉色多层的长纱裙。我是个披着床单长大的女孩，所有能被风吹起起来的可以飘飘然的衣服，都是我心中的一个仙女梦。很开心的是，裙裾完美地在风的配合下，满足了我所有很自恋的想象，头脑中满是那些从电视里获得的场景。我很做作的翘起兰花指，再掂起一层裙纱，以便于丰满内心的某个人物形象。夜色真是太好了，有它做掩护，我不用害怕被别人看到，永远也不会发生让人脸红的尴尬。有多久了，一年，两年，还是更远？我都没有这样地放松和开心了，这场文学的追求，竟让我收获了这么多！

夜色越来越深，我却不想往回走。这天似乎就不准备凉快了，我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汗珠子从背上滴落的全过程，那好吧，要来就多来一点吧。刚好旁边有一块空地，耳边也没有音乐，那就从心中流淌出一些吧！我开始跳舞，杂乱无章的有些疯狂的地在空无一人的湖边舞蹈，那肆无忌惮的快乐，从未有过。

“滴滴”两声，电动车的喇叭声猛然响起，我吓了一大跳，其实声音并不是特别大，却因为周围的寂静而十分突出。伴随而来的是一道刺眼的光，直直地朝我射来。我不得不眯上了眼睛，所有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就那么光着脚愣在那儿，不知所措。

“妮儿，你这是咋啦？这大半夜的，咋在这儿呢……”这声音听着年纪不轻，黑暗中，我看不清来人的相貌，“呃，我没啥，没啥，就是天热，我出来走走，凉快凉快！”“哦，那你得注意点，这晚上可有蛇哩！可别光着脚，虫多，扎住了也不好。还有，别走远了，远了你就摸不回来了！”“呀，有蛇呀，那，那我一会就回去！”我还真的被吓住了，从小到大，我就怕蛇！“要不，我带你回去？”“不了，不了，不远，走走就到了！”“那行吧，我就住在宾馆后面的山上，养蜜蜂呢，你有空过来转转，我这儿有最纯的蜂蜜回头让你尝尝！”我忙不迭的答应，心里隐隐的升腾出一种别样的情愫。

第二天早上，天还不是很亮，甚至有点黑，我就已经起来了，一出宾馆的门，那热气竟一下子扑了个满怀！真是出人意料，这大早上，还是山里，竟还这么热！我想是因为我在空调屋里待时间长了的缘故。明知道现在的生活方式虽然舒适但并不利于健康，我们却总是意无反顾地选择舒适，贪恋舒适。

我开始向后面的山上走去，想去看看日出的景象。不远处的嵖岈山像慢镜头一样一点一点的渐渐清晰起来，这座并不十分雄伟却很奇特的山在众多的名山大川之间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但因为了有《西游记》，它又是那么地与众不同，不知道是《西游记》成就了它，还是它成全了《西游记》。

远远地，我看到前面的山脚下，有一排排整齐的蜂箱，像是给山扎了一圈灰白色的篱笆！我加快步子，向前跑去！

  

执学之手，与习偕老

我八岁那年，弟弟六岁。那个傍晚，鸭蛋黄一样的太阳仿佛在滴着清澈透明的油，让我们这些上了半天课，也疯玩了好久的娃娃们更觉得肚子里有小手在抓来抓去。我早就想飞跑回家了，可是不行，我得等着弟弟，他此时还被老师留在教室里补作业呢！从那时起，我就很奇怪，学习这么快乐的事为什么在有些人那里就变得如此讨厌和艰难呢？

我觉得学习就像是人身体与生俱来的一部分，从儿时的吃饭、走路、说话，到童年时的读书、写字，再到少年时的观察、提升、积累，及至青年时，又开始向更高的学习之峰攀爬，成家立业之后，则又开始新一轮的学习……

二十三岁之前，我的学习之路和大多数人一样，一本正经，并无特别之处。参加工作后，我忽然发现，学历并不能说明什么，学校里学到的只是九牛一毛，而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

第一份工作是导游，每一次带团，每到一个地方，我都认为是一次学习的开始，从人文、民俗、到饮食、特色，甚至这个地方的前世今生，我都会一点一点地学、记、背，并做一个系统的笔记。由于旅行社的有意锻炼，半年时间内，我走遍了河南省的各个地市，同时在不断的行走学习中准确地掌握了各个地市的资源概况，语言风貌，风俗特产以及发展优势。

从河南到全国，我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期间的每一个星期天，我都会雷打不动地去和图书馆约会，也就是在那里，我学习到了大量的历史知识，景区文化和各种动人的传说故事。正是这些不断的学习积累，才使我在带团的过程中胸有成竹，讲解精彩，同时又能和各个年龄段、不同职业的游客们交流起来顺畅自然，谈笑风声。当得到市十佳导游的称号时，我觉得，这是学习给予我的馈赠。

我从小就特别喜欢舞蹈，可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跟着买来的光盘学着跳，并没有进行正规的学习，直到有一在，在做一个旋转动作时摔倒在地，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报一个舞蹈培训班。为了这次学习，我不但要负担起对我来说有点沉重的学费，同时还要挤出大把的时间去练习，最让我觉得难过的是，在舞蹈班里，我是年龄最大，动作最硬的那一个。既然选择了，就要去努力。不带团的日子，可以在家里或培训班里练，带团的日子，也不能荒废。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曾在重渡沟的山林里跳跃，在黄山脚下旋转，在西湖旁边的小巷里空翻，在七彩云南的花海中伸展。当客人们把我的这些照片发给我时，我觉得，是学习，奏响了我人生中欢快的音符。

后来，我加入教育行业，这又是一座巍峨的城堡。站在城楼下，仰望着高高的堡顶，我知道，这将是另一个学习的开始。从一年级的a o e到三年级的作文，从最简单的乘法口决到高年级的方程式。我从不认为自己有多高的学识和足够好的教学水平，我总是一边教一边学，不断地接受新的教学方法和教育理念。与此同时，我从不忘记我最喜欢的文学和写作，每一次阅读和书写，都会让我在无限的快乐和满足中得到很多很多，也让我课堂日益丰满，让我的写作水平突飞猛进。学习，就像一颗夜明珠，摆放在我的心头，照亮着我心中潮湿和黑暗的地方。

刚回乡教书的那年，由于工作的变换带来的郁闷和压力和长期不注意饮食，总以方便食品充饥，我大病一场，不得不住医院。那不是短短的数日，而是将近一年的治疗和休养。刚开始住院时的忧伤、难过和绝望，差点让我崩溃。是学习，是医生帮我制定的涉及音乐、美术、插花和瑜珈相结合的系统学习，让我慢慢地忘掉病痛，一点一点地投入到学习之中，及至痊愈，我不但身体恢复了，知识技能也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提升。

作为一个成年人，我们总是在为生计奔波，渐渐地，学习就会慢慢地淡出我们的脑海和生活。他就像一个害羞的孩子，你不主动去招呼，他永远也不会跑到你身边来，一旦你把他唤来了，他必定会带给你超乎寻常的快乐和惊喜。

执学之手，与习偕老。

  

奶奶

（一）

“奶奶，你要是再喊我小死妮子，我就不喊你奶奶了！”我是极其气愤说出这句话的，可是到了奶奶那里就像是拳头打进了棉花里，软软地就把怒气给化了进去。她噗嗤一笑：“看来你还挺不待见这叫法呢！你这个小死妮子，真是长大了，会犟嘴了呀！”

这是我七岁那年第一次和奶奶提出的抗议，我恨极了这个难听的称呼。我很奇怪，伙伴们也是被大人这么叫，为什么他们就没反应呢？

有一天，奶奶对我说，你上一年级了，应该学会洗自己的内衣、袜子了。然后就交给我一个脸盆，当我费力地揉着那脏脏的袜子时，我觉得奶奶十分偏心。哼，弟弟才是他的宝贝！

那一年暑假，凌晨五点，奶奶怕我闹，悄悄地的送爷爷和弟弟去广州。可他们的声音再轻，还是惊醒了沉睡的我，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时，奶奶他们已经走出村头至少一里多路了。当然，这是奶奶后来告诉我的。朦胧中我一跃而起，光着脚，只穿个小裤头就追了出去。那天，我响亮的，用尽全力的，以为大人不要我了的，非常绝望和悲伤的，并且携着无限愤怒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和美好。连村头树林里的鸟儿都被我惊飞好多！我们村子里的许多老人好多年了，还拿这件事取笑我！

后来我奶奶只好让爷爷一个手背着弟弟，一个手拿着行李，很费劲地走了，她慌忙跑回来接往我，却极其气恨地啪啪给了我两巴掌，然后那个难听的称呼又脱口而出，紧接着就是将近一个小时的训斥，我一边哭一边和奶奶顶嘴：“你们都偏心，心都长到弟弟身上去了，你们就是重男轻女！”

我表哥大我两岁，每次他到我家来，我奶奶那个亲劲就别提了。并且还当我哥哥的面一直对我说教：“你看你哥，学习都是前几名，你哥每天都帮你大姑打玉米叶，做饭，你看你都恁大了，还不会帮我馏个馒头，你姑姑每天晚上都是喝你哥烧的汤！”我很郁闷，也很恼火，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天天都嫌弃我，还不是因为我是女孩？”

冬天，我们村小的教室里出奇的冷。猫咬脚趾头似的那种疼，即使现在想来也觉得难受得很。不定在某个课间，奶奶会出现在校园里。我的表姑是学校的老师，她可以自由地出入校园之内。奶奶一来，那怀里就紧紧地抱着一个大保温杯。不用说，她是担心弟弟冷，送热牛奶来了。我们班同学飞奔地跑过来喊我：“你奶奶来啦，你奶奶来啦！”我连忙跑到时弟弟班门口，高兴地喊：“奶奶！奶奶！”“让你姐也喝几口！”奶奶对正在喝奶的弟弟说，那语气像是施舍。我一听就不舒服，本来很想有骨气地扭头就走，可却禁不住那香甜的诱惑。我还没喝几口呢，奶奶就赶紧说：“别喝完啦，你大，你弟小让他多喝点！”哼，我就是受气包一个！

（二）

奶奶的身体极好，除了爱牙疼，她的齐耳短发在我的记忆中一直都是黑的，即便今年已经78岁了，白头发也不太多。这一点大家都啧啧称奇。我从五岁跟他到现在已有20多年了，可我觉得奶奶似乎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不年轻，但是也没有变老。直到五年前她有了心脏病，我们才觉得奶奶突然脆弱了下来，而我小时候来自奶奶的气，在离家上大学后都一点一点的抽丝般开始游离，取而代之的全是她的好她的爱！

细细想来，我的奶奶虽然责骂过我也打过我，但是那巴掌都是极轻极轻的，落在身上的时候几乎就感觉不到疼了。她要我早早地独立，不依附任何人。我上初中时有一次学校大扫除，班主任在我身边看我拔草时说:“一看你这丫头就是在家里经常干活的！”我的泪立马下来了，不知道上为什么，那时的竟我觉得特别委屈，觉得像我这么大的孩子，现在都是养尊处优的，就我怎么像个封建社会的小长工一样呢！可当后来我很轻松的面对高中住宿的生活时，我那点小小的心酸，再怎么想找也找不到了。

奶奶让我向表哥学习，那是有根有据的。没办法，有些人就是学霸的料。学习能力不强，那就以学霸为榜样，并且有人在身后鞭挞，自然也就不会太差。我的表哥就是学霸，而我就是在向表哥学习的过程之中慢慢进步的。高考之后我颤抖着放下查分的电话，二话不说，疯了似的满村子去找奶奶，找到之后我不管奶奶满手的泥巴，一把就抱住她嚎啕大哭。奶奶笑了，趔趄着说：“你这小死妮子，你把你奶都弄倒了！”当她知道我考了多少分之后，激动得手都抖了起来，那句话又脱口而出：“你这小死妮子，还真中呢！”唉，这讨厌的称呼！

我觉得自从我上了高中之后，奶奶的眼里就开始看到我了，对我也似乎特别宝贝，有时候甚至超过了弟弟。

高中住校，一个星期只能回家一次。每个星期天回家，奶奶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永远有说不完的话，还一个劲的问我想吃什么？想着法变着法做一些我爱吃的，并且十分新鲜的东西来。有一次奶奶给我做了一盘凉拌的脆脆的东西，然后神秘地问我好不好吃？奶奶做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吃呢？并不是因为我加入了感情在里面，而是奶奶的厨艺的确了得，这是我们全家人都公认的。我说好吃，并一连追问是什么蔬菜，奶奶却笑而不答。直到很久之后，奶奶才告诉我，那是她从很多家地里的菜园子里收集到的生菜的芯，然后细细的把硬皮剥下来，放到滚水里烫一下，再晾凉、凉拌。我那小小的一盘，需要多少生菜的芯呀！

对于自己的厨艺，奶奶是十分自豪和自信的，现在也是如此。我们每每夸赞某一个饭店的什么菜好吃时，她就会嘴一撇，不屑一顾的说那有啥，我也会做，不就是……接着她就会有头有尾的，把那个菜给认真剖析，一是一，二是二，有理有据，有头有尾。并且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奶奶的餐桌上吃到那个相似的菜，虽然说不能够完全一模一样，味道当然也有区别，但相似度却极高极高。

我和弟弟特别喜欢吃的就是菠萝豆，以前叫菠萝豆，现在应该是叫小馒头吧。从小爱到大，而奶奶对于这种零食也是做了二十多年，“研究”了二十多年，她一直不断地变换和改进配方，直到现在，我们每次回家都要带上一袋奶奶做的菠萝豆。每当奶奶想要我们回去时，就打电话说我又给菠萝豆加了别的什么什么东西，你们回来尝尝看看好吃不好吃！

我很庆幸我当初选择了离奶奶最近的城市工作，哪怕是工资低一些麻烦事多一些，可只要可以经常吃到奶奶的菠萝豆，就值！

（三）

奶奶有五个孩子，四女一儿，他们都没有驾照，并且都很忙，我和弟弟相对清闲和方便，因此，儿女们回来一次不太容易，但我和弟弟就方便了。我爸离得最远，四个姑姑离得近一些，姑姑们也是一家子了，上有老，下有小，娘家就是娘家，有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力不足了。我忽然发现中国人重男轻女是有一定道理的！

奶奶年纪大了，想的也就多了，她总是想让姑姑们回来坐坐，陪她说说话，对爸爸则没有太多的要求，要不怎么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呢！

而一到星期天我回去时，她老人家讲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自己的女儿们。我不能对姑姑们说什么，陪伴是最好的爱，子欲养而亲不待之类文绉绉的话，我只能看似漫不经心的私下给姑姑们打电话，说奶奶做了什么什么东西回来尝尝吧，或者说咱地里的玉米能煮着吃了过来尝尝鲜吧。我知道她们也都挺想回来的，可是她们不会开车，而且都得挣钱养家！

七十岁之后，爷爷和奶奶养了羊又养了鸡，不为卖，就为了过年时分给女儿们。屋后的院子里种满了瓜果和各种蔬菜。两个老人一粥一饭足矣，所有的收获都被一堆一堆送到了孩子们的家里，望着奶奶满头大汗的蒸馒头，炸油条，兴致勃勃的给一家一家的分好，我总是特别的想掉眼泪。

我是所有人中离奶奶最近的一个，有时候工作不太忙，中午就可以回奶奶家吃饭。我每一次回去，奶奶都特别开心，忙不迭的从冰箱里拿出各种食材，还时不时的给我买我爱吃的零食。我对奶奶说：“奶奶，我现在能挣钱了，怎么还用你给我买零食呢？奶奶笑了：”你多大？长到老，你还是奶奶的大孙女啊！”

我爱吃玉米，奶奶就专门留出一小块空地，专门种早玉米，晚玉米，这样一来，我可以从最早吃到最晚。我爱吃红薯，一到冬天，奶奶隔三差五的就让爷爷带着他到街上去选上好的干面红薯，回来后用劈材火蒸上一锅，等我回来。如果我两天不回家，红薯就会直接送到我们学校，并热情的招呼同事们一起吃。当我们在办公室里吃着奶奶送来的热乎乎的，香喷喷的蒸红薯时，大家的赞美声让奶奶笑开了花，同也增添了无穷的动力，她孩子一样向大家许诺：“明天我给你们做什么什吃！”以至于到后来，同事们一看到我爷爷和奶奶的电动三轮车到学校门口，都欢呼着跑去开大门！

（四）

奶奶71岁那年患上了心脏病，大伙都慌了。

我的姑姑们，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也开始年迈了，大家再回去团聚时已经不能再坐着光等吃了，奶奶已经不能一下子在做出两大桌子菜了。姑姑们回来的次数也勤了，奶奶脸上的皱纹似乎没怎么增多，头发也不怎么白，但身体却越来越虚弱，稍有不注意，就喘不上来气，那个宝葫芦样的小药瓶必须时时地带在身上。而她也越来越黏几个女儿了。

我妈妈说你奶奶眼里现在只看到那几个闺女，你和你弟现在都不受宠爱了，我说这是人之常情，小棉袄贴心，儿子能扛大梁，孙辈们只能是膝下成欢。

爸妈担心老家家里没有人，万一爷爷奶奶有个头脑脑热或突发情况不好办，就让老两口和他们一起到广州来住。爷爷奶奶很矛盾，他们不想离开家乡。爸爸说他和妈妈在广州一忙起来连饭都吃不上，天天吃外卖都吃够了，只想喝奶奶做的面条，还有想天天吃手工馍，这下，奶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爷爷奶奶去广州的那天，我和姑姑们去送他们上高铁，我忍不住就哭了起来，大家都吵我，说我泪点低，低就低吧，一想到要好几个月见不到奶奶，我就难过的心一抽一抽疼，没有这种体会的人是怎么也了解不了的。

春节，爸爸带着爷爷奶奶回来了，我天天粘在奶奶家里，不愿离开。我知道时光无情，总会带走我们身边的许多东西，我不想等到抓不住的时候再去后悔再去难过，如果能多和她呆一会儿，那就尽可能地多在一起吧！

  

爷爷

我爷爷今年八十五，他在两年前做出了一个让全家人都要发疯的决定，并且这两年来一直在行动，因此也让全家人处于发疯的边缘。

如果我爷爷往前倒退二十年，估计大家顶多也就是郁闷一下，可你想啊，都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还患有高血压和气管炎，稍有不慎，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爷爷的高血压有些年头了，久的就像长在他身上的一颗痣那样不让人挂心了，还好的是他老人家的身板还算硬朗，平常也鲜少感冒发烧什么，这一点，还是很让全家人放心的。

爷爷这一辈子，好朋友，好喝酒。声称酒是这辈子最大的爱好，除了酒啥礼物都不要，大家当然都知道喝多了不好，来看望爷爷时却又不约而同的都是拎上几瓶酒，这种心情，这种感受，这种做法，相信大家肯定都有过。

作为我家的老泰山，我爷爷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这并不只是因为他年纪大，辈份长，还因为他拥有十分强大的能力，这种能力足以让我们全家所有人在他面前都闭嘴。

我从小就和我的爷爷生活在一起，可我从来就弄不明白他的真正职业是什么？他有地，还很多，是农民；他会炕小鸡，是远近闻名的炕房师傅；他会打鱼，是渔场的工人；他还会打大雁，而且牛气的很，方圆百里没有不知道他大名的，我家现在还保留有两双雁绒被，那可是不折不扣的纯绒毛，一点都不再掺假的，天知道得多少只雁！直到国家下了禁令，他和奶奶才拉着架子车，把那两杆长枪上了缴。爷爷还贩卖过建材，收购过芦苇，等等，等等。爷爷说，作为一家之主，就不能让全家人挨饿受冻！正是这种信念，才让他在强大的劳动力和各种不同的工种面前从不畏惧，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并且干一行爱一行。

我爷说，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没上多少学，并不止一次对大家强调，要是他多上几天学，我们家会生活的更好。

七十岁之后，爷爷很不情愿的听爸爸的话把地承包了出去，纵然如此，他还是不声不响地留下了四亩地，并且以非常强硬的态度对爸爸说，这几亩，必须留！

事实证明，爷爷的决策是非常正确的。地虽然留的不多，却可以让我们这个大家庭中很多喜欢吃爆米花、膨焦酥的孩子们可以毫无顾忌的想吃多少就让奶奶炸多少！要知道，那些东西，在农村，是让人十分快乐的，少有的可以放开吃的又很好吃的零食！而我的家人们，虽大都生活在城市，骨子里还是农村人，少了这些，情何以堪？

当爷爷看到大家满足的大吃大嚼时，这老爷子一边笑，一边又动起了别的心思。

第二年春天，他让人大跌眼镜地跑到外地买来六只波尔山羊。用爷爷的话说，他有高血，得多锻炼，还得多活动，放羊累不着，权当活动活动身体了。大家想反对，可是反对得起来吗？

接下来的一年当中，我的爷爷把老院子整成了个小型的羊圈！这当然无端地给奶奶带来很多劳累和负担，奶奶抱怨他，他嘿嘿一笑，说你等着吧，有你哈哈笑的那一天！

春节的时候，我爷爷特别牛气，他双手叉腰站在我们家大门口吩咐：“那个谁谁，你们两家拉走一只，那只最肥的公山羊，老大和老二，你们两家一只，我们和孩子他姥姥家一只。对了，老三你用大三轮都一起送到街上去，让人家杀好，咱今年就过个肥年！一辈子都没有好好吃过羊肉！这些羊都是我和你妈养的，吃草长大的，等你们一尝这羊肉，就知道有啥区别了。你们还不让我养，不让我养，上哪去吃真恁好的羊肉？”

羊少的时候，的确如爷爷所说的那样，还行，可羊是会生羊的。

没过两年，我爷爷在放羊的时候，前面跑的就是一大群了。爷爷的羊的确给他带来了十分丰硕的经济效益，具体多少，这老人家只笑不答，一脸的神秘、满足和自豪。

他七十六岁那年的国庆节，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外加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近30人家庭大聚会。老爷子三杯小酒之后，满面红光，高声宣布：“我准备买个老年代步车！”此语一出，全场皆静。“那个，爸，你咋想还想买车呢？”我爸话还没说完，我奶就从厨房出来了，“我说你这老头子，你不是有吗？咋还买？”“我那辆烧油的年头有些长了，该退休了，再买个电动的，四个轮子的！”就后面这句话，当场震惊所有人，包括我奶奶。

“老头子，你咋没和我商量呢，你越老越糊涂了，你要恁多车干啥，老了老了，还争强好胜，咱村第一辆自行车，第一辆手扶拖拉机，第一辆摩托车，还有你那辆老年三轮摩托，都这么多了！每出来一个新玩意儿，你都赶紧买，你不看看你多大年纪了，四个轮子的车，可是小汽车，你七老八十了，能开的了？”奶奶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你看你这人，小心你的心脏病！”爷爷笑着有呡了一口酒，“今儿个你们都在这，你们那，想给我添就添点，不添，我手里面这两年卖羊的钱也够了。你们不是老不让我喂这羊吗？不喂就不喂了，这羊太多，我也照顾不过来啦！你妈还有心脏病，我就想着我和你妈年纪大了，赶个集上个店已经受不得风吹雨淋了。我就我这一辈子就是喜欢车，不管他是手把的还是方向盘的，我看都没啥难的！人总得学着点不是?”

老爷子说的在情在理，听着没什么毛病，即便如此，一大家子人中反对和赞成各占一半，反对的都是儿女,赞成的都是孙辈们。老爷子哈哈大笑！

当我爷爷开着红色的小电动轿车去市里面给儿女们送新打的面粉，从园子里刚摘的蔬果时，我爸他们几个都恨不得给爷爷的车装上上摄像头全程监控，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爷爷过八十岁生日时，我们全家人都回去团聚。刚进院子，就发现院子里又多出了一辆大红色的电动三轮车，是后面带着一个大大的篼子的那种，可以拉很多西。看样子已经开了有个把月了，上面沾有泥巴，却依然能看得出荧光发亮的红烤漆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炫目的光。“爷，爷，爷——”我一连声地大叫，“你啥时又添新装备了？”爷爷这回很含蓄，“早了，早了，好长时间了！我跟你奶老去湖里面拾柴火捡树枝什么的，也不能老用你二爷的车，刚好有个老伙计的儿子在街上开个卖电动车的店，就从他那里骑了一辆。便宜，便宜的很！批发价给我呢！你看我跟你奶一下午就能拾一车柴火回来，等到你弟有娃时咱吃喜面条就不用买柴火了，这么多柴，就连过年咱家蒸馍出油锅都用不完呢！”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觉得我的爷爷是这宝中之宝。

你看我一提起爷爷，那脑子里的事儿都是急着涌着往外冒，一下子就扯了这么远。

再回到爷爷两年前的那个决定，那就是——他要捡破烂了！要去广州捡破烂儿了！我现在光想想就五味陈杂，姑且不说我四个姑姑多有钱多要面子，就光说我爸爸吧，近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在广州打拼，好歹也算是小有成就，在广州站住了脚。他在我们家乡十里八村也是朋友同学一大堆，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人缘口碑都不落人后，一提起我爸的名字都知道。当年我爷在湖里面放羊的时候，有人就已经在后面埋汰过我爸了，这回指不定又会说成啥样呢！再来说说我妈妈吧，我姥姥家和我们村就隔了有二三里的路，都是一个地方的闺女，她娘家也是人多嘴多，有啥事儿那就像下雨一样，哗哗哗一阵，没有人不知道的。我爷要是去捡破烂，并且带着奶奶，还是去广州，那不是打人脸要人命吗？她这闺女不但在娘家门口站不住脚，在我们这方圆百里，也成了一个恶媳妇儿啦！

再说广州那里，我爸这么些年在那，虽朋友不及家里多，但也不少，就光档口那一片的，谁不相互认识呀？要知道李老板让他爹来捡破烂，那我爸就别混了，直接打包回来吧！关键是就算回来，有地儿放脸吗？

我的四个姑姑们也是气的不行，尤其是我那小姑父，人家可是单位的一个主任呢，老丈人去捡破烂，嘿！光想想就可怕！我和弟弟人小言微，没什么脸面，却也担心爷爷和奶奶的身体，毕竟都七八十岁的老人了！

我有一点是十分敬佩爷爷的，只要他一开口了，那肯定是经过很多深思熟虑的，一旦决定，无论有多少人反对，他肯定都会去试试，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于是，一位八十三岁的老人带着七十二岁的老伴，踏上了开往广州的高铁，没错，的确是高铁，我爷爷说挣钱就是为了消费，要不是他和奶奶的年纪大了，并且有高血压和心脏病，他们肯定就去坐飞机！

在我爷爷和奶奶开始捡垃圾的日子里，我们家始终笼罩在一团阴沉沉的雾霾当中，我爸专门建了个群，天天在群中和大家一块儿讨论如何制止这二老的反常行为。他说，当初有同学给他打电话问你怎么让你爹放羊？他觉得养羊也算是劳动，没什么大不了。但现在又有人问你家老爷子怎么去捡垃圾了？他无语了。想去替老头捡的心都有了。爸爸说他现在吃不香，睡不好，就担心我爷爷有个什么病痛，因为捡垃圾看似简单，实则上是十分消耗体力的！

爷爷十分有意思的是，每一天捡完垃圾之后回来他和奶奶就那么很认真地在爸爸的档口门前分门分类，一点也不在意路人的眼光。他会把所卖的钱一点一点地都在一个本子上记下来，每一天都记，而且从来不花，一分都不花，吃喝都是爸爸的！我觉得正是因为这样，爸爸的心里才稍微好受一点吧！我的姑姑们也是很无语，很无奈，他们在群里面只能回复给哥哥一个个大哭的表情包，我猜她们的心早已经被眼泪给淹了！

捡垃圾的日子，爷爷很快乐，奶奶也非常开心。我一给他们打电话，奶奶讲的全是他们的收获，什么今天又捡到多少新衣服啦，捡到的化妆品还是没有拆封的啦，鞋子上的标签都还没有撕掉啦，然后就开始感慨人们的浪费和不珍惜。我奶奶还告诉我，她和爷爷捡的这些衣服和鞋子都被人家回收了，说是要寄到非洲和一些大山里面去呢。这让我很惊奇，不管是真是假，真的是让人很意外！

我问爷爷，感觉咋样，爷爷嘿嘿一笑说比闲着强！

渐渐地，我的爸爸和姑姑们不那么吵了！捡垃圾似乎成了一爷爷和奶奶的一种日常工作！

春节，大家又聚在了一起。爷爷面前摆着一瓶海之蓝，是弟弟给买的，他非常开心，说我这孙子也长大了，能给爷爷买酒了，就是买的太贵了点，下回买个郎陵罐就行！一杯之后，爷爷脸有了点红晕，“你看你爷爷我今年八十多了，却不想着坐山吃空，儿孙挣钱是儿孙的，我只要能动，就不会闲着。这一年和你奶奶捡垃圾，纯收入12000，要不是我们在家歇了两个月，那绝对能挣到15000！”老爷子那自豪劲儿，甭提多牛了，“你爷爷我不是个财迷，但人不劳动就是不中！”他说着又抿了一口酒，正准备接着显摆，我奶奶从屋里走出来了“中了，中了啊，你该发压岁钱了啊！”

我们都已经成家了却都收到了爷爷的压岁钱，一个人50，不多，每个人都有，包括我的爸爸和姑姑们，爷爷也给自己和奶奶装了一个红包！

春节之后，爷爷和奶奶又准备和爸爸一起去广州，姑姑们一致阻挠。好不容易让他们在家里多待了两个月，可是刚过完清明节，爷爷就赶紧让给他订票。

前不久，爸爸打来电话，说八月份的广州，十分的炎热，但爷爷每天早上还是要出去，让我赶紧带着小侄女儿和儿子前去帮忙劝说，因为有了孩子绊住他，爷爷就没辙啦！订完票之后，我给爷爷打电话，电话那头，爷爷的笑声还是很爽朗，但语气已经柔软了下来，他说，最近的确太热，有点累，等我过去之后就准备和奶奶一起回来，好的，我亲爱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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